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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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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带你们到药房转转吧。祖上《诫子书》说:诸葛后世,‘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诸葛世家的药房,是远近有名的,可惜祖上没有这个天分,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名医,也只好用好药、做好人来弥补了。反倒是不务正业,比谁都起劲……”老太婆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自言自语,唠叨着站起身来就要走。

 苏卿鱼刚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身上软软绵绵,动弹不得。老太太眯着眼笑笑,说道:“回去睡吧,天亮早起。”苏卿鱼乖乖的站起身来,软绵绵的走进卧室,倒头便睡,果然一觉到天明,无梦安眠。

一早起来,收拾妥当,苏卿鱼越想越觉生气。这老太婆不知道给自己喝了什么东西,怎么她说什么就做什么,跟催眠了似的?偏偏又是无所不知,步步算在他们前面。想着便偷偷溜出祖屋,拉住倒霉的途经挑担大叔,问起这老太婆的究竟来。 

大叔口音颇重,苏卿鱼好半天才弄明白他在说什么:“这位婆婆噢,了不起呢!我们这里人都说她得了诸葛亮的真传,看相算卦选风水宝地,样样都行!别看村里老人都能掐会算,谁能不服她呢?” 

苏卿鱼怒气冲冲的回到祖屋。没想到又钻到神棍家里来了,怎么这一路上都这么倒霉呢? 

“算计我呢?”老太婆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吓得苏卿鱼差点没跳起来!

 “是您先算计我们吧?”

 “呵呵,诸葛家的人有祖训管着,不许不务正业。可我又不是诸葛家的人,算算怎么了?只是破了天机,鳏寡孤独,我就占了一份哦……”老太婆的话有些心酸,却仍是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我们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都是您老算出来的?”黑猫和泽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堂中,都看出这老太非寻常人,能掐会算。黑猫有些不相信,又补了一句:“不会是谁告诉您的吧?”

老太婆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黑猫一番:“什么算出来的!小伙子,你要是活了八十多年,你也能算。都写在脸上了,那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老太婆说圈话,才一眨眼的功夫又不承认了。

“既然您知道我们此行为何,可否请指点明路!”泽穹就是有教养,跟苏卿鱼和黑猫不是一个档次。 

“找人嘛,总要找对地方,也要那人愿意让你们找到才行。走吧,去药房!”

48。 药房伙计

三个人没犹豫,跟了上去。老太婆带着他们在迷宫一样的弄堂中穿梭。早上的诸葛村似乎格外忙碌,街上的人比昨天下午还多,男人女人见了他们,总是恭敬的给老太婆道个早,然后才羞涩的偷偷瞥着这几个外人,倒弄得苏卿鱼三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认识还不到一天,老太婆的言行举止却让三人不由得信服,隐约感觉到她并无恶意,却对他们的行踪举止了如指掌,还真是恐怖。没多久,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座牌楼前,只见飞檐上举,好不威风。中间一横匾写道:“敕旌尚义之门”。但最显眼的却是大门两边的“忠”、“武”两个大字,威严赫赫,让人不敢小觑。

“这是……”泽穹问道。

 “大公堂。”老太婆笑眯眯的停住脚步:“就是个卖药的药房罢了,不过大些,剩出些地方来没事儿就开个会、议个事。偏偏有些小辈,不知好歹,还提什么字作什么联,哼,笑话。”

 老太婆领着他们进入大堂,标准清建筑大堂模样,梁柱上书一副对联,看来就是老太婆所指了。上联道:溯汉室以来,祀文庙、祀乡贤、祀名宦、祀忠孝义烈,不少传人, 自有史书标姓氏。下联则为:迁两浙而后,历绍兴、历寿昌、历常村、历南塘水阁,于兹启宇,可从谱牒证渊源。

 老太婆指着对联道:“文不通,字不顺,还真是丢祖宗的脸呢。这是诸葛枚作的‘大作’,47世孙,清咸丰年间中举,做了个府学教授,就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呢。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就冲这个咋呼劲儿,也别想成什么良医良相!” 

 三人听得咋舌——这老太婆还挺愤青。照苏卿鱼等文盲看来,这大公堂真是一顶一的宝贝,满屋子都是字儿,好多都不认得呢。而且还足够大、足够复杂,至少四进。好在老太婆在第二进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话说回来,大公堂至少还算个药铺,有些真东西。我听说外面卖中药的多半有假?我们这里的老参,虽然不是什么名品,至少还是真货。你们带这么多钱,还不买点回去?”

 黑猫不自觉地捂了捂钱包——行前说好,苏卿鱼太过大大咧咧,泽穹多少有些不同世事,还是由黑猫来掌管财务。这钱竟然已经被人惦记了呢。这就怪了,老太婆怎么知道他们有钱?这也能算卦算出来?

 走进堂屋,老大一个房间,高粱立柱,药香扑鼻,布满小格子的红木药柜一面一个高得吓人。老式柜台里专门准备了小梯子,不然抓药还真有点困难。

 老太婆神秘的看了苏卿鱼一眼,小声道:“草汤的二十八味草花,在这里可都能找到哦。”苏卿鱼脊背发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昨天晚上喝的是违禁药材?莫非放了大麻壳鸦片膏子LCD? 

 中药铺子客人还挺多,总有十几个人排在坐堂先生的小桌前等着诊脉。苏卿鱼仔细一看,倒是外地人居多,看来是来往游客趁机把把脉了。既然从医是祖训,本地人当中应该不少粗通医术,想来也不用来这里排队。 

 把脉先生身着长衫马褂,戴一副圆圆的黑眼镜,简直就是孔乙己转世复生。不知是不是所谓“民俗游”表演的一部分。看神态,倒是认真的很。手搭在一位腰围与身高基本等长的立方体大叔脉上,眯着眼睛琢磨半天,这才拿起毛笔,边写边念:“干姜15克,巴戟15克,茯苓15克,熟地15克,附子6克,陈皮10克,白芍12克,半夏12克,淫羊藿30克,五味子10克,党参20克,三剂水煎服,有效的话可以再服三剂。在这里抓药?” 

 立方体大叔甩甩头上硕果仅存的三根头发,点点头。坐堂先生扭头把刚写好的药方交给身后的小伙计,对大叔又补了一句:“不要吃辛辣,多休息,不要同房。”

 围观群众立刻对门外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发生了无限的兴趣,各自扭头过去看。大叔小小的环视了一下,这才尴尬的点了点头。

 老太婆嘿嘿冷笑,瞥着把脉先生看。苏卿鱼看她眼神一冷,心里为这位老大夫担心起来——这老太婆,挨上就倒霉啊。

小伙计一溜烟儿跑进柜台后,把药房交给了抓药的伙计。那人看了一眼,熟练的爬上小梯子,从药柜里各抓出一些干不拉叽的花花草草来,平摊在柜台上,拿个黄铜小天平一样一样的称,颇为仔细。 

“喂,我们揪的那朵雪兔子呢?”黑猫触景生情。 

泽穹一愣:“我早就放回悬崖底下的洞里了。喀梅雪莲是不死花,一离开了那块山石地就全部枯死,只要完好无损的栽回去,好好护理,过不了几天就能活过来。我不是说了吗,这咒阵动不得,只有恢复到原来一模一样,我妹妹才能好起来,不然我们现在能出来吗……” 

“行了行了,也不用说了。一句话,我们舍命带出来的珍贵药材就这么没了不是?唉,拿到这儿来,能卖多少钱啊!”黑猫肉痛得很。

“嗯,听你这么一说,至少也得值个几万块钱吧。”老太婆居然在一旁火上浇油,黑猫对泽穹更是不依不饶了。 

这么一闹,谁也没注意苏卿鱼已经悄悄走到柜台前,对那位身着马褂长袍、正在称药的伙计说道:“老大,你这副死鱼脸就不能改改?就你这样,谁还敢进门买药啊!” 

那人不语,把最后一包药包好、交给立方体大叔,这才抬起头道:“谁说的?你这不是找上门来吗?”

“嘿,你还挺镇定,好像有理似的!”苏卿鱼也有克星。不用说,看到眼前这位,就等于看到目的地了——正是大名鼎鼎的韩木同学。

 “韩木!”黑猫一眼瞥见,激动得跟见了亲人似的,连滚带爬的窜进柜台,上来就给了韩木一个熊抱。

“哎,注意影响啊!还有和尚在这儿呢,别把人教坏了——”苏卿鱼被这俩人逗得够呛。说来也怪,前几个礼拜还把韩木恨得跟什么似的,这些天来生死历险,重见熟人,竟和黑猫一样,有点心跳加速。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出那束野百合。

 眼前的韩木,久违的爱谁谁的死鱼脸,只不过把头发剪了,胡子茬儿也没了,干干净净起来,竟然还挺精神,原来那副毒贩子模样一去不复返,颇有些有志青年的意思。就是身上这身长袍马褂,实在有些不伦不类,架在这么一个竹竿身上,真是糟践民族服饰。

“真没想到你躲在这药铺里卖药来了!找得我们好苦啊!”黑猫说瞎话都不眨眼,嘴别提多甜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有多大进展,见识不少啊……”黑猫唧唧咕咕的跟韩木讲起这些天在不丹的经历,边说还边比活,看那亲热劲儿,苏卿鱼还真有点怀疑这俩人的倾向问题了。

“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他呀!”老太婆鬼鬼祟祟的插了进来。

 “您老不是能掐会算,早就料到了吗?不然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干什么?”苏卿鱼认定这老太婆装蒜。

“切,算命那点儿小把戏,就让诸葛家的废物们耍去好了,我哪里会!收了你们的钱,带你们在村子里转转而已,哪里知道你们要找他呀!”

 苏卿鱼拿她没辙了。这老太婆嘴里没一句真话。

 正要转过头去和泽穹说话,忽然瞥见老太婆眼睛里精光一闪,要多狡黠就有多狡黠。苏卿鱼心道不对,这老太婆太阴险了,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呢,要是再不加小心,一准儿又被她算计了。

 那边黑猫说的倒挺快,掐头去尾,已经把不丹之行的大概经过跟韩木汇报完毕,拉过泽穹来介绍了起来。韩木还是一脸木然,只不过在听到二人掉下悬崖、山洞历险时,眉毛挑了一挑。苏卿鱼看到心里那是相当的不爽啊,心想我们受了这么大罪,就挑挑眉毛?太拽了吧!

 “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正式见面了。”泽穹挺客气。

 韩木点点头,还是没啥表情,只说了句:“我是韩木。” 

 对于他这些天来的经历,黑猫和苏卿鱼有太多想问的了,却不知从何说起的好。一时之间有些冷场。 

 韩木倒是先开了口:“黑猫,我有个礼物送你。” 

 黑猫吓了一跳,自从认识韩木之后就没受过这待遇:“好……好啊。” 

 韩木走出柜台,跟坐堂的老先生说了声:“师傅,我带他们去后院儿看看小慧啊。” 

 老先生边把脉边说:“去吧,早点回来,前面得有人盯着。别忘了给那丫头带点桔梗,让她没事儿就嚼点儿,对她的病有好处。” 

“知道了,我今天早上已经送过去一大包了,够她吃好几天的了。”韩木说完就带着几个人往后院走。

 这院子是一个比一个气派,第三进的大堂正壁,书《武侯诫子弟书》全文。苏卿鱼等人虽然不熟全文,但其中“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等名句还是非常打眼,忍不住多盘桓了一会儿, 韩木催了几遍才走。 

 走到最后一进,没有角房,整个一个大厅,敞敞亮亮,八幅彩绘山水画悬于墙上,成了这一殿阁格内最打眼的装饰。仔细看来,正是“三顾茅庐”、“舌战群儒”、“七擒孟获”、“草船借箭”、“借东风”、“空城计”、“八阵图”、“白帝城托孤”的故事,简直就是诸葛亮一生的写照。就连平日不学无术的黑猫都有些的动容。 

本来以为已经走到头儿了,韩木轻轻巧巧一转,带着他们从后门走了出去,进到大公堂后的巷子里。正对一家民居,似与其他不同,门口一人高的地方接出两块小平台,恰好放下两个小小巧巧的花盆,正是绿油油挂着小白花的吊兰。与平常人家门口挂对联、福字相比,显出主人志趣不同。 

大门紧闭。韩木叩了三下门环,门后传出一声娇嗔:“谁呀?”苏卿鱼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甜而不腻,清爽中却带着些妩媚,一时间好奇心的大起,好想见见这说话之人。

韩木简单的回了声“是我”,便还等在那里。苏卿鱼和黑猫与韩木认识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他不是什么讲文明懂礼貌的人,如今竟然这么有耐心的等着,莫非院内真有什么高人? 

过了老半天,门内那女子又道:“进来吧。”韩木这才推门而入。映入眼帘是一户窄窄的小院。本来江南的民居,不管怎么摆弄,都弄得挤挤的,北方人呆久了总有些憋闷的感觉。偏这小院去繁就简,收拾得甚是巧妙,这里一盆花,那里一座池,面积虽小,却一点也不觉拥挤,反而古意盎然。 

主人正微微斜倚在院子中间的藤椅上,椅子旁边靠着一副双拐、一方小桌,桌上是一本竖版书册、紫檀小茶壶,那茶壶圆润可爱,纤手可握,正是江南有名的玉乳壶,喻其形状似处子美乳。 

这院子里的一切,要见了主人才能叫声好。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这样的房子了。只见藤椅上那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长发随手一挽,歪歪的斜髻搭在肩头,衬得颈上细腻的皮肤更是莹白如月。这人身着一身宽松的月白丝绸衣裤,虽是坐着,也能看出姣好身材的曲线。更不要提那张鹅蛋脸,嫩得能掐出水来,眼睛不大,却黑白分明,如深潭止水,每一丝水纹都能让人深陷其中,鼻子小却挺拔,悬胆一般,配上红润小嘴,简直就是神仙模样,不属于这个年代的纯净与古远。

“小慧,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些人了。”韩木说道。不知怎的,苏卿鱼觉得在她面前,连死人一样的韩木,都温柔了不少。 

“久仰大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行动不便,收拾一下都要这么半天……” 

 “没事没事——”黑猫愣愣的看美女:“你是……以慕慧?”

49。 结交

那个叫“慧”的女子抿着嘴轻轻一笑,绝顶倾城:“我听说了,你在找有缘人?你看我像不像呢?”

黑猫有点晕:“是……是吧。”于是定案,除了苏卿鱼,剩下的三颗牛粪一致认定她就是有缘人了。 

这才知道这姑娘叫罗慧,简单的名字,倒是有些亏了这神仙模样的人物。原来她并非诸葛村的住户,几年以前流落至此,当时还是个小姑娘,大公堂的坐堂师傅收留了她,自此就一直住在这里。 

苏卿鱼越听越有不真实的感觉:还“流落”?还“收留”?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吧。但别人不问,她也不好意思问。和罗慧站在一起,就算再神经大条的女生,恐怕也要有些自卑。更不用说苏卿鱼,想想自己好像有三天没洗头了吧,身上穿了一件超大型t…shirt,连牛仔裤都省了,直接一条男士短裤,再背个装满鸡腿的邋遢包,也算是个极品恐龙。苏卿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点,和罗慧保持距离。 

“你们谈吧,我还要回去照应着。”韩木这就要走。 

“那……叫杜松盯着不成吗?木哥哥难得来一次……”罗慧的不舍谁都看得出来。 

 苏卿鱼觉得自己就要吐血了。靠!木哥哥!

“今天早上不是才来过吗?”韩木笑笑:“等打烊了我就过来。” 

 “那小鱼儿姐姐不要走了,让他们去,咱们女孩子聊聊,我在这里闷得慌呢。”罗慧说着拽住了苏卿鱼的手,话里话外明摆着把泽穹和黑猫排除在外,就跟下逐客令也差不多了。

苏卿鱼身子一震,这世上,除了姑姑以外,从没有第二个人叫她小鱼儿。破口就问:“你叫我什么?” 

“小鱼儿啊?怎么?你不喜欢?我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叫你小鱼儿最合适了,不信你问木哥哥?我提起你来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呢。”罗慧有些口音,说出话来温软得很,倒叫苏卿鱼不好再问,更何况韩木也点了点头。 

 “这名字不错,以后我们就都这么叫你了,怎么样,大和尚?”黑猫捅捅泽穹。

 苏卿鱼气得绝倒。这帮人,简直与土匪无异,连个名字都要抢!话说回来,她倒真有些不愿意走了,见到这样的人物,自然生出亲近之意,更何况,自己似乎与她确是有缘。 

 黑猫和泽穹决定回去找那个老太婆,继续在村子里转。本来这二人是想跟着韩木的,结果他死鱼脸一耷拉,说是不要打扰他工作,二人也只好作罢。苏卿鱼自己从屋中搬出一张太师椅,在小院里和罗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到了我家,反而还要你来招呼。”罗慧看着苏卿鱼忙里忙外,端茶倒水,好半天才踏实下来。

“这有什么?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问问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是个孤儿,爸妈死得早,长大了些就不愿意在亲戚家逗留了,好在我爸妈都比较开明,遗嘱写好我到十六岁就可以继承家业,自己决定今后的生活。于是我就北上,想去北京看看。途经此地,结交了几个朋友,说起兰溪的六洞山是个好地方,地下河洞交织,神秘莫测。我是最喜欢探险的,当即答应和他们同去。”

“喜欢探险?看不出来啊。” 

“我腿坏之前,就是个假小子呢,这几年天天坐着,这才把性子磨平了些。”罗慧笑笑:“你有没有听过六洞山?” 

苏卿鱼摇摇头。罗慧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六洞山有天然溶洞,洞里洞外与群山相接,钻进洞是个世界,钻出来又换了个天地。我们坐着船在地下河里漂流,准备一直走到洞源村再出来,因为那里是张学良夫人赵四小姐的祖居,仰慕已久,总是要去看看的。”

“谁成想,船驶到一处窄小地方,领航人不小心把手电踢进了河中,光源逐渐消失,大伙儿慌忙在自己的包里翻手电,谁也没注意我被转角处的一块平石剐了下来。河水湍急,算我命大,在河岸上撞了几下,晕了过去,醒来却发现被冲到两块石头中间,卡住了,只有下半个身子淹在水里,这才算没有淹死。” 

“地下河水冰冷刺骨,我知道自己受了伤,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大声呼救,只会浪费更多体力,而且这里游人稀少,不会有人听到。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自己爬上去,找到一块可以栖身的地方。” 

苏卿鱼对罗慧的印象开始有些转变。原本以为是个娇娇嫩嫩的花瓶,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镇静。 

“我试了几下,石头夹得太紧,实在是挣脱不开,每一动都痛到彻骨。如果我想活命,只能自己把脚斩断,可惜身上却连个利器都没有……”罗慧说的轻巧,脸上还是一副平和模样,苏卿鱼却忍不住有点呲牙咧嘴。

“好在我上半身还能动,从水底抠出了几块石头。我当时的状况,是被石头卡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只有抽出脚来才行。既然不能砍断,我就只能用石头把踝骨和膝盖骨砸碎,没了骨头的障碍,说不定还有希望……” 

 “别跟我说你真的砸了!”苏卿鱼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罗慧歪着头可爱的笑了笑:“当然砸了,不然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只女鬼啦!”

苏卿鱼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小年纪,怎么总把“鬼”挂在嘴头,说什么也是不吉利:“你的腿就是那时候……” 

罗慧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算起来,都四年多了。我砸折了自己的左腿,忍痛爬到高处,把身上的金银首饰全摘了下来,堆在身旁,就昏了过去。总算我命大,第二天有个老药师到溶洞里寻一种罕见的菌,看到了金银发出的点点亮光,这才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诸葛村养伤。”

苏卿鱼听到这儿,不禁对罗慧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当时她不当机立断把腿砸断,恐怕早就在水里冻死了,哪怕再迟疑几个小时,都有可能会没有力气再做任何自救。先不说能不能下得了这个手,剧痛之下,还能想到先把首饰摘下来作为信号灯,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为。 

“你的同伴怎么没回来救你?你总该想到他们发现你不见就会回来,为什么还下得了狠心砸自己的腿呢?” 

“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罗慧脸上还是淡定的神色,但略为颤抖的嘴唇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你想想看,领航的船夫从小生长在这里,那条地下河走了也是多少遍的,怎么会犯自己把灯踢下河的错误?我上船时看过,那灯特意被放到了船中心,轻易踢不到。事后想起来,应该是有人悄悄把灯挪到了船沿、船夫可以踢得到的地方。再者,水道虽是狭窄,但我们几个人靠得很近,一路上钟乳颇多,大家都很注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灯灭的时候,反而往石头上凑?一块平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人挤下船的……” 

“难道说……” 

“我被撞下来之前,有人轻轻推了我一把,正好把我推到了船边。如此一来,船在急行,人被石头一剐,自然就掉了下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我那些‘偶然’碰到的朋友设计,他们自然不会回来救我,我还等个什么?” 

讲到这儿,罗慧看出苏卿鱼有些目瞪口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不用奇怪,这些事情平常人本来就是想不到的。我家有些特殊,从小就受过这些熏陶,知道这世上,是有些人想置我于死地的,所以那时候一下子就想到啦!”听她这语气,好像在谈论女孩子的上周末的血拼一样,平常到不行。 

“诸葛空先生,也就是药方的坐堂先生,就是救我的人。我当时伤得很重,却不能去医院——如果让那些想害我的人知道我还活着,自然麻烦多多。我将情况与先生讲明,他便用中医的法子来医我,还特意和村长商量好,让出这个宅子让我养伤。先生医术高明,华佗再世,不出半年,我的腿伤就已经全好了。” 

“全好了?”苏卿鱼看看拐杖,有些疑惑。 

“是啊,全好了,只是不能走路。先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骨折早已经痊愈,怎么看都是没有问题,就是走不了路。你看——”罗慧说着把裤筒掀开,苏卿鱼看得明白,罗慧腿上不红不肿,就连皮肤都是白嫩细腻,瓷娃娃一般,如果不是几道浅浅的疤痕,根本看不出曾经受过重伤。 

“我们后来也偷偷的请过西医大夫,皮肤肌肉骨头神经,查了个遍,都没有问题。直到现在,左腿也使不出一点点力气……”说着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过没关系啊,这里的生活,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安逸的时光了,而且木哥哥、诸葛先生、还有黄婆婆,都陪在我身边,没什么比这更幸福了。”罗慧的眼珠里,好像沉了一山谷的繁星,闪闪发亮。 

 苏卿鱼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烦。罗慧察言观色甚是厉害,此时可能是谈得开心了,竟然不觉,继续说道:“巧的是,我被诸葛先生救到这里的时候,木哥哥也刚到这里不久。木哥哥那时候好可怜,父亲母亲去世不久,唯一的姐姐也出走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自此以后他学也不上了,满中国的找姐姐,走到这里,遇到黄婆婆,他才决定在诸葛村停留下来,学习一些古术,修心养性。”

 这些事情,苏卿鱼当然不知道。罗慧看了出来,细细讲了一遍韩木的故事,最后笑道:“你不知道吧,木哥哥之所以和黑猫走得那么近乎,是因为黑猫手里的那枚女神像。据他说那雕塑和姐姐一模一样,便以为找到了线索,每天晚上都要从黑猫那里偷出来看呢……” 

苏卿鱼对那乌木雕成的女神像自然熟悉,只是不知道,韩木竟然有这样曲折的一段故事。罗慧对于韩木同黑猫和苏卿鱼的故事,似乎非常熟悉,偷拿女神像这种事都知道,看来是韩木回来对她细细讲过了。这小院忽然闷热了起来,苏卿鱼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赶紧喝了一大口凉茶水。 

“可惜木哥哥只在诸葛村待了三年就走了,到美国去,是黄婆婆劝他去的,说是他有些缘分要到那里才能了——噢对了,你瞧我说话颠三倒四的,黄婆婆是我们这里的一位前辈……” 

“是不是住在村东大屋、常常接待游客的那位?” 

“咦?你认识?”罗慧瞪大了眼睛,继而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住在她家是不是?黄婆婆是不是骗了你们很多钱?” 

“没有啊……”苏卿鱼完全失去话语主导权。

 “哈哈,你不知道呢,黄婆婆最喜欢骗游客,给你们地方住、带你们转一圈就要了你们好几百吧?你要是到别人家借宿,根本不用花钱的,这是村长定的规矩。黄婆婆是个老小孩儿,最可爱了,不喜欢游客,就偏偏要整整他们。”

 原来是受骗了,罗慧要不说他们还真是被蒙在鼓里,白白花了好几百大洋,还以为占了便宜呢。

 罗慧嗤嗤的笑着:“黄婆婆也是为我好。我这一‘死’,害我的人自然顺了心意,抢了遗产,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无产一身轻哦。木哥哥在的时候他挣钱养我,木哥哥走了,就要靠黄婆婆做‘导游’,诸葛先生开‘养生方子’来挣钱给我治病了。反正游客给诸葛村添了不少麻烦,骗骗他们倒也心中无愧。”

 苏卿鱼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是说这村子里住的都是诸葛家的后代吗?即使娶到的媳妇,也跟着入姓了,那个婆婆为什么姓黄?”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诸葛村的大秘密噢,我是认了黄婆婆做干奶奶,她才肯告诉我的。你要是想知道的话……” 

“怎么样?”苏卿鱼最是受不住欲擒故纵这一招。

“那你认我做干妹妹,这就等于间接认黄婆婆为干奶奶了吗?自家人,当然没有秘密喽!”

50。 结拜

 苏卿鱼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古味十足的女子,竟然会提出要认干亲?!从小在北方大城市里长大,这个概念对于苏卿鱼来说,未免太陌生了些。可瞧罗慧的脸色,似乎也并不是开玩笑,一双秀目紧盯着苏卿鱼。没办法,苏卿鱼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罗慧的眼睛立刻像初月一般弯了起来,两个秀气的小酒窝出现在脸上:“太好了!小女子办事,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说是姐妹,就是姐妹了,也不必上香叩拜,从此同甘共苦,便如亲生一般。你说怎么样?”

 苏卿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该说些什么,却没词儿,只好重复一遍:“嗯……同甘共苦,便如亲生一般……” 

 罗慧拍拍手:“好啦!这下可以说了!就要下雨了,我们到屋里去说黄婆婆的故事好不好?” 

 村子另一头,苏卿鱼看看头顶的艳阳高照,不知道罗慧打得是什么算盘。但美女就是美女,说出话来自带隐性威慑力,让你自愿服从。这不,苏卿鱼已经开始往屋里搬东西了。

 正在祖屋中端坐的黄婆婆,忽然打了个喷嚏,抬眼看天,自言自语道:“嗯,天快下雨了——谁在说我坏话?”

 罗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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