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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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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突然,她抬起头来,对我说:“我只想为一句,为什么?”

她的眼里含着泪。

我说:“什么为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我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说:“既然你要我,为什么要和我分家?”

我说:“帐篷就是个休息的地方,不是家。”

她说:“你不要骗我了,我什么都明白。”

我说:“吴珉救了你,那是舍了命的。而且,他为了你,每顿只吃一块饼干,现在已经虚弱得像个纸人,你不应该去照顾照顾他吗?我派你去,不是把你当成他的女朋友,而是当成护士。现在,男人都是战士,女孩都是护士。”

她说:“那你……还会让我回文人小说下载来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自从吴珉来到罗布泊之后,你几乎一直跟我在一起,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机会。这有点不公平。你和他在一起处处,也许你会感觉,你跟他更合适,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如果你选择回来,我们重新开始。总之,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做出决定。”

浆汁儿擦干了眼泪,说:“你不爱我了。”

我抱住她的双肩,说:“你错了,我很爱很爱你。”

这时候,白欣欣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来了我的帐篷。他看见我抱着浆汁儿,有些尴尬,说:“周老大,我去站岗吧?”

我松开浆汁儿,说:“你进来吧,章回在外面。”

浆汁儿站起来,拎着背包,低着头快步走出去了。

白欣欣小声问:“你们怎么了?”

我说:“你还是给我讲讲你勇斗黑色甲壳虫的故事吧。”

我有个习惯,很不喜欢跟男人睡在一起。

有一年,我出版《奇门遁甲》的时候,去山里开新闻发布会。由于当时客房紧张,主办方的负责人找到我,满脸歉意地和我商量,问我能不能跟一个男记者睡一个房间。我是个挺随和的人,但是那次我拒绝了他,我说:“除非是女记者。”

我和白欣欣睡在一个帐篷里,很别扭。

这哥们竟然睡觉打呼噜,而且很响。至少在我没睡着的时候,影响我监听外面的动静。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来了。

习惯性地扭头看看,恍惚看到了浆汁儿那可爱的睡姿,定睛再看,竟是那个勇斗黑色甲壳虫的家伙,满世界的话“噼里啪啦”都败了。

我爬出帐篷,首先四下找了找章回,他在,他在帐篷后的高坡上坐着,居高临下,监视着整个营地。

我爬上去,走向了他。

章回说:“醒这么早?”

我说:“趁着还活着,多呼吸点早晨的新鲜空气吧。”

说着,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的湖,不说话。

我说:“你去睡吧。”

他说:“不用。趁着还活着,多呼吸点新鲜空气。”

我笑了,他也笑了。

过了会儿,他说:“罗布泊的早晨真美。”

我说:“是啊,没有一点喧嚣声,而且空气好像湿漉漉的。如果我们能出去,我第一件事就是喝上一桶水,然后冲上一个钟头热水澡。”

章回说:“你一定能出去的。”

我忽然想到了章回的在逃犯身份,马上不再说什么了。他出去之后,估计连洗个热水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押上警车带走了。

这就是不同的命运。

我岔开了话题:“昨天夜里没什么事儿吧?”

章回说:“很安全。”

我说:“类人知道我们挺不了多久了,正在看热闹,估计暂时不会骚扰我们。”

章回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噢,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事儿。”

我盯住了他:“噢?怎么了?”

章回淡淡地说:“没什么,都摆平了。”然后继续看那个湖。

我说:“到底怎么了!”

章回说:“那个白沙来过。”

我说:“白沙?他来干什么?他现在在哪儿?”

章回说:“我把他杀了。”

我大吃一惊:“你杀了他?”

章回看了看我,说:“他是个叛徒,不该杀他吗?”

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那个人来去没有任何声音,你怎么发现他的?”

章回竟然“嘿嘿嘿”地笑起来:“他走路有特异功能,我耳朵有特异功能。算他倒霉吧。”

我说:“然后呢?”

章回说:“当时我正在你的帐篷旁边坐着,避风,白欣欣一直在打呼噜。但是我感觉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了,我探头一看,看见了一个黑影。昨天晚上的月亮挺亮的,我一下就认出来看,他是那个白沙。而且我看见他手里拎着个东西,很像一根很长的铁棍子……”

我说:“肯定是令狐山派他来暗杀我们的!”

章回说:“我从背后绕过去,想制服他,没想到被他发觉了,他突然转过身来,举起铁棍子就朝我的脑袋砸下来了,我当时感觉天旋地转……”

这时候我才看见章回的额头上有一丝血迹,我说:“你受伤了?”

章回说:“幸亏他拿的不是刀。没事了,早就不流血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叫我们?”

章回说:“睡得那么香的,弄醒了多难受啊!”

接着,他又说:“我弯下腰,抱住他的两条腿,把他掀翻了。他一倒下,就注定再也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我说:“你是……怎么杀死他的呢?”

章回说:“我俩抱在了一起,我的射钉枪用不上了,他的铁棍子也用不上了,那就肉搏呗。”

我说:“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杀死他的!”

章回再次看了看我,很调皮地笑了,过了会儿才说:“我咬下了他的喉结。”

我全身一冷。

我在大脑里迅速想象那个画面,说:“然后呢?”

章回说:“没有然后了啊。他没了喉结,就呼吸不了了啊,在沙子上蹬踏蹬踏,很快就不动了。”

我说:“尸体呢?”

章回说:“我已经把他埋了。噢,对了,我把他埋在那个微微旁边了。你讲过他们的那个爱情故事,老实说,还是挺感人的,让他们做个伴吧。”

停了停,他又说:“我把他的喉结也找着了,一起埋了,算是给了他一全尸。”

我彻底惊呆了。

昨天夜里,营地来了一个凶险的敌人,章回和这个人进行了殊死搏斗,他竟然没有叫喊,赤手空拳把对方杀死了,而且埋葬了,而且还埋在了死者最爱的女孩旁边……

这是多大的一系列工程啊!

他一个人完成了,在清晨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高处,望湖。

如果我不主动问起来,他很可能就翻过这一页了。

我能说什么?

只有两个字:英雄。

我回到我的帐篷跟前,在四周转了转,除了杂沓的脚印,打斗和拖拽的痕迹,我还在沙子上看到了一行字。那是白沙用铁棍写出来的,他回来其实是为了传递信息!

第28章 一个神秘的声音

没错儿,白沙潜伏到我的帐篷前,在沙子上留下了一行字,没想到被章回发现,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白沙写的是:我找到他们的暗河了。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

也许,当初白沙不辞而别,去投靠类人,真的是想求一条活路。但是,当他探听到暗河的位置之后,可能又后悔了,如果他回来,带我们一起找到暗河,从此有鱼吃,有水喝,暂时就没有生命之忧了。他肯定不想一辈子与类人为伍,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和同类在一起。

不过,他担心他回来之后,我们不会放过他,于是他试探地留下了这个信息。这是一种交换的暗示——如果你们同意原谅我,我就带你们找到暗河。

章回走了过来。

我想了想,用脚把沙子上那行字抹掉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他错杀了一个人,甚至让我们丢掉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他是为了保护大家,才跟白沙拼命的。

章回说:“周老大,我睡一会儿,有事你随时叫我。”

我说:“你去睡吧。”

章回就走开了。

我简单洗漱完毕,然后给大家发饼干。

我走进章回和孟小帅那个帐篷的时候,章回并没有睡,孟小帅正跟他说着什么,态度很严肃。见我进去,她就不说了。

章回说:“我把的饼干给别人吧,胃里胀胀的,根本吃不下。”

我说:“不行,当药也要吞下去。”

章回就把饼干接了过去。

发完了饼干,我回到帐篷坐了一会儿,白欣欣还像猪一样睡着。

我拎着吉他去了吴珉和浆汁儿的帐篷。

吴珉枕着两只手躺在睡袋上,浆汁儿坐在他旁边,看湖。

吴珉说:“周老大,你要开演唱会吗?”

我说:“那天我要给浆汁儿唱歌,浆汁儿没有听,她出去了,今天我给她补上。你一起听吧。”

浆汁儿抬头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什么用意。

我没什么用意。

在这种环境中,如果大家患难与共,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我不想任何人之间有疙瘩,这里不适合有爱恨情仇。我来他们的帐篷,只是为了缓和一下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我坐下来,开始拨拉吉他,然后唱起来——

就算已经人去楼空

也把你的钥匙留给我

就算已经人走茶凉

也把那两个座位留给我

就算你把姿容给了他

也把镜子里的你留给我

就算你被他拥入了怀中

也把背影留给我

就算你的世界被他全部占据

也把界碑的位置告诉我

就算你们走向了未来

也把过去的那段旧时光留给我

就算你们约定了永远

也把永远之后留给我

就算你们预定了来世

也把前生的童话留给我

留给我

留给我

留给我

留给我

我唱完之后,浆汁儿哭了。

吴珉说:“周老大,你这是用音乐跟我开辩论会吗?”

我说:“你多心了,这是我编的话剧《吉祥公寓》的主题曲,旋律改编自世界三大禁曲之一《黑色星期天》,北京音乐广播《男左女右》DJ叶谦编的曲,音乐制作人孟慧唱的。”

吴珉说:“很好听的一首歌。”

这时候,我听见孟小帅“噔噔噔”地从帐篷里跑出来,跑向了湖边。

我放下吉他,走出帐篷,追了上去。

我在半路把她拉住了。

我发现她的眼圈红着,刚刚哭过。

我回头看了看她和章回的帐篷,章回好像已经躺下了。

我疑惑地问:“孟小帅,怎么了你?”

孟小帅甩开我的手,在沙子上坐下来,说:“我贱!”

章回欺负她了?

不可能啊。

我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她:“发生什么了?”

孟小帅说:“我贱兮兮地跟人家求爱,被人家拒绝了!”

孟小帅向章回求爱,被章回拒绝了!

我差点笑出来。

孟小帅看了看我,大怒:“你还笑!”

我低下头,说:“对不起。”

孟小帅说:“他也太狂了吧?一点都不拐弯儿,‘啪’一下就竖起了南墙!我怎么了?长得不好看?没心没肺?我他妈知道了,就因为我跟别人滚过床单!……”

我说:“孟小帅,你误会他了。”

孟小帅泪眼婆娑地看了看我,等待答案。

我说:“不知道他的背景吧?”

孟小帅说:“官二代?星二代?”

我摇摇头说:“他是个在逃犯。”

孟小帅说:“那又怎么了?只要警察不枪毙他,我等他!”

我说:“他杀了一个人,然后越狱,在罗布泊又杀了一个警察……你说他的结果会是什么?”

孟小帅愣了愣,眼圈又红了:“那也没关系,我去法场送他!我不在乎!”

我说:“你不在乎他在乎。”

孟小帅看了看我,说:“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不爱我?”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目前这种困境中,任何男人都需要女人的温柔。但是,他出于自己的原因,把你拒绝了,我只能说,他是个男人。”

孟小帅点点头,说:“我就喜欢他这一点!”

我说:“要不,你换换帐篷?”

孟小帅说:“为什么要换帐篷?”

我憋着笑说:“我怕你天天看着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生气。”

孟小帅说:“我才不生气呢!我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拿下,我就不信了。”

我说:“我看好你,加油。”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今天晚上轮到白欣欣站岗了。

没有他打呼噜,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我又对此人不放心,我甚至担心他半夜的时候跑到车上去睡觉。

我对他说:“白欣欣,章回站岗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情况……”

白欣欣说:“什么情况?”

我说:“来自类人的,被他摆平了。我的意思是,夜里你一定十二分小心,团队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了。”

白欣欣说:“放心吧。”

白欣欣离开帐篷之后,我躺下来,开始胡思乱想。

现在,令狐山只剩下了6个类人,我们也是6个人,如果加上季风,我们就是7个人。我相信,到了生死关头,季风肯定跟我们站在一起。

那个勺子和米豆去哪儿了?

他们肯定被劫持了。

他们又被关进类人的陷阱里了吗?

突然,我听见什么地方传来了电流的声音,“吱啦吱啦”的,声音很遥远。我竖起耳朵听,声音又没了。

我爬起来,走出帐篷去听,只有风声。

我找了一圈,白欣欣靠在车上抽着薄荷烟,我朝他走过去,问他:“你听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说:“没有啊。你听见什么了?”

我说:“噢,没事了。”

接着,我回到帐篷躺下来,等待。过了好长时间都没听见那个声音再响。

我迷迷瞪瞪快睡着的时候,又一次听见了电流声,“吱啦吱啦……”

我一下坐起来,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难道是车里的收音机响了?或者,对讲机响了?

我又一次走出去,跑到车上查看,收音机黑着,对讲机关着。

白欣欣走过来,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头?”

我回头看了看他,说:“你感觉什么不对头?”

白欣欣说:“你的行为不对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

我说:“我总听见有电流的声音。”

白欣欣说:“电流的声音?是不是附近有电台啊?”

我说:“我们在这里住多久了?要是有的话,早发现了。算了,我可能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说完,我又回到了帐篷。

电流声没有再出现。

有人走过来了,我警惕地坐了起来,是白欣欣。

我说:“你回来干什么?”

他说:“周老大,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我说:“说。”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我和孟小帅去那个坠机现场的时候,我带回来了一个东西,没有告诉你。”

我一怔:“什么东西?”

白欣欣说:“是个很精致的小仪器,我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我说:“孟小帅知道吗?”

白欣欣说:“不知道。”

我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白欣欣笑嘻嘻地说:“我猜它是个值钱的东西,想自己留下来……”

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半天才说:“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呢?”

白欣欣说:“你说听到了电流的声音,我想会不会是它发出来的呢?”

我说:“那东西在哪儿?”

白欣欣说:“我埋在帐篷后面了。”

我说:“赶快带我去看看。”

我和白欣欣拎着工兵铲和手电筒,来到了中间那个帐篷背后,我们把手电筒光压低,都没有说话,白欣欣低头挖起来。很快,他就挖到了那个东西,拿出来递给了我。

我用手电筒照向它,是个橙色的金属物,大小类似鞋盒子。

我和白欣欣把它抱回了帐篷,打开应急灯摆弄了半天,它毫无反应。我们也没有找到开关和开启之处。

我说:“应该不是它发出的声音。”

白欣欣说:“那把它给我吧,我继续留着。”

说完,他把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接过去,塞到了枕头下,然后出去继续站岗。还没他走出帐篷,电流声再次响起来,就在他的枕头下!

他一下就停住了。

我赶紧把他的枕头掀开,把那个东西拿起来。

我们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它。

它“吱吱啦啦”响了一会儿,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让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说的是:“否气咩否气……擦簸呛……仓夹障搞葵犯焦……犯焦袜颓?……咩尜晴晴盆……夯宰翅……”

第29章 捎话儿……

我的身上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的语速很慢,他说的几句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之所以感到恐惧,还有一个原因——我写过一个故事,叫《J号楼保安》,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说的也是这种古怪的话!

不是外国话,也不是中国话——那是什么话?

白欣欣差点逃出去。

男人的声音消失了,电流声也消失了。

白欣欣停在了帐篷门口,惊恐地回过身来,问我:“他说,他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

我们都不说话,紧张地等待这个金属物再次响起来。

它好像死了。

过了半天,我才说:“它会不会是黑匣子呢?”

白欣欣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它明明是橙色的!”

我没理他。

黑匣子就是录音机,录下飞机失事前驾驶员说的话。其实,黑匣子并不是黑色的,恰恰是醒目的橙色,那是为了便于寻找。它耐撞击,耐火烧,耐腐蚀,即使被火烧半个钟头,温度达到1100℃,内部磁带也不会被烧坏。在水中浸泡36小时,内部磁带也不会受潮。如果它落入大海,在一个月之内,它可以依靠自身的蓄电池,发出超声波定位信号,以便搜寻人员打捞……

我很希望它是黑匣子。

如果它是,那说明坠落的飞行物就是一架飞机,而且搜寻人员通过它的定位会找到我们……

可是,它是吗?

过了半个多钟头,突然又响起了电流声,我的神经立刻绷紧了,接着,我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否气咩否气……恩晃呸掴……死卯窖骨藏藏欺末……”

我对着这个黑匣子说话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你是谁?”

他说:“否气咩否气……底固当……卖窘黄次……素请斯盲赖岛烹……角夯窃废……角夯窃废崴朽……唉……酿妞耨聂剃眩勒?……”

我发现,他每次开头都是同样的发音“否气咩否气”,有点类似韩语最后总要加个“思密达”。

我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你,是,哪,里,人?……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他继续说他的,好像在说梦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否气加否气……噶囊发仄……镖喇亏儿咩肺撕莽弄咳……否气掐啊……”

他的每句话中间都要停一会儿,有一句话那么长。好像是声音传递太慢,或者是他反应太慢(类似半身不遂患者)。他的发音和我的发音是重叠的,就是说,他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们各说各的。

接着,黑匣子又变成了哑巴。

它仅仅是一只嘴巴,我们无法打开或者关闭,它想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

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

白欣欣在我旁边坐下来,说:“纯粹是他妈鬼话!我拿锤子把它砸开算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说:“千万不要毁坏它,它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白欣欣说:“你能听懂?”

我说:“慢慢来。”

白欣欣突然说:“我不要了。”

我说:“什么?”

白欣欣指了指黑匣子,说:“这玩意我不要了,给你吧。”

我说:“谢谢。”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它再次响起来。

那个男人又说话了:“否气咩否气……寡塞肚……灭藏拐炝……罚咧秒剖瘾过非,囡翟醒岑啊……”

我干脆不说话了,屏住呼吸,张大耳朵听——我想捕捉到另外的声音,哪怕一点一滴,比如他旁边有人在说话(哪怕是福建话或者印度话),比如音乐声(哪怕是二胡独奏《江河水》或者是Lady Gaga的《Brown Eyes》),比如汽车声或者驴叫声,比如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比如偷偷的笑声,比如马桶冲水声……

什么杂音都没有,这古怪的声音好像来自黑暗、潮湿、死寂的坟墓。

而且,我努力分辨他的每一个音节,就像从沙子里淘金,希望从他的话语中找出一点一滴可以沟通的信息。

没有。

没有一个我能听懂的词汇。

我觉得,他不是在胡说,那绝对是一个独立的语族,尽管他的速度慢得夸张,但是他讲话并不迟疑,发音很坚定,我能感到,他的注意力不在嘴上,即怎么说;而在他要表达的内容上,即说什么。

他一直在慢声慢语地说,有时候好像还动了感情,深深叹口气。那口气就好像一个流浪汉,他在讲述他的惊恐,讲述他四周的潮湿,讲述他回不去家的绝望……

他说着说着,黑匣子再次无声了。

我和白欣欣呆呆地坐着,都不说话。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说:“你去站岗吧。”

他有些羞愧地看了看我,低声说:“我害怕了……”

我说:“瞧你这点出息!那你睡吧,我替你去。”

说着,我就站了起来,他突然说:“周老大,你别走!”

我回头看了看他,问:“又怎么了?”

他看了看那个黑匣子,说:“我怕他说话……”

我弯下腰,把脸凑到他的脸上,看了看他,说:“你让我抱着这个10公斤重的东西去站岗?”

白欣欣说:“你……你把它埋起来吧?”

我想了想,说:“我把它抱出去,这下行了吧?”

曾经勇斗黑色甲壳虫的英雄点了点头,说:“嗯!”

我抱起了那个黑匣子,走出帐篷,爬上了帐篷后的高坡,我刚把它放下来,它突然发出了“吱吱啦啦”的电流声,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否气咩否气……咩犟弧乓踏……瓦掐卅蛮埋龟了匪……凿戳命佛哩……”

我坐下来,继续听。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在漆黑的荒漠上笑了起来!

我身上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笑着笑着,他似乎感觉不太礼貌,把笑憋回去了,再次恢复了那种感伤的语调,慢声慢语地说起来。

我感觉,他不是被自己讲的事情逗笑了,他是实在憋不住了,那笑里含着对语言的嘲弄,对怯懦的鄙视,对愚笨的忍无可忍。

黑匣子又一次死寂了。

但是,他的笑声并没有消失,它刺痛了我的自尊。

营地一片安静,我隐约听到了白欣欣打呼噜的声音。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我身边的黑匣子又响了,接着那个男人就说话了:“否气咩否气……咩犟弧乓踏……瓦掐卅蛮埋龟了匪……凿戳命佛哩……咩厅……掴宰攀逼……咩厅挤肺哐……”

反正他一直不说人话,我对他说什么也不在意了,一边看着营地一边听。

他似乎能看见我的神态,他说着说着,突然不说话了。

黑匣子里只剩下了电流声:“吱啦……吱啦……吱啦……”

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捎话儿……”

接着,黑匣子“咔哒”一声又死了,根本不给我反问的机会。

最后,他说的好像是——捎话儿!

捎话儿?

捎什么话儿?

帮谁捎话儿?

向谁捎话儿?

我越想越糊涂。

我把它拿起来,使劲摇了摇,低声吼道:“你说清楚点儿!”

它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开始怀疑了,他说的是“捎话儿”吗?也许仅仅是发音巧合……

我一直守到天亮,黑匣子再没有发过声音。

这一天太阳没有露头,天色昏黄,有风。

我希望经常是这种天气,至少不会热死人。

大家起来之后,我对大家讲了黑匣子的事。

孟小帅说:“怪不得昨天夜里我做梦了……”

我说:“你梦见什么了?”

孟小帅说:“我梦见号外回来了,就像他被沙尘暴刮走那次,他在荒漠上朝我们走过来,脸上都是沙土,却笑呵呵的。他说,有我在,大家放心吧,我搞到了调频转换器,马上就能和外界联系上了……我忘了他已经死了,坐在他旁边,一直看着他捣鼓电台……我可能听见了你们那个黑匣子的电流声。”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章回一直沉默。

等大家都不说了,章回把我叫到一旁,小声说:“今天我们去古墓吧。”

我说:“打?”

章回说:“只剩下这条路了。我刚才看了一下,我们只剩下了4包饼干,再不动手的话,别说抢,我们连去古墓的体力都没有了。”

我想了想,说:“有把握吗?”

章回说:“没把握。”

我说:“我们商量一下,万一打起来的话,我们怎么对付?”

章回说:“不是万一打起来,而是肯定打起来。”

我说:“好吧,我们去几个人呢?”

章回说:“把两个女孩留在营地,男的都去。”

我说:“他们如果从地下过来,或者绕路过来,把我们的营地端了怎么办?”

章回说:“可能性不大。她们跟我们去的话,真刀实枪,更危险。”

我说:“我们4个人,他们6个人……”

章回说:“不跟他们废话,只要他们一露面,你开车直接撞。车就是我们的坦克。我跟在车后,他们肯定到处跑,我用射钉枪一个个解决。不要指望白欣欣和吴珉,白欣欣那家伙胆小如鼠,到时候不尿裤子就不错了。吴珉跟个病秧子似的,站都站不稳。我给他们两把工兵铲拿着,让他们大声喊叫就行了,就像古代打仗擂鼓的,吓吓人。”

我说:“好吧!”

我们来到古墓之后,发现古墓一片沉寂,并没有发现类人的踪影。

我们在古墓前的沙地上,看见有人踩出了一个很大的“风”字。鞋印大概35码,毫无疑问是季风踩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踩一个“风”字?

闲着无聊?

章回拎着射钉枪就要冲进去,我一把拽住了他。

我盯住了古墓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前面说过,它的形状正是一个风字框。

我低低地说:“季风是在告诉我们,这个古墓是陷阱!”

第30章 充满杀机的陷阱

出发之前,我去了车上,拿来饼干,给大家发早餐。

当时,吴珉、白欣欣、浆汁儿、孟小帅并不知道我和章回的计划,他们还在谈论那个黑匣子。

我第一个发给了吴珉,他说:“周老大,你数错了吧?你怎么给了我6块?”

我看了看他,说:“今天,我们每人都多发一块饼干。”

吴珉说:“为什么?”

我说:“我们要去打仗。”

吴珉说:“打仗?”

我把脸转向了大家,说:“我相信令狐山说的话,只要我们同意被转化,肯定能变成类人——只要我们喝下自己人的血,在那一刹那,我们的人性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眼看就要弹尽粮绝了,令狐山正等着我们被饿死,我们只能和他们拼了。今天,浆汁儿和孟小帅留在营地,4个男人去古墓。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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