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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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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已去世多年,生前留下了三张秘方。”
“…三张?”难道魏氏秘籍没在她手里?谷琴一怔,“哪三张?”
“青香,佛点头,还有…”穆婉秋声音顿了顿,“即将出炉的柏叶香?”
“柏叶香…”谷琴无意识地喃喃着,耳畔又回荡起黎君的赞叹,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穆婉秋,暗忖,“难道她真是腊月里轰动了整个朔阳集市的那个奇人?”又摇摇头,“怎么会?第一场闻辩香,大家有目共睹,她是连香味都不会闻的…”
目光由穆婉秋身上移到兽鼎炉上,一尺多长的香已燃了三分之一,香灰一圈一圈向下盘卷,像枚铜钱,更像一位禅佛在微微颔首,她猛一激灵,目光犀利地看向穆婉秋。
不会闻香辩香,却能制出这么神奇的香,她手里一定有绝世秘方
她在撒谎,魏氏秘籍一定在她手里
如果能将魏氏秘籍据为己有,放眼大周,谁还敢藐视她,包括黎家
渐渐地,谷琴眼底泛起一抹血色。
望着那一丝赤luo裸的贪婪,穆婉秋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谷琴一定嗅到了什么
是她低估了她,今天,她不该制这佛点头啊。
无权无势又无名,她现在就和谷琴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僵直地站着,穆婉秋强忍着没让自己的手摸向怀里的魏氏调香术。
她感觉她的衣服都贴到了后背上。
她原是打算做青香的,是听李师傅说佛香没赚头,她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青香虽好,可人们对它已经不再陌生,搬出来,会取得成绩,可却不会轰动,不会一鸣惊人,而佛点头不同,它的香味宁静悠远,很有股禅境的意味,尤其这香灰不断而打卷的现象正迎合了大家对佛道的虔诚心理。
最主要的,截至目前,还没人见过这种香。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前一世,魏氏调香术落入柳风之手后,她和谷琴联合推出的佛点头,曾轰动了整个大周,被万岁钦点为贡香。
柏叶坊就要开业了,她急需这样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细辩起来,这种用滑石粉和黏胶制的香是不如天然木粉和榆粉做的的,木制的香烟轻而灰少,香味绵长持久,是最养神修心的,只是,不经过天长日久的熏陶闻辩,任谁也发现不了这个缺点。
凡事有得就有失,为了柏叶坊,她这样明晃晃地把自己晾在众人眼前,到底是对是错?
余光悄悄地扫着评委席上各怀心事的众人,穆婉秋的心突突直跳。
“…滑石粉和石黏胶都是不燃之物,白师傅是怎么克服这点的?”端茶喝了一口,谷琴满脸堆笑,语气和蔼可亲。
“…我加了硝石助燃。”
“硝…石…”谷琴看向傅菱。
“白师傅那天的确领了硝石…”傅菱把刚从香料处取回的穆婉秋开出的佛点头领料单递给谷琴。
“去七号制香室把剩料都收集了…”接过料单,谷琴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傅菱应了声是,悄悄走下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争议
望着傅菱的背影,穆婉秋微微地笑。
就猜到谷琴会根据料单和剩料推算她的秘方,剩料早被她毁了一部分,就是观世音下凡,也推算不出她毁了多少料。
和寻常用木粉和榆粉制香不同,用这种不能燃的滑石粉制香,石黏胶少了,香灰就会掉下来,多了,又点不着,硝石的比例更苛刻,多一分味差,少一分则不燃,没有秘方,任谁也仿不出来,这也是魏氏之后,佛点头失传的原因。
“…佛点头这么神奇,白师傅怎么才拿出来?”折起清单,谷琴一瞬不瞬地看着穆婉秋。
当初她可是穷的连报名银子都没有,果真怀揣秘术,又何至于如此受穷
“…我和母亲都不懂香。”语气淡淡的,穆婉秋空灵的大眼清澈见底。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谷琴心里划了个魂儿。
“…佛点头会在朔阳卖吗?”瞧见谷琴低头端茶,台下有人趁机大声问。
用这佛点头去寺里许愿,一定会如愿以偿,没有谷琴心里那么多弯弯道,台下大多数人最关心的问题是这么神奇的香到底在哪里能买到?
殷会长和谷琴刷地变了脸。
这么神奇的香当然要拿去大业制造了。
可是,事发突然,这些,她们还没来得急告知穆婉秋
朝穆婉秋递了个禁口的眼色,谷琴缓缓站起来,轻咳一声,刚要说话,却见穆婉秋朝台下挥挥手,大声说道:
“…佛点头将在柏叶坊独家销售”她有意加重了独家两个字, “柏叶坊就是以前的韩记,被安康的黑公子兑了去,后日开业,欢迎大家届时光临捧场…”
“…韩记竟被改成柏叶坊了?”
“…怎么没听说过?”
…
台下一阵喧嚣,人们左右相询,纷纷打算柏叶坊开业那天打破头也要抢上头一注。
斗香会有史以来还从没有人越过大业香行会,擅自在现场做宣传的,斗香会胜出的香方,没经过她谷琴,穆婉秋怎么敢随便就许了人
看着穆婉秋在台前堪堪而谈,谷琴脸色瞬间变的青黑。
殷会长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也没有理由阻止穆婉秋替宣传柏叶坊。
台下热血沸腾,台上剑拔弩张。
气氛很怪异。
看看谷琴,又看看殷会长,管事强堆着一脸笑走上前,“白师傅,请这面坐…” 巧妙地制止了穆婉秋的行为。
感觉身后紧绷的空气一触即发,穆婉秋心里冷笑一声。
只要柏叶坊能顺利开张,她才不怕得罪谷琴。
前一世她处处小心,对谷琴可谓唯唯诺诺,可谷琴并没有因为她恭顺就放过她,这一世,她更相信,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所谓的规矩,都是给弱者订的。
随管事来到评委后侧给各小组第一准备的长桌前,邵文、孙快手早坐在那了,“恭喜阿秋…”孙快手满脸欣喜地招呼她坐。
穆婉秋表现太卓越,他是真心替她高兴。
香品组还没评完,她凭什么坐那?
对于穆婉秋的擅做主张,谷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见她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给品香组第一准备的座位上,嘴唇动了几动,想想穆婉秋已拿了一百分,第一是毫无悬念的,她又坐了下来,招手叫人端剩下的香品。
十几种香品很快就鉴别完了,如众人所想,穆婉秋毫无悬念地夺了香品组第一。
和谷琴商议了很久,殷会长站起来,“香品组品鉴完毕,第一名…白秋…”
哗,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抗议”掌声渐消,台下响起一道红亮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左右的**正使劲朝台上挥手。
“…这不是路师傅吗?”有人认识,抗议的人正是姚记的大师傅路红。
谁也不愿得罪姚记,人们默默让出了一条路。
这是第二次有人对评委提出异议,谷琴皱了皱眉。
殷会长眼底也闪过一丝不耐,他和谷琴交换了个眼色,回头朝管事点点头。
管事招手让路红上来说话。
“…你有什么异议?”殷会长声音淡淡的。
路红一哆嗦,强制镇静地说道,“白师傅第一场只得了一百八十七名…” 暗暗吸口气,“她没资格参加香品赛”
“这…”谷琴皱皱眉,这个她也想过,刚和殷会长商量了半天,她也有心以这个籍口夺了穆婉秋第一的荣誉;身怀绝世秘籍,只有穆婉秋名不见经传,才容易被她控制。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压着穆婉秋,不能把她抬得太高。
想是想,面对沸腾的人群,她和殷会长都怕一不小心惹了众怒。
毕竟,佛点头的超卓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最后柏叶香一无可取,穆婉秋凭佛点头拿香品组的第一也是无可厚非的,真因为一个资格问题而小题大做,夺了她的第一,怕是会寒了朔阳所有师傅的心。
所以,刚才她才违心地让殷会长宣布成绩。
现在有人提出异议,谷琴心里第一个拍双手赞成,只是,成绩已经宣布了,如果就这么承认路红说的对,又太伤评委的体面。
心思百转,谷琴飞速地想着怎么能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即打压了穆婉秋,又不失面子。
“…路师傅不知道加赛的事儿?”见谷琴神色变幻,以为她为难,管事开口解围。
“…加赛的结果还没出来啊”谷琴的迟疑无形中给路红增添了信心,她转向台下众人,“…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一片沉寂。
偶尔有人举手想附和,面对大多数的沉默,也悄悄地缩回了手。
参赛资格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佛点头的超卓优秀可是实打实的手艺,是真正的实力展现,如果这样都不能得第一,那就太没天理了
姚谨虽然联络了一些人,可是,穆婉秋的佛点头已经征服了所有人的心,同是手艺人,大家对真正的技艺还是敬重的。
面对沉默,路红脸色由红变白,又变的惨白,汗滴顺着额头滴落下来,眼睛悄悄朝隐在台柱后的姚谨窥去。
五指一划,姚谨身边的台柱上立即出现五道白檩子,她杀人般红着眼瞪着穆婉秋,强忍着没冲上去。
先前的争辩让她丢尽了脸,此时她死也不敢再出头了。
顺着路红的目光,穆婉秋也看到了台柱后猴子般红了眼的姚谨,嘴角划过一丝轻笑,移开目光,她神色淡然地看向殷会长。
她才不怕。
就算名次被取消,她也达到了参加斗香会的目的——柏叶坊的名闯开了
面对沉默,谷琴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暗自庆幸刚刚没有鲁莽地打压穆婉秋。
“凡事讲究一个公平…”气氛僵到了那儿,路红索性把心一横,“做事朝定夕改,大业香行会还有公信力吗?”
“这…”管事的脸刷地通红,求助地看向谷琴和殷会长。
“拍,拍,拍…”和殷会长低语几句,谷琴拍拍鼓了几掌,缓缓地站起来。
路红就挺了挺腰背,目不斜视地看着她。
“路师傅说的好,做事原是不能朝定夕改的,只是…”她话题一转,“白师傅的佛点头太超卓了,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的手艺,如果不拿第一,我和殷会长都怕寒了众位师傅的心…”说完,她看了殷会长一眼。
殷会长也跟着点点头,“同是手艺人,大家都懂的,不是?”
“白师傅应该拿第一…”台下有人大喊。
“白师傅应该拿第一…”有人跟着附和。
“…大业香行会也不能失了公允该坚持就得坚持”趁乱,姚谨指挥人扯开了嗓子喊。
“你他娘的知道什么叫公允?白师傅不拿第一才有失公允”有人立即反击。
“…**母亲你才不知道什么叫公允”
…
叫骂四起,人群瞬间乱了起来。
乱得好,嘴角弯了弯,谷琴惬意地看着台下。
殷会长额头见了汗滴。
有丫鬟悄悄地过来问穆婉秋,“柏叶香大概什么时间能出来?”
“未时左右…”穆婉秋神色淡然。
“…台下闹的这么激烈,怎么好似跟她没什么事?”小丫鬟狐疑地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穆婉秋,转身回到评委席前。
当,当,当…
管事接过小厮的铜锣使劲敲,“静一静,静一静…”
随着铜锣声,会场左侧的大门被徐徐推开,一队训练有素的衙役蜂拥而出,瞬间将会场围住…
渐渐地,人群安静下来。
“鉴于大家对白师傅的参赛资格有争议,斗香会临时决定…”殷会长起身走到前台,“香品赛的成绩待柏叶香出来再公布,大家先散了吧,有兴趣申时再来看成绩…”没说柏叶香的结果是否能决定穆婉秋的名次,殷会长接着说道,“鉴于香品赛成绩未出,评委临时决定,各小组第一名的比斗推迟到明日…”
斗香分了三个组,每年各组第一都要进行最后最精彩的比斗,原定于下午的,场面失控了,殷会长和谷琴临时决定延迟比赛,专门等柏叶香出来。
闹到这种程度,穆婉秋的这个第一她说什么也要给剥夺了
到申时还有二个多时辰,她总能想出办法,阴沉着脸扫了眼穆婉秋,谷琴率先起身离开会场。
第一百一十二章布置(上)
柏叶香阴干最好,可大赛只有七天,浸制都不够,哪有条件阴干?
还好,穆婉秋改了秘方,将浸制缩短到五天,又笼了火墙烤,七天也紧巴巴够了。
虽是初秋,可午后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晒得地面滚烫滚烫,热的人要死,点了火的制香室更窒闷的像蒸笼,穆婉秋正满头大汗地翻弄着晾在火墙边的柏叶香,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阿秋…阿秋…”是三妮儿,穆婉秋抬头向外望去。
门外人山人海,为维持秩序,二十几个衙役累的满头大汗。
“…都说过了,斗香会没结束,谁也不能和调香师通气”一个衙役使劲推三妮儿。
“我是白师傅的朋友,麻烦小哥帮我传个话…”见衙役不听,三妮索性扯了嗓子喊“阿秋,阿秋…”
“去、去、去…”衙役脸色一黑,挥起水火棍就要往下砸。
“她是我朋友,让她进来吧…”穆婉秋及时赶出来。
“白师傅…”
“白师傅…”
骤见穆婉秋出来,人流立即疯狂起来。
眼见场面失控,领队上前拉开拦住三妮儿的衙役,“既是朋友,就让她进去吧…”回头亮着嗓子喊,“白师傅快进屋…”
尽管不合规矩,但面对疯了般的人群,领队还是放三妮儿进了屋。
“…不是让你在家制香吗?”拽三妮儿坐下,穆婉秋给她倒了杯水,“怎么跑这来了?”
就要开业了,她这个东家被困在赛场,柏叶坊就靠三妮儿和锁子一家支撑着。
“家里都快被挤暴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三妮儿才透出一口气,“婶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办?”
“…怎么回事?”穆婉秋一惊,强自镇静地问道。
“刚过晌午,陆续就有人去问有没有佛点头,抢着要买…”
原来是这样,这些人可是够急的。
扑哧一笑,穆婉秋拽了条毛巾给三妮儿擦汗,“这是我宣传的…”
“…还笑”三妮儿一瞪眼,“柏叶坊的门都快被挤破了,叔和婶都急死了”一把抓过毛巾自己擦,“…咱哪来的佛点头?”柏叶坊都准备了什么香,她这个大师傅最清楚。
“是我才改的… ”搬了个小凳在三妮儿旁边坐下,穆婉秋把她临时改做佛点头的事儿说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轰动。”
虽然高兴,可想起柏叶坊的门都快挤破了,三妮儿又苦下脸来,“佛点头还没影呢,你就把大话说出去,到时拿什么卖给人家”
“没事儿…”穆婉秋笑道,“有柏叶香呢,只要撑过两天,我们的第一锅佛点头就能制出来…”
“可是…”
人家要的是佛点头啊
那群人中,胡平就在里面,一个不好,他就会鼓动着把柏叶坊给砸了。
才从柏叶坊出去,他是最不希望柏叶坊好的,话没说出口,可三妮儿眼里满是担忧。
“你放心…”穆婉秋拍了拍她,“柏叶香一定能稳住大家…”
三妮儿眼前一亮,候地又黯了下去, “…那个柏叶香真行吗?” 声音近乎呢喃。
柏叶香真的也能像佛点头那么轰动吗?
一旦柏叶香不得人心,柏叶坊又吊着大家的胃口不出佛点头,又有胡平怂恿,那后果…使劲摇摇头,三妮儿不敢再想下去。
“你放心,一定行…”穆婉秋自信满满地点点头,眼前闪过自己宣传柏叶坊时,谷琴那青黑的一张脸,心顿时一沉。
佛点头之所以轰动,是因为评分之前名字都用标签贴着,她凭空而出,打了谷琴一个措手不及,对于这即将出炉的柏叶香,谷琴心里应该有了准备,她还会让上午的轰动重演一次吗?
如果她预先品了自己的柏叶香,知道这也是一味绝世好香,谷琴会不会就此压了自己,暗中置换了呢?
这一世,虽然第一次和谷琴打交道,可前一世的记忆让穆婉秋自然而然地对她生出一份敌视之心,她知道,虽同是调香师,可谷琴却没有一般大师傅那样孤高,为达目的,她做事从来是不择手段的。
想起自己明明说未时出香,可殷会长却当众把开香时间改成了申时,生生地延后了一个时辰,他们想干什么?
念头闪过,穆婉秋身子颤了颤。
“阿秋…”感觉气氛不对,三妮儿低叫了一声。
起身拿过笔墨,穆婉秋刷刷地写了起来,“这是制佛点头的方子…”不一会,穆婉秋放下笔,“你拿回去照着把料配了…”
“阿秋…”三妮哀叫一声,她不识字。
“让锁子帮你看…”穆婉秋压低了声音,“这儿不方便口授…”贴着她耳朵把注意事项说了,推她往外走,“快回吧,晚了石料坊要关门了,仔细今天买不到滑石粉…”
送三妮儿回来,弯腰摸摸香罗里的柏叶香已经干透了,穆婉秋又回头舀了半瓢浆液,找了个掸子。
正给柏叶香掸水,瞧见有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穆婉秋悄悄上前,猛一把打开门。
“…殷会长让小的来看看,柏叶香好没好?”见躲闪来不及,那小厮硬着头皮上前施礼。
“还没有…”穆婉秋转身就要关门。
“白姑娘不是说未时就能制好吗?”小厮伸手把住门。
“制香需要浸泡晾晒,工序繁琐着呢,谁能把时辰算的可丁可卯?”指指窗前的大漏壶,“未时还不到一刻,你急什么?”
“是,是…”见穆婉秋语气强硬,小厮连连点头,“那…小的先回去了。”
“去吧…”穆婉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呆愣愣盯了门上那个巨大圆滚的“七”字半晌,小厮摇摇头,匆匆地返了回去。
倚着门框,听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穆婉秋长舒了一口气。
未时三刻,又有小厮来催,瞧见穆婉秋正满头大汗地翻弄着柏叶,伸手摸了摸,也知这香一时半时不能好,就匆匆地退了出去
未时四刻,穆婉秋关上门,又舀了瓢浆液并重新兑了大量的酒,这次没往柏叶香上洒,而是往制香室的棚顶和四壁喷洒起来,直到屋内飘起一股浓烈的酒味,才住了手。
刚收拾好,就听院子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白师傅在吗?”傅菱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穆婉秋迅速地扫了眼制香室,看看再无破绽,这才推开门,傅菱迎面站在门口,正准备举手再敲。
“傅师傅安。”穆婉秋微微一福。
“你…”险些被门撞上,傅菱脸色一黑,正要发作,余光瞧见围观的众人,忙又堆起一脸微笑,“柏叶香制好了?”又道,“谷大师亲自来看您了…”说着话,她伸着脖子往制香室里瞄。
恍然才看到站在傅菱身后的谷琴,穆婉秋缓步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礼,“谷大师安…”
“你…”
你不是说未时就能出香吗?
想质问穆婉秋,对上她一脸的娴静,谷琴的话卡在了喉间。
都知道出香的时辰只是个预估,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么问只是自取其辱,清了清嗓子,她优雅地问道,“人都聚满了,就等着白师傅的柏叶香呢…”和蔼地看着穆婉秋,“白师傅的柏叶香可有制好?”
“就快了…”穆婉秋歉意地福了福身,无意中正好挡在门口。
一阵烦躁,谷琴但觉胸口像塞了块棉絮,闷闷的。
咄咄地看着穆婉秋,她嘴唇蠕动,想训斥两句,余光瞧见身边的人越围越多,又强忍下心中的不快,“…白师傅可方便让我进去瞧瞧?”
“这…”穆婉秋一阵迟疑。
“…谷大师能亲临指导,是你的造化,你还推三阻四什么?”终于控制不住,傅菱语气异样的犀利。
香方是调香师的命根子,大师傅制香身边是不许近人的,可这位谷大师偏要进去看,偷艺不说偷艺,还美其名曰光临指导,这世道,真是…真是世风日下啊
都是调香师,听了这尖酸的语气,人群中已有人不平起来,可毕竟人家是名震大周、神一般的谷琴,还没有人敢对她不满,更不敢大声说出来,只小声议论着。
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嗡嗡声,谷琴不满地看了傅菱一眼。
傅菱忙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来看看柏叶香制的怎样了?”强压着心口乱窜的一股戾气,谷琴用尽力和睦的声音说道,“如果…”
生怕穆婉秋借坡下驴,不让她进屋,“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的话在谷琴嘴里打了几个滚,到底没有冒出来,紧抿着唇,她静静地看着穆婉秋。
露出一脸难色,穆婉秋犹豫了半天,才闪身让开门口,“谷大师请…”
看着谷琴和傅菱进去,其他人抬脚要跟,对上穆婉秋清冷冷的目光,又下意识地停在了那儿。
穆婉秋这才一把关上门。
“…什么味?”一脚迈进屋里,浓烈的酒气带着一股潮湿的闷香扑鼻而来,谷琴一把捂住鼻子,转身怒瞪着穆婉秋。
屋里没人,不用顾忌形象。
谷琴一直郁结在胸的一口闷气瞬间爆发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布置(下)
“没有啊…”穆婉秋也跟着吸吸鼻子。
恍然不知谷琴已濒临暴怒边缘。
“明明就是满屋酒气” 傅菱刻薄地嚷道,“你酗酒啊”
说一个女子酗酒,在女子唯德的大周,无异于说她品行不端,扼杀了人家的前途,这要张扬出去,以后想嫁人,一个字,难
出乎意外,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穆婉秋神色从容,淡定如一潭幽深的水,仿佛傅菱刚刚那句足以让屋外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毁了她一生前途的话说的不是她;又吸了吸鼻子,她轻笑起来,“我竟忘了,一直在屋里守着,我这鼻子都适应了…”嘻嘻笑着指着香罗里的柏叶,“忘了告诉您,这柏叶就是用酒浸的…”
见过笨人,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给脸色看不出来也就罢了,竟连好坏话都听不出来,放在别人,只看她一个眼神不对,就溜溜地闭了嘴,可眼前这小姑娘,该说说,该笑笑,该做啥做啥,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喜恶直接决定了她的命运似的
打出去的拳落在了棉花上,面对这样一个好似没有神经的人,谷琴打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郁结了满腔的不快想发发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胸口一起一伏的,她铁青着脸说不出话。
见谷琴不语,穆婉秋就低头翻弄柏叶,那样子很是精心,仿佛伺候襁褓中的婴儿。
谷琴腾地又升起一股怒火。
“…既要阴干,好好放着就是,你不停地翻什么?”总是行家,只一眼,谷琴见大毒的日头穆婉秋不把柏叶拿出去晒,就知道这柏叶香是需要阴干。
“还剩半个时辰,我怕来不及…看着大好的天,我本以为这香未时准好…” 穆婉秋拿着一把团扇不停地扇啊扇,她话锋一转,“谁知这屋子太不通透,加了两炉子火,满屋的潮气就是散不出去…”用手背擦擦汗,“急死人了”
用力吸吸鼻子,屋子里果然弥漫着一股湿乎乎的潮气,谷琴四处打量起来。
屋顶的天窗被开到最大,外面人山人海,任谁也会关上门,看了半天,谷琴也没找出穆婉秋有意拖延的半点证据,倒是满屋刺鼻的酒气熏得她几欲作呕。
“把门打开…”她冷冰冰地吩咐道。
傅菱一把推开门。
立即传来一阵喧闹,谷琴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
想起此来的目的,谷琴强忍着甩袖离开的冲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心境平复下来,拿起一片柏叶细闻起来。
调香师的鼻子灵敏,最经不得这种猛然的刺激。
刚一进屋就被激了一下,又熏了半天,尤其刚刚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谷琴的鼻子早失灵了,加上被穆婉秋激的满腔怒火,心早就乱了,哪还能辨出绝世的好香?
闻了半天,就是一片普通的柏叶。
傅菱也没发现这酒泡的柏叶和树上的叶子有什么不同,拿着一片又看又闻折腾了大半天,只觉得周身都是浓烈的酒气,根本嗅不出一丝香气来,余光瞥见谷琴把柏叶扔了,忙也扔了,掏出帕子递上去。
“就开着门吧,闹就闹点,干的总快些…”谷琴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语气出奇的平和。
穆婉秋应了声是。
“走吧…”谷琴把帕子扔给傅菱。
“谷大师…”快到门口,又被穆婉秋叫住,“会场有没有大扇?”
“怎么?”谷琴回过头。
“用大扇能快些…”穆婉秋使劲扇着团扇。
屋里这么潮,用什么扇子也没用
谷琴冷哼一声,扭头跨出门口。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回过头来,“白师傅需要什么,只管和衙役们说,一切都以能尽快出香为原则…”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飘入众人的耳朵。
哗…
话音一落,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谷大师很看重白师傅啊…”
“那还用说,谷大师任人唯才…”
…
各种猜测和流言像长了翅膀,迅速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谷琴眼角眉梢都是笑,她优雅地朝等在门外的众人一挥手。
立即有衙役率先劈开一条路,众星捧月般护送着她匆匆离去。
一进休息室,傅菱就掩了门, “…师傅觉的那柏叶香如何?”转身倒了杯水递上去,“奴婢就没闻出有什么特别,根本没大公子说的那么玄奇,一定不是他要找的”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谷琴手握茶杯沉吟不语。
“…师傅是担心一旦取消了她的资格会引起暴*?”
“一群无知百姓,能闹出什么大乱子” 谷琴冷哼一声。
“大师的意思…”傅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听说姚大小姐对她很有成见?”
“今儿牵头闹事的就是姚记的人…”把穆婉秋和姚谨的恩怨说了,“…大公子还为她训斥过姚三爷呢”
“打听出她和大公子到底什么关系了?”谷琴皱皱眉。
“只说是朋友…”
“朋友…”谷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连三极调香师都不是,大公子为什么一定让我收了她?”
“奴婢不知…”傅菱小心翼翼地摇摇头,“也许是…想收了做妾…”沉默了片刻, “以前没注意,今儿细瞧之下,她的眼睛…”
那小姑娘的眼睛空灵纯净,正是黎君喜欢的那一类,话到嘴边,对上谷琴冰寒寡情的双眸,傅菱立即闭了嘴。
“…眼睛怎么了?”谷琴一哂,“不过遮了层黑纱,故作神秘罢了,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想起穆婉秋竟越了自己擅自宣传柏叶坊的事儿,谷琴一把将茶杯墩到桌上。
傅菱一哆嗦,“师傅…”
“你现在就去联络姚谨…”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谷琴招手叫过傅菱,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菱睁大了眼,“这…这能行吗?” 上午会场失控的场面又在眼前闪过,傅菱瞬间白了脸。
“没事…”谷琴狠狠地点点头,“让钱大人把衙役们都集中起来,有敢闹事者,就直接抓了…”她猛一拍桌子,“…就不信有不怕坐牢的”
想要说什么,对上谷琴寡情狠戾的一双眼,傅菱颤着声音应了声是,伸手推开门。
“那佛点头味真好…”
“是啊,听说后天柏叶坊开张了就有卖…”
“就十五了,今年去拜观音娘娘我说什么也拿佛点头去…”
“还用说,我也这么想的…”
…
门一被打开,门外嘈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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