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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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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早已暴露在了言辞断句间。



  史靖并不因她地动怒而有丝毫动容,他只是表情依然一派平静严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你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必须停止下来。”



  德妃终于坐不住了,她“噌—”一下从双扶手圆椅上站起身,“噔噔…”向史靖快速迈出三步,在他面前咫尺范围里站定,然后盯着他的双眼嗓音微有些尖锐地叫道:“你不是说,只用再等三年就够了么?可现在如何?你又要改?为什么我的行动就永远只能听你的话去改?”



  史靖忽然笑了。在他此刻浮现脸上的笑意里,并不存在什么温暖的东西,明显满是嘲讽。然而就是这样嘲讽的笑,他也不打算对眼前这女子表露得长久一点儿。



  嘲讽笑意隐没时。史靖没有理会德妃那一通近同石块劈头盖脸砸来般的质问,而是挑眉反问:“你刚才说的,三年前我骗了你的事,就是指这个三年之期?”



  德妃既猜不透史靖会这么反问一句的用意。又隐隐觉得他又要画圈让她钻,所以她没有再多言,只是恨声征讨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噢……”史靖沉吟一声,然后他负手于背,从德妃几欲将他看穿的视线笼罩中偏身挪开几步,走去了一边,只将侧脸留给了她。片刻的沉默后,他才又开口,慢慢说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清,三年前我说与你的话里头。除了‘三年’二字,还有些什么?”



  德妃闻言微微愣神。



  三年,对于寻常人妇人而言,日子可以过得有些辛苦、有些繁琐,因而必须从大脑里忘却一些东西。才能接纳记住新的东西。但对于她这个住在宫中的皇家“贵妇”而言,三年时间或许惊险得是一个生死劫,又或者平淡如水掐指即过,而她明显属于后者。



  过着时常重复着模式因而显得平淡的宫中贵族生活,许多事情不需劳心,但也是因此,只要有稍微的波澜。便会在心湖里留下不容易淡去的痕迹。



  德妃当然记得三年前她与史靖在那一场夜谈里说过的每一个字,但她很快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仍是史靖在画圈,要利用她自己的嘴承认他说过的话。



  而她当然不甘于这么听他地“使唤”。



  德妃回想起三年前与史靖的那场夜谈,当时两人之间的话语气氛也似今天这样剑拔弩张,很不融洽。然而史靖在那次不愉快的交谈中。至少还是给了她一个比较准确的时限,但……今天这场交谈算得上什么?



  别再想更改时限了,她已经被他耍弄了几次,很难再投出信任了。



  十二年前,林杉带着那小孽障离开京都的路上。史靖便有机会命令去送行的薛忠快下杀手。



  若在那个时候动手,不仅可以比较轻松地一次性解决掉两个人,并且是将人杀死在离京已有几百里的郊野,在皇帝那边交差时只需说是遭了山匪劫杀,完全不用担心留下什么会牵扯到自己的麻烦——因为在那个战乱稍止却乱火未灭透的年月,建寨郊野的山匪还是非常猖獗的。



  但史靖没有同意她的这个建议,并解释说至少要等林杉把那图稿交上来,再才好择机行事。…



  五年之后,这机会终于来了,史靖设法半路截获了从那遥远山村飞回京都的四季鸽,先于皇帝一步,将那短讯看了,得知林杉的图稿已绘至末尾,即将完工。与此同时,史靖安插在礼正书院一众夫子教习里的某一个人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然而他们却在约定图稿完工的那一天,得知图稿被那小孽障玩火烧毁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被秘密送回京都,到达他二人耳中,真是快叫二人气得想吐血。



  而安插在礼正书院的那个人得的消息稍晚了些,在林杉面前行为失误露了武功,几天后此人就择了理由辞别了书院,以后怕是也不能再启用了。



  面对如此破局,远在京都的德妃只能选择再干等几年。



  可能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又是一个五年过去,天意再次给了他二人一个最佳刺杀机会。相较这多等待的五年时光,为了这个机会倒也值价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杉居然带着已经长出那贱人影子的小孽障回来了。



  他本来可以不必亲自走这一趟的,或许也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吧!经过将近十年的经营,在如今治安最周全缜密的京都里,史靖若是想杀一个人,要做到干干净净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忌惮于林杉的剑术,据说颇有些厉害,德妃在安排伏击人手时,放了一个几乎可以洗劫一处村镇的人手上去。



  就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她一声令下,这些杀手就会狼刺虎扑搬撕了那两个人时。变故陡然再生。



  原来林杉返京并非真的一个帮手也没带,他回到那破落院子后没过几天,院子外围就出现了两个类同影卫的男子。这两个人一个看着非常年轻,但也陌生得很。另一个则有二十老几了,样子看起来很落魄,但依稀得辨,正是失踪多年的二组双燕之一。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只落单的燕子突然蹦了出来,德妃却不敢小觑于他,怕自己养的杀手不清楚此人的厉害,露出马脚拖累自己,她只得又愤愤不甘地将埋伏在那破落院子外的杀手们暂时全都召回。



  不过,天意虽然几经捉弄。但最终好像还是靠向自己这边的。



  焦躁忍耐了几天后,德妃又收获了一个让她再次欣喜起来的消息。林杉回京后不与皇帝联系,竟也是假的,但他如此作相的目的,竟是要替皇帝去捅万德福那个马蜂窝。



  这蜂窝一捅破。好戏就可以开锣了,而且还不怕声响弄得大。



  德妃将她掌握的林杉在京所有资料当做一个顺水人情,送给了万德福家世后头的那帮正在磨刀的门人。做到这一步的德妃仍然有些不放心,就又将自己几天前召回的那群杀手再搬出来,掺在了准备替万德福报仇解恨杀林杉的那群杀手里头。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几乎天罗地网扑就的剿杀阵仗,仍然没能给林杉致命一击,就连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孽障也没少掉一根头发。



  这一切都是因为。史靖又在半路撤手了,他不但临阵收回了自己投出去的人手,还倒打一耙地把来自万家的那群人好不容易织的捕杀网撕了道口子。



  事后,他告诉她,再等三年。



  可现在史靖竟然还要阻止她!



  这叫她怎能不愤怒?!



  回想了一遍这些数次失手的过往,德妃心里的不甘与恼火情绪陡然激增。她忽然冷哼一声,并不顺史靖地指引,而是另启话头地说道:“你每次要阻止我的时候,都会捏一个理由,所以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拿来的新理由是什么!”…



  “没有新理由。”史靖蓦然转身。盯着德妃的双眼一字一顿又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理由,那我只能将三年前说予你的话再重复一遍。”



  德妃闻言,不禁仰头“咯咯”笑了起来。她以这样的姿势发出如此零碎的笑声,看着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神经质的东西。



  如此折腾,她确实已被激起了些许错乱情绪。



  略显诡谲地笑了一阵子后,德妃回过头来看向史靖,质问道:“你说说,你这算什么?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那套拖了我一年又一年的说辞么?”



  “你会相信的。”目光微有垂落的史靖沉吟着抬起头来,“除非你不想活过今年。”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凛然之色,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承认,那就由我代劳,再重述一遍。”史靖刚才那一阵沉吟,显然是在肚里打好了底稿,现在他先以一句危言耸听的话截住德妃的怒气,再待慢慢讲出那套准备好了的说辞,“可能你至今还不知道,三年前林杉为什么要带那女孩儿回京。这件事充满了矛盾的逻辑,我也是猜测推敲了许久,才约摸得出几个设想。



  第一,他是在三年前就准备将那女孩交还陛下,但陛下这边却出了点问题;



  第二,他明知道交还不成,还要甩手走了,即是他可能有足够自信的把握,即便他不在京都,只把那女孩留下,却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第三,他有必须在京都兜转一圈后再出发的理由,而陛下这边,有一个任务必须由他领着去一趟,任凭何事都无法阻拦,包括那个女孩。所以他把这包袱丢在了京都,因为若是没有他的照应,对于那个女孩来说,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不离他生父十里距离的京都。”



  这一番长话说毕,德妃的眼中已经蒙上一层迷雾般的复杂情绪,她似乎是想用自己的理解方式将史靖的这番话通顺一遍,却不料思绪乱陷了进去。



  



  ps:努力努力再努力,多多攒稿啊啊啊!!!
(846)、欣归故里
  …



  王泓的话音刚落,室内忽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是拳头砸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



  小星眉梢一挑,抑声说道:“有人!”



  说罢,她已经敏锐的觉察出那声响传来的方向,脚下星步交错,人已经闪身到了榻尾一段屏风的后头。



  王泓正要阻拦,但比起小星的敏捷身手,他还是慢了一些。不过,小星地察觉方向是对的,寝殿内室那道泼墨四君子屏风后头,果真是藏有一个人的。



  对于此人,王泓本不准备对任何人提起,但现在小星既然主动发现了,就有些瞒不下去了。



  先于所有人将此人的身份透露给小星知道,这事儿也不是行不通,小星的办事能力和严谨做派他是信得过的,并且这个屏风后的人说起来还与小星去北边三年所查的事情有着些许关联。



  只是,此人身份特别,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亲自过去一趟。以小星的风格,在他的寝宫发现非皇宫内的侍人,免不得要先给那人一些皮肉之苦。



  王泓默然斟酌着这些细微事端,已经快速翻身下榻,趿着鞋就往那屏风走去。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屏风的转角处,还没来得及等他看清那后头的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变故又生!



  这一次的变故,来自寝殿外。



  德妃来了!



  照皇家规矩来说,二皇子王泓虽然不是德妃的亲生儿子,可王泓一样要侍德妃为母。更何况总的来说,他其实就是德妃养大的。



  犹记得他小时候糟糕的体质,晚上睡眠中最容易起病,也最是麻烦。德妃为照顾他长大,多少个夜晚是熬过来的。



  那时的德妃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女子精力最旺盛的青春时光就这样贴给一个养子,对于王泓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评价,德妃养他的恩情甚至比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的艰辛还要来得沉甸。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数种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的原因,今晚德妃显然是难以入眠。在旁人看来。她这是担心受伤的夫君,以及伤势未愈的儿子,实属人之常情。



  王泓对于德妃夜里过来探视,当然也不会心存异议,并且此事他应该早能预料才对。白天骑马时他的手伤二度裂开,在御医那儿重新包扎的时候,那位先生从头至尾都绷着脸,以示他对二皇子手上的担忧,以及隐隐还有责备之意。



  从表面上看,只是手掌心被利器划破一道口子。可实际上,这道伤口切肤太深,都伤至手骨骨膜了。首次包扎时,御医翻开裂口清洗,都能看见里面白色的骨节。这样的伤势。容易恶病发于内,外面的皮伤都愈合了,皮下的裂口却正在化脓,毒血蚀骨就再难医治。



  对此表面简单却暗藏险恶的外伤,御医绝不敢马虎,同时也很怕担责任。因为身份有差,御医们无力对皇子殿下说得太多。但也是因为一个身份原因,他们必然会将此事禀明德妃,因为德妃说的话皇子殿下再难不听。



  只是德妃这个时候到来,于二皇子王泓无碍,但却是那两个宫外之人的大忌!



  小星以及那个藏在屏风后的人,无论哪一个被德妃看到。恐怕都难逃一祸。就连自己守望多年的那件事,恐怕也必会受到牵连。



  会让这两个人涉险,都是自己大意疏忽造成的,陡然见到三年未归的贴身侍婢,却发现她容貌上凄厉的遭遇。自己一时激愤,就忘了对室外的防备。…



  还好经过自己几年的经营,在自己居住的华阳宫里,还算有几个机灵人。



  大门外那个太监忽然高呼一声:“德妃娘娘驾到。”声音之大,足可穿过两道房墙,让里头的人听见,也给了里头的人宝贵的数息准备时间。



  ——小星回华阳宫的事情,定然是有这宫殿里的几个旧人提前知道的。



  面对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殿内皇子最亲近的养母、还隐隐然有封后势头的德妃娘娘,身份鄙薄为奴的宫人丝毫没有话语权,更别提找借口阻拦了。那太监只是高声一呼,嗓调陡然过于拔高,便不可避免的领了十个耳光。



  “夜深人静,还如此噪声,惊扰皇子休息,你是怎么当的差?”外殿大门已经打开,与寝殿内室只隔一道门了,德妃略带恼怒的话语声就有些透了进来,“女官记下,白天再领这劣奴受罚,禁闭三天,重新把夜守宫阁的规矩抄写一遍!”



  寝殿内室,王泓已经快步走到那长屏风后头,看见了亦是一脸惊容的小星。至于他早些天就已藏入这屏风之后的那个人,却是没见踪影。



  德妃来了,小星也已是听见了外头的声响,话不及多说,王泓就抓住她的手腕,拉她来到一排衣柜面前,目光一扫,掀开其中一道柜门,将她推了进去。



  信手扯了两套悬挂在一人高立衣柜里的袍服,作了一个虚掩,王泓就关上了柜门,快步又走回屏风前。



  外殿虽然纵深数十步,但与内室的横距只有十来步,当德妃已经行至内室房门口时,室内的王泓才刚刚坐上榻沿,还来不及脱鞋掀被佯装熟睡。



  望着内室的门缓缓开启,王泓眉心一跳,忽然想起小星刚才交给他的那本记录北边事务的册子。那册子断然也不能让德妃看见,只是他刚才起身去屏风后的时候,并未将它收起来,恐怕就摊在榻上显眼处。



  寝殿内室长明灯微弱的光芒,被门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的宫灯一迫,明暗反差极大的两种光明交错在一起,屋内的所有事物反而都变得模糊起来,如被水浸了的画。



  王泓焦急之下,扭身朝榻上胡乱一抓,幸而他的运气不错,很快手指就碰到那册子的边沿,连忙抓着它塞进了锦被下。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有机会将那册子藏去更隐秘的地方,寝殿内室的门已经打开,在煌煌宫灯的簇拥照耀下。衣冠华贵齐整的德妃萧婉婷莲步轻踏,走了进来。



  随着一众宫女太监的步入,寝殿内的座灯、角灯都点起来了,室内顿时被照得通亮。坐在榻沿的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



  德妃走进寝殿内室时,看见二皇子王泓不是平卧在榻上,而是坐在榻边,并且双足已经穿进鞋子里,像是正准备起身的样子,德妃不禁感到意外,同时心里也还有些疑惑。



  王泓不像是刚刚被门外那太监的高呼声吵醒,而像是早就醒了,但留在内室守夜的宫女却在殿外大门处,那么刚才在这内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王泓见德妃已经进来了。就先唤了一声,然后起身迎了过去,“儿臣拜见母妃……”



  不等王泓躬身,德妃就步履稍急,抬手扶住了他的小臂。微笑着道:“快免了,你还跟母妃客气啊,快坐下。”



  德妃要扶王泓回榻上倚着,王泓则怕她一掀被子就看见他仓促藏在锦被下的那本册子,便只坐回了榻边,然后立即唤宫女伺候德妃坐下。…



  德妃虽然心有疑惑,但她并未立即就表露些什么。只是先依了王泓的意思,但她又吩咐宫女将椅子搬到榻边,她才坐了下去。



  等看清了王泓汗津津的前额,德妃脸上顿时现出担忧,她从腰侧取了丝帕,细细替他拭干。同时怜慈地说道:“怎么发了这么多的汗?你刚从宫外回来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泓对此只是淡笑着以旧话盖过:“儿臣从小就是这样容易拖累别人的体质,其实这也没什么,休息一晚上就会缓和了。”



  “也就是你敢这么拿自己不当一回事。”德妃不禁责备起来,“母妃看着你从刚学会摇摇晃晃地走路到长成现在的俊后生。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你就当欠着我的,需好好爱惜自己,知道吗?”



  “儿臣遵命。”王泓微微低下头。



  德妃幽幽一叹,然后缓言接着说道:“母妃刚才可是听太医局那御医说了,你手心的伤才刚好了一点,就又被挣裂了,御医说这一次一定要料理仔细了,母妃担心不过,就过来看看你。你惯常在夜里起病,现在感觉如何了?如果有哪里难受,一定不能藏着,要及时唤人服侍,知道么?”



  “儿臣知道。”王泓慢慢抬起头来,“谢谢母妃地叮嘱。”



  “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母妃不可能再像你小时候那样,每天晚上守着你入睡,就只能时常叮嘱你,教你自己多注意一些了。好在最近这几年你也少再生病,让母妃安心许多。”德妃在说着话的同时,又伸手贴了贴王泓的额头,只感觉触手时有些凉,她不禁又道:“这么凉,赶紧钻到被子里去捂着。”



  见德妃还没起身,王泓连忙动作,果然是“钻”到锦被里去的。他不敢掀,还是怕那册子露了出来。钻到被子里去后,他又动作极轻微的挪了挪身,将那册子压在腿下,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德妃刚才其实真是准备站起身去帮王泓掖被子,而她之所以又没有行动,是因为她在起身之前习惯朝地上看一眼,紧接着她就看见了脚边地上那燃尽的火折子梗。



  她没有垂手去拾,只是目光在那火折子梗上定了片刻,然后她就微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宫重地,小心火烛的事情还要训诫多少次?这是哪个粗手粗脚的奴婢留下的?自己站出来领罪,还可请饶些,莫等到要本宫一个一个的讯问!”



  华阳宫里今天负责守夜的几个宫女太监中,无一人出声。



  已经偎在被子里的王泓闻声侧倾过身,朝德妃的视线低扫之地看了一眼,他很快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的眼神变幻了一下,暗道今天必有一件事无法绕过,不禁默然一叹。



  那火折子梗也是刚才突然现身寝殿内室的布裙女子小星留下的,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幸而这种火折子十分普通,并不能从上头看出某个人的个性留下的痕迹。然而为了掩饰这点疑惑,今晚必须有一个宫奴要受些委屈。



  面对众声皆寂,丝帐笼罩的榻上,倚着两个柔软团枕安静坐着的二皇子王泓忽然开口说了句:“大约是刚才掌灯的宫女不慎掉落的吧,一件小事罢了。不值得母妃为之生恼伤身。”



  他虽然说得轻巧,但这话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德妃决计不会饶了那掌灯宫女的过失。…



  不需要再由谁来指认,寝宫每晚守夜宫奴的安排早就定了册表。二皇子的话才说到一半。站成两边的宫婢中,就有一个人“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求饶叫冤。她正是刚才守在寝宫内室,得了二皇子的召声,才去点起了那三角琉璃灯的宫女。



  二皇子王泓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为了藏好小星的痕迹,他必须这么做。至于这个似乎才选进华阳宫不久的掌灯宫女,她今天所受的委屈,若要他补偿,也得改日再议了。



  看见那宫女不停地叩头求饶叫冤的样子。仿佛真是蒙受了冤屈,在场的华阳宫数个奴仆里,有一个资历较老的太监依稀捉摸到二殿下的用意,不仅没有帮那宫女说话,还有些落井下石意味地道了一句:“顽奴莫再争辩了。你自己回顾一下,二殿下何时冤屈过哪个宫仆?都是你自己做事粗陋,难道还要把责任逆上丢给殿下?”



  德妃最后的一丝迟疑,也被这太监的话给揭掉了,她脸上渐起怒气。



  那太监说得一点没错,二皇子王泓也许是因为身体素质差的缘故,从小就养成温和的性子。极少动怒,自然也就少有迁怒于宫中奴仆。长此以往,他也渐渐自然成了后宫大多数宫奴心中少见的好主子。



  而作为一名皇子,所学君子之贤智,所修达者清风,人品之宽德良善不在话下。全然无法想象。让他做栽赃一个小宫女的事情,此时那宫女若再否认此事,倒有些像是在给二皇子殿下泼脏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已经不敢再出声了,听了那太监落井下石地指责,她心里虽然有些恨。但同时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是自己刚才疏忽了?那太监的话也没全说错,二殿下怎么可能冤枉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呢?



  “做事如此粗陋,犯下了过错还不肯承担,皇儿的寝宫重地怎能留这样的劣仆。”沉默了片刻的德妃冷声开口,同时还甩了一下衣袖,“今夜就过到浣衣局去吧,今后你在那儿更要勤勤恳恳,莫连这最后一点主子的期许都负了。”



  德妃的话刚刚说完,随行簇拥她来这里的几个宫婢里,就有两人站了出来,一左一右伸手按在了跪地宫女的肩膀上,快步将她拎了出去。



  在刚才说出那句几乎可以改变一个宫女命运的话后,偎坐锦被中的二皇子王泓就一直微微垂着眼眸。那太监的话他也听见了,而事实上他也正是那样的人,习惯温和对待身边所有人,不喜欢把这些细心服侍他的人真的当做牛马牲口,看见这些人受罚,他心里不会有丝毫的愉快。



  何况此时这个宫女所受到的惩罚,的的确确是被自己硬栽上头的。但他当然也能明白,那个太监忽然开口,帮腔得很恰当,虽然那样会害那个宫女被罚得更重一些,可他依然要坚定保护小星的初衷。



  只是这样需要伤害一个人,才能保护到另一个人的做法,终究让他有些心存歉疚。



  处置了那个宫女之后,德妃长吐了一口气,仿佛她还没有完全解恨。稍稍定了定神,德妃就回转目光,隔着一层如雾丝帐看向王泓,语气里似有些无奈地道:“母妃刚过来那会儿还在纳闷,怎么你寝宫里的人都站到大门口去了,现在可见,是这些宫奴伺候得不好,才被你驱了出来。可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奴仆不好用,仅仅驱开是无用的,就得换掉。这话母妃都跟你说过许多回了,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肯做呢?”…



  王泓沉默了片刻,实在不好再给德妃助怒,牵连自己寝宫里的仆人多受苦难,他便轻声说道:“华阳宫里的奴婢平时伺候儿臣还是很尽心尽责的,偶尔有些失察,也不是什么大事,教训几句便罢,他们会长记性的。”



  “教导他们恪守宫里规矩的事情,自然有宫里的嬷嬷女官们在做。你是堂堂皇子。万不能被这些琐事缠绊你真正该担起的大事。若这些事都要你来操心,那些专职管教新来宫女太监的嬷嬷女官是不是都可以吃闲饭了?”德妃越说,脸上的愤然之意越重,话至中途微顿后。她的目光微厉,一句一顿地道:“不行,母妃还是不放心你,改明儿,母妃再召几个嬷嬷过来,好好核查一下你这华阳宫里的奴仆,看谁还做得不够仔细。没资格留在这里的奴仆,本宫全都要换!”



  德妃的这番话刚说完,在场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吓得心神一颤,包括服侍随从德妃来到这里的几个霄怀宫的奴仆。眼中也都不禁闪过一丝惶然。今天查的是华阳宫,没准明天就轮到自家霄怀宫了。而霄怀宫没有二殿下这样好脾气的主子护佑着,倘若真查起来,恐怕霄怀宫里的宫奴遭遇会更凄凉。



  而二皇子王泓在听了德妃的话之后,心里也顿时是大吃一惊。如果德妃要以剔除不良奴仆为由。查他的寝宫侍婢,父皇那边定然会应允。他不知道德妃对宫婢太监的审查标准是什么,但就看今天她处置了的那两个人,一旦她真的着手查过来,自己寝宫里已经相处得熟悉了的宫仆绝对会被排除一些,然后再填补进来一些新人。



  这样会大大打乱他在宫中的阵营,没人知道德妃若安排新的宫仆到他身边服侍。这些新人是不是她的心腹。自此以后,自己若再想悄然出宫,恐怕更是难上加难。而自己要查当年叶氏贤妃之死的原因佐证,也会因为出宫不易,而磨耗更多的时间。



  另外,华阳宫的奴仆里一旦存在这类新人。小星回来的机会将会变得更渺茫,自己藏在寝宫内室长屏风后面的那个人,也没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可自己偏巧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德妃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以前小星还在华阳宫为婢时,王泓就派她隐秘地监看过德妃居住的宫闱,那时他就已经发现。德妃并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女人。她培养了几个厉害的贴身侍婢,平时却并无丝毫显露,只作普通宫女状。王泓认为,德妃对他的养育慈爱可以是含有真情,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存一点别的心思。



  是不是她也已经察觉到了华阳宫里的异样?



  若真如此,他此时出言拒绝,哪怕措辞再委婉,都会引起她更大的怀疑。



  可……那就只能接受吗?



  微拧眉头思酌片刻后,王泓依然没有反驳德妃的决定,他缓缓开口只是吩咐刚才那对掌灯宫女落井下石的太监:“阿贾,本宫渴了。”



  “殿下稍等。”被唤作阿贾的太监连忙应声,携了一个宫女出去了。



  内室外的华阳宫主殿配有一个小水房,炉火彻夜不绝,开水随时供应。阿贾很快拎着一个鹤嘴水壶进来,他带出去的那个宫女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套骨瓷茶具,一只茶壶,就只茶盏。



  看见这一幕,德妃忽然想起一事,当即质疑道:“这都到了将要入睡的时辰,你们竟还准备侍茶?”…



  太监阿贾在华阳宫待了数年,资历和经验皆长,面对德妃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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