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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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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是什么东西?”

她说:“跟鞋印有关系吗?”

我说:“噢。”

接着,我帮她把箱子拉好,重新放到了车上。

其实我看到了一点,那张铜版纸应该是从某本画册上撕下来的,上面是个浓妆艳抹的美人。难道是她收藏的偶像照片?不对,我感觉图片上的女孩很面熟……

张回的背包被偷了,至少他是这么说的,现在他只有一个挎包,大家一起看了看,里面装着毛巾、牙具和电子书。

号外有个背包,有只箱子,都在我的车上。

他打开了背包,里面只有几件衣物,一双鞋子,一只金属探测仪,一袋狗粮。四眼把嘴巴伸过去,使劲嗅那袋狗粮。

白欣欣指着金属探测仪问:“那是什么?”

我说:“电台天线。”

接着,我说:“号外,箱子。”

号外说:“箱子没——没什么东西。”

我紧紧盯着他,说:“打开!”

他看了看我,终于蹲下去。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他。

他好像忘了密码,捣鼓了半天,始终没打开那只箱子。

我也蹲下来,问:“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密码吧?”

他竟然出汗了,掠了掠长发,说:“我真的有点记——记不清了。”

我不说话,继续观察他。

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又捣鼓了一会儿,还不见打开箱子,我说:“号外,如果三分钟之内你再打不开,我只能砸开它了。”

他没说什么,继续转动密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我看了看大家,大家也看了看我,我对号外说:“号外,你站起来。”

他没有站起来。

我说:“号外,你听见没有,我让你站起来!”

他依然没有站起来。他的长发垂下去,挡着脸,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魏早在背后碰了碰我,我回过头去,他把刀塞到了我的手上。

我把刀压在号外的脖子上,说:“你没时间了。”

突然,“啪”一声,密码开了。

我慢慢把刀收起来,装进了口袋里。

号外默默地把箱子打开,站起来。

我朝箱子里看了看,大吃一惊——里面是空的!

我大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浆汁儿所说的“五鬼搬运”是存在的!这个结巴在转密码的时候,把箱子里的东西搬运走了,包括那双恐怖的鞋子!

我愣愣地看了看他,半天才说话:“怎么是空的?”

他把脸前的长发甩到了脑后,很敌意地反问我:“违法吗?”

我察觉到,他第一次说话不结巴了。

我想了想说:“没问题了。”

我转过身来看了看大家,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警惕。

我说:“布布,你的箱子在哪儿?”

布布说:“在我自己的车上。”

我又问:“徐尔戈,你的呢?”

徐尔戈说:“也在布布的车上。”

我说:“我们去看看。”

为了公正,我必须要做做样子。其实,我已经没有继续搜查下去的心情了。

我严重怀疑,那双诡秘的鞋子已经不翼而飞,没人能猜到它们被这个结巴送到了哪里……

大家慢慢腾腾地来到布布的车前,布布拎下了她的箱子,当众打开。

她是受害者,我只是简单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徐尔戈是个旅行爱好者,他的箱子很大,东西带了很多——衣服,速干内衣,鞋子,袜子,手套,不锈钢水杯,各种药物,软包装罐头,压缩饼干,防水布,瑞士军刀,绳子,针线包,摩擦发电手电筒……

没问题。

检查完徐尔戈的箱子,我说:“没找到那双鞋子。大家是不是开个小会,都说说看法?”

布布突然说:“徐尔戈,你不是还有个小背包吗?”

徐尔戈说:“噢,是的,在孟小帅的车上。”

我说:“最后一件了,看看吧。”

孟小帅走到她的悍马前,打开了车门。徐尔戈找到了他的小背包,拎过来。

车灯光明晃晃的,我拉开徐尔戈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些衣服,几本书……突然,我的身体僵住了。

小背包的最底层,卧着一双鞋子。

我盯着这双鞋子,过了好半天才把它们拿起来,对着车灯看了看——正是方孔铜钱图案。

第27章 黑色的墙

起风了。

徐尔戈突然傻笑起来。

我猛地转头看他,所有人在后退了一步。

徐尔戈一边笑一边蹲下来,笑得越来越厉害。

罗布泊一片死寂,只有他一个人古怪的笑声。

终于,徐尔戈不笑了,站起来,分别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然后说:“你们决定吧。”

孟小帅突然说:“不是他。”

我看了看孟小帅:“你想说什么?”

孟小帅说:“徐尔戈绝对不会想杀人。”

布布也说:“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他……”

我说:“那就是说,有人陷害他?”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言语。

完了,转了一圈,又成了无头案。

我们在营地里发现了这双方孔铜钱花纹的鞋子,说明变态杀人狂就藏在我们11个人中间,要么是徐尔戈,要么是其他人。

没法报案,这是个特殊的地域,没有警察。

唯一的警察是张回,在我眼中,他的嫌疑最大。

如果有人想陷害徐尔戈,那么,这个人最有可能是张回。是他第一个提示大家,地上多了一双奇怪的鞋印。

我忽然后悔了,我真的不该来罗布泊。

当我没主意的时候,第一个想咨询的人是季风。可是,我们相隔数千里之遥,这里又没有手机信号,我们之间是隔绝的。

哪怕能联系上拜拜也行,我宁愿听她跟我啰嗦几个钟头。眼下,只要是我过去认识的人,我都觉得很信任。

而这群人,我一个都不认得。

静默了很长时间,我突然说:“谁把这双鞋穿上吧,这样也许就太平了。”

没人说话。

我看看号外,说:“它们最合你的脚了,要不你拿去?”

号外看了看我,说:“周老大,你什——什么意思?”

我说:“没什么意思。我们不知道这是谁的鞋子,但是我们知道,那个在背后干鬼事的人,每次出现都穿着它们。现在,我把它们交给你保管,看看那个人还穿什么出来。”

号外说:“好吧,给——给我吧。”

他走过来,把这双来历不明的鞋子接了过去。

我拍打拍打双手,说:“你们还睡吗?”

布布看了看手机:“我不睡了。”

我说:“现在,我们的团队出了点情况,每个人都重新选择一下吧,你愿意跟谁睡一个帐篷?”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白欣欣说:“我当然睡我的房车。”

衣舞说:“我信任白欣欣,我还塞房车。”她还是把睡说成塞。

布布说:“我和魏早和向导睡一起吧。”

浆汁儿说:“我还是选择周老大。”

号外说:“我和张——张回。”

张回说:“我一个人睡。”

号外淡淡笑了一下,把头低下去。

徐尔戈静静地观看每个人的表情。

孟小帅说话了:“我跟徐尔戈睡一起。”

徐尔戈愣愣地看了看她。

孟小帅对他说:“我绝对信任你。”

徐尔戈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说:“谢谢你,你腰痛,还是睡房车吧。”

然后,他对大家说:“我嫌疑最大,我一个人睡。”

这时候是早晨7点钟,天地依然一片漆黑,但是大家的生物钟已经提示——早晨开始了。

风越刮越大,嚎叫声惊天动地。

我说:“大家回帐篷吧,聊一会儿就该吃早饭了。”

魏早说:“把刀给我吧。”

我看了看他:“为什么放在你那儿?”

他说:“为什么你拿着呢?”

我没有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把刀,给了他,他装了起来。

接着,白欣欣和衣舞回到了房车上。

布布去了魏早和帕万的帐篷。

张回去了布布的帐篷。

号外带着四眼回到了原来的帐篷里。

孟小帅对徐尔戈说:“你也别搭帐篷了,走,我们去我的车上坐会儿。”

我和浆汁儿回到帐篷里,把门帘挡上了。

我坐在睡袋上,陷入沉默中。

浆汁儿在我旁边坐下来。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至少浆汁儿是可以信任的。实际上,这种感性的自我安慰,完全是在逃避某种孤独感。她真的值得信任吗?

大风吹得帐篷剧烈地晃动。

浆汁儿说:“你怎么看?”

我说:“我的大脑是木的。”

她说:“你怕吗?”

我说:“我只是怕你害怕。”

她说:“怕有什么用,要尽快查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我只知道,在徐尔戈的背包里找到了那双可疑的鞋子,另外,我让他选7个字,他最后选的是个‘爻’。”

她急切地说:“你再想想他选的那7个字,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来。你的能耐都哪去了啊!”

我闭上眼睛,使劲想——林,卉,青,大,明,朋,爻。

我说:“当时,我真的认为他是个浪漫的人,他选的字几乎都是对称的,和谐的,从某个角度说明他对爱情和家庭极度渴求,比如林,比如卉,比如青,比如大,比如明,比如朋,比如爻。”

浆汁儿说:“现在呢?”

我说:“我再次回想这些字,又读出了另外的含义……”

浆汁儿说:“快说呀!”

我说:“他很可能是个极端偏执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如此病态地追求对等,不管左右的,还是上下的。其中有两个字很有嚼头——明和朋。他连续选了两个笔划这么相近的字,说明他是个很古板的人,不追求变化,只遵从他天性中的某种怪癖。到了最后一个字,从左右相等突然变成了上下对等,他忍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变化,精神严重失衡,于是就动了——杀机。”

浆汁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我觉得你把顺序颠倒了——不是你让他选汉字,然后通过这些汉字推测出他的命运;而是命运让他选了这些汉字,又通过这些汉字把他的秘密透露给了你。”

我说:“也许吧。”

浆汁儿说:“我来预测一下!”

我说:“你不是说你到了罗布泊之后灵性都消失了吗?”

浆汁儿说:“我努力努力……”

我说:“努力集中注意力?”

浆汁儿说:“笨蛋!努力放松注意力。只有让意识彻底涣散,才可能感觉到神的提示。”

说着,她用围巾蒙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原地缓缓转圈:“首先,我要失去方向感……”

然后,她摸索着坐下来,入静。这时候,她已经侧身对着我了。

我无声地等待。

过了很久很久,她慢慢伸出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凶象在那边!”

进入罗布泊之后,我彻底转向,在我的感觉中,她指的应该是西南。

我走出帐篷看了看,这时候天蒙蒙亮了,但是整个天地却被一股黑暗的东西笼罩着,勉强能看见车和帐篷的轮廓。

所有的帐篷都在大风中瑟瑟发抖。

浆汁儿指的是徐尔戈、张回和号外的那顶帐篷。现在,只有号外一个人呆在里面。

我回到帐篷里,浆汁儿已经把围巾解下来,她转向了我,问:“刚才我指的是徐尔戈那个帐篷?”

我点点头:“只有号外在里面。”

浆汁儿说:“你觉得是他吗?”

我说:“我觉得谁都可疑。”

浆汁儿说:“包括我?”

我说:“包括我。”

到目前为止,我从大家携带的物品中,发现了很多可疑之物,比如,衣舞为什么带着一瓶安眠药?号外为什么带着那么大一只空箱子?浆汁儿那张图片上的美人为什么很眼熟?布布为什么拉着一块沉重的石碑?

想了想,我试探地问:“浆汁儿,我可能有点不礼貌……”

浆汁儿说:“你说吧。”

我说:“我很想问问,你箱子中那是谁的图片啊?”

浆汁儿直视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怀疑图片上的人钻进了布布的帐篷吧?”

我说:“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浆汁儿说:“你很想听吗?”

我说:“当然。”

她突然扬起了头,似乎听见了什么:“什么声音?”

我屏住呼吸,满耳朵风声。仔细辨别,风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腾,异常恐怖。

我一下就跳起来,冲出了帐篷。

大风卷起碎石和沙土,打在我的身上,很疼,就像无数只弹弓从西边朝我射来。我迎着那个方向望去,魂差点飞出身体——

很远的地方,竖起一道黑色的墙,顶天立地,上下翻滚,就像一面巨大如城墙,以惊人的快速推进过来。

转眼间,天地再次回到黑暗中。

我冲到各个帐篷前,对大家喊:“沙尘暴来了!所有人都不要出来!”然后,我奔回帐篷中,手忙脚乱地插上金属栓。

浆汁儿喊起来:“会不会把我们刮走啊!”

我说:“抓住支架!趴在地上!”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沙尘暴来了该怎么办,我只想着,如果帐篷被掀翻,我们抓着帐篷支架,不会四处乱撞。

于是,浆汁儿很乖地趴下来,死死抓住了帐篷支架。

沙尘暴转眼就吞没了我们的营地,它的力量太大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帐篷上,“嘭嘭”响。帐篷极度倾斜,已经变形,眼看就要倒下去……

大约十分钟之后,沙尘暴快速离去。

我和浆汁儿爬起来,走出帐篷,目瞪口呆——

半米多高的沙土差点把营地埋了。其中三顶帐篷东倒西歪,很多根拉绳被刮断,橡塑桩头和三角桩分离,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号外那顶帐篷彻底坍塌了,瘪瘪地躺在地上,上面布满了沙土,里面有活物在拱,传出四眼闷闷的叫声。

我跑过去,拽住帐篷一角,一边拽一边喊:“号外!号外!——”

其他人也陆续走出来,跟我一起拽帐篷。

四眼跑出来了。

号外不在里面。

帐篷里除了三只睡袋,一个电台,两只库尔勒香梨,牙具,再没别的了。

大家找遍了每顶帐篷,每辆车,都不见号外的影子。

四眼冲着天空叫了两声,声音嘶哑,好像在呼唤主人。

天迅速地亮了。

浆汁儿喊起来:“号外!——号外!——”

布布和孟小帅也跟着喊起来。

罗布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荒漠一望无际,号外好像一下就在人间蒸发了。

我突然意识到,那双方孔铜钱图案的鞋子也不见了。

我说:“那双鞋子呢?”

浆汁儿说:“哪双?”

我对她迟钝的反应有些恼怒:“还有哪双!”

她说:“你不是给号外了吗?”

我说:“都找找!”

大家又在号外的帐篷里翻了翻,甚至挖遍了营地里半米高的沙土,没有。

多么奇怪,一场沙尘暴突如其来,迅速消失,神奇地带走了号外和那双恐怖的鞋子!

第28章 小孩

我说:“你们原地别动,我去找找。”一边说一边走向我的车。

浆汁儿说:“你去哪儿找?”

我朝东方指了指,那是沙尘暴离去的方向。

她说:“我跟你一块去!”

没等我说什么,她已经跑过来,上了车。

车轮的一半都被沙土埋住了,大家拿来工兵铲,挖出了几十米的路,我把车开到高一点的地方,沙土薄了,勉强能走了。

魏早跑过来说:“我也去吧。”

我看了看他,说:“你把刀给布布。”

魏早想了想,把刀掏出来,塞到了布布手上。

我对浆汁儿说:“浆汁儿,你把你的刀也放在布布那儿。”

浆汁儿愣了一下,从挎包里掏出她的刀,下车走到布布面前,交给了她。

然后,我们三个都上了车。四眼好像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跑过来,围着车转。

我打开车门,说:“上去吧。”

四眼腾地一下跳上去,它和魏早坐在了后座上。

我看了看手机,这时候是8点55分。

车开动之后,布布大声说:“你们别走出太远啊!”

我说:“放心吧。”

风挡玻璃上都是沙土,我用雨刮器刮了几次,终于能看清前面的情况了。我们缓缓离开营地,前去寻找号外。

无论怎么说,我们都少了一个人。

也许,这才是开始。

回想起种种不详的预兆,我该想到的,此行肯定要出事儿。从最早大家全部迟到了一天就开始不对劲,可是,除了最早从库尔勒退出团队的那个黄夕,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似的,一意孤行。

我们走得很慢很慢,驶出了大约5公里,三个人的眼睛始终四处搜寻,没放过一个石块。四眼也朝窗外张望着。茫茫盐壳地,根本不见人迹。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我们的车队了。

我越走越绝望,心中产生了一个有点罪恶的直觉:我不可能找到他。他不是被沙尘暴刮走了,他是趁着沙尘暴的掩护,偷偷溜掉了。

我们朝前找了大约5公里,魏早用对讲机喊道:“布布,你们能听见吗?”

对讲机“吱啦吱啦”响,没人回话。

他又喊:“喂!我是魏早!你们能听见吗?”

对讲机还是没人回话。

魏早说:“周老大,我们走出太远了,不能再走了,顺着车印回去吧。”

浆汁儿也说:“布布有卫星电话,我们回去叫救援吧。”

我朝四面八方看了看,没有任何希望,于是掉头了。

浆汁儿突然抽搭起来。

我看了看她,说:“进入了罗布泊,你必须要坚强。”

她哽咽着说:“说的轻巧!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我说:“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浆汁儿说:“去去去,骗你女儿去!”

停了一会儿,魏早小声说:“周老大,你说钻进布布帐篷的,会不会是……”

我根本不想听他推理,立刻打断了他:“我们都没资格谈论谁更可疑,我们三个还没脱离干系呢。”

魏早就不说什么了。

浆汁儿擦干了眼泪,说:“周老大,我觉得我们不能互相怀疑,那样的话,整个团队人人自危,太可怕了,毕竟,我们还要好几天才能走出去呢。说不定,目前这种状况正是那个幕后的人所希望的。”

我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浆汁儿说:“我觉得我们三个人都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应该团结起来,类似一个治安小组,这样,正能量就强大了。”

我说:“你说我们三个人都没有问题,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有理由吗?”

浆汁儿说:“我一个女孩儿,说我是变态杀人狂,你们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冷吗?”

我说:“他呢?”

浆汁儿说:“魏早一直走在最前头,辛辛苦苦为大家带路。我们这些人,只有他勉强能和向导交流。如果他想害大家,早就把我们带到歧途上去了!”

我说:“我呢?”

浆汁儿说:“你当然没问题。我和你睡一个帐篷,我听得很清楚,布布大喊大叫的时候,你才从帐篷里跑出去。”

我说:“那我跟你说,虽然我和你睡一个帐篷,但是我冲出去的时候,帐篷里很黑,我不能证明你是不是在帐篷里。”

接着,我从后视镜中看了看魏早:“你怎么能排除魏早和那个向导不是一伙的?向导是他联系的,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罗布人,究竟会不会讲话,一个人要想没有漏洞,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我们根本不知道来罗布泊之前,魏早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然后我又说到了我:“我的可能性更大,你们都是我招集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浆汁儿愣愣地说:“你太险恶了。”

我继续说:“说归说,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这个幕后的人并不在我们的团队里。”

浆汁儿说:“你翻来翻去到底想怎么样!玩我是不是?”

魏早小声说:“那是……闹鬼了?”

我说:“我不确定。”

过了一会儿,浆汁儿突然说:“你应该给魏早算算命。”

我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魏早说:“算什么命?”

浆汁儿说:“你随便想7个汉字,没有任何关联的。”

魏早想了想,说:“工,活,亲,狄,其,绵,必。”

浆汁儿盯住了我:“这7个字有什么含义?”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我通过算命了解魏早的内心。

我说:“他这个人一直挺平凡,但他不甘平凡,总是跃跃欲试,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别人的承认。最后,他会变得消沉,得过且过。”

魏早说:“能解释一下吗?”

我说:“你看你选的字,第一个,第三个,第五个,都是四声里的一声,笔划规矩,发音平直。第二个,第四个,第六个,都是四声里的二声,笔划躁动,发音上扬。最后一个字,你的上进心已经死了。”

魏早说:“好像有点对。在部队的时候我很积极,退伍之后变得越来越懒散了,干什么都没劲。”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有答案——此人一直想摆脱平庸,却屡屡失败,于是仇恨社会。他的心里藏着一把刀。

为什么给谁算命,结果都透着杀气呢?很可能是邻人盗斧的心理在作祟。

在我们接近营地的时候,四眼突然朝着窗外狂叫起来,魏早喝道:“老实点!”

四眼不听,叫得更凶了。

我说:“你们找找,它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魏早和浆汁儿四下看,魏早说:“什么也没有哇!”

四眼变得狂躁,一边叫一边使劲挠门。

我说:“肯定有问题,你们再看看。”

浆汁儿突然叫起来:“号外!”

我一惊:“在哪儿?”

浆汁儿朝她旁边的车窗指出去:“在那儿!你们看见没,那儿有个人影!”

我探了探脑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远处果然有个晃动的东西。

我的心激动地怦怦乱跳,赶紧驾车朝那个东西驶过去。

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他在我们营地的东北方向,距离大约1公里。

我开着开着,渐渐把车速慢下来。

四眼一直在叫。

浆汁儿说:“你怎么了?快点开啊!”

我说:“你们看看,那是号外吗?”

两个人死死盯着那个东西,都不说话了。

那东西很矮,更像个什么动物。罗布泊上不可能有任何种类的生命存在。如果说它不是活物,它却明显在缓缓移动。

另外,号外穿着灰色帽衫,而那个东西似乎没穿衣服,呈黄褐色,跟荒漠的颜色极为接近,不注意都看不到它。

这时候,我突然后悔让魏早把刀留在营地里了。

如果它不是号外,那么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出现在我们营地的附近?

车上的三个人都发现了,越接近那个东西,四眼叫得越激烈。

浆汁儿害怕了:“周老大,我们……回营地叫人吧!”

我说:“一会儿再来,估计就找不到它了!”一边说一边继续接近那个东西。

魏早在两个前座之间,死死盯着它,突然说:“周老大,你停一下!”

我把车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

他打开车门要下去,四眼却狂叫着朝外冲。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四眼拽住,一闪身下去了,关上了门。四眼扑到车窗上,使劲抓挠。

魏早从荒漠上捡起了一块碗大的石头,抓在手里,上了车。

我又朝前看了一段路,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相距大概半公里,我渐渐确定,那绝不是号外,高矮也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终于,那个东西好像慢慢转过脸来,望向了我们。

浆汁儿颤抖地说:“我的天哪……”

我的身上也一冷——那是个小孩,没穿衣服。

第29章 淖尔

我把车刹住了。

浆汁儿又说:“这种地方怎么出现了一个小孩啊!”

魏早说:“那是小孩吗?”

我不说话,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东西。这时候是上午10点钟左右,已经不可抑止地热起来,地气颤颤地飘升,透过它,那个小孩微微晃动起来,显得有点不真实。

四眼终于不叫了,虎视眈眈地盯着前方。

他朝我们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歪歪扭扭地朝旁边走出几步,四下看了看,又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出几步,继续四下看。

我说:“海市蜃楼。”

浆汁儿说:“幻影?”

我挂档起步,继续慢慢朝前走。

我们离那个活物越来越近,他一直没有消失,越来越清晰了。果然是个小孩!

我们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我对浆汁儿说:“你和四眼留在车上,我和魏早过去看看。”

浆汁儿说:“好吧……”

我和魏早下了车,慢慢朝那个小孩逼近。

他在空旷的荒漠上趔趔趄趄地行走,似乎不知道该朝哪里去。

终于,我们来到了他跟前,他在毒辣的阳光下朝我们眨着眼睛。

我忽然想起了我写过的一部小说《三减一等于几》。很多读者说,媒体也说,好莱坞的电影《孤儿怨》抄袭了《三减一等于几》。那个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有个小镇,某一天突然停电了,于是一个婴儿就出现在小镇郊外。几个好心人把他抱回家,临时取个名——“叉”,然后轮流抚养,等待他的父母来认领。没想到,从此恐怖就笼罩了这个小镇,有人死,有人疯,有人残……

眼下却是现实!

我们在寸草不生的罗布泊,见到了一个小孩!

难道,我写过的小说中,那些主人公从此将陆续出现?天哪,千万不要这样。

是个男孩,大约两三岁,全身赤裸。他长的挺周正的,唯一的缺点是,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离得太近了。他的头发偏棕色,皮肤挺白,手指甲和脚趾甲都修得整整齐齐。

我试探地叫了声:“宝贝……”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说:“你怎么在这儿?爸爸妈妈呢?”

他似乎烦了,重心不稳地走向了旁边。

我绕到他的前面,挡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叔叔。”

他还是不理我,一边歪歪斜斜朝前走一边东张西望。

魏早说:“周老大,你看看他背后!”

我走到这个小孩的背后看了看,一惊,他的屁屁上有个肉色的小尾巴,与成人的半根手指一样粗细长短。

这时候,他绊在了一块大点的石头上,摔倒了,“哇哇”大哭起来。

我一下信任他了,把他抱起来。和他的身体比起来,他太轻了。

他没有挣扎,继续哭。

魏早说:“怎么办?”

我说:“带回营地去啊。”

魏早站得远远的,有些犹豫地说:“……合适吗?”

我说:“那你想怎么样?把他扔在这儿?”

我之所以敢把他抱回去,是因为我有一种推断——这个小孩有一截尾巴,可能被他的父母带进罗布泊,然后遗弃了。也许这是昨天发生的事儿,正巧被我们发现了。

罗布泊这么辽阔,我们为什么偏偏遇到了他呢?

穿越罗布泊,固定路线就那么几条,他父母选择的,估计也是帕万走的这条路线。这个小孩被丢下之后,四处找妈妈,偏离了一公里。

他的父母为什么要冒死来到罗布泊,遗弃这个孩子呢?

根源可能就是那截尾巴。

我们可以随意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家在偏僻的乡下,有个算卦的,说这个小孩是什么精怪下界,必须杀死,不然就会祸及整个家族。

他的父母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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