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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7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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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诺诺迟疑着道:“这片海港是几年前就建成了的,投入使用已有多年,水深测探已来回过几次,从未有触礁事故发生。另外,应该也不会出现船体漏水的问题。这十几艘大商船,虽然有几艘是去年新增的,但已经成功航运过两次,而且每年维护的时间是使用时间的数倍。在此前提下若出问题,不止是皇帝那边要罚,负责建造这批船舰的人自己都该羞愧自戕了。”
莫叶闻言嘶嘶倒吸了一口气,心中仍然存疑,但她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她觉得叶诺诺能了解的,恐怕也仅是如此了。
过了片刻后,潜下水去的那几个船员陆续钻出水面,攀着索道回到船上。浑身湿透的潜水船员与船上等候的船员快速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有一名船员大步走向桅杆,在桅杆下方站定,朝守在桅杆上端观测台里的那名船员比划了几个手势。
观测台上的船员也早就看见了职务在夹板上的船员潜水的行为,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提前警惕起来。
接到下方传来的口令,上头那船员也还了一个手势,然后就一矮身,待他再站起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面不太大的三角形黑色旗帜。
。。(未完待续。)
1217、因由
…
就在这时,莫叶忽然听到叶诺诺的声音。
“黑色令旗……”叶诺诺伸手摸了摸一根垂到颈前的麻花小辫,双瞳微缩,似乎是正在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前几年,都是爹爹陪我来这儿,他讲过商舰上六种颜色令旗的意思,黑色似乎是……锚……”
莫叶惊讶地看了叶诺诺一眼,然后下意识的又朝桅杆上看去,就见观测台上那名船员握在手里的黑色令旗已经扬至平肩。但在他正要举手于顶,向祭天台上督行的官员发出旗令时,观测台上,忽然又多出一个人来,恰时按下了他的手臂。
在此之前,观测台上一直没见这个人的身影,但观测台周围修有一圈防风围栏,所以里面要藏一个人,还是很难被别人发现的——只要观测台上的船员愿意为此保密。
那个本来要举旗的船员先是一愣,下意识要推开阻碍他举旗的力量,但在他侧目看见了那个“多出来的人”的脸孔,他握旗的手滞在半空片刻,然后自然、或者说是主动垂下,放弃了发出旗令的决定。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让负责旗令的船员擅自更改下方多名船员在商议后才递上来的决定?
紧接着,那个“多出来的人”就翻出观测台外围挡风护栏,直接坠身下来。
他从接近桅杆顶端的位置,到落足于船板上,身形在这中途滑下的痕迹,几乎是笔直的,并且还是与桅杆绝无接触的平行着,仿佛一只顺着一根细丝滑下大树的蜘蛛——但无人能看见属于他的“蛛丝”,也许应该说,是无人可以确定他的纵身跃下,是否凭借了工具。
然而看见这一幕的莫叶,心里陡然闪过一道影像。
那天,伍书带她去忠烈陵祭奠师父,中途路过狼牙围城时,伍书挟着她纵上城墙,后又滑坠而下的身形功法,就是这个样子。
起势如欲直上刺云天,落速如倾身断崖无顾,这个人……就是……
在莫叶心中初起这个念头时,她的视线所能凝聚到的范围,就已经快要与那个从桅杆顶上直线坠落的人影脱离。而她这会儿只是恍惚了一下神,待再想去寻那个人影在何位置时,她只是在一条灰色人影顺着索道滑入水中之前,视线勉强捕捉到了半截侧影。
“伍叔……”
莫叶没有忍住,脱喉而出两个字。
因为是不自禁地出声,所以声音并不大,在此时她身处的噪声环境映衬下,愈发体现得只是如蚊子“嗡—”了一声那般轻微。
但与她站离得极近的叶诺诺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侧目看了她一眼。
叶诺诺感觉莫叶刚才似乎说了什么,但当她看向她时,却只见她在沉默眺望,并未开口,然而她眼中又像是蕴着没有吐露出声的心事。
莫叶在失神轻唤出声后,很快便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妥,也就很快抿紧唇,不再言语。但她心里,仍然担心着那个疑似伍书的矫捷人影。虽然她潜意识里明白,伍书武艺精湛、身法敏捷,但当他没入水中之时,她的心还是禁不住提了起来。
那个灰色人影潜下去了很久。
驻足船头的十数名船员,也开始有了焦虑的迹象。已经有几名船员指了指水面,又冲身旁的人启合嘴唇,快速说了什么,看样子是按捺不住想下去看看。
人在水底,一般能憋气多久?
莫叶紧张而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刮起记忆碎片,而还未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她就看见了刚才伍书潜下水去的那片水面,忽然从下面鼓起一大团白蓝相间的水花,船头众船员向水面投去的目光也变得齐整起来。
灰色人影终于钻出水面,很快顺着索道攀回船上,坐在船板上的他浑身湿透了,但能让莫叶更为清晰地辨出他的身份。
他本来就不算丰厚的头发被海水浸湿,变得笔直,服帖在头上,额前那一缕蓬松的头发则像一片草叶子,耷拉在额角,再无法盖住他那张有着两种颜色的古怪脸庞。
莫叶的双眸微微睁大,她想要看得更远、更清楚,但她的嘴唇却是越抿越紧。
坐在船板上的伍书对身边的船员说了几句什么,那船员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招手几人一起走下船舱。
片刻后,商舰庞然的身躯缓缓移动起来。
但是,因为有一处锚锥没有拉上来,那条拴着锚锥的极粗铁链已经被拉得笔直,似乎到了它韧性的极限,在来自海床的禁锢力量控制下,舰身只要稍微移动些许,铁链就发出了一种怪异的摩擦声。
这种声音,由尖锐与钝沉两种音符组成,便仿佛镀上一层精神控制力,刺扎得海岸观景台上一众看客的心,都浮躁起来。
但这种令人揪心的拉扯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了。若要准确描述巨舰停下的景象,是因为那绷紧的粗铁链,忽然松垂下来,有一部分凌空的链子晃荡着碰到了船身,撞出沉闷声响,岸边观景台上有一小部分观众被这一撞给吓到,但那古怪的摩擦声总算是停了。
事实上船体的偏移动作并不大,只是因为那铁链本身没有丝毫弹性,所以一丝张力体现在它身上,都像是有几欲将其挣断的势头。
随着铁链忽然松弛,船体也震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又停了下来。从十几名船员快步跑近那处铁链的行动上可以看出他们所怀心情的紧张程度。
伍书本来就一直坐在靠近铁链的船板上,而此时,船身刚停止类似挣扎一样的颤动,他已再一次顺着索道滑下船沿,潜入水底。
莫叶的心,也再度暗暗拎起。
这一次,伍书潜下水去的时间,比前一次更久。
莫叶暗想,可能是他前一次潜水耗损了太多体力,所以第二次下去,才会要多费些时辰。然而她念头微转,立即又皱起眉头。在水下行动,与在陆地上行动有着最大的差异处,那就是不能呼吸。在需要闭气的环境中,不是待得愈久愈危险么?
但正当她惊觉欲喊时,伍书潜下水去的那片区域,又有水花从底下鼓出水面。她知道,那是伍书要上来了,但当她看清了那些水花污浊的色泽,她的脸色不禁又变了。
但幸好,伍书还是在泥沙混合的水花后头钻出水面。
然而,他在二次潜水后,回到船上时的形象,近乎只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
他仿佛成了一个刚从泥堆里爬出来的人。幸亏海床泥沙的结构,不似洗衣池子底下的淤泥那么肮脏,所以伍书头发和衣服上沾的海沙,都还能呈现出接近纯粹的银色。
只是,他攀着索道回到船板上时,就一直在不停咳嗽,似乎是海水里翻起的沙子,除了挂了许多在他身上,还有一些呛入了他的咽喉中。
伍书自水底起身以后,水下那种浑浊的水花还在继续往水面翻腾。看此情形,最初他潜水时带上水面的清澈水花,应该是他由腹腔迫出的空气造成,而这后头起来的一波污浊水花,则应该是水下还有什么东西在活动所致。
微微松弛着的铁链,渐渐的再次绷紧。
但这一次,它不再是恒定的绷紧着,而是有了缓缓向上提升的变动。
没过多久,就见一枚锥头如菱角、锥尾铸倒勾的硕大锚锥被粗铁链拉了起来。
在重锚的倒勾刚刚露出水面时,沿岸观景台上的人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等整个重锚完全升出水面,海岸线上所有观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山洪爆发一般呼出喝彩。那声音阵势,因为之前的片刻凝息,再突然齐发,而显得尤为震撼心扉。
有的观众,似乎是怕仅凭声音还无法完全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又开始在看台上跳跃起来,引跟风者无数。
莫叶也觉着很开心,只是她的喜悦,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有了偏向。比起庆幸于眼前这艘“掉队”巨舰起航的困扰终于解除,她更为之觉得欣喜的,是伍书没出事。
所以,她的目光也一直锁定在坐在船板上,仍不停咳嗽着的伍书。
有船员快步走近,递给伍书一只水囊,伍书漱口后,咳嗽稍止,那船员便抓住他一边肩膀,扶着他准备走下船舱。
而就在这时,祭天台上忽然起了一阵鼓声!
这鼓声没有什么节奏,只是均衡整齐的一下一下敲击着,虽然不及之前祭天台上传出的那三轮“雷”声震耳欲聋,但这鼓声忽然奏起,仍是能有十分的震动人心效果。
巨舰平台上,所有船员,之前或站或蹲,或在行走,此时都变得只剩一种一致的形象。
……
……
午后,德妃在御花园东修剪完几盆花卉,再回到宵怀宫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她每天下午都会修剪一盆花卉,或是别的盆景,虽然做的事儿看起来很轻巧,但她活儿做得极细,也颇耗费时间。她手中的剪刀截掉的是无声无息的枝叶,但她的动作看上去,却像是在小心翼翼帮一个细皮嫩肉的孩童修剪刚长出来的指甲。
然而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并没有多么热衷于此,也绝不会乐在其中,大多数时候反而剪着剪着已神游天外,落下无数空剪而不自知。
宵怀宫里已经有宫女开始依次点亮回廊上悬挂的长明宫灯,遥见那华服宫装的美貌妇人盈步行来,这边数人已是匍匐跪倒,待其走近了些,一众奴婢整齐的叩拜声便传了出来。
每天这样的场景都会在宵怀宫里重复几次,德妃已经习惯得视她们为宫中一道背景,今天亦是如此。
跪伏于地的宫女们仿佛个个头上都压着铅块,德妃走过她们面前时,视线自然而然的在她们那一排漆黑的后脑勺上掠过。德妃的嘴角微不及察地动了动,似乎也有一步踏慢了些,但她最终并没有停下或开口,只是收束了一下宽阔的衣袖,似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又像是带着种厌烦情绪。
宫女们其实也习惯了每天傍晚,在接近掌灯的这个时间,迎接这座宽敞而孤清的宵怀宫的主子归来,并熟悉到不用抬头去看主子走过的背影,仅从那轻盈的脚步声辨别主子走了多远。
待她们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时,那宫装美妇的背影已经没入宵怀宫殿内了。或是习惯,或是某种默契,众女在抬起头来后,先是相互交换了几个眼色,然后才陆续起身,并没有继续去点亮回廊里的长明宫灯,而是丝毫没有迟疑的拎着灯油和火石退出了这座宫殿。
德妃每天傍晚自御花园归来,都要独处半个时辰,或是累了,只允许近身的两三个婢女随侍。这是德妃自定的规矩,这规矩也已在宵怀宫立了多年,皇帝早已知道,竟也随了她,记得不在这个时候过来,宫里的奴婢更加不敢僭越。
然而事实上,往往每天只有傍晚这半个时辰让德妃颇感劳累。
当德妃刚刚步入侧殿暖阁时,近身婢女萃春已扶着珠帘迎了过来,替她脱下外头那件沾了些许灰尘的凤袍,换上了一件轻盈且略宽松的常服,又取来事先准备好用温水熨过的丝帕。德妃一捋衣袖,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手,然后就委身坐到长椅上,倚着镂雕吉兽的矮案,端起玉瓷茶杯,浅啜了一口茉莉龙井。
当她端起茶杯的那一刻,青夏刚好从长椅后数步外的那道绘春花秋月图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娘娘。”青夏面对德妃蹲身行礼,即刻起身,既不过分显得自己卑微,但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虚掩。
德妃欣赏的就是青夏这一点,当然,能放任她保留个性,也是因为她是个能办事的奴婢。
“今天京都又生了哪些事儿?”每天傍晚这个时辰,在青夏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德妃大约都是这样挑开话题,她自己也习惯了,语气很是轻松随意。不过,等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青夏脸上时,她立时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旋即又道:“看你这样子,今天听闻的事儿怕是不小。”
。。。(未完待续。)
1218、恍惚
…
或许是地势临海的缘故,京都的天有时会呈现两种极致。譬如今日,午前还是阴郁着的天空,到了午后,西边的天完全放晴,东郊海岸却愈发阴沉。稍晚一些,狂风刮了一阵,雨云终于憋不住,瓢泼了起来。不过,这种诡异的天气对于长居于此的人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至多也就是正在田间劳动的农人唠叨几句。
分量不小的雨滴从云端出发,前赴后继冲击着柔软的沙滩,卷起细股的流沙,然后分散倾斜滑入大海,使靠近沙岸的海水也变得污浊起来。
莫叶在冒雨捡回发带后,顺势就把头发拢到脑后,随手一扎。她刚转身走回,就看见桌旁喝茶的四个人正好站起身,朝她走来。
但她与他们,只是擦肩而过。
回到燃着炭火的铁盆旁,莫叶很快又烤得浑身暖融融,侧目看过去,就见那四人的黑伞还靠立在四条桌腿旁,但那四个人去了良久,也都还未回来。
围坐在火盆旁的人一开始都以为那几个人是茶水喝得多了,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作为店主,本来至少得有一点为顾客考虑的心意,但这四人从一开始坐进铺子里来,浑身就隐约透着丝古怪,茶铺老板心存警惕,也就没有提醒他们打伞。
反正茶钱他们从一开始就给了。
但见他们良久未回,火盆旁的几人也忍不住议论起来。话头传来传去,最后还是回归到了武馆弟子这个层面,然而问了一圈,也没人看出他们是哪家武馆的弟子。
茶铺老板还是遵从自己最初的观点,认为这可能是来自某个新开武馆的弟子。
有一个茶铺伙计忍不住道:“他们去了这么久,不像会是做那啥……他们有伞不用,现在应该淋得够透了。”
另一个茶铺伙计连忙接话,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疑惑琢磨了好几回的一个猜想:“难道是他们的伞里头有什么秘密?差不多所有人的伞都坏了,就他们手里的伞还完好无缺。”
“他们是武人,谁敢动他们手里的东西?何况布伞又没纸伞那么容易坏。”茶铺老板看着蠢蠢欲动的伙计,斥了一声,“顾客的东西,不要乱动,记住这道理!”
茶铺老板本来还想说几句话,但考虑到在场还有几个顾客,便忍下了这层意思。
……
那四个杀手走向了一面礁石的侧面,然后就纵身闪了过去。
他们当然不是要跳海,足下在嶙峋古怪的海岩上几个突起点一连触碰,四人最后落在了停靠于礁峭后一个视觉死角里的一艘船上。
猫腰进了草席交叠而成的船篷里,他们身上只被雨水打湿了外表一层。待他们刚刚坐定,船头以斗笠遮盖脸庞,似乎正一边淋雨一边做着白日大梦的船夫立即站起身来。
船夫抖了抖肩上披着的蓑衣,甩掉一片水花,但在水花拍在船板上发出的“啪嗒—”声中,隐约还有他肩骨肘骨活动时发出的“噼啪—”声。
随后他将宽沿的斗笠掀上头顶,一躬身握起靠在船舷上的竹竿,待全部提起,这竹竿近乎有两丈来长,被他随手戳入海水下面,船身开始缓缓移动。
像这样的小船,在大风大雨极易起浪的海上气候中行驶,其实是很危险的事。即便不探究大海深处的水底环境,就是这么长一条海岸线铺开,也不见得能有人摸清它每一处的水下情形。
但那四个杀手在坐入船中后,脸上都是一副泰然神情,丝毫没有担心这一问题。他们就是这么来的,也相信船头那个使二丈长竹竿的船夫,还会如来时那样平稳的带他们回门派。
只因为这船夫下盘之稳、臂力之沉,能把那二丈竹竿使得跟二尺短剑一样灵活自如——他是那三个少年的折剑师叔。
不过,他虽然有师叔之尊称,却不如伏剑师叔那样有威望,只因为他的“折剑”之名。
在他们的门派里,如果有谁艺成之后,却厌倦杀人,可以通过严酷考核,获得“折剑”之名。“折剑”者即自断手中杀戮,这样的人本来对于门派而言,已经毫无价值,最后结局是被门派所摒弃。
缺乏门派的保护力,身携命案的杀手们,在江湖里将会处处遭遇想要排挤掉他们的杀机。
然而这位“折剑师叔”恰好是门派中允许存在的例外,只有这一个名额,也就间接使他的武艺,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要高于那位权威不小的“伏剑师叔”。
只是折剑师叔手中的剑,已经换成一根竹竿,或者他在今后进行辅助任务时,手里还会拿棍子、石头之类的东西,但是按照门派规定,他既然拿了“折剑”的名头,手中便不能再接触任何铁器。
所以他渐渐也成了门派中最没有地位的人,唯独比较受年纪小的未出道弟子的欢迎。除了杀人这一件事,折剑师叔的武艺并不比门派里担负教习工作的师叔差,而且折剑师叔是公认的好说话。
然而对于一心想从自己名下的三名弟子里,培养出成功杀手的伏剑师叔来说,折剑隐约是他的敌人,他不想自己的弟子离这个身上毫无杀气的男人太近。
因此,三个少年里虽然有人想跟折剑师叔打招呼,但在看了一眼同桌对坐的师傅伏剑之后,那种脸色顿时让他们都微微敛起目光。
不过他们虽然不出声,船头撑船的折剑却主动开口了,语气散漫地道:“如何?今天玩得开心吗?有没有看见什么好玩的事,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乐啊?”
“我正想跟你说呢。”船里肃容端坐的伏剑话虽这么接了,但在他的语气里,并不能听出一丝轻松玩笑的感觉,“清早你送我们来到这儿以后,也并未泊得太远,怎么我给了让你接我们回去的信号后,你过了那么久才回复?”
折剑淡淡一笑,回复道:“天气变了,会有影响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船头贪睡?”伏剑立即又追问了一句,这一次他不仅语气冷硬,还挟了些许逼问意味。
“好吧,瞒不住你,是我睡过头了,我向你道歉。”语速有些快的说完这一串话,折剑也不等伏剑是不是买他的账,忽然又转了话题,语速却慢了下来:“咦?你们的伞好像都没带回来呢?”
一名少年忍不住要开口解释,被伏剑翻掌一个手势给压了下去,接着他便亲口解释了一句:“伞是我故意留下的,留给了在岸上碰到的几个有意思的人。”
船头杵杆推船的折剑闻言长叹一声,倒不是在惋惜他没有捉住伏剑犯错的把柄,还是像在提前为几个将死之人喟叹:“唷……能让你觉着有意思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四人,因为你只会对杀什么人、如何杀成这两件事感兴趣。”
。
1168、投壶
…
“谢谢你的评价,很公正,我喜欢。”伏剑语气冷冽地开口,很快话锋又是急转:“但我只擅长进攻,不会坐以待毙,不如你啊!”
在座三个少年知道自己的师傅在讽刺折剑的是什么,想必折剑心里也明白。
门派的规定,他们早就都烂熟于心。折剑师叔如今还是体力充沛的青年人,待等他上些年纪,总会被争取这个赋闲名号的后继者取代。而被自己门派里的人刺死地结局,是门派中最不齿的一种死法。
可折剑师叔目前似乎是每天浑昏度日,他再这样下去,到了一定年纪,武功要退化起来是会很快的。
然而此时的折剑像是漏听了伏剑后头说的那句话,视角只停留在他前面的那份一点也不真诚的谢意上,笑呵呵地又道:“你在刺杀大业上的自信心很强,派中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怕是没机会赶上你了,但我忽然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用你的伞杀人?”
“免了。”伏剑师叔漠然一笑,“一个只会吃熟肉的人,如果看清了一个屠夫怎么将一头活生生的猪宰剃干净,端上他的桌案,那便很可能要倒胃口。”
折剑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未知悲喜的笑了两声,语调变得平静起来:“伏剑,人不是牲口,派中只有在接到‘红单子’的时候,才会派人行动。杀人门派也要遵守一定范畴里的规矩。”
“我知道,谢谢你的指教。”伏剑声音沉下,算是不打算再继续与折剑的对话,他养在胸中的杀气,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试图化解分毫。
折剑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终于对他手中撑船的活儿认真起来。
船中顿时变得极为安静。这种在明明在场有许多人,却没有一人开口的船舱里,这种安静的氛围虽然不能称之为绝对,但却沁入了在座几人的灵魂深处。
几个少年知道他们的师傅伏剑的行事风格,但一联想到师傅这次要对付的,似乎是那几个女孩子,他们心里也禁不住生出质疑与犹豫的情绪。
他们都还未真正杀死过人命,即便有门派环境培养起来的杀意,但那近乎纸上画虎的杀意,终需等到某一天,用温热的他人之血,才能催到极点。
此时的他们心里还存在着些许俗世的是非对错观念,毕竟他们要服从门派管理,仍然也需要学一些常规礼教规矩。
心持这种观念,他们回想刚才碰到的那几个女孩子,只觉得以她们的年纪,似乎也不会做下什么令他人想花钱夺命的恶事,门派里会接到记录她们资料的“红单子”?
而她们的体态外表,也不是那么招人恶……伏剑师叔怎么会在她们身上动了杀意?
沉思片刻,几个少年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一向带头说话的少年小孙开口,镇定着心神问向伏剑:“伏剑师叔……是因为她们看出了我们的身份?”
这个问题,之前在观景台上时,也是由小孙问出口的,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而此时他再次重问这句话,却是已经得到另外两个少年的认同与支持。
“虽有质疑……”伏剑终于肯回答这个问题,“但还不至于就要对付她们。”
小孙与小乌都暗暗松了口气。
小凌在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说道:“伏剑师叔,我看那穿青衣的,样子长得与皇帝有点像。”
几人到了自家的船上,周围除了汪洋一片,不会再有闲杂目光,小凌将心中疑惑了有一会儿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家伙还有话没说!
——原来真正对那几个少女有杀意的,是小凌!
一旁的小孙与小乌又暗暗倒吸了口气。
伏剑师叔的眼中流露出新奇神情,这种情态在平时,可是极少会体现在他脸上。他也回想了一下对那个小青衣的印象,随口问道:“你是指头发?”
小凌点了点头,但他还要补充自己的看法:“虽然之前皇帝到鼓台时,因为隔了一小段距离,使我无法完全看清他的脸,但只一眼,就让我发现,那穿青衣的人,脸上的轮廓,眼窝、眉骨、鼻骨,都是与皇帝有些微相同的。只是不能再看仔细了,看第二眼时的这种感觉,反而不如第一眼感觉得明显。”
待小凌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所见,一边认真说完这段描述,在座几人都沉思起来,但很快就听见少年小孙又是第一个开口,笑着道:“小凌,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这时眸子如冰晶的少年小乌也笑着打趣:“你刚才看着那小青衣,几乎快目不转睛了,难道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现在说这些话其实只是为了遮掩?”
“你想说什么?”小凌目色淡漠,扫向小乌,“我没那种癖好。”
小乌闻言,面露无奈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一旁的小孙则微笑着说道:“小凌,你不会没看出来吧?那小青衣不过是个假小子。”
小凌不禁一怔。
这时,伏剑拍了拍桌,三个少年立即敛神肃容,就听他说道:“这叫‘第一眼印象’,你们都要学着点。”
。。。(未完待续。)
1219、一席话
…
“要观察一个人的脸,有时候只有脑中一片空白时,才能一眼看到事物的本体,等到第二眼时,有了第一眼看到的影子作为基础,这种感知反而不明显了。”伏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三个少年的脸庞上。
在座三个少年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并没有将心底的疑惑表现在脸上,但他们又一同陷入了沉默思索之中,伏剑还是太心急了。
许久的沉默,并没有谁主动去请教伏剑,因为他们都不知从何问起。
伏剑则看向小凌,又道:“记住你今天的所见,也许以后真能用到。”
能让伏剑师叔觉着有用的东西,多半与夜黑风高的营生有关,看着小凌点头认真记下了伏剑师叔的话,小孙和小乌放在桌下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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