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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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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什么?”眉妩淡淡说道。
“我的脸……有没有……” 心一跳,海茉紧紧的望着她。
眉妩微微愣住,惨白的脸色竟有了几分血色,褪去了几分鬼气。她别过目光:“没有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
水眸黯然,海茉慢慢说道:“我只是想这一切赶快结束。”
结束?眉妩疑惑的望向她。
“没什么…… ”海茉摇摇头,轻轻一笑:“昨天没睡好,脑子也浑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和君大人……是什么关系?” 眉妩静静的凝向海茉,君少卿没有告诉她海茉是谁,她也从不过问。可想起那天她的模样,心念一动,她……也是半脸族人吗?
“一个累赘而已,” 海茉笑的清冷,眼眸飘向别处:“他只是好心收留我,就这样!”
眉妩垂下眸光,静静的从她身边走过,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观察观察海茉。
……………………………………………………………………………
烈日炎炎,清风淡淡,湛蓝的天空明亮的像刚刚沾水洗过,蓝的耀眼、蓝的鲜艳。
“凌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好生找。” 易曲烟香汗淋漓的来到院里的凝碧池旁边,望着湖边躺在草地上黑衣男子,撅起红唇。
嘴里叼着草根,黑眸淡淡的飘向她,易风凌懒洋洋的问道:“什么事?”
“爹爹还有二师兄在大厅等你,说……有要事商量。” 玉颊忽生一片嫣红,易曲烟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看着她羞红的脸蛋,易风凌狐疑的盯住她。
“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易曲烟拉起他,牵拽着就要往前走。
待他们回到大厅,易风凌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人,除了师傅和二师兄,还有君少卿以及……姐姐?!
和易风凌视线紧紧相遇,海茉心忽然一跳,微微别过目光,她也有几分纳闷,刚吃完午饭,秦良就派人把她喊去大厅,也不知所谓何事。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老夫就先说了。”易弦茗望着走进来的易风凌,向他和曲烟招了招手:“凌儿曲烟,过来!”
易风凌上前,眸色闪过几分不解:“师傅?”
“今天有件喜事想和大家商量。” 易弦茗拉起易曲烟的手,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是有关我这个女儿和我徒弟的婚事。” 说着,将易曲烟的手放至易风凌的手掌上。
海茉心一颤,几乎站立不稳,旁边的一个大掌从身后悄悄扶住她,回头一看,是君少卿。
“虽然我这个女儿刁蛮任性了一些,却与凌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算是天生一对,凌儿你说呢?” 易弦茗乐呵呵的望向易风凌,眼眸却是不容拒绝的神色。
“师傅这……我还从未想过成家的事…… ”心一沉,易风凌抬眸望向海茉。事情太过突然,师傅之前也没和他说一声。
“现在也不迟,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突然。” 易弦茗看着他,脸色却越发凝重起来:“你娘是我的师妹,如今你父母早已不在,我又是你的师傅便替你做了这个主,你年纪也已不小,早些成家立业我也可放下心,哪天万一我不再了,也有脸面去见你父母。”
“师傅你怎么了?” 才四十多岁身体健朗的易弦茗忽然说出这些话,易风凌的心里泛起隐隐不安。
“五十而知天命,你都这么大了,师傅也老了。”易弦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又走到海茉面前,微微一笑,“海茉姑娘,你是凌儿的姐姐,这桩婚事你觉得如何?”
海茉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坠坠的却又空空的,憋闷的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又看看易风凌,那双黑亮如宝石的俊眸也在定定的望着她,深似幽海,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既然要不起,她又何苦挣扎犹豫?灵儿还有更好的前程,自己怎能再耽误他?
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避开他灼人的目光,海茉动了动唇瓣,艰难的发出声音:“灵儿……喜欢就好。”
易风凌一震,双眸更加迫人的盯住海茉,里面写满不信。
“海姑娘同意就好,到时老夫会亲手送上喜帖,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一定要来玉泉山喝杯弟弟喜酒啊!哈哈哈哈………………………” 易弦茗哈哈大笑。
海茉望着满面笑容的易弦茗,一脸羞红的易曲烟,这一切分外的刺眼,他们才是灵儿的亲人,能给他更好的环境,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
“师傅…… ” 易风凌冷冷的望着她,眼眸越发冰冷:“这事……实在有些突然,请容徒儿考虑一下!”说完,越过众人,转身离去。
“爹爹…………”易曲烟拽着易弦茗的袖子恼道,气的满脸通红。当着那么多人面,尤其是海茉,师兄居然没有答应,她有些下不了台面。
易弦茗一愣,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海茉,难道凌儿犹豫还是因为她吗?
“哈哈哈,师弟可能不好意思了吧,君大人,如果赏脸到时也来喝杯喜酒。” 秦良笑呵呵的慌忙打圆场。
“到时再说,我们走吧。” 说着,君少卿牵起海茉的柔荑,带着她走出房门。
“很难过吗?” 出了大厅,看着怔怔的海茉,君少卿淡淡问道。
“不是! ” 眨了眨羽睫,海茉猛然摇头。
“可是你的……” 君少卿看着掌心的那颤抖不已的小手,眼底波光隐动。
海茉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挤出一抹微笑:“可能……有些冷吧。”
冷吗?君少卿望着天上如火的骄阳,明明的盛夏,她会感到冷?
“灵儿是我弟弟,他……成了亲安定下来,我自然替他高兴。” 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海茉不断的重复:“我很高兴……很高兴。”
“你们是姐弟吗?” 君少卿淡淡扯唇一笑:“ 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不像…… 海茉心里一紧,又是那种致命的空虚。是啊,他们一点都不像,他是江湖年轻有为、人人敬仰的大侠,而她呢?半人半鬼,狼狈到今天这种模样,她什么都不是。
“走吧!” 看到她习惯性的蹙起柳眉,君少卿心里几分不忍,又牵起她的手朝回走去。
我错过了
“这是什么呀,好香啊,茉儿可以吃吗?”
“等一会儿,还没有蒸熟,瞧你的馋样。” 女子轻笑出声,用袖口轻轻的给她拭汗。
“花瓣加到面里真的的能吃吗?” 小女孩的嗓音甜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为娘还刮了一些桃浆,这做出的桃花糕更加香甜呢。” 女子充满爱怜的声音却渐渐空远。
“茉儿好想吃哦,娘亲,快点…… ”
〃很快就好了……就好了…… ”女子声音淡淡的开始飘散,越来越远。
娘亲……娘亲…… ” 海茉猛然惊醒,双眸犹带泪意,她定了定,渐渐找准焦距。此时已是深夜,屋内黯淡,一道柔柔的月光透过窗格静静洒落,清冷银韵。
她刚才在叫什么?娘亲?海茉愣了愣。这几天总是梦见小时候的事情,和娘亲、姐姐相处的点点滴滴,梦里那熟悉而又遥远的声音唤醒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回忆。
还记得小时行乞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街道的角落,眼巴巴的盯着对面包子铺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嘴里接过一个妇人递过的包子,肉香汁滑,妇人慈爱的给女孩擦去嘴边的食渍,那包子的香气、温柔的呵护让她眼馋了好久好久。这些亲昵、这些慈爱她都曾经有过,只是一觉醒来全不都不见。如果娘亲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她是否也和其他女孩一样,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撒娇,享受那天伦之乐?
“娘亲……” 芷茉喃喃的轻念。这个字眼对她遥远而又陌生。灵儿的爹娘是被奸人陷害才不得已丢下他;那么她的娘亲又为何丢弃她?她不讨人喜欢吗?娘亲不爱她吗?还是因为自己是半脸人?
海茉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反正她早已一无所有,还记挂这些只得徒生伤感。
她披衣下床,再也无心睡眠。打开房门,望着天空一轮清冷的孤月。
“凌哥哥………………你…… ”对面的凝碧池忽然传来女子的低声抱怨,借着银色的月光,海茉定睛一看,翠衣银鞭的好像是易曲烟;旁边那名黑衣男子……是灵儿?!
海茉立即回头,知道自己此时不宜打扰他们,正欲关上房门,耳畔传来酒坛破碎的声音,咣当碎响。
灵儿……又喝酒了吗? 海茉心一跳,鬼使神差般的朝他们走去。
“凌哥哥你不要喝了…… ” 易曲烟想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却被他按住。
拨开树枝,海茉悄悄望去:只见周围散落几个酒坛,易风凌依着树干半躺在草地上,手臂搭在弯起的膝盖,几缕黑发松散的垂下,垂至微微敞口的衣襟,一副颓废落拓的形态。
不理会易曲烟的叫嚷,易风凌抱起酒坛又是一阵狂饮,透明的酒水从嘴边蜿蜒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薄透的贴在胸口,露出结实的肌理。
“你……你也来喝!” 醉眼朦胧,易风凌醉笑的着将酒坛递给满面恼怒的易曲烟。
“你够了吧!” 一手推开,易曲烟打落的酒坛,气的一跺脚:“凌哥哥!”
看着碎落的酒坛,易风凌挣扎的扶树站起,耳尖的听见身后的细小声响,他心念一动,半敛眼眸,察觉到右边的树叶微微晃动,他轻声一哼。忽然定定的望着易曲烟, 目光炯炯,看得易曲烟十分的不自在。
忽然他猛的揽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带,嘴边勾起一丝坏笑:“是……是曲烟吗?”
“凌哥哥…………………” 细声如蚊,易曲烟的脸一下变的通红,凌哥哥从未这般抱过她,也未曾如此亲近。
“害羞了?” 半眯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浓密的眼睫投下一层暗影,更显五官俊美而深邃,易风凌用力抱紧,眼眸悄悄瞥向一旁,笑道:“师傅不是将你许配于我了吗?”
易曲烟羞涩的低下头,顿时心跳如雷。自从爹爹和凌哥哥提了婚事后,他就一直这个样子,每日几乎泡在酒缸里,醉生梦死。她以为凌哥哥不想娶自己…… 易曲烟忽然想到海茉,美眸闪过一丝恨色,不管怎么样,即使凌哥哥真的不喜欢自己,也是她易曲烟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海茉一怔,立即转身离去,可裙角却被旁边的树枝勾住,发出轻微的细响,一下惊动到他们。易曲烟连忙从他怀里跳开。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何必躲在一旁?” 声音冷冽疏离,易风凌没有回头,月色溶溶,勾勒出他欣长而又孤寂的背影。
海茉慢慢走了出来,斑驳的树影映在她的脸上,隐不去眼底的那抹哀伤。
“你来做什么?” 易曲烟杏眼圆睁,心里暗自气闷海茉坏了她和凌哥哥的好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羽睫颤抖,望着那苍凉的背影,海茉满腹心酸:“我现在就走!”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慢着!” 易风凌慢慢转回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曲烟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和她说。”
“凌哥哥………………”
“回去!” 一声厉喝,易风凌的视线紧紧的攫住海茉。
易曲烟从海茉跟前经过,水杏大眼狠狠一瞥:“姐姐刚才可是听见了,到时莫要忘了来喝我和凌哥哥的喜酒!” 说完,猛一跺脚便转身离去。
海茉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灵儿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心里一阵慌乱。
“姐姐不高兴吗?弟弟要成亲了,怎么姐姐十分的不欢喜呢?〃 打着酒嗝,易风凌踉跄着来到她跟前。
“我自然十分高兴,灵儿喝多了。” 海茉别过目光,两手交捂,一片冰凉。
“是吗? ” 易风凌猛的按住她的肩膀,大掌用力的攥紧,恨不得把她捏碎。
洁白的贝齿疼的咬住唇瓣,海茉却不愿发出声音。
易风凌的俊脸猛的逼近,冰冷的唇一下印上她的脖颈,辗转反侧,用力啃咬,舌尖的温热让海茉呼吸一窒,想要推开却被他狠狠的按住。
不同于上次洞穴里的迷乱温情,这个吻强烈而霸道,那感觉阵阵酥麻,滚烫的舔舐滑嫩的脖间,粗喘声渐起,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体内汹涌的情潮一下夺去她的心魄,海茉全身颤抖的厉害,她第一次感觉到灵儿的力气好大,按在肩膀处的手掌几乎要把她捏碎一般。
“姐姐还记得这个吗? ” 易风凌忽然停下,声音低沉压抑,俊容几分潮红。
“记得又如何?灵儿想怎样?”心头一颤 ,海茉勇敢的抬眸和他对视,小手却紧紧的抓住了腰侧的衣襟。
“可我一直没有忘,我想!” 易风凌深深的凝视她,将她的小手带到自己的胸口,黑眸如星光泛动,熠熠生辉:“我一定错过了什么!”
错过?!
海茉一怔,琥珀色的水眸一阵惊愕,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俊美脸庞,微微凹陷的酒窝深浅顿动,她脑海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强而有力的跳动。
易风凌贴住她的额头,鼻尖对鼻尖,望着那淡粉色的樱唇,眸色渐渐深沉,微微粗喘。
海茉睁大水瞳,静静凝望的他,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忘记。
看着她那颤抖的羽睫,澄清的水眸却一片空灵,易风凌笑了笑,猛的放开她,敛去眼底的黯淡:“姐姐那么紧张干嘛?”
“我…… ”
“夜深了,我回去睡了。” 不等她说完,易风凌抓起一个酒坛,脚步虚浮的蹒跚离去。
望着那落寞孤寂的背影,海茉摸上脖间的刚被他亲吻的地方,余热残留,深深入骨。
记忆中的咒语
“你要用心记住,再给为娘背一遍!”
“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胡轮不达西域桑子科,樊若吉布拉卡…… 卡……娘,真的好难记哦,茉儿不要记。”
“背不出来就不准吃东西!”
“呜呜呜……樊若吉布……吉布……娘,这到底是什么?好绕口哦”
“茉儿你要记住,除非有人说出前半句,否则任何人问你都不能说出后半句,知道吗?”
“为什么啊?”
“你有没有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说,至死方休!”
“娘……………………娘…………………… 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等到你们重聚,让所有一切合二为一!”
“娘……………………娘……………………”
“砰…………………………”天边闪过一个响雷,在庭院里凭空炸开,轰隆隆巨响。海茉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她抬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乌云密布,天色阴沉的吓人。几道闪电从空中划过,雷声隐隐,轰隆不断;狂风劲吹着树叶,沙沙沙的一片作响。
已经中午了吗?海茉望着阴暗的天色,水眸黯淡。昨晚回房后她一直没有合眼,灵儿的那个吻似乎有了魔力,搅的她一夜无法安心入睡,直到黎明才渐渐睡去。
“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海茉喃喃的念着,她一怔,这不是小时娘亲教她念的一段话吗?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记得娘亲疾声厉色的要她背完才能吃饭。后面似乎还有一句好难背……好像是……好像是……
海茉抱住头部,拼命的去往记忆深处回想,却如同带了紧箍,越来越紧,越来越痛,那残留影骸像偶尔闪现的鸿羽飘忽不定,在一片空洞洞白茫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飘渺悠远。
胃里忽然一股酸意气逆上冲,腹腔顿时绞痛难忍,一股抑制不住的腥味直冲咽喉,芷茉连忙捂住嘴唇,奔到院落里长廊,赶去茅房,在里面唏哩哗啦吐个痛快,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吸入凉薄的空气,海茉才好受一些,清洗干净整理完毕,海茉走出茅房,微微喘气,冷汗淋漓,看着纷纷扬扬的雨势,她遮住头部,连忙跑到长廊,打算回屋。
“呦………………这不是海茉姐姐吗?怎么这般模样? ” 一身翡翠衣裙的易曲烟从对面冷笑着走来。
海茉抹去颊边的雨水,朝她虚弱的一笑,打算从旁边过去。
“姐姐这个样子要去见凌哥哥吗?” 身手一挡,易曲烟拦住她的去路。
海茉摇摇头,刚才狂吐一番已经掏空了整个身子,她没有任何力气再和易曲烟争辩什么。
“看来姐姐还是老样子,喜欢在男人面前装出这般柔弱的模样,以前在妓院里也是这样卖弄风骚吗?” 美眸闪过阴谲,易曲烟慢慢说道:“怪不得连君大人都着了你的道。”
“你…… ”心一跳,海茉咬紧牙关,脸色一片苍白。
“姐姐生气了,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易曲烟皱眉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尽是厌恶的表情。
海茉大口喘气,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掌腹,攥出一片冷汗。
看着她哆嗦的身子,易曲烟继续恶意的嘲笑:“你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凭什么和我争凌哥哥?他已经是我的了!”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隆隆,紫色的电光劈裂阴霾的层层乌云,反射到海茉惨白的小脸上,陡生鬼魅。雨势如虹,漫天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玉珠从屋檐上纷纷滚落,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易曲烟忽然打了个冷颤,发现海茉直直的盯着自己,水瞳阴郁的和这天气一样暗沉,眼底的赤红血丝让她倒抽口冷气。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阵阵低笑逸出没有血色的唇瓣,海茉一步一步的逼近,脑海里轰隆隆的炸开。为什么易曲烟现在还不肯放过她,为什么还要用这些恶毒的语言狠狠的羞辱于她?她都决定离开灵儿了,为何他们还要阴魂不散的揭开她的伤疤,一遍又一遍的践踏。
是啊,她出身妓院!她漂泊流浪!她是个肮脏龌龊的乞丐! 她沾满血腥!她滥杀无辜!她是人鬼不辨的半脸人!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已经深陷泥潭还怎能回头,去吧去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她不愿这样痛苦活着,从过去到现在她都是一个人,永远的一个人!
这样想着,内心陡生一丝恨意,海茉一只手猛的掐住易曲烟的脖子,琥珀色的眸子混沌阴浊,看着易曲烟娇艳的小脸布满惊恐,心里充满的无比的快意。她慢慢的加大力气,瞳孔渐渐收缩。
“救……救命…… ” 易曲烟被掐的喘不过气,颤抖的双手抓住海茉的手腕用力挣脱,却越勒越紧,她睁大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狰狞的海茉。
海茉轻轻一笑,眼眸一道寒光一闪而逝,脑海中赤红一片,鼻端飘来的血腥味刺激她的神经,莫名的兴奋在体内疯狂流窜。
“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樊若吉布拉卡斯谈达赫!” 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个熟悉的字眼,仿佛受了蛊惑,海茉不自觉的喃喃念道,一遍又一遍,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
“救命……………………………………”尖锐的女声划破天空,易曲烟捂着脖子踉跄着飞奔而去,惊慌失措。
海茉浑身一软,瘫倒在湿泞的地上,双眸空洞,她慢慢回头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水眸渐渐清明。
“你刚才念的什么?” 眉妩一反常态,激动的抓住她的皓腕,乌黑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刚从回廊经过,看见海茉掐住易曲烟的脖子,耳边传来那熟悉的……咒语?她一惊,连忙打中海茉的手腕,救出了易曲烟。
“你念的什么?半月沦西阿,修凿人已歌,下面是什么?你说,你说!!” 眉妩摇着海茉,平静无波的心猛然剧动,心里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樊若吉布拉卡……樊若吉布拉卡……〃 海茉不断重复,是这句吗?她记得背完这句之后,一觉睡去,娘亲和姐姐就消失不见,是这句吗?
眉妩不在犹豫, “哗啦”一声撕开海茉左臂的衣袖。看着那熟悉的青色印记,愕唇微张。忽然,她慢慢的轻笑出声,在轰轰隆隆的雨中大笑不已,牵扯的嘶哑的声带,充满了无限的狂喜。
眉妩缓缓的抚上海茉的脸颊,轻轻摩挲她细嫩的肌肤,用最温柔、最怜惜的声音慢慢念道:“半月沦西阿,胡轮不达西域桑子科?”
海茉一怔,不自觉的念出:“修凿人已歌,樊若吉布拉卡……谈达赫……樊若吉布拉卡斯谈达赫。 ”
“妹妹!你是妹妹吗?!” 唇瓣微微颤抖,眉妩猛的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脸上溢出惊喜之色。
妹妹?
又是一个遥远而又清晰无比的呼唤,海茉身形一震,头皮越收越紧,疼痛欲裂,那沙哑却饱含真挚的呼唤似乎唤醒了最深的记忆,望着眼前和自己轮廓相似的眉妩,海茉不可置信的摇头,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乱成一团,却找不到链接的起点,姐姐?
不!她什么都不是,如果娘亲真爱她,姐姐真爱她,她们为什么要丢弃她,为什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一定弄错了,她从来就是孤单一个人! 一个人!
海茉一下推开眉妩,单薄的身躯哆嗦不已,清亮的水眸盛满不信:“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说着,她捂住头部,尖叫的从长廊跑过,一头冲进淅淅沥沥的大雨中,转眼消失不见。
雨中激情
“凌哥哥………………”易曲烟夹带着哭音,一角踹开易风凌的房门,扑进他的怀抱大哭不已。
“怎么了?” 易风凌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易曲烟,全身湿漉一片,狼狈不堪。
“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易曲烟猛然抬头,美眸全是惊恐:“你的姐姐……她好可怕……好可怕…… ”想着海茉当时的模样,虽然容貌未变,可全身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让她几乎软了腿脚。
“休得胡说! ”易风凌根本不信,海茉没有武功,怎能动了师妹,他拍拍她的肩膀,只当她又是胡闹。
“你看看……这……都是她掐的……若不是我逃的快,她一定会掐死我!”
俊眸一眯,易风凌仔细盯着易曲烟脖颈上的道道青痕,眸色掠过讶异。师妹再胡闹也不会出手伤了自己,难道真是姐姐?
“我是谁!我是谁!” 凄厉的女声从窗外传来,一个青色身影踉跄着从雨中一闪而过。
易风凌定睛一看,是海茉,他大惊,连忙追出门外。
奔至镖局门口,海茉呆呆的望着路口,左边?右边?她该往哪走?漫天银针似的雨丝模糊她的视线,她该去哪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没有一块她熟悉的地方。灰蒙蒙的天空压着青灰色的石板路一望无际,似乎没有尽头,海茉银牙一咬,用力朝前方跑了过去。
“姐姐……………………姐姐…………………” 焦急的呼喊从身后传来,海茉心一跳,不禁加快了脚步。灵儿一定知道自己可怕的模样了,不能让他看见,不能让他知道,她杀过人,她是个半脸人,他一定是来捉她回去的,不能不能!
海茉奋力的朝前跑去,豆大的雨滴狠狠的摔打在她脸上疼痛难忍,街边错落不一的房屋擦肩而过,空荡荡的街上毫无一人,零碎的脚步溅起地上雨水,混着泥泞,打湿透了青色的裙角污浊一片。
“姐姐………………” 易风凌运起轻功,很快的追上她,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拖到一个拐角旁。
“放开我……放开我…… ”海茉拼命的踢打,雨水泪水混成一片,流进嘴里苦涩一片,
“姐姐,你看清楚是我,我是灵儿!” 易风凌用力制住她,狠狠的按在墙角,大声粗喘,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滴滴流下。
“我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泪眼朦胧,海茉犹若受惊的小鹿,水眸充满惶恐,没有血色的唇瓣发出呜咽的哭喊。
“姐姐你怎么了?!”易风凌不知她受了什么惊吓,这般惊惶的模样令他的心狠狠揪住。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海茉拼命的摇头。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不足以让你全心依靠!”易风凌似乎也来了火气,黑眸紧紧的锁住她:“但我知道我很喜欢姐姐,非常非常喜欢!”
海茉一震,忘记了挣扎,扬起水眸,怔怔的望着他:大雨滂沱中,棱角分明的俊脸如此清晰灵动,漂亮的桃花眼因为雨水的冲打而微微眯起,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浓浓深情。
“那么姐姐呢?” 略带迟疑的声音低哑暗沉,饱含着深深的惊喜。
海茉没有吭声,根根分明的羽睫似乎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微微颤抖。她也喜欢灵儿不是吗?喜欢到心痛、喜欢到妒忌。因为妒忌易曲烟可以和灵儿在一起,她才忍不住……
“我……” 海茉不知该怎么说,柔弱无骨的小手抵住他的胸膛,却感到手下传来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她大惊,不可置信的凝向易风凌。
“你听到了吗?” 他轻轻一笑,酒窝深陷,湛亮如星的黑眸波光粼粼,深情无限:“它很紧张;真的很紧张,你听。” 说着便牵着海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而有力,在这乌隆阵阵的雨声中,竟格外清晰。
“看见姐姐和君少卿出双入对,它会妒忌;姐姐一个人默默承受痛苦,它会难过;姐姐悄悄的伤心流泪,它会哭泣;姐姐不要灵儿,它几乎忘记了该怎么跳动。”易风凌紧紧的按住她的柔荑,用迫切的、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它明白的太迟了,错过了一切;它后悔了,不应该让姐姐如此难过,”
“灵儿……”滚烫的热泪从眼底奔涌而出,混着凉薄的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海茉震惊的望着他,不再迷茫不再惊恐,内心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要破茧而出。
“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一起生活永不分离……不是以弟弟的身份;姐姐……明白吗?” 透过雨帘, 易风凌深深的凝望她,深似大海的眼眸隐约泛着不可阻挡的浓浓深情。
海茉下意识的摩挲这手中的衣料,慌乱中夹杂着丝丝甜蜜。却不知她的小手正抚着他的胸膛,这无意识的撩拨让易风凌浑身一僵。
细细的低喘,一抹红艳映着的惨白的脸颊增添了几分凄艳的风情,易风凌的眸色越来越深沉,毫不迟疑的,他猛的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俯头印上颤抖的唇瓣。
海茉如遭电击,轻颤着身子,脑海一片空白,耳边轰隆的雨声一下消失,围绕她的是灼人的热气和粗重的喘息,滚烫的舌尖如灵蛇一般细细描绘她的唇形,猛然撬开她的贝齿,勾弄辗转,令她战粟连连,那火热的感觉、陌生的冲动顷刻席卷整个身躯。
易风凌用力的深吻,甜蜜柔软的唇腹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好,几乎让他发了狂,从未从此这么认真对待一个女子,他的身与心皆被她魂牵梦扯,体内那不可控制汹涌的情潮烧的他全身火热不已,大掌微颤,顺着后背玲珑的曲线慢慢下滑,轻轻摩挲。
两人就这么在滂沱的大雨中激情狂吻,唇瓣相遇,仿佛干涸已久的土地急需对方的滋润,毫不保留的将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的奉献。
胸前一热,被热烫的大掌牢牢裹紧,似曾相识的场景忽然在脑海闪现,海茉猛然推开他,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
“对不起……”易风凌大声粗喘,火热的情潮一下被雨水浇醒,自己居然控制不住……差点要轻薄了姐姐。
海茉望向地面,被雨水冲刷的青色石板路水亮无比,隐隐的印着他们的倒影,海茉眼前又浮现一个半面骷髅半张人脸的可怕面容。她心里一颤,她是半脸人,她是半脸人!如果灵儿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又会怎么想,这片刻的甜蜜和偷来的幸福她要不起!她要不起!
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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