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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盲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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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盲妃》 / 作者:雪夜绝


文案

她是盲女,却天生媚眼,倾倒天下。 
她是及笄之前就杀人无数的修罗,心狠手辣。 
她是新婚前夜被取消婚礼的王后,冷漠高傲。 
他是她心的归宿,性命垂危,他强势抢亲;皇权当面,他三次弃她。 
他是她身的主宰,却永远利用她威胁她,霸业倾覆,他送她上他人榻。 
既然“天下”二字,欺她困她伤她,那不如素手翻覆,她亲自乱了这天下。 

卷一  醉知酒浓



001  再赏

羽陌孝远二年,十月十六,宜嫁娶。
“孝远孝远,孝道太远!三年孝期差半年,璃王急急要娶后,荒唐哀哉!堂下各位可知这新王后底细?呔!且由小生给大家细细说来。”
花红柳绿的茶堂,说书人一身喜庆金红铜钱衣,却描了个戏里的大白脸,抄着一方蛤蟆造型的惊堂木,说的眉飞色舞唾沫四溅。
“话得从那七年前说起。景德五年,先王出西关,巡游途中在一处客栈休息,正是伸手五指变四指,凄凄月黑风高夜,一更时分,客栈井中竟传出女孩啼哭。先王仁德,命人下了井,一看,嘿,桶中坐了个美丽小姑娘!尖下巴狐狸眼,黄鹂嗓娇娇相。自哭家中遇劫匪,只求恩公救一救,待得小女十五来,做牛做马定报恩。有高人说此女有妖气,先王不听。果然,这一救就救出了问题!”
惊堂木一拍,四处叫好,说书人笑得脸上哗哗掉粉,“那时这小姑娘不过十岁,回来封为公主,以当今王上妹妹的金贵身份,安安稳稳过了三年娘娘似的安乐日子,可十四岁生辰一过,此女捺不住本性,开始搞得宫中呀,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说书人夸张地掰着手指头,“十四食一岁儿心脏养媚颜,十五喝韶华女颈血练妖术。待得妖法大成,先王福寿已被妖女吸得干干净净!新王登基,妖女及笄不多时,开始渴求男人滋味,又打起新王主意!”
茶楼布局简单,成“五岳合抱”式,当心一个圆台给说书人发挥,四周一些散座,二楼三楼是雅间。
今个儿的说书人脑子活络说话讨喜,话题也是当先最最新鲜的,大家都听得热血沸腾。三楼一个窗户半敞,斜斜挂着帘子的雅间里,气氛却越来越冷,一群不满双十的丫头跪了满地,瑟瑟发抖。
唯一站着的是一个双鬟少女,正是尖下巴狐狸眼,一脸聪明样,此时瞪裂了眼眶,气歪了嘴角,恨恨道,“王……夫人,这人胡言乱语,奴婢替您撕了他的嘴!”
烟青纱帐重重叠叠垂地,四角绣金色团凤,拖曳出午夜的华凉与神秘。里面是个软榻,依稀看到一个慵懒斜倚的曼妙身影。
帘帐外面露出半截鞋尖,软底绣鞋,墨蓝色,金线绣的凤穿牡丹,穿了两三颗黑珍珠,不大,却颗颗圆润,光泽夺目。
那女子低低地笑,万般妖娆,声音却又冷又淡,如同冰凉绮丽的锦绣,“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捡些别致的听。至于这人说的是不是胡言乱语……”她吹了吹指甲,扬起下巴笑问,“你知道?”
双鬟丫头身子一软“扑通”跪下,除了拼命摇头竟不敢再说什么,是不是胡言乱语确实只有这一位和王座上那位清楚,其他当事人……坟前草都能扯了盖茅屋了。
“……小生还有个妹妹在宫里当差,她偷偷告诉小生,那夜公主满身黑白丧服,她看的真真的,脚下却踩了双金红色鸳鸯比翼的绣鞋,鞋底是勾魂的桃红色。”
啧啧两声,他吞口茶水继续摇头晃脑,“再说这公主挎了篮补身参汤,直送到守灵的陛下面前。里面不知怎么一阵哐啷作响,陛下突然挥退了所有宫人。第二天公主衣衫散乱而出,晕生双颊,谁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说书人越说越欢快,一个听客大笑,两眼生出淫邪绿光,“还能怎么,当着先王牌位跟新王鸳鸯被里红浪翻呗!听起来战况到倒是激烈!我王雄风威武!”
说书人陪笑几声,又道,“后来没多久新王就将公主废为庶人,禁止任何人将二人兄妹相称。再再后来,这满城张灯结彩,也不必小的再说什么。请诸位的赏,下次小生再说说秋荧公主天下第一美人和咱们王上的爱恨情仇!”
铜钱碎银流水般扔上去,说书人赚得荷包满满,喜不自胜四面作揖,口中还记着嘱咐,“大家吃口饭都不容易,还请各位记着老规矩——出了这个门,说什么话小生都是不认的。”
“哦?那你现在还在门里,可是认定这些话,是你说的?”一片起哄声里,女子似冷非冷,隐隐含笑的嗓音格外清晰。
男人们愣了愣,叫嚷笑骂得更加带劲。男人们对这种高贵冷艳,媚惑天成的声音,一向最没有抵抗力。
说书人隐隐觉得不祥,转念一想:嘿,黄花闺女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听艳书,想必是哪家贵妇深闺寂寞,看他还算顺眼想要引为入幕之宾……艳福当前,他急忙道,“认,当然认,不知夫人……”
“我叫住你,自然要赏你……”女子格外咬重一个“赏”字,冷媚娇娆,不少男人眼睛都红了,嫉妒地嚷嚷他好福气。
说书人三两下揩干净脸上的白粉,上前恭候。
烟青帘帐后又伸出一根纤细手指,莹莹如玉,指尖新涂了凤仙花汁,鲜红欲滴。
那手指向着说书人一点,双鬟丫头颤颤巍巍爬起来,从袋子里取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金疙瘩,强撑出高傲姿态,挪到窗边冷喝道,“你接好了。”
金色弧线划过,说书人准准接住,不住地点头哈腰。
女子声音里却有了些不悦,“再赏。”
双鬟丫头脸白了白,又掏了掏,摸出一块成人拳头大的,咬牙一砸。
砰!
血花四溅!
说书人知道坏了,金子一扔,拔腿就跑。
“御……卫队!”双鬟丫头高喝,角落中呼啦啦窜出一大片黑影,瞬间守住了所有门窗。
两个丫头各执一柄金丝嵌翡翠的纤长玉勾,一左一右拉开帘帐,女子袅袅婷婷起身,她一袭窄腰宽袖,收肩撒摆的漆黑长裙,左肩和裙裾上各有一圈银丝刺绣,朵朵九瓣莲花尊贵雅致。
墨色长发垂至后腰,不添珠饰,有如一泓潋滟墨泉。
一看到那花,所有人大惊失色抖如筛糖,当今新王后最爱的九瓣莲纹!
说书人已经被人强行按在地上,女子直接从他身边走过,眼波不动,声音清泠,“聚众闹事,闲话是非,让京都府封楼。法不责众,剩下的人,你们如果管好自己的嘴,我既往不咎。”
众人死里逃生,三跪九叩,头也不敢抬。
“至于他,议论皇族,诟病先皇,污蔑新王,斩。”走到门口,女子脚步一顿,回眸一笑嫣然无方,“查他哪个妹妹在宫里当差,对她开放我一切宫殿,若一日之内把那双金红绣鞋找出来,赏。找不出,杀。”
“娘娘饶命,小的杀了不要紧,可我都是胡言乱语,我妹妹年方十岁,哪里能进宫当差?”
“十岁?”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招手让领命而去的宫女回来,说书人正千恩万谢,她淡淡打断,“找口井,寻个桶,让他妹妹坐进去,哭一晚。如果哭声不停,第二天早上还活着,就放了。”
“传言早就风云帝京,娘娘有本事把我们全部抓了杀了堵这悠悠之口!”说书人垂死挣扎。
“好。”女子轻飘飘应下,“哪些茶楼在传,哪些人在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让御林军上门查,但只要有一字不实欺骗于我,罪加一等,改为凌迟。”
宫人们齐声应是,说书人恨恨闭嘴。他哪里记的清楚,况且御林军上门查,如此动静人家可能等着你来杀人吗?
双鬟丫头殷勤地掀开门帘,女子款款走出茶楼,漫不经心留下一句,“记住,我不叫妖女,我叫霏霏。”
她挽唇一笑,面纱微微扬起,露出精致的下颌一角,浅粉唇瓣轻启,“雨雪霏霏的,霏霏。”








002  不配后位

羽陌皇宫,璃王书房。
“消息是真的?”清冽的声音,华丽的音调,如琳琅玉碎,却比玉碎更有韧性和张力。
男子一身束腰窄袖的藏青锦衣,背影颀长,干净干练,长发以玉玦束住发尾。他一边翻动桌前的文书,一面问地上跪着的暗卫。
暗卫总领言浩点头,“千真万确。根据历代相传的神谕提示,圣女十五及笄时,天将赐金眸金发。这异兆秋荧已经有不下十人亲眼见过。”
上官昭璃翻动文书的手一顿,他手指修长,桐油灯照在上面,淡淡一抹暖色。
“得圣女身,一生辉煌。得圣女心,问鼎天下。”他将这句话念了两遍,朗声大笑,“好,天不负本王!东羽陌,南秋荧,北血枫,西岚陵,四分天下的乱世早该结束了。收拾东西,明天动身去秋荧。”
“可……”言浩刚张开嘴,一个小太监跑上来禀报道,“王,娘娘在四柳街封了家茶堂,还杀了一个说书匠。”
上官昭璃一挥手,“这种事还需要跟本王说,由她高兴就行。”
小太监看出他心不在焉,赶忙点头退出去。
“等一等!”
小太监傻傻抬头,等待王英明的指示。
上官昭璃沉默一会儿,“让她半个时辰后在瓷轩等本王。”
言浩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主上忘了明天的婚典。

瓷轩是历代羽陌王居住的宫殿,名字很雅致,内里的堂皇却不输任何一国。新王后曾有精辟点评,一个词,“虚伪。”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门槛。
上好黑桂木,雕着九龙戏珠,十尺长,一尺半高,庞大非常。
上官昭璃从书房一路过来,远远就看见一个黑裳黑裙的女子,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抓着廊柱,艰难地跨门槛,尽管天生比别人优雅三分,但这姿势还是很狼狈。
旁边几个丫头尴尬地站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他皱皱眉,快步过去,眼看她身体一晃,赶忙双手一伸稳住了她的腰。
“霏霏,你别闹了。”
她身体刚刚微微发颤,明显还是怕的。闻言却倔强地扬起下巴,冰凉的手准准落在他的手上,用力一推,“你每次让我来瓷轩,存的不都是给我一个下马威的心吗?何必再假惺惺。”
“你……”上官昭璃眼角一扫,宫女们如蒙大赦,飞快地散了。他深吸一口气,揽住她的身体,直接抱了起来,大步向房中走去,“本王刚刚在忙,一时疏忽,你就不能体谅一些……”
“昭璃,你每次对我说谎就会自称本王。”霏霏一笑打断,虽然被人抱着没有任何挣扎,仍旧棱角生硬。
“霏霏!”
她只是笑,扬着下巴笑得妩媚又冰冷,无言抗拒。
上官昭璃低头看着她的容颜,明明是女子,脸部轮廓却很锋利,五官深邃。同时,竟又生了一双桃花眼,眼角上挑,带点天生的胭脂色,瞳仁也比别人大些,流光溢彩。唇色很淡,粉嘟嘟的,没有分毫刻薄相,却总是冷冷翘着嘴角,带着冷诮的意味。
他叹息一声,将她放在了软榻上。食指点着她的唇,他眼中隐隐有火焰跳动,一字一顿哑声道,“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哭为我笑,为我软成婀娜春水,和煦东风,艳艳桃花,为我绕指温柔。”
“看?”霏霏就势懒懒勾住他的颈,鼻尖蹭着他光洁的下巴,讥诮地压低声音,“王,你的诺言很多。我等着你让我看见你,看见这世间最美好一切,以及看见您又一个不切实际的诺言实现的,那——一——天。”
是的,看见。
她生了一双倾倒天下的眼,一双倾倒天下的瞎眼。
想到这里,霏霏忍不住笑得更加讽刺。
上官昭璃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等着。”
霏霏用手指摩挲着面前这张脸,用叹息一般的语气轻轻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七年陪伴,她太了解这个男人。
这个外表邪魅的新王,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大孩子。除了一统天下这件事,他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三分热度,不仅好面子,而且……
她又叹息了一声。
上官昭璃有些贪恋她一时的柔软,几番犹豫,还是冷了脸色,“你今天做了什么?”
霏霏已经知道他想讲什么,心中微涩,脱离了他的怀抱,淡淡道,“出宫查看礼服,喝茶,听书,封楼,杀人。”
“你还不是王后,不过一介被废弃的庶人,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闹得满城风雨?”上官昭璃心中一空,咬牙忍住拥抱她的欲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不是谁都有您的暗卫那种跟踪我的本事,也请不要轻视我善后的能力。满城风雨?除非你想。”他劲道很大,手腕骨头微微作响,霏霏一挑眉,更加笑靥如花,“另外,我很期待。”
上官昭璃把她拖过来,掐住了她的下颚,“本王只问你,谁,给你的,权力。”
“取消婚礼吧。”她沉默一会儿,再开口还是牛头不对马嘴,上官昭璃却猛地一震,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羞愤。她是瞎子,却聪颖而敏感,让人无法遁形。
可他,最恨的就是她这分聪慧,“你就这么期待婚典取消,这么不想嫁给我?”
霏霏失笑,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成亲是他强势要求的,不成亲是他此刻的心意,她始终是被动接受罢了。
上官昭璃话刚出口耳侧就红了红,他脸青青白白好一阵,突然用力将她甩开,咬牙切齿道,“真有自知之明。像你这种草菅人命,嗜杀成性,粗鲁任性的女人,根本不配后位。”
“来人!”他遥遥一指,“抱她回去,给她收拾东西,明日启程去秋荧,寻找她的生母,本王没那个时间教她什么叫礼义廉耻。”
总管太监愣了半天才说出一个“是”来,霏霏扑哧一笑,声音里仅有的几分温度也无声流逝,“昭璃,我不配。你的原话我记住了。”
她推开宫女前来搀扶的手,摸索着下榻,“我自己回去,不用你赶!”








003  宽衣解带

她推开宫女前来搀扶的手,摸索着下榻,“我自己回去,不用你赶!”
上官昭璃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由攥紧,舒展,再攥紧……反复数次之后,他不怒反笑,“好,是本王忘了,骄傲的你怎么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卑微的庶人又怎么配有宫女伺侯。”
“王英明,圣恩浩荡。”霏霏积极地俯首附和。
上官昭璃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盯紧她脸上每一分表情,话却不是说给她的,“你们都听见了,从今天起,谁都不许再帮她做事,不许替她收拾东西,不许搀扶她走路,不许为她准备膳食,任何事都不允许。”
他说的很慢,每一句都落在她耳边,五个“不许”在齿间重重碾过。瞥一眼霏霏始终淡淡的脸色,他一咬牙,“违逆者,赶出宫中!”
准王后失宠了?跟着霏霏的双鬟侍女眼睛一亮,轻轻躬身,“王,前往秋荧的路途坎坷遥远,且需穿过杏林山,娘娘眼睛不便,奴婢实在担心……”
“她不配这个尊号。”上官昭璃没有转头,眼角斜斜扫过,蓄起浓浓兴味。
他睫毛很长,从侧面看人时,瞳孔还会反射一圈浅浅蓝色,散发出似有似无的邪魅,“你跟在她身边有日子了,以前本王竟没有发觉,你的模样……很娇俏。”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突然低哑,像情人间的调情。灼热暧昧的气息,却喷洒在霏霏的耳廓。
双鬟侍女微微睁大双眼,喜色一掠而过,急忙躬身,“奴婢贱名玉……”
“本王喜欢你,你跟本王走吧。”上官昭璃高兴地大笑,似乎迫不及待,连她的名字也顾不上听。他放开霏霏,随手拉住侍女的衣袖,“愣着做什么,宫女不就是本王的女人,你莫非害羞?”
“王……”双鬟侍女小心地打量着上官昭璃,发现他脸上确实没有任何不耐,胆子也渐渐大起来,手悄悄攀上了他的手肘。
上官昭璃不动声色地让了让她靠过来的身体,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霏霏,出发以前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见本王。”
“除非我不是霏霏。”她紧接着给出回答,挽唇而笑,淡淡挑衅,“十岁以前我没有饿死。十七岁,也不会。”
上官昭璃看了她一阵,殷红的唇角一勾,双鬟侍女突然觉得有些冷,手指将他肘弯的衣服抓出一片褶皱。
“只要你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求本王。”说完,他将侍女直接拖进怀中,大步离去。
一个“见”一个“求”,霏霏一僵,却沉默依旧。
众侍女犹豫一番,纷纷快步跟上上官昭璃,没有一个人敢留下來。
走出门,有人忍不住回头,看着那突然之间从准王后跌到庶民的女子。她微微仰起脸,一动不动。
漆黑长裙勾勒出她身体柔婉的线条,犹如触手温润的玉美人。却也更突出她始终挺直的腰身,那锋利一笔强硬地割裂之前所有柔顺表象,让人恍然发觉,她其实是一支开弓不回的箭。
尖锐强势,毫不妥协。
“你们自己去找总管安排事务,不必跟着本王。”走到瓷轩后院,上官昭璃松开双鬟侍女,独自走向寝室。
侍女一呆,“王,奴婢……”
上官昭璃回头看了她一眼,点漆黑眸沉寂深邃,皇族的清贵和上位者的威压不动声色地流露。侍女后背一冷,顿时钉在了原地。
他用那高远如天的眼神睇着她,仿佛天也在一寸寸地向下压。修长手指灵活翻飞,九玉连扣的腰带“啪嗒”落地。
侍女惊讶地张大嘴,眼中又燃起希望。
下一刻,他解开衣带,手臂一转已经脱下了青色锦衣。
侍女娇羞地咬住红嫩的下唇,手指也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带。她羞涩低头,角度恰到好处,完美地展示自己尖尖的下巴和勾魂的狐狸眼。
“拿去,烧掉。”
侍女还没来得及理解上官昭璃轻飘飘的四个字,言浩如同鬼魅的暗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上官昭璃面无表情地将外裳一抛,言浩接过衣服,颔首消失。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否则,本王就让你这双眼睛跟着那件衣服,一起烧掉。”
侍女软倒在地,看着男子雪白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没入黑暗,瑟瑟发抖。
霏霏不动,并非不想动。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她会在上官昭璃示威之前就毫不犹豫地昂首离开,但现在她的脚腕受伤了。
跨门槛时不小心扭了一下,后来上官昭璃拉住她手腕的那一扯,更加重了伤势。从榻上下来她就没有再走一步,宁愿原地不动,她也不容许自己示弱或者蹒跚前行。
霏霏深吸一口气,额前已经有了薄薄汗珠,她挪动步子,每一步步距相同,频率不变,缓慢却稳重。
她行走从容如舞蹈,却无人知道她的疼痛不亚于踩着刀尖。
璃王治下严苛,等霏霏凭借着极强的方向感和惊人的记忆力回到自己的寝宫时,上官昭璃的口谕已经传遍了王宫。
她“环视”四周,偌大寝宫,静如死坟。
“知道我怕静,你就想用死寂来逼我妥协?”几乎在霏霏关闭宫门的同一时刻,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被压在身下的脚踝传来更尖锐的痛,她却改为盘腿而坐的姿势,将手放在伤处,握住足踝狠狠一弯。
“痛到……骨子里,就不痛了。”霏霏低喘,没有焦距的眼对着虚空,浅粉下唇上一道淡淡白印,“静到死寂,我也就……不怕了。”
她看不见,一个人坐在屋顶上,透过窗纸远远看着她。
那个角度很微妙,刚好可以看见人映在窗纸上的轮廓。
霜白单衣随风轻舞,他幽深的眸子微微黯淡,似痛似怒,似怜似怨,最终化为一道坚定的幽光。
霏霏,本王不介意婚礼这样一个形式举行与否,但本王介意你的心在哪里。
本王可以等下一个机会再和你大婚,名正言顺地拥有你,但本王不愿意等到下一个夜晚再和你洞房花烛。








004  提前洞房

一路上可以果腹的东西很多,食物也没有办法保存太久。霏霏决定只收拾一件换洗衣物,再带上一些药。
上官昭璃的话已经说死了,她明天可能会跟在后面步行,带太多东西只能加重负担。
霏霏支撑着身体走到床边,柜子最下面一层有药。
她伸手去找,指尖不小心碰到一个方角。
指腹传来木头独特的触感,她的手指蓦地颤抖起来,僵硬地搭在上面,像在隐忍克制,又像是受到强烈刺激后的动弹不得。
突然,她毫无预兆地收回手。
“丁丁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是她动作太大,以致衣袖带翻了上官昭璃为她准备的各种脂粉盒。
撒出的胭脂水粉混合在一起,散发着甜甜蜜香,反而突出心里的苦涩。霏霏将手放在眼睛上,嘴角轻轻颤抖,想提却提不起来的样子。
那个匣子如同一把被她强制丢弃的钥匙,一条蛰伏的毒蛇,哪怕只是一个指尖不经意的接触,都能将痛苦透过肌肤,深深刺进她的心里。
她记得的。
那个时候她才七岁,却清楚地记得伴随着这一个木匣的记忆,是一片无边无垠的白。
她并非天生的瞎子。
那个男人是她在眼睛还好时,见过的最美的男人。
他如同细腻冰凉的白瓷,佛陀掌心盛开的玉簪花,又或者是一尊精致的玉雕,每一个角度都诠释完美与光明。
他拥有一双罕见的浅色琉璃瞳,纤尘不染的衣角翻飞之间似乎每一道经纬都透明,像遥远的淡雾,只要透过那白再去看世间,万物都洁净。
她的世界从来浸泡在血腥和肮脏中,永沉黑暗,他却是第一道抵达她眼底的曦光。
然而,那光太灿烂,陡然相逢,习惯了夜的眼睛只会被灼烧被刺伤。她以为的救赎,实际是毁灭。
霏霏几乎已经不再颤抖,她又开始笑了,笑的嘲弄而无所谓。
她是孤女,师傅是天下最可怕的杀手门“百花杀”的尊主,门中成员全是女子。她很受师傅看重,常常被她带去各国执行任务。
那一天,那个人来到她们暂时居住的屋子,和师傅密谈了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师傅的手掌就覆盖在她的手现在在的位置,疼痛从眼珠中心蔓延扩散,她觉得自己撑了很久,也可能只是短暂的一刻,在那样剧烈的疼痛下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只知道她没有昏过去,完整经历了整个过程。
她也始终清楚地知道,那只手在夺走她的童年,夺走她的天真,夺走她的同龄人拥有的一切之后,终于夺走她此生邂逅光的全部可能。
然后,师傅不见了,那个人说她请他带她回“百花杀”,找师姐们。
他叫她阿瑾,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最后他说,“是我让你师傅这么做的,希望你活得轻松一些,你可以恨我。”
那个时候她会尖叫会哭喊会叫嚣着“滚”“混蛋”等激烈的字眼,现在她却像一潭死水,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她拒绝听他说他的名字,她也不恨他。
她只不过通过他明白,她已经是地狱恶鬼,无法度化,只能被抹杀。所以她再也不接受任何善意,宁愿一个人成魔。
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只留下了这个木匣。
“这是最好的药,无论外伤内伤都可以涂抹,一般的伤最多两天必定痊愈。”他的声音很轻,说话也像在叹息,“阿瑾,你恨我吧。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得起我。”霏霏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移开手,她完整露出的脸变得意兴阑珊,深深疲倦。“这药很好,换一双可有可无的眼睛,我赚了。”
她懒洋洋地把盒子拿过来,懒洋洋地打开,懒洋洋地嗅嗅那清冽的香,再懒洋洋地挑起一点抹在脚踝上。
镇定自若,如果忽视她始终轻轻发颤的手。
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这世间一切白。霏霏冷冷牵唇而笑,也多谢你,让我养成一身反骨。
她将木匣和衣服包在一起,随意扔在一边,倾身入睡。
月光透过轩窗投在地上,木窗影子的轮廓突然动了动。一个人轻飘飘地从窗口翻进来,毫无声息。
他走路时的姿态很狂妄,闲庭信步一般悠闲,速度却很快,眨眼就到了床边。
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另一边霏霏似乎已经熟睡。
男人俯视着她,这个女子太敏感,只是脸上光线的变化她都会从梦中惊醒。此刻他挡住了她的光,她却不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认不出他的气息,本能装睡保护自己,另一种则是她认出了他,却已经不屑给他反应。
眸光一黯,他宁愿是前者。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醒着。”床沿一陷随即恢复,男人直接翻身上床,抱住了她的身体。“这么静,你睡不着。”
霏霏果然不是装睡,她冷淡地道,“我醒着,你不难堪?”
上官昭璃僵了僵,手指轻轻拂过,“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实在破坏本王的心境。”
霏霏懒得理他,她知道自己的哑穴被点了,只是笑。
上官昭璃觉得她这种淡淡寒凉淡淡讥诮的笑容实在碍眼,粗暴地扯过被子蒙住她的脸,赌气道,“霏霏,你这样笑我不喜欢。”又道,“我知道你怕静,所以来陪你。”
他从来都是这样,伤害你,错在你,他委屈。
霏霏将脸上的被子蒙紧一些,翻身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不允许,死死勒着她的腰,她拗不过他的力气就让她抱,身体冷的像块冰。
上官昭璃的目光一沉,固执地将她又抱紧一些,将侧脸埋进她颈边的肌理,闷声道,“霏霏,我们提前洞房吧。”
洞房?她不是不配他吗?霏霏的手指用力攥紧,心头终于被激起了愤怒,不配做他的妻,却还配给他暖床,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对他还有价值,或者该感激涕零,大呼王恩浩荡?
腰间一松,他手指很灵活,她还侧着身体,他已经抽开了她的腰带。








005  拥眠

腰间一松,他的手指很灵活,她还侧着身体,他已经抽开了她的腰带。
霏霏一直压在身下的那只手扣紧了一根银针,手指用力太过,微微筋挛。如果……如果他真的坚持到底,她势必反击!
哪怕这么做会暴露自己的武功,哪怕从此必须离开他的身边,咫尺天涯。
骄傲如她,可以没有爱,但不能没有尊严。
上官昭璃俯下脸,他天生至阳体质,她却是天生至阴。
冰与火的碰撞,薄唇落在哪里哪里的肌肤就开始燃烧,若即若离的摩擦,似有似无的徘徊,融化天地的火热。他柔软的舌是一尾灵活的鱼,勾弄,撩拨,肆虐,是邀请更是勾引。
她是含苞的冰凌之花,他只想用自己的温度催她怒放。
外裳被慢慢扯落,黑色长裙下露出雪白的肤,修长的颈,圆润的肩头,纤巧锁骨弯月一勾。他顿了顿,痴迷于那深海贝珠一般莹莹的光——美到惊心动魄。
极度的欢喜冲晕一向冷静的头脑,他开始胡乱地想,浴雪的羊脂玉或许及得上此刻黑白映衬的诱惑?
于是,他忍不住回以更紧的拥抱,忍不住更深的呼吸,她身上有冷冷药香,似乎还沾染了淡淡胭脂味。撇开这些,他更努力地找寻,终于撷取更醉人的幽幽女儿香。
上官昭璃忍不住用更细微而隐秘的动作,膜拜那明月珠辉般的雪色,渴望拨动她深深藏在心底的弦。
霏霏轻轻启唇,没有声息地低喘。
情未起,情已动。
十七岁豆蔻年华,空气中浮动着馨甜的蜜香,因为看不见,一些感官也就更加微妙。她觉得自己是快要化开的雪,却还能感受出他辗转在她身体上的唇是何等形状。
春情萌动的时刻,真正的爱意却似坠冰窖。
霏霏将手从身下移出,摊平,对着床轻轻一压,银针便从指缝间突了出来。她静静不动,等待他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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