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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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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妩点点头,一向清冷的容颜也泛起了几分惊奇与喜悦。
“今天晚上,我们只要在这里念出咒语,就可以开启半月之门吗?”晶莹的泉水在指间缠绕,格外清凉,海茉忽然有了一股洗脸的冲动。
眉妩笑着递给她一方手帕,点点头道:“应该是的。我听人说,在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念出咒语,半月之门即可开启。我们要等到今晚子时。”
拭去脸上的水珠,海茉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远眺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眸清如水。“过了今晚,一切就该结束了吧……”她忽然想起在西安客栈时遇到的神秘老妪,心中泛起不安,“真的可以找到娘亲吗?”
“一定会的!”像是看出她心中的焦虑,眉妩重重地点头,回头望着逐渐走近的易风凌,轻轻一笑,“我们一家会团聚的!”
“跑到这边来戏水,不饿吗?”说着,易风凌拿了几块薄薄的圆形白饼递给她们。
海茉不情愿地接过饼子,皱紧了秀眉。一路上气候炎热,就连干粮也被抽干了水分,咬在嘴里,噎得嗓子难受。易风凌笑着又递给她一个水囊。这一路上,可真是辛苦她了,他本是习武之人还不觉得,眉妩也有些功夫底子,可海茉身体虚弱,又不会武功,从清幽的江南水乡来到这荒无人烟的瀚海沙漠,着实不易。
“灵儿,你也喝一点吧!”海茉喝了两口,将水囊递给他,眼光不经意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慢慢走近。她一惊,那不是……
“骗人的!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不一会儿,一个红衣大汉扛着一把环形弯刀,疯疯癫癫地跑来,乱发飞舞,面色黝黑,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这不是在那个村落遇见的打铁大汉吗?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易风凌和眉妩也注意到了,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忙上前拦住大汉的去路。
大汉一愣,赤红的双眼瞟了他们一眼,脚下却没有停,越过他们,准备继续朝前走去。
“请留步!”易风凌长臂一挡,拦住他,笑着问道,“不知是谁骗了您老人家?”
大汉猛地转向他,双目怒睁,眼底的血丝几乎充斥整个眼球。他紧紧地盯着易风凌,忽然嘿嘿一笑:“他们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老人家,您这把刀是打哪儿来?”望着他背上的环形弯刀,易风凌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没错的话,这把应该是上任武林盟主君烈豪随身携带的弯月刀,那么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大汉不就是……听说他十年前在敦煌失踪,莫非真去了半月之门?
一阵风沙刮过,带来炎炎热波,也吹开了大汉前额的乱发。海茉心一跳,那冷峻的面容和微微上挑的眼角分明像极了一个人,联想到他的年纪,她一下失声问道:“你是君少卿的父亲?君烈豪?”
大汉一怔,双目凌厉地扫向海茉:“谁是君烈豪?谁是君烈豪?”
易风凌连忙将海茉拉至身后,朝大汉拱手道:“原来是君老前辈!”
君烈豪眼里寒光一凛,仰头狂声大笑:“什么君老前辈?哈哈哈……骗人的!你们又在骗我!”他忽然抽出背后的环形弯刀,疯狂地朝四周不断挥舞,嘴里念念有声,“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说着,不再理会他们,疯疯癫癫地朝前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看着他这副模样,众人摇头感叹。
海茉焦急地问向易风凌:“不拦住他吗?”
易风凌正欲回答,忽觉天色一暗,头顶似有大片黑暗压来。他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只见刚刚还明晃晃的骄阳被黑压压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墨云满空,顷刻间吞没整个大地,四周昏暗一片,如同夜幕降临。一时之间,风沙四起。狂肆的大风卷着沙石掀起滔天沙暴,打在脸上,像刀子割过般的生疼,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啸。
“快,抱紧我!”易风凌勉强睁开眼,紧抿薄唇,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中找到海茉和眉妩,紧紧地将她们拉住。
海茉缩着头,咬紧牙,死死地抓住易风凌的手,凭着直觉艰难地往前靠近。风沙在脸上重重拍打,火辣一片,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天空好像忽然被盗去光明,黑暗一下席卷大地。
耳际忽然响起丝竹之声、管弦之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交碰在一起:激烈高亢,如蛟龙呼啸;却又夹杂着清脆流音,如筝箫齐鸣,幽丝缕缕;接着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千百种乐器一起弹奏,鸣声绵绵不绝。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瀚海沙漠,激起一阵回音反弹,重如钟磬,一波一波泛着涟漪轰鸣开去。
海茉头皮发麻,只觉鸣声越来越大,在脑海响成一片,混乱不堪。这神沙山四处不见人烟,又忽见奇异天象,耳听神秘奇音,这难道是……
“快看!”耳边传来眉妩的嘶哑叫喊,海茉勉强抬起头,微微眯着眼,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早已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几乎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只剩一弯细细的红牙。边上隐隐有一圈白色的淡光,却逐渐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红牙渐隐,球体半消。原来黑沉暗压、乌云密布的天空陡然裂出一道金边,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用力撕扯,一点一点地撑开这黑色的天幕。霎时,斗气冲天,赤焰燃烧。而天空也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透出里面深邃无比的奇蓝凝紫,映着周围的红焰在漫天茫茫的黑色中煞是妖艳夺目、流光溢彩。风更大了,卷着周围的黄沙飞石,凝成一道黑色的旋风呼呼地朝着裂口飞去,仿佛被一张巨大无比的血盆大口贪婪地不断地吸食着。
这是怎么回事?
像是知道海茉和易风凌的惊异,眉妩大声道:“应该是半月之门快要开启了。海茉,快抓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念出咒语!”
半月之门不是晚上子时才会打开吗?怎么提前开启了?海茉一惊,却顾不了那么多,奋力地朝前走去,一手拉住易风凌,另一只手紧紧地牵住眉妩。
眉妩和她对视一眼,用力点点头,轻声念道:“半月沦西阿,胡轮不达西域桑子科!”
那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海茉心神一凛,立即凝神聚气,脑海中那熟悉的咒语脱口而出:“修凿人已歌,樊若吉布拉卡谈达赫!”
这时,疾风速起,沙石更盛,四周回荡的声音响彻云霄,呜呜呜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刺入耳膜,不住地下压。脑袋仿佛被魔音穿透,轰隆隆地炸成一团。
海茉只觉脚下一空,如蹬浮云,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她紧紧地抓住两人,双目紧闭,不敢下看,忽觉脑中一空,一股剧痛从头皮炸开,越收越紧,头发似被东西吊起,毛孔和皮肉紧裂得几乎要被掀翻,无以言明的痛苦顷刻注入四肢百骸。她一阵晕眩,手指却抓得更紧。
“快跟上去!”一个紫衣男子看着他们三人消失的方向,一脸狂喜,转身对旁边的红衣女子大声厉喝,“抓住我的手!快!”
这对男女正是易薛仁和冉瓣,他们俩一路上紧紧跟着海茉一行人,打算趁他们开启半月之门的时候伺机而动。如今,机会果然来了!
冉瓣立即心领神会,看着天边的那道金边越收越小,凤眼里折射出异样的光芒。半月之门,终于找到了!若不是主上有令,他们早就抓住海茉,逼她交出咒语了,又何苦等到现在!
飞沙走石,骤风狂啸,在漫漫天地间掀起蓬卷黑云,只见天空裂出的金缝越来越小,逐渐收拢,直到最后一抹蓝紫消失,像是狼豪最后一笔的封抹,天空又重新被乌云掩盖。
红光渐现,围绕着一圈白芒的黑色球体再度出现,黑色逐渐褪去,复原成本来明亮的颜色;黑压压的云层被稀释成浓淡不一的灰色烟云,轻轻地飘散开去;天空渐渐透出清透的湛蓝,阳光又重新普照大地,绚烂一片;地上的阴影慢慢变淡,又露出满目璀璨的金黄;风停沙静,声音渐止,蓝色的晴空和浩无边际的黄沙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在阳光下诉说着无言的壮丽。四周肃静一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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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古时的神沙山位于现在甘肃省敦煌市南郊鸣沙山的北面,资料参考百度百科。),
消失的村民
不知过了多久,海茉忽然感觉脚下重重一落,好像踩到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上。她猛地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半月之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的这样的奇观!”耳边传来眉妩激动的声音。海茉回头看向易风凌,他也是满脸惊讶。
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也不是什么飘飘仙境,他们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天地,和他们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
这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仿佛是一个没有生灵的世界。脚下银灰色的岩石坑坑洼洼,铺成一条道路向前蔓延开去,看不到尽头。四周是一片茫茫的黑色夜空,无边无际,将他们牢牢包裹。
“我们……来到天上了吗?”海茉颤颤地问道,似曾相识的影像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望向漫无边际的夜空,停滞不前,上面闪烁着点点星光,璀璨夺目 ,中间漂浮着如白纱一般的薄薄雾气。
这就是半月之门吗?为什么她觉得这里好熟悉?脑海中隐隐约约记得这样一个地方……好像以前……来过?
“先朝前走吧!”易风凌说道。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超出他的预料。
海茉和眉妩点点头,三人正要并肩行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他们转身一看,竟然是易薛仁和冉瓣!
“哈哈哈,半月之门,我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易薛仁伸臂狂声大笑,脸上是不可抑制的狂喜,双目尽是贪婪之色。
“你们怎么也来了?”易风凌剑眉一挑,眸光凌厉地扫向他们。
“你们能进这里,我们就不能吗?”冉瓣莲步轻移,款款上前。
“你们一直跟着我们?”
“哈哈哈……”冉瓣笑得妖媚,声音回响在四周,显得格外响亮。她凤眼精光一闪,“易风凌,你莫不是被这丫头迷了心智?我们跟着你们快一个多月了,你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发现。”
海茉一惊,怪不得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无波无险,原来他们暗地跟随,趁自己和姐姐开启半月之门的时候,也跟了进来。
“易薛仁,你……”易风凌皱紧眉头。虽然早已明白这个名义上的师叔痴迷于追求传言中的长生不老,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择手段。
“哼哼,小子,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纠缠,我要找到那长生之法,它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易薛仁笑得狰狞,眉心的红痣更加鲜艳,说着就朝前方跑去。
“好好保护她!”说着,易风凌将海茉推给眉妩,抽出雪柳剑追上易薛仁。
银光一闪,易薛仁恼怒地盯着妨碍他的易风凌,眼底闪过厉色,反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刃刀,毫不留情地朝他猛劈过去。金属的相撞声在这个空间响起,激起火花一片。
易风凌灵活地左闪右避,雪柳剑凌空一挡,其声铿锵,犹如一条灵活的白链又朝易薛仁的腋下袭去,俊影疾若闪电,转眼来到他的背后。易薛仁反身一转,刃刀往脖边一回,挡住了雪柳剑,将之慢慢逼回。他想赶快找到长生的秘密,可易风凌却绊住着他不放,一时杀意顿起,刀风逐渐凌厉。
易风凌想起师傅的交代,慌乱之下只是想拦住他的去路,又顾念着他和师傅的兄弟之情,也不敢用尽全力,雪柳剑只守不攻,眼看着渐渐处在下风。
海茉的心惊悸得几乎跳出胸口,眼瞪得大大的,紧紧地注视着他们的对打,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刀剑相撞,火花四射,易风凌和易薛仁跃至半空,打得不可开交。
四周忽然弥漫一层灰雾,淡淡地飘散开来。雾气中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击鼓行军,似千军万马踏蹄而来。数不清的灰衣人影轻飘飘地从他们俩中间呼啸而过,嘴中发出兴奋的叫喊。
易风凌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怎么可能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居然摸不到他们……呼吸一窒,他猛然停下动作。易薛仁也收起银刀,瞪大眼睛看着从他们中间经过的人群。
这些人就像一群没有真实血肉的幽灵,看得见却摸不着,如轻烟一般袅袅,一片虚无。他们发出尖锐的笑声,旁若无人地一闪而过,向着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洞狂奔而去。
“他们一定是去长生之地!一定是去长生之地!”易薛仁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趁易风凌出神之际,瞅准时机,使出轻功,腾空一跃,跟在那群人的身后极速行去。
“易薛仁……”易风凌一惊,刚要追去,却见白光一闪,那群人和易薛仁转眼就凭空消失了。
“灵儿,他们不是……村落里的那些人吗?”海茉轻颤出声。刚才的那一幕,她也看见了,那些人中有小孩、老人、村姑……正是村落里的那些人!还有悉摩大叔……她刚刚亲眼见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嘿嘿嘿……”一阵细到极致的尖锐嗓音传来,他们回头一看,竟是那日剁鸡头的村妇,只见她飘飘悠悠地晃到海茉跟前,诡异一笑,“小姑娘,跟我们走吧。”说着就要拉扯海茉的双手。
“去哪里?”眉妩一个箭步,想上前拦下她的利爪,却发现胳膊穿过了村妇的身体,手里什么也没抓住。
村妇满脸狞笑,浑黄的眼珠里溢出贪婪之色:“去一个永生之地,嘿嘿嘿嘿……”说完,轻飘飘地从他们面前行过,朝着刚才人群涌向的地方,极速飞奔而去。
“这……他们是谁?怎么会……”海茉摇摇头,惊愕不已。从见到半月之门起,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可思议了。她忽觉头皮一紧,剧痛又牢牢将她围绕,脑海中轰隆隆地炸成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开来,跳出脑海。
她痛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头部,冷汗如雨,全身哆嗦得厉害。不对,不对!这里真的好熟悉……她来过这里,一定来过这里!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风凌和眉妩心急如焚地扶住她。海茉自从来到敦煌后,就头疼不断,现在发作得愈发厉害了。
“哈哈哈哈……你们在这里闹腾吧,我可要去了!”待在一旁多时的冉瓣忽然娇笑出声,凤目一凛。精心布置了十年的迷局,就为了今天的结果……这永恒的生命,她一定要得到!想着,她急忙向前跑去。
“慢着!”清冷的声音一下响起,易风凌和眉妩惊讶地看着海茉,缓缓松开手臂。
海茉抬起头,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她紧紧地盯着冉瓣,慢慢说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冉瓣一愣,长长的蔻甲轻遮红唇,惊颤地问道:“你说什么?”
海茉缓缓朝她走近,冷冷一笑:“这一切是谁指使你的,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冉瓣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除了自己和易薛仁,没有人知道主上的存在。这个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
“十年前那个夜晚,我杀了那个男人之后,是你将我和挽芳楼的所有姑娘一起带出,后来又交给了一个人。”海茉定定地望着她。
“你……是挽芳楼的?”冉瓣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海茉。没错,十年前,她接到主上的命令,一夜之间带走了挽芳楼里所有的姑娘,最后交给了主上。
“是的,我都记起来了。”海茉挺直了腰背,水眸清亮无比,“因为我和那些姑娘来过这里!”
冉瓣身子一颤。什么?!她们来过这里?当时她只负责把人交给主上,其他的事情并不知晓,没想到主上早在十年前就将她们带到了半月之门!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海茉痛苦地摇摇头,拧起柳眉。她记得她被带到这里之后,一直活得浑浑噩噩,如同在梦里一般,没有白天,没有黑夜,耳边充斥着那些姑娘的凄惨哀嚎,鼻端满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一张张鲜血淋漓的人皮震撼着她的心,渐渐麻痹她的灵魂……直到有一天,她被一个青衣女子带走,一觉醒来,便躺在晋邯城的街头,脑中一片空白。
“你来过这里……那你一直知道长生的秘密!快,告诉我!在哪里?在哪里?!”冉瓣忽然上前抓住海茉的衣襟,睁得溜圆的凤眼里迸射出寒光,“你要不说……我就撕了你的脸!快说!”
易风凌见状大惊,急忙抽出雪柳剑,正欲朝冉瓣袭去,却见她一下扣住海茉的头,纤纤玉指深深陷进她的头皮,放声大笑:“谁若再敢走近一步,我就让她变得和慕容婕语一样!哈哈哈哈……”
“你告诉我指使你的那个人是谁,我就把长生的秘密告诉你!”海茉没有一丝畏惧,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芒。
“哼!少糊弄我,我看你压根不知道!” 冉瓣如花的面容已是狰狞一片,凤眸半眯,手指微微用力。
“住手!”眉妩和易风凌同时惊叫出声。易风凌不再犹豫,挥舞着银剑朝冉瓣用力刺去。
冉瓣轻声一笑,正要用力下扯,忽觉头皮一麻,巨大的疼痛从头顶蔓延开来。她身体一僵,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带血的白色软皮自眼前脱落,精心描绘的黛眉、妩媚的凤眸,还有娇艳的红唇全部随着软皮掉在地上。她一下松开了手,颤巍巍地摸向自己的脸庞,整张脸……整张脸似乎只剩一副骨架,血肉全无。她不断地颤抖,手指在光秃的头颅上摸来摸去,又觉得胸部一凉,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银剑已经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胸口……她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易风凌。
易风凌猛地抽回雪柳剑,随即闪过喷薄而出的鲜血,只见冉瓣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头颅,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慢慢地朝后倒去。
他顾不了许多,连忙拥住海茉,轻声问道:“没事吧?”
海茉轻声喘息,也被冉瓣的瞬间变化吓了一跳。她脸上的那层软皮如同被开水泡过一般,顷刻之间忽然脱落,如花的容颜瞬间变成恐怖的白骨头颅,实在骇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相大白
“你们看!”眉妩忽然朝前指去。
只见一层淡蓝色的薄薄雾气在半空中升起,呈半弧状,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天罩,下面被一层白色雾气包围着,看不真切。丝竹的乐声忽然从里面隐约传出,其音清忧哀怨,悲伤莫名;一根一弦,幽思缕缕,似乎挑入心扉,令人沉醉不已。
海茉他们随着这飘飘仙乐,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距离越近,她越觉得心不可抑制地扑通扑通跳动着,急促、强烈、有力……她分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好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安、焦急、惊喜、害怕……似乎所有的答案就在那里,所有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她攥着眉妩的手,指间微微沁出冷汗,突如其来的紧张情绪让她腿脚无力,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那么疲惫。近了,近了!
他们来到天罩跟前,才发现下面的白雾是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石,像水晶一般清透莹洁,散发着淡淡雾气,和上面淡蓝色的天罩紧紧贴合,形成了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半闭空间。
“我等你们好久了!”清冷幽幽的女声传进耳里,海茉一颤,震惊地望着前方的人。
微蓝雾气的天弧下,一位绿装佳人正手执羊毫,在一张雕云曲柳木的桌案上细细地描绘着什么,指如春笋,皓腕间的玉镯幽蓝绽紫,妖艳无比。
女子放下羊豪笔,缓缓地抬起头。她身着柳色印金裙,中掐缀满璎珞的宽腰,外罩浅青浮云袍,如云的黑发用五珠银冠束成双环型,露出白玉一般的光洁前额,眉若翠羽,目如秋水。她唇边漾起一抹温柔浅笑,衣带飘飘,云气流动,缓缓地步下台阶,朝海茉他们走去。
这不是……这不是……海茉惊恐地睁大双眸,讶异地望着款款向她走来的女子。
“许久不见,现在说话好些了吗?”女子浅浅一笑,朝她伸出了纤纤玉手,掌心里摊着几个五光十色的琉璃珠子。
时间一下倒流,仿佛又回到的十二年前。冬日午后的蕙兰小筑,暖香融融,这个女子也是用这般温柔的声音说着:“莫怕疼,这口齿老是不清不楚的,毕竟不是长久法子,要还不改进,张妈妈迟早要把你丢出去喂那乱坟岗子的野狼。”
……
晴夫人!是晴夫人!!海茉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唇瓣愕张。
怎么会是她?晴夫人不是死在挽芳楼了吗?自己亲眼看到她的凄惨死状……怎么十二年后她竟又出现在这里?这一切……这一切……难道是……
瞳孔猛然收缩,海茉微微一晃,旁边的易风凌赶紧扶稳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晴夫人。
染晴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微微一笑,似秋水一般的瞳眸星光柔柔:“很惊讶是吗?我也觉得这一切太晚了……海茉,我等你十年了!”
“夫人……难道这……这一切都是你……”鼻子一酸,海茉眼里涌上一股潮意。怎么会这样?在挽芳楼的时候,晴夫人待自己是极好的,虽然自己有些怕她,可跟随她的那两年,是自己在挽芳楼度过的最温暖的时光。而现在……难道……冉夫人背后的指使者就是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晴夫人在幕后策划的?
“海茉长大了……这是……?”染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走向了同样惊讶的眉妩,细细地打量着她,这不是那日在山间救走海茉的红衣女子吗?她似乎也是半脸族人,如今又和海茉在一起,难道是……
“我是眉妩,海茉的姐姐!”眉妩紧紧地盯着染晴,不知为什么,心里也有些紧张。
眼睛一亮,染晴面露惊喜:果真都是姐姐的孩子!她温柔一笑,伸出双手,轻轻抚上她们的脸颊,“太好了,都长大了,和姐姐年轻的时候一样,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似被定住一般,海茉和眉妩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染晴,同时问出:“姐姐?”
缓缓放下双手,染晴垂下卷卷长睫,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桌案走去。
“我姐姐叫做染瓣,是你们的亲娘,而我就是你们的亲姨娘!”染晴神色肃穆,忧伤地望着前方。
海茉和眉妩相互对视一眼,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你们都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没错,我们都是半脸人,是这个世间最残缺的人类,或者说,根本不属于这个世间!”染晴边说,边又拿起羊豪,沾上墨水,在一张脸谱上细细勾画。
海茉一怔,不安地望向易风凌,后者面色平静,嘴角含笑,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柔荑。
像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染晴微微一笑:“易公子博学多闻,可曾听过‘月乃七宝合成,月势如丸,其彰,日烁其凸处也’① 。”
易风凌轻轻颔首,面带微笑:“前朝段成式的《酉阳杂俎》曾经记载过。”
“我们半脸人便是那八万二千户的修月之人,来这世间,远离人群,只是为了完成那修月的使命!”染晴抬眸,望着他们惊讶的神情,唇角勾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或许你们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那句咒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海茉一惊,原来是这样……
“我和你们的娘亲是族内选定的修月圣女,开启这半月之门,只是为了完成修月的使命。其实半脸人便同这月亮一样,如果不及时修补,便总有残缺……我们以脸谱遮面,以斧凿为具,专心致志地修凿这月亮,不问世事,远离尘世。”染晴拿起画好的脸谱,仔细端详着。
“不问世事,远离尘世?”眉妩一声轻哼,“没有任何理由地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你们的不问世事?”
“啪”的一声重响,墨迹未干的脸谱被狠狠地按在桌案上,染晴凤眼一凛,柔美的脸上一片寒霜,带着强烈的恨意朝眉妩冷冷一笑:“你们?眉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吗?!这么多年来,你和海茉孤苦伶仃、颠沛流离,难道就不恨吗?!”
“这一切究竟是何原因?”易风凌忽然开口,直觉地认为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谁愿意无故杀人,双手沾满血腥呢?”水瞳一下变得哀伤,染晴垂落羽睫,嘲讽地一笑,“若不是他们欲念横生,因为莫须有的‘长生’之说,捣毁了我们的村落,杀光了我们的族人,我们半脸人哪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有家归不得,亲人认不得,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他们是谁?”海茉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
玉手抚上前额,染晴冷冷一笑:“慕容天昊和锦陈生,一个文官,一个武官,为了追求传说中的长生不老,勾结在一起,谗言惑主,带兵闯进南海,企图得到长生的秘密……我们交不出,便残忍地灭了我们全族!”
染晴忽然起身,玉手重重地拍上桌子,纤纤玉指紧紧扣住桌面,厉声道:“可怜我们族人都是清修素道的女子,他们又起了歹心,先奸后杀。海茉!她们死的时候,身体残破,脸部残缺,和你见到的慕容婕语一模一样!”
海茉一惊,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问道:“所以……你就安排了这一切?!让冉夫人嫁给慕容天昊……慕容府里一系列的脸谱杀人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染晴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恨也应该恨慕容天昊……慕容小姐,还有峨眉师太与我们并无冤仇,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杀害她们?”想起慕容婕语被活生生撕下了脸皮,海茉心里就一阵惊颤。
“直接杀死慕容天昊,实在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晚年绝后,苟延残喘地慢慢死去……这痛苦的滋味我要他一点一点慢慢地品尝!”染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桌子,勾出一道一道的划痕。
海茉仓皇地摇头:“你报复了慕容天昊,那我娘她……”
“你娘杀了你父亲所有的妻妾,就像慕容婕语一样撕光了她们的脸皮……”
海茉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易风凌连忙扶住她,旁边的眉妩也浑身轻颤。
染晴轻轻一笑,翦翦水瞳好似一泓秋水,带着无尽的忧伤:“锦陈生又名锦鸿,是半脸族的另一个大仇人……也是……你们的父亲……当时,我和姐姐在这里修月,侥幸躲过一劫……回村后见到那么惨烈的一幕,我们怎么能不恨?所以,我们决心复仇!姐姐设计嫁给了锦鸿,按照计划一个一个地杀死了他的妻妾……最后,终于该轮到锦鸿了……可姐姐却下不了手……原来,朝夕相处,温柔缱绻,她竟然爱上了……爱上了那个坏蛋!……既然如此,我便帮她了结……谁知……谁知……她却因此怨恨我,不愿再见我,怀着你们远走他乡……”
“夫人……你是说……你杀了我们的父亲?”海茉颤声问道,泪水已经悄悄流下。
“不杀?”染晴低声轻笑,语带嘲讽,“难道让那些族人白白送命吗?!你可知道,她们被人夺去贞洁,脸皮脱落,原貌尽显……下葬的时候,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晚,我都能听到她们凄惨的哭叫……海茉,换了是你,这样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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