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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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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怎么不过来和我说话?”姚记是朔阳最大的香料行,她父亲身为朔阳香行会副会长,随便跺跺脚大地都颤,连知府钱大人的公子见了她,都要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小姑娘竟敢像不认识她,对她如此漠视

“…谁?”众人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纤瘦的身影上。

“原来是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婆子哧的冷笑一声。

“…是谁?”姚谨回过头去,“刘妈认识她?”

“…就是林记那个偷了刘师傅手艺,顶了她的小杂工?”

“林记…”不屑和坊间的师傅打交道,姚谨还真不知道这些,“哪个林记?”又问,“什么刘师傅小杂工的?”

世事往往如此,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赶巧刘妈和刘师傅有几分交情,当下就添油加醋地把外面谣传的穆婉秋怎么偷了刘师傅手艺,挤兑了她的话学了一遍,叹道:“…要说好人做不得,当初她来朔阳时,也是破衣烂衫地穷的要命,就住在悦来客栈,靠典当为生,是刘师傅可怜她,哀求林嫂收了她,亲自调教,不想竟捡了个白眼狼”又道,“幸亏当初姚记没收她,要不然,手艺早被她偷光了…”

“…世上竟有这种不知恩情的小人”金钗不屑地哼了一声,“像这种人,小姐还是离远一些的好,免得玷污了您的名声。”

“就是,天不早了,我们回吧…”瘦丫鬟银钗看了眼已陨落在山腰的日头。

“…我倒是听说林记的那个刘师傅平日也是个尖酸刻薄的,她怎么肯教这小丫头?”人群一个绿衣女子皱眉说道。

“马姑娘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流言给骗了…”刘妈叹道,“您想想看,她一个连香料都不懂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成了林记的大师傅?”又补了句,“…不是刘师傅教的又是啥?”眼睛看着姚谨,“大小姐您也知道,调香这一行,讲究言传手教,没师傅带是不行的…”

“这…”马小姐哑然,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纤细的身影。

她还是有些迷惑,既然是教,怎么又说是偷?

“…不到一年就从一个白丁变成了大师傅?”眯着眼看着前方,姚谨嘴里喃喃道,如果不是刘师傅手把手地教她秘方,那么,她就是一个天分高过自己的奇才,“…走”眼睛猛然一睁,“…去看看”抬脚向前面走去。

“小姐,您仔细些脚下…”怔了片刻,金钗银钗抬脚撵了上去。

“…杜鹃、油菜,苍耳、熏衣草…”睁开眼睛,一样一样地数着眼前的花草,穆婉秋欣喜若狂,“我闻出来了,我都闻出来了,这是今天辩的第九十七种香气…”她搬着指头数着,又仔细寻找起来,“不对,我明明还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如幽灵一般的兰花香…”

林嫂新雇的杂工很能干,相对地,穆婉秋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学魏氏调香术,每天除了闷在屋里练习炮制调配香料外,对穆婉秋来说,趁黄昏时分来到野外,嗅闻辩别大自然中的香气,是她一天中必不可少的功课。

老天才是一个手艺高超的调香师,坐在田埂上,她只轻轻一吸,上百种花草浑然天成的曼妙奇香便幽幽入鼻,就像孩童时代的游戏,把他们一种一种地辨出来,再睁开眼从身边的花草中一颗一颗找出来,真是一件天大的乐事,一件及具奇妙的事儿

循着再一次扑鼻而来的幽香,穆婉秋终于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发现了一簇清雅高洁的蕙兰,“可找到你了…”轻轻摘了一朵放到鼻下,一股幽香直沁肺腑,穆婉秋咧嘴一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笑容妩媚至极。

同身为女人,姚谨也不觉看痴了去。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一股妒意涌上心头,“…一个叫花子似的小姑娘,怎么可以有这么美的笑容”

“…我当是谁,原来是林记那个欺师盗名的小杂工”姚谨用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刻薄语气说道,一脚采在穆婉秋眼前的蕙兰上。

跟着过来的刘妈发出一声尖利的冷冷的笑声。

正沉浸在一缕缕醉人芳馨中的穆婉秋听了声音,猛一抬头,整对上姚谨那骄纵的一张脸,“…又是一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暗叹一声,穆婉秋缓缓地站起来。

朝姚谨恭敬地福了福身,她转身就走。

她认识这是姚记的大小姐,这种人,她惹不起,却是躲得起的。

至于学姚谨身边的那些人,花费大把的时间来溜须奉承她,她也想过,但她认为没必要,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便你对她再好,在她眼里,也永远只是一条狗

一个人的实力,是靠自己的努力争来的。

她前一世卑躬屈膝,对主母柳风可谓尊崇至极,可她依然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被他和她羞辱致死。

“…你站住?”很意外穆婉秋会这么恭顺地离开,好半天姚谨才回过味来,猛转过身,瞪着那纤瘦的背影,“…你见了我怎么不跪?”

穆婉秋身子一滞,“阿秋是林记的师傅,并非姚姑娘的奴婢。”声音淡淡的。

“你…”

称自己姚姑娘,就说明她认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竟还敢这么张狂

拿手指着她,姚谨一时竟无话可说,在她眼里,穆婉秋这种淡漠至极的态度便是另一类的张狂。

“姚姑娘无事,阿秋告辞了?”犹豫片刻,穆婉秋又转过身,朝姚谨轻轻一福。

强极则辱,两世为人的她明白,对方是姚谨,是连知府大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姚会长的掌上明珠,她一个天涯孤女,身份卑微,在她面前实在没有必要逞强。

见她态度谦恭,频频给自己见礼,没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姚谨脸色微霁,可是,看着穆婉秋那淡漠挺直,浑然有种高不可攀的高贵背影,不知怎的,姚谨总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无法抒发。

尽管淡漠,可穆婉秋当众对她连施两礼,她却是再不好当众用强挽留她的,眼睛转了转,姚谨忽然一笑:“…你想做调香师?”

身子微顿,接着,穆婉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姚谨脸刷地黑了下来。

“…站在”金钗几步上前拦住她,“小姐问你话呢。”

被霸道地拦住,穆婉秋转身淡淡地看着姚谨。

姚谨优雅地一笑:“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发誓做我忠诚的徒弟,我就叫父亲收你来姚记做调香师!”

拜姚谨为师,去姚记做调香师?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姚谨对香味闻辩的天赋朔阳闻名,听说她只轻轻一吸,就能分辨出空气中弥漫着的七八十种香味,连大业黎家的大公子对她都刮目相看,答应把她引荐给调香界的神级人物谷琴大师。

可见,姚谨的未来是多么辉煌,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谷琴大师的接替人,是未来调香界的神!

所以她们这些人,整天围着她转,就想趁她没成名前能拜她为师,将来至少也会成为香界名流,可姚谨却谨遵父亲叮嘱,无论这些人怎么哀求奉承,她却是从不收徒弟的。

不想,今日竟破格要收这个连香料都不认识的欺师盗名的小杂工为徒。

更何况,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让她做姚记的调香师!

姚记的调香师哪是一般人能做的?

这小姑娘是哪辈子积了德,竟如此好运?

姚谨一句话落地,顿时如聚光灯般,众人的目光刷地一声,俱落在穆婉秋身上,轻蔑鄙弃中更多了一份艳羡嫉妒。

第七十六章拒绝

出乎众人意料。

穆婉秋并没有想象中的感激涕零,像狗一样跪下磕头,她优雅地一福身,“…谢姚姑娘抬爱,只是,阿秋愚笨,不配做姚姑娘的徒弟。”

她竟然拒绝了

姚谨错愕地看着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这小姑娘身分卑微,穿着粗漏,可偏偏的,她不经意中,举手投足间却处处透着股与她身份及不协调的高雅,闲适,恍然是个高不可攀的贵女

她原本也没真想收她为徒,只是想戏弄一下,想感受一下这样优雅的一个女人,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偏偏不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她。

渐渐地,眼里的错愕变成了一股骄纵的怒火,“…你竟然拒绝我”指着穆婉秋,姚谨手指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都不稀罕”

“…阿秋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受姚姑娘调教。”

卑微

她眼里,话里哪有一丝卑微之色

听到这刺耳的字眼,姚谨更是怒火中烧。

“知道自己卑微,见了我还不跪”又指着她,“我要你跪下”

看着眼前这一副骄纵的面孔,阿秋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父亲没获罪前,身为宰相之女,她也是这样的骄纵。

不,比姚谨还骄纵,对那些不听话的人,她手上的皮鞭是从来不讲道理和情分的。

下意识地摇摇头,“…原来前一世的我竟是这样的令人讨厌。”微微叹息一声,命运多舛,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曾经是多么的愚昧可笑,这个女子,还有待于磨练啊,只希望她不要像曾经的自己,在以后漫长的生涯里赔了尊严,赔了性命。

即便过了一世,回想起来,那一丝一丝,也都是痛

她不经意的一声叹息,是在哀叹自己。

看着姚谨眼里,却是不屑,似乎还微微带着种居高临下的纵容,像站在红尘之外的旅人,又似那高高在上的仙者,在环视芸芸众生一般。

她,穿着洗的发白的布衣。

她,带着一支素气的不会让人再看第二眼的荆钗。

明明就是一个卑微的人,她凭什么就有这么高傲的,让她都遥不可及的雍容

妒火瞬间弥漫了眼底,姚谨猛一挥手,“上…”

话音一落,众人哗的一下将穆婉秋团团围住,妒火比姚谨更盛。

这个卑贱的小姑娘凭什么能被姚谨看中并想收为徒弟?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后悔还来的及”姚谨指着她,“给我磕三个头,从我身边爬过去,我就放你走”

一股怒意涌上心底,一瞬间,穆婉秋也变了脸,她前世也骄纵,却从没有这么侮辱过一个手无寸铁对她又如此谦卑的小姑娘

“…阿秋有腿,可以走路。”她不亢不卑地昂着头。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比穆婉秋整粗壮了一倍的女孩已经扑了上去。

本以为下一刻穆婉秋就会被扑倒骑到身下,不想,竟跌破了众人的眼睛;虽然纤弱,但穆婉秋毕竟是学过功夫的人,加上这一年来的磨练,她远没有众人想像的那么娇弱,只见她机灵地一闪身,反手一推,那粗壮的女孩就来了个狗啃屎。

女孩脸色涨红,双手撑着地坐起来,抬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土,懵懂地看着穆婉秋,忽然,她一较劲,猛地窜起来,又向穆婉秋扑去。

“…一起上”姚谨一挥手。

呼啦一声,众人俱扑了上来,纷纷憋足了劲,誓要把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打残废了。

“…住手”随着穆婉秋一声怒喝,众人都直了眼。

不只什么时候,穆婉秋站到了姚谨身后,一只胳膊紧嘞着她的双肩,疼的姚谨直呲牙。

“…叫她们退下去”手上一用力,穆婉秋耸了姚谨一下。

“哎呦…”姚谨大叫一声,“你轻些…”她从没发现,这个看似纤弱的小姑娘手指硬的竟像钳子,随着肩头上传来的一丝丝疼痛,姚谨脸色灰白,“你们…你们都退到一边…”

众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她们都让开了,你快放开我。”声音里带着股哭腔。

姚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罪。

“…姚老爷胸怀磊落,仗义疏财”放开姚记,穆婉秋拍拍身上的灰,“不想他的女儿竟如此骄纵,传出去,你就不怕丢了他的脸?”

姚世兴是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穆婉秋也不知道,但这高帽子却是不能不戴的,今日迫不得已和姚谨动了手,以姚谨的骄纵,她不会不记仇。

所以,她只能亡羊补牢,拿姚世兴的名誉压一压她,让她不要找后账。

别说,这一招还真灵,听了这话,姚谨瞬间变了脸。

穆婉秋说的一点不差,在商道上,她父亲最重的就是名和义,因为她的骄纵,他父亲没少训她,幸亏有母亲护着,她才没吃什么痛,今儿这事儿要是让父亲知道,至少也要罚她禁足半个月,闹不好还会硬逼着她来给这个卑贱小姑娘赔礼。

“…阿秋说哪里话,大家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对上穆婉秋淡漠的眼,姚谨讪讪地笑道。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大家不过是玩笑…”

“知道就好…”冷冷地应了一声,松开姚谨,穆婉秋头也不回地越过众人。

猛转过身,望着那腰背挺得的背影,姚谨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知道这些都是前世沦落风尘时,妈妈皮鞭下教出来的功课,穆婉秋这一世虽然贫贱,可这些已刻画到骨子里了的雍容之气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举手投足间就自自然然地带了出来,姚谨就是觉得她那挺直的后背有种浑然天成的高不可攀的威严。

一种让她潜意识地想打掉的威严。

一瞬间,一股妒意又溢满心田,她一挥手,“…大家一起上”

还要打?

众人一阵错愕,随即呼啦一下又向穆婉秋涌去。

“…谁敢”蓦然转过身,穆婉秋定定地看着众人,眸光如冷刃上的冰峰,透着一抹刺骨的寒。

众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目光游移不定地看向姚谨。

一阵丝丝拉拉的疼痛传来,姚谨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肩头,“…大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她肌肉僵直地扯了个笑。

“呵呵,玩笑…玩笑…”金钗银钗齐声说道,“我家小姐跟您开个玩笑,阿秋姑娘快请…”双手恭顺地向前让着,心里恨不能穆婉秋马上消失。

望着那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的背影,姚谨的脸刷地黑了下来,使劲一脚将那簇蕙兰捻的稀烂,仿佛那就是穆婉秋一般。

“…小姐是何等身份,犯不着跟这个黑瘦的小要饭花子一般见识。”见惯了姚谨的任性,金钗银钗在一边紧着劝。

“是啊…”众人跟着附和,“就她那个穷酸黑瘦样,一辈子也找不到婆家,姚姑娘这样高贵的人犯不着跟她斗气,白白的污了名声。”

黑瘦?

静下心来,穆婉秋的面容又闪现在眼前,姚谨喃喃道,“…这小姑娘长得清灵是清灵,那张脸却是异样的黑,倒真可以用黑瘦两个字形容…”忽然抬起头来,“…她叫什么名字?”

“…她?”金钗一怔,“她不是自称阿秋吗?”狐疑地看着姚谨,“当然是叫阿秋了。”

“…我是问她姓什么?”皱皱眉,姚谨声音里满是不耐。

“姓…”胖丫鬟摇摇头,目光看向众人。

众人俱摇摇头,不自觉地,目光都聚到了刘妈身上。

“她…”刘**声音有些发抖,大家今天受的这场责辱可都是她引起来的,余光偷觑着姚谨的神色,目光游移了半天,蓦然一闪,“对了,她好像姓白”

“…她真的姓白?”姚谨身子一震,声音止不住微微发颤,抬头直视着婆子。

“…好像是…奴…奴才恍惚听刘师傅是这么说…”对上姚谨不善的目光,刘妈越发地不敢肯定,“要不…奴才这就再去打听打听?”

“…你快去”姚谨点点头,“务必要打听明白了”

姚谨难得没发作她,刘妈连连应是,小跑着走了。

“…姓白又怎么了?”胖丫鬟满眼疑惑,“小姐认识?”

“不认识。”姚谨狠狠地摇了摇头,“…走,我们回去”



“父亲…”人还没进门,姚谨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正戏弄着笼中的画眉鸟,姚世兴皱皱眉,直看到姚谨风尘仆仆地进来,立在他身边,才开口道,“女儿家要端庄秀雅,贞静清闲,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又道,“再有几个月就去大业了,就你这副样子,人家黎公子…”

“父亲…”提到黎君,姚谨脸腾地涨红起来,她使劲摇着姚世兴的胳膊,“女儿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嘛…”

“…还知道害臊”姚世兴斜了她一眼,“又看中什么东西了?”

姚谨这样风尘仆仆地来找他,一般都是在市面看好了什么东西回来要银子。

“不是…”出乎他意外,姚谨摇摇头。

认真地打量了姚谨一眼,姚世兴又戏弄起画眉,“瑾儿学乖了,这次竟不是要银子…”

“父亲…”姚谨撒娇地拉长了音,见姚世兴没反应,又开口问,“上次黎公子来,说是要找一个黑瘦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第七十七章是她

“…怎么?”姚世兴神色一正,扔了手里的竹签,回头看着姚谨,“你找到了?”

身子轻颤了下,姚谨摇摇头,“女儿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到?”见姚世兴满眼狐疑,又道,“快入夏了,大师傅们忙完了活都跑田埂上去闻香,女儿想顺便帮着打听一下…”

定定地看了姚谨半天,姚世兴呵呵笑起来,“…女儿大了,知道向着婆家了。”俨然姚谨已是黎君的贵妾。

“父亲…”姚谨脸腾地涨红起来,一甩手,“女儿不问了…”

“她姓白,叫白秋,是个黑瘦的小姑娘…”笑望着姚谨的背影,姚世兴大声说道,“打听到了,就请回来,记得要好好对待人家…”

黎君对那个黑瘦的小姑娘是特别上心的,真能被姚谨找到,也是首功一件

脚下一滞,接着,姚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直出了父亲的房间,来到后院的大槐树下,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五指一挠,生生地在槐树皮上刮出了五道细长的白印子,“…想不到,她真是黎公子要找的那个人”

眼前闪过穆婉秋那妩媚醉人的一笑,姚谨的心紧紧地揪到了一起。

那是个不属于她这个青涩年龄的妩媚的笑,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倾倒的微笑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金钗银钗呼呼带喘地追上来,“老爷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以为姚谨是被一句“向着婆家”给气晕了。

“…怎么才过来”姚谨把一腔的郁闷发到两个丫鬟身上。

“小…是小姐走的太快…”金钗一呆,露出满脸委屈。

“好了…好了…”姚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去看看三爷回来了没?”

抿嘴点头,金钗应了声是,不一会儿,返回来道,“…三爷正和钱知府的大公子在书房对弈…”

“…钱公子来了?”姚谨眼底闪过一道火花,“走,去看看。”

“小姐…”金钗银钗跟头把式的追上去,“老爷已决定要您和黎家联姻…”

那个钱公子对姚谨的心思昭然若揭,婚约已定,姚谨就不该再去招惹他

停住脚步,姚谨转身狠狠地瞪着两个丫头。

两人吓得连退了几步,怯怯地看着她,“小姐…”

没言语,姚谨转过身大步向三爷姚武的书房走去,金钗银钗相互看了一眼,怯怯地跟了上去。



“…小姐,这…这样…能行吗?”站在三爷姚武的院门口,金钗犹豫不前,“…一个叫花子似的小姑娘,小姐犯不着…”

不过是女人间斗斗嘴罢了,她家小姐又没吃亏,在金钗银钗看来,姚谨跟本没必要找三爷姚武来出头,话没说完,对上姚谨投过来的凌厉的目光,声音戛然而止。

“…我说行就行”见金钗闭了嘴,姚谨才开口说道,“快点”说着话,哧的一声,姚谨已将自己的衣服自肩头撕扯下一大块,夏天的衣服薄,只这一下,便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金钗银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姐”屋里面除了三爷,还有钱公子,当着外人,她这样衣冠不整的,以后如何嫁人?

狠狠地一瞪眼,姚谨叫两人闭了嘴,“…快点”

“这…”看着身上完好的衣衫,两个丫鬟下不去手,这都是上好的料子,说毁就毁了,太可惜,“小姐,不如…”

哧,哧两声,金钗话没说完,姚谨上前几把就将她们的衣服撕的粉碎,两个丫鬟啊的一声护住前胸,弯腰抓了把土,姚谨不顾她们叫唤,几下就把两人抹成土人,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行了,走吧…”蹬上台阶,又回过头,“…记得我教的话,千万不许说走样了”

见俩丫头点了头,姚谨想了想,又拿沾满泥土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两把,这才一把推开门,“三哥…三哥…”隐隐带着股哭腔,姚谨大声喊起来。

“钱兄的棋艺越来越高了…”姚武手里握着枚黑子,眉头紧锁,“这条大龙眼见着竟让你给做活了…”

钱箔嘿嘿地笑,“姚贤弟承…”话说了一半,他眼睛忽然闪闪地亮起来,“姚…姚姑娘来了”

“…瑾儿?”姚武一怔,扭头看向门口。

“三哥…替我做主…”姚谨一把推开门。

听到妹妹凄厉的声音,姚武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瑾儿怎么了?”一眼瞧见衣冠不整、灰头土脸的三个人,不觉神色大变,“…谁欺负妹妹了?快说,三哥灭了他”

“是…”一开口,恍然才发现钱箔,姚谨忙胡乱护住裸露的肩头,怯怯地叫了声,“钱公子安…”

“钱兄…”也想起钱箔还在,姚武一回头,却发现钱箔正目光贼贼地盯着姚谨,下意识地又回过头,才发现,姚谨正露着半抹香肩,虽极力用手护住,却仍是一付梨花带雨的模样,竟是别有风情。

忙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将姚谨遮起来,目光却不住地在两个丫鬟雪白的肌肤上流连。

金钗银钗紧缩着身子不敢言语,那样子竟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余光扫着屋里各人的表情,姚谨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回过神来,钱箔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猛一拍桌子,“真是反了,竟敢欺负到姚姑娘头上”又看向姚谨,“姚姑娘快说,我和你三哥这就去灭了他”

姚谨紧抿着唇不说话。

“瑾儿…”又叫了一声,姚谨从来不是这么吞吐的人啊,姚武心一沉,莫非她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狐疑地看看钱箔,姚武强自镇静地冲金钗银钗喊道,“…你们说”两人吓的一哆嗦,嗖地闪到姚谨身后,“小姐…”姚谨没让开口,她们也不知是不是说话的时候。

“三哥儿…”姚谨一跺脚,拉长了音叫道,“你这样会把人吓坏的…”又瞟了眼钱箔,“…动不动就灭了这个,灭了那个,被父亲知道了,又要禁我的足”

她巴不得两人现在就去灭了那个狐狸精似的小姑娘,可是,那得悄悄地按部就班地来,绝不能这么哄哄烈烈地去

“原来她是怕被父亲禁足,我还当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呢…”暗暗嘀咕了一句,姚武抬手擦擦汗,“我这不是心疼妹妹嘛…”

“就是…”钱箔附和道,“看到姚姑娘被人欺负成这样,我…我这儿心都碎了…”

一抹红云瞬间飞上脸颊,姚谨抿了抿唇,“…钱公子就会笑话人家”

这样娇羞的神色,这样逗弄的语调,钱箔哪曾见过,一时竟痴在了那儿。

良久,才回过魂儿,轻咳了一声,“…姚姑娘快说,谁欺负了你,想怎么收拾他,我和你三哥都听你的…”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见目的达到了,姚谨这才在椅子上坐下,“就是林记的那个欺师盗名小杂工…”添油加醋地把刘**话说了一遍,“…我也不过是看不惯,多说了句闲话,说她不该这么对待自己的恩师,谁知她上来就拳打脚踢…”喘息了一声,“虽然瘦,可她是做杂工出身,那手硬的像钳子…”想起穆婉秋那钳子般的五指,姚谨身子竟不自觉地颤了颤,“我…我哪是她的对手?”眼睛瞟向金钗银钗。

“…她还说,小姐也不过就是仗着姚记的名儿,仗着有个混帐哥哥护着,又不是香行会的人,她才不怕”有样学样地,金钗把事前姚谨教的话一句不拉地学了一遍,“…还说,以后再见小姐,就见一次打一次。”

听得姚武满面青黑,“…她竟然骂我是混帐我…我…”蹦跶了半天,姚武到底没说出什么。

他也没想到姚谨说的竟是个女人,在他的印象里,女人都是用来哄,用来爱,用来暖床的。

一个大男人,伸手打女人实在没面子。

可是,先前已经把话说了出去,他也不好就收回来,回了头看钱箔。

也没料到会是这样,钱箔也暗暗头疼,可是,在心上人面前,他还不想掉了身份,见姚武看过来,硬着头皮说道,“…姚姑娘想怎么处置她,我这就和你三哥去”说着,就掳起了袖子,忽然停在了那儿,“等等,等等…”他回过头,“姚姑娘是说林记的那个小杂工?”又补了句,“…顶的是个姓刘的师傅?”

“…就是她。”姚谨点点头,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不会是认识那个小杂工,被她迷住了吧?

“…钱兄认识她?”回过头,姚武替姚谨问出了口。

“…人没见过,倒是听说过她。”钱箔摇摇头,见两人都看他,解释道,“是听师爷说的,这小杂工顶不是个东西,偷学了师傅的手艺不说,又趁师傅母亲大丧回去守孝的空当顶了她”

“…世上竟有这么不知廉耻,不懂孝道之人”姚武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老子从来不打女人,今儿就为这个破破例”

百事孝为先,在大周,无论官场还是民间,最忌讳的就是趁守孝期间谋占守孝人职权、财产,逼迫对方不能安心守孝的行为,这叫怂人不孝,尤其官场,那些丁忧守孝的官员,回朝后,无论有没有空缺,都会立即受到重用,万岁如此做,就是为了堵住百姓的幽幽之口。

“…好”听了这话,钱箔也气血上涌,“…我这就去找父亲,把她抓起来”

这样怂人不孝的大罪,是可以经官的!

第七十八章斗香(上)

“三哥,钱公子…”姚谨心虚地喊住他们。

她原也是想利用这个罪名动用官府的力量把穆婉秋抓起来的,所以才细问了刘妈,一听要经官,刘妈吓得再不敢欺瞒,她才知道,顶了刘师傅,穆婉秋是算不上怂人不孝的。

刘师傅总是有公公婆婆的人,母亲的五七并非非守不可,最主要的,名为守孝,可那期间刘师傅一直就住在自己家里。

所以她才放弃了利用官府力量想法。

就这样让钱箔稀里糊涂地把穆婉秋抓起来,惊动了世人,硬叫起真来,把这事儿弄得水落石出,反成全了她

一旦弄巧成拙,让她扬了名儿,自己以后再想动她,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心思电转,姚谨开口说道,“…像这种徒弟顶师傅的事儿,朔阳每天都有发生,香行会认可,官府也管不着的。”

“可是…”

可是,那个小杂工是怂人不孝啊

钱箔疑惑地看着姚谨。

“钱公子为了我得罪人,被父亲知道了又该禁我的足…”姚谨半含娇羞地狡辩道。

“也是…”名正言顺地抓人,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心里仍有些糊涂,钱箔还是认真地点点头,“那…姚姑娘想要如何?”

“她每天傍晚都去田埂上闻香,钱公子不如就和三哥带人去羞辱她一顿,把她撵出朔阳…”端详着五个殷红的指甲,姚谨轻描淡写地说道,暗地里却狠狠地咬了咬牙,“…只要那个小杂工离开朔阳,她就花银子雇人在半路上截杀她,让她永远在人间消失”

只有这样,黎君才会彻底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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