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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微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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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动冷酷而充满效率。等到群众融入变暗的空气中,夜幕已经渐渐笼罩整个芝加市,街道上开始亮起柔和的人工光芒。

柯劳第中尉用神经鞭手柄拍打着自己厚重的皮靴:“你确定那个生病的地球仔在里面?”

“他没有离去,尊贵的阁下,他一定还在里面。”

“好吧,我们就假设他还在,不要浪费任何时间。中士!彻底消毒整座建筑!”

一支身穿密封防护衣,与地球环境完全隔绝的特遣队,立刻冲进那栋建筑物。漫长的一刻钟慢慢过去,艾伐丹一直全神贯注地观察这一切。这是相异文化互动关系的一个田野实验,基于职业上的好奇心,他绝不愿横加干预。

特遣队又纷纷跑出那栋建筑,当最后一名士兵出现时,整个百货商店已被黑夜吞没。

“封闭所有门窗!”

又过了几分钟,借助遥控装置,开启了每层楼都放有几罐的消毒剂。分散在建筑物各个角落的钢罐打开后,浓厚的烟雾立刻滚滚而出,沿着墙壁向上爬窜,每一平方寸都不放过,并且渗入空气中,进而钻进最隐秘的隙缝。没有任何的原生质——从细菌到人类——在这种烟雾中得以幸存。为了消除消毒剂的污染,最后还需要动用最费事的化学药剂。

现在,中尉正向艾伐丹与波拉走去。

“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冷酷,那只是一种完全漠不关心的口气。杀死了一个地球人,他想。不过,刚才他还拍了一只苍蝇,所以今天总共杀了两只动物。

他没有得到回答,波拉柔顺地低着头,艾伐丹则好奇地张望着。这位帝国军官并未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他随便做了个手势,说道:“检查他们是否受到感染。”

一名佩戴帝国医疗队队徽的军官走近他们,他的检查一点也不客气。他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在他们腋下用力碰触,再把他们嘴角扯开,以便检查他们的面颊内侧。

“未受感染,中尉。假如他们今天下午受到感染,现在症状已经明显可见。”

“嗯——”柯劳第中尉仔细除下头盔。接触到“活生生”的空气是很愉快的经验,即使是地球上的空气。他将那个难看的玻璃球挟在左臂腋下,粗暴地说:“你叫什么名字,地球婆娘?”

这个称呼本身就充满侮辱,他的口气更是十足的轻蔑,但波拉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恨。

“波拉·谢克特,阁下。”她悄声答道。

“你的证件。”

她将手伸进白色外衣的小口袋中,掏出一本粉红色小册子。

他接过证件,借着手中电筒的光芒翻阅着,翻完后便将它丢回去。小册子哗啦啦地落到地板上,波拉立即弯腰想要捡拾。

“站起来。”军官不耐烦地命令道,同时将那本证件踢得老远。波拉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缩回手指。

艾伐丹皱起眉头,决定现在应该插手了。他说:“喂,你听我说。”

中尉猛然转过头来,对他龇牙咧嘴:“你刚才说什么,地球仔?”

波拉连忙站到他们中间:“禀报阁下,这个人跟今天发生的事毫无牵连。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中尉一把将她拉开:“我说,你刚才说什么,地球仔?”

艾伐丹以沉稳的目光回瞪他:“我说,你听我说。现在我还要说,我不喜欢你对待女士的方式,奉劝你应该改善你的态度。”

他实在太过气愤,虽然那中尉误会他的星籍,他竟然没想到纠正。

柯劳第中尉冷冷地笑了笑:“你是哪里养大的,地球仔?你跟别人交谈的时候,不晓得该称呼对方‘阁下’吗?你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不对?好吧,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教训过地球上的雄性大块头,我很怀念那种乐趣。来,这个怎么样——”

他猛然伸出手掌,像毒蛇吐信一般迅疾,一掌打到艾伐丹脸上。他左右开弓,一下,两下。艾伐丹惊讶之余连忙后退,耳中顿时嗡嗡作响。他随即抓住那只再度袭来的手臂,只见对方的脸孔因吃惊而扭曲变形……

他肩头的肌肉轻微扭动了一下。

中尉马上摔倒在人行道上,随着一声砰然巨响,玻璃头盔摔得粉碎。中尉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艾伐丹则露出凶狠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顺势拍掉手上的灰尘:“这里还有哪个杂种,以为他可以请我吃烧饼?”

不料一名中士已经举起神经鞭,并在下一刻按下开关。一道暗紫色光芒疾射而出,如火舌一般卷向高大的考古学家。

艾伐丹感到一阵无法忍受的痛苦,体内每条肌肉都僵住了。他慢慢跪倒在地,然后全身麻痹,眼前一片漆黑。

艾伐丹渐渐恢复神智的时候,首先感到额头传来一阵冰凉,令他舒服极了。他试图张开眼睛,却发现眼睑像是挂在生锈的铰链上。他只好继续闭着眼,以慢到不能再慢的动作(肌肉的每一分运动,都带给全身针扎般的痛楚),将一只手臂举到面前。

一块又软又湿的毛巾,拿在一只小手中……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是雾茫茫的一片。

“波拉。”他说。

立刻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是的,你感觉如何?”

“好像我已经死了,”他以低哑的声音说,“可惜痛苦没有消失……发生了什么事?”

“军车把我们带到基地来了。有个上校来过这里,他们搜了你的身——我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做,可是——哦,艾伐丹先生,你实在不该攻击那个中尉,我想你折断了他的手臂。”

艾伐丹脸上挤出一抹无力的笑容:“太好了!我希望折断的是他的脊骨。”

“但反抗一名帝国军官,那可是死罪一条。”她悄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真的吗?我们等着瞧吧。”

“嘘,他们又回来了。”

艾伐丹闭上眼睛,全身肌肉再度放松。波拉的叫声听来不真切,好像与他的耳朵距离很远。后来,当他感到接受皮下注射时,根本无法牵动任何一丝肌肉。

不久,他全身的血管与神经觉得舒畅异常,所有的痛苦随即消失无踪。他的手臂不再打结,原本像一张硬弓的脊背,现在也渐渐恢复正常。他迅速掀动眼睑,接着用手肘使劲一撑,整个人便坐了起来。

那名上校正在若有所思地端详他,波拉看来虽然忧心忡忡,却又显出几分喜色。

那上校说:“嗯,艾伐丹博士,今天傍晚,城里似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意外。”

艾伐丹“博士”,波拉这才注意到,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甚至不知道他的职业……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感觉。

艾伐丹冷淡地笑了几声:“你说那是‘不愉快’,我认为这个形容词还不够分量。”

“一名正在执行任务的帝国军官,被你折断了一只手臂。”

“那名军官率先攻击我,他的任务绝不包括需要粗鄙地羞辱我,言语上和肢体上的双重羞辱。他既然那样做,就不配被人视为一名军官和一位绅士。身为帝国的自由公民,我完全有权对这种蛮横待遇表示愤慨,更别提那是不合法的待遇。”

上校干咳一声,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波拉则睁大眼睛,以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他们两人。

最后,上校终于柔声道:“好啦,我不想说我认为整个事件多么不幸。显然双方的痛苦和屈辱已经扯平,也许最好还是把这件事忘掉吧。”

“忘掉?我可不这么想。我是行政官的座上客,他也许会有兴趣听听,他的驻军究竟用什么方式维持地球的秩序。”

“听我说,艾伐丹博士,如果我向你保证,你会获得公开的道歉……”

“去他妈的!你打算怎样处置谢克特小姐?”

“你有什么建议?”

“你立刻释放她,归还她的证件,并且表达你的歉意——就是现在。”

上校涨红了脸,然后很勉强地说:“当然。”他转向波拉:“希望这位年轻女士,能接受我最诚挚的歉意……”

他们终于走出黑暗的基地围墙。搭乘计程飞车回到市区,只花了短短十分钟的时间,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现在,他们站在空旷、漆黑的研究所门口,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波拉说:“我想我还是不大了解。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似乎真是糊涂。我从来没想到,外星人会如此敬重一个地球人。”

艾伐丹虽然感到万般不愿,却不得不主动拆穿这个假象:“我不是地球人,波拉,我是来自天狼星区的考古学者。”

她迅速转过头来瞪着他,在月光下,她的脸色分外苍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差不多可以从一慢慢数到十,她才终于打破沉默:“那么,你胆敢和那些军人作对,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有危险,你自己也很明白。而我还以为——我早就该想到。”

她的语调变得充满愤慨的讽刺:“我谦卑地请求您的宽恕,阁下。如果今天任何时候,由于我的无知,竟然对您表现出任何不敬的亲昵……”

“波拉,”他气愤地叫道,“怎么回事?我不是地球人又怎么样?在你心目中,现在的我和五分钟以前又有什么不同?”

“您可以早点告诉我,阁下。”

“我可没有叫你称呼我阁下,别像他们其他人一样,好不好?”

“像其他什么人一样,阁下?其他那些住在地球上的恶心动物?……我欠您一百信用点。”

“忘掉吧。”艾伐丹以厌恶的口气说。

“我无法遵命。假如您将地址给我,明天我就会寄给您这个数额的汇票。”

艾伐丹突然火冒三丈:“你欠我的远不只一百点。”

波拉咬住下唇,又以低沉的声调说:“我欠您的实在太多,阁下,但我能偿还的只有这一部分。请问您的地址?”

“国宾馆。”他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便消失在黑夜中。

波拉发觉自己再度泪流满面!

谢克特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遇到了波拉。

“他回来了,”他说,“一个瘦小男子带他回来的。”

“很好!”她现在连说话都有困难。

“他跟我要两百信用点,我付给他了。”

“他应该只要一百点,不过算了吧。”

她与她的父亲擦肩而过时,他心虚地说:“我担心极了。附近发生的那场骚动——我根本不敢问;我有可能为你带来危险。”

“没关系,什么事也没发生……今晚让我睡在这里吧,父亲。”

然而,她虽然筋疲力尽,却久久无法成眠,因为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她遇到了一名男子,而他是个外星人。

可是她有他的地址,她有他的地址。 

第十章 事件的解释

这两个地球人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这个世界,其中一人表面上拥有最大的权力,另一人则拥有最大的实权。

在地球上,教长是最重要的一个地球人。根据统治全银河的帝国皇帝直接颁布的诏令,他就是这颗行星的统治者——当然,他得听从钦命行政官的命令。至于教长秘书,则似乎真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只不过是古人教团的一员,理论上由教长指派,负责处理某些非特定事务,而且理论上,教长能随意解雇他。

教长是地球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并被奉为至高无上的俗例仲裁者。只有他可宣布豁免某人的“六十大限”;也只有他,才能判定何人触犯破坏仪典、违反粮食配给、不符生产时程、侵入禁地等等的罪行。反之,教长秘书默默无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无人知晓,认识他的人只有古人教团的成员,当然还有教长自己。

教长口才极佳,时常对民众发表演说。他的演说充满高昂的情绪,以及丰富流畅的感情。他有一头留得很长的金发,仪表优雅且具贵族气质。教长秘书却有个狮子鼻与一张苦瓜脸,平时一律沉默寡言,顶多只是哼上一声,必要时才开口说一两个字,更有必要时才肯说几句话——至少在公开场合如此。

表面上拥有权力的当然是教长,拥有实权的则是教长秘书。当两人在教长办公室独处时,这种情况变得相当明显。

因为教长现在显得困惑焦躁,教长秘书则神态自若、毫不在乎。

“我看不出的是,”教长说,“你送来的这些报告究竟有什么关联。报告,报告!”他将手臂举过头顶,再狠狠砸向一堆幻想中的文件。“我没时间读那些东西。”

“正是如此,”教长秘书毫不动容地说,“这正是您雇用我的原因,由我负责阅读报告、消化报告、转达报告。”

“好吧,我的好玻契斯,那就开始办公吧。说快一点,因为这些都是小事。”

“小事?假如殿下不将判断力训练得更敏锐,总有一天会一败涂地……让我们看看这些报告有什么意义,然后我会再问您,您是否还认为它们是小事。首先,我们来讨论最初的报告,那是七天前,由谢克特的手下送来的。最初,就是由于这份文件,使我注意到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

玻契斯的笑容带着些许嘲讽之意:“请准许我提醒殿下,在我们地球上,有几个重要计划已经进行了好几年。”

“嘘!”教长顿时尊严尽失,忍不住连忙四下张望一番。

“殿下,让我们赢得最后胜利的,不是紧张的神经,而是十足的信心……此外您也知道,这个计划的成功,有赖于明智地使用谢克特的小玩具,突触放大器。直到目前为止,至少据我们所知,它一直在我们监督之下使用,而且仅限于特定用途。如今,谢克特未曾知会我们,就径自改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命令。”

“这,”教长说,“是一件简单的事。处分谢克特,将受改造的人拘留起来,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不,不,您的想法太过简单,殿下。您没抓到重点,问题不是谢克特做了什么,而是他为何那样做。请注意这里头还存在一个巧合,它是一连串巧合中的第一个。同一天,地球行政官曾去拜访谢克特,而谢克特对我们表现得既忠诚又可靠,亲自向我们报告了会谈的所有内容。恩尼亚斯想让那个突触放大器为帝国所用,他似乎做出承诺,说皇上愿意提供慷慨的支援和仁慈的协助。”

“嗯——”教长答道。

“您有兴趣了?和目前的计划伴随的危险比较之下,这样的折中方案似乎很吸引人?……可是,您还记得五年前大饥荒的时候,帝国答应援助我们粮食吗?您记得吗?每个世界都拒绝出货,因为我们欠缺帝国信用点,而地球的产品又无人接受,因为它们全部遭到放射线污染。承诺中的免费粮食送来了吗?是不是连借贷的都没有?结果总共饿死了十万人。所以说,您可千万别相信外人的承诺。

“不过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克特借此好好表现了一番忠诚,我们当然再也不会怀疑他。一旦对他的信赖倍增,我们不可能疑心他会在同一天叛变。然而,事实正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这个未经批准的实验是叛逆的行动,玻契斯?”

“我就是这个意思,殿下。接受改造的人是谁?我们有他的相片,谢克特的技术员还帮我们弄来了网膜图样。跟全球登记资料库比对后,我们发现根本没有他的记录。因此必然的结论是:他并非地球人,而是个外人。此外,谢克特必定知晓这点,因为登记卡无法伪造或盗用,网膜图样检查立刻就能辨别真伪。所以,经过简单的推理,千真万确的事实只能让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谢克特使用突触放大器,改造了一个他明知是外人的人。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也许简单得可怕,那就是谢克特并非我们理想的工具。他年轻的时候,曾是一名同化主义者;他甚至参加过选举,想入主华盛议会,他的竞选政见是主张跟帝国和解。不过,结果他被击败了。”

教长打岔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他被击败了?”

“不是,我不知道他曾经参选。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谢克特现在所处的位置,使他成为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玻契斯露出温和宽容的微笑:“谢克特是突触放大器的发明者,而且仍是对它的操作真正有经验的人。他已经受到监视,今后的监视会更加严密。别忘了一件事,藏在我们之间而被我们识破的叛徒,对敌人所能构成的危害,比忠诚之士对我们的作用更大。

“现在,让我们继续讨论那些事实。谢克特用突触放大器改造了一个外人,为什么呢?动用突触放大器的可能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增进人的心智。而这又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的科学家接受过突触放大器的改造,那个外人唯有这样做,才能超越那些科学家的心智,嗯?这就代表说,对于地球上正在进行的事,帝国至少有轻度的怀疑。这是小事吗,殿下?”

教长的额头冒出零星的汗珠:“你真这么认为吗?”

“这些事实就像拼图游戏,只能有一种拼法。接受改造的那个外人,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甚至可说其貌不扬。这也是高招,因为一个又秃又胖的老头,仍能是帝国最高明老练的谍报人员。哦,没错,没错。除了他,这种任务还能托付给谁?……不过我们一直在跟踪这个陌生人,顺便提一下,据我们所知,他用的化名是史瓦兹。现在,我们再来看第二份报告。”

教长向那叠文件瞥了一眼:“有关贝尔·艾伐丹的那些资料?”

“贝尔·艾伐丹博士,”玻契斯表示肯定,“杰出考古学家,来自剽悍的天狼星区,那些世界满是英勇、侠义的偏执狂。”他以不屑的口吻说出最后半句,又道:“好啦,别管那些。总之,这个人和史瓦兹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几乎是种戏剧化的对比。他并非默默无闻,反之,却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他不是秘密的入侵者,他的到来在大众心目中卷起一阵旋风。警告我们注意他的,不是小小的技术员,而是地球行政官本人。”

“你认为其中有关联吗,玻契斯?”

“殿下可以这么想,其中一人的作用,是故意转移我们对另一个的注意力。或者也有可能,既然帝国的统治阶级都是老奸巨猾,所以说,这两人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伪装。史瓦兹尽可能避人耳目,艾伐丹则大肆招摇。对于这两个人,我们打算探究任何真相吗?……好,关于艾伐丹,恩尼亚斯警告我们一些什么?”

教长若有所思地摸着鼻头:“他说,艾伐丹领导了一支帝国资助的考古队,希望进入禁区从事科学研究,他还特别声明,绝不会有亵渎行为。我们若能以温和的方式阻止此人,他会在帝国议会中支持我们的行动。差不多就是这样。”

“所以说,我们会严密监视艾伐丹,可是这样做为了什么?哈,以确定他没擅闯禁区。他是个考古队的领队,却没有任何人手、船舰或装备;他是个外人,本来只该待在埃佛勒斯峰,他却偏偏不肯安分,为了某种原因在地球上东奔西跑,而第一站就跑到芝加。面对所有这些最古怪、最可疑的情况,我们的注意力是如何被转移的?哈,就是怂恿我们去监视毫无重要性的事。

“可是请注意,殿下,史瓦兹曾被藏在核能研究所六天,然后就脱逃了。这难道不奇怪吗?房门突然不再上锁,走廊突然没人守卫,多么诡异的疏忽啊。他又是在哪天脱逃的呢?哈,就是在艾伐丹抵达芝加的同一天,这是第二个奇特的巧合。”

“那么,你认为……”教长紧张兮兮地说。

“我认为史瓦兹是外人派驻地球的间谍,谢克特是此地同化主义叛徒的联络人,而艾伐丹则是帝国的联络人。看看史瓦兹和艾伐丹的会面安排得多高明:史瓦兹被故意放出来,一段适当的时间过后,他的护士——谢克特的女儿——便跑出来找他,这是另一个不太令人惊讶的巧合。万一他们的精密时间表出了任何差错,显然她就会突然找到他;他则会变成一个可怜的病人,以满足任何人的好奇心;之后他会被安然带回研究所,等待下一个机会。事实上,她曾告诉两个过分好奇的计程飞车司机,说他是一名病人。讽刺得很,他们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

“现在,请仔细听我说。史瓦兹和艾伐丹最先在自助餐馆相遇,那时他们装作不知晓彼此的存在。那是个预备性会面,目的只是指出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可以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至少他们并未低估我们,这点值得我们欣慰。

“然后史瓦兹首先离开,几分钟后,艾伐丹也走出餐馆,而谢克特小姐便遇到他,这简直是用马表控制的时程。在刚才提到的两名计程飞车司机面前,他们两人演了一会儿戏,便一同前往当翰百货公司,此时三个人就凑在一起了。为什么哪儿不好去,偏偏要选百货商店呢?因为那是个理想的会面场所,高山中的洞穴都不比它隐秘。由于过分公开,所以不至令人起疑;由于过分拥挤,所以没人能够凑近。太妙了——太妙了——我对这个对手实在钦佩万分。”

教长在座椅中不安地扭动身子:“假如我们的对手这么值得钦佩,那他就会赢。”

“不可能,他已经失败了。而这一点,我们必须归功于杰出的纳特。”

“纳特又是谁?”

“一个微不足道的特务,不过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重用他,他昨天的行动简直无懈可击。他的长期任务是负责监视谢克特,为了这项任务,他在研究所对面街口摆了个水果摊。过去一周以来,他又接受了一个特别任务,那就是监视史瓦兹事件的发展。

“史瓦兹逃脱时他刚好在场。他看过史瓦兹的相片,当初他被带到研究所的时候,纳特也曾瞥见过他一眼。他观察到每一项行动,自己却没被发现。就是他送来的报告,详述了昨天整个事件的经过。他以不可思议的直觉,研判出史瓦兹‘脱逃’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设法跟艾伐丹碰一面。他明白自己单枪匹马,无法利用这次会面打探任何情报,因此决定阻止他们的计划。那两个计程飞车司机,就是谢克特小姐对他们说史瓦兹有病的那两个,猜想他患的是放射热。纳特立即发挥机智的天分,抓住这点大做文章。一旦发现会面将在百货商店进行,他马上向有关单位报告热病的传闻。感谢地球,芝加当局也有足够的智慧,能迅速采取合作的态度。

“百货商店随即疏散一空,他们原本指望以人群做掩护,用来掩护他们的交谈,现在这个掩护却被撤掉。他们被孤立在那里,看来非常可疑。纳特一不做、二不休,主动和他们接触,劝他们将史瓦兹交给他,由他护送回研究所。他们接受了,不然他们又能怎么办?……所以昨天从头到尾,艾伐丹和史瓦兹没交谈一句话。

“他没有做出逮捕史瓦兹的蠢事,那两个人还不知道形迹已然败露,将来还会引导我们捉到更大的猎物。

“纳特更进一步通知了帝国驻军,这个行动真令人拍案叫绝,使艾伐丹陷入一种绝未料到的情状。当时他只有两个选择:或是暴露自己外人的身份,令自己变得毫无用处,因为他在地球上,显然得扮成地球人,才能顺利展开工作。否则,他就必须保密到底,不论发生多不愉快的事,都得咬紧牙关忍耐。结果,他选择了英勇的第二条路,为了力求逼真,甚至折断一名帝国军官的手臂。那件事,至少一定会记在他的账上。

“他所采取的这些行动,本身便有重大的意义。若非极其重要的事物遭到威胁,他,一个外人,为什么为了一个地球女子,就甘愿当神经鞭的活靶?”

教长将两只手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他露出凶狠的目光,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皱成一团,显得苦恼万分:“你做得很好,玻契斯,从那么贫乏的线索中,竟能织出一张这么复杂的蛛网。你的分析很高明,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根据逻辑研判,我们无法得出第二个结论……但这就表明,他们已经太接近了,玻契斯。他们太接近了……而这一次,他们绝不会留情的。”

玻契斯耸了耸肩:“他们不可能太接近,否则,面对整个帝国可能毁灭的潜在危机,他们早已主动出击……而他们的时间已所剩无几。如果想有所进展,艾伐丹就必须再和史瓦兹碰面。因此,我可以为您预测未来的发展。”

“说啊——说啊。”

“现在史瓦兹一定会被送走,好让过紧的风声渐渐平息。”

“但他会被送到哪里去呢?”

“这点我们也知道。史瓦兹是另一个人带到研究所去的,那人显然是名农夫。谢克特的技术员和纳特两人,都向我们描述过那人的相貌。我们清查了芝加附近方圆六十里每个农夫的登记资料,结果纳特认出一个名叫亚宾·玛伦的人,而技术员也支持这项指认。我们暗中调查那个人,发现他似乎在帮他的岳父——一个没希望的残废——躲避六十大限。”

教长一拳重重打在桌上:“这种案件实在层出不穷,玻契斯,今后必须从严执法……”

“现在问题不在这里,殿下。重要的是这名农夫既然违犯俗例,他就有了供人勒索的把柄。”

“哦……”

“谢克特和他的外人盟友,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工具。也就是说,史瓦兹必须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要比在研究所中能安全地躲藏更久。这个也许无助又无辜的农夫,正是一个完美的选择。别担心,他会受到监视,史瓦兹绝不会逃出我们的视线……好,不久之后,他和艾伐丹必定会设法进行另一次会晤,而下次我们就会有所准备。现在您了解全盘状况了吗?”

“了解了。”

“好的,感谢地球,那么我要告辞了。”然后,他带着一丝讽刺的微笑,补充了一句,“当然,需要您的恩准。”

教长完全没想到其中的讥嘲之意,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教长秘书退下。

教长秘书向自己的小办公室走去,此时周围没有其他人。而独处的时候,他的思绪有时就会逃脱严密的自我控制,跑到心灵的暗角独自嬉戏。

那些思绪与谢克特博士、史瓦兹、艾伐丹没什么关联,与教长有关的成分更少。

反之,他脑海中浮现出一颗行星——川陀,整个银河都在这个巨大环球都会统治之下。此外,还有一座皇宫的画面,那些尖塔与宏伟的拱门他从未亲眼得见。其实,没有任何地球人曾经见过。他想到了权力与荣耀的无形网络,从一颗太阳延伸到另一颗,每一根隐形的线、绳、索,最后都汇集到中央那座皇宫,以及权力的象征——那位皇帝身上,而皇帝毕竟只是个凡人。

他的心灵紧紧抓住那个念头:只有神人才配拥有的权柄,却集中在一个凡人身上。

只不过是个凡人!像他自己一样的凡人!

他也可以…… 

第十一章 变化的心灵

在约瑟夫·史瓦兹的感觉中,变化的发生相当模糊。有许多次,在绝对静寂的夜晚(如今的夜晚变得多么宁静,以前曾有过嘈杂、明亮、热闹的夜晚,笼罩着数百万生气蓬勃的生命吗?),在新鲜的静寂中,他回溯着过去。他喜欢认为此时、此地就是“现在”。

那天,他孤单地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那是个充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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