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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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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太上忘情,都说修神者天心无尘,不着一物。杨恒却明白,这统统是道听途说者的臆想。假如真是这样,自己也就不会对石颂霜的离去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在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真正不会有丝毫的七情六欲,爱恨恩怨:一种是死人,一种是白痴。除此之外唯一的解脱途径,便是修仙炼神,期待大彻大悟羽化飞仙。
对于修神者而言,忘与记,空与真,如同一枚铜钱的两面。看似对立,实则一体。
因为爱的越深,所以才想忘得越彻底,空得越干净。所以才比寻常人更能够深切地体悟到生之悲,爱之苦,而更执着地寻求解脱之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杨恒明明已彻悟到大空境界的真谛,却仍免不了有情绪失控,如痴如狂的原由所在。
察觉到宗神秀的那一丝心绪波动,杨恒不惊反喜。在绝顶高手的争锋中,灵台的状态至关重要。哪怕一丝一毫的紊乱,都会造成致命破绽。尤其像宗神秀这样威震仙林百年,有着道圣之誉的大宗师,想要击败他,就必须先击败他的道心。
于是杨恒开心地笑了,然后变本加厉地骂道:“我脑壳虽硬,却自认远不如阁下灵光:挥剑断情,逼得心上人下嫁他人,从此远走他乡。这般不着痕迹地除去争夺掌门宝座的最大劲敌,还落得兄弟情深,手足义气的美名,实在让人钦佩赞叹。非大智慧,大魄力而不能为……”
这些旧事,都是他当日从石颂霜口中听来。当时也未曾怀疑宗神秀此举别有所图,即便时至今日,杨恒对其中的内情也仍旧不甚了然。但为了激怒宗神秀,也就不管是不是夸大其词,妄加测断了。
奇怪的是,宗神秀的脸色却越来越冷静,甚而是一种近乎机械的冷酷。
他淡淡说道:“我本想将你留到最后再杀,看来不得不改变主意了。”
杨恒看着宗神秀的模样,心中警戒,嘴里却不以为然道:“承蒙阁下抬爱了。”
宗神秀忽地一笑,说道:“对个私生子稍加关爱另眼看待,于贫道而言也不为过。”
反击来了。明明晓得这是宗神秀在玩弄心理战术,杨恒的心仍不禁被刺痛了一下,笑嘻嘻道:“咱们不妨接着往下聊,等到天心池的门人弟子都死尽死绝,阁下成了孤寡圣人后,想养个私生子接续香火也来不及啦。”
宗神秀显然不欲和杨恒浪费工夫,漠然说道:“贫道让你三招,出手罢!”
谁料杨恒嬉笑道:“三招太少,怎么也该让我个七八九十招才对。”
宗神秀不愠不火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能撑到那时。”
“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杨恒叹口气,故作沉吟道:“我该怎么用这三招呢?”
宗神秀冷冷望着他,晓得这少年嬉笑怒骂好似全无正经,实则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仇恨。如此种种,不过是麻痹挑衅自己的手段。
忽然杨恒一声朗笑道:“有了!”竟是把身子一转,用屁股对准了宗神秀!
第六集 残阳唱夜 第七章 大决战
屁股是用来坐的,这个道理宗神秀一百多年前就懂得了。所以当杨恒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几乎怀疑这个少年是否已狂妄无知到了神经错乱的地步。
尽管他身为进入修神之境的仙林顶尖人物,无须用眼睛就可洞悉周围发生的一切。但也绝不可能把后背卖给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除非,他是存心在侮辱自己!
“这是想羞辱我?”宗神秀冷笑不语,就像在观赏一个小丑的表演。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小丑并不满足于远距离演出,所以正一步步往自己倒退而来。
“咱们有言在先,你要让我三招,可不许耍赖偷袭。”杨恒拔出背后的正气仙剑,握在手里杂乱无章地挥舞了几下,犹似不放心地提醒,脚步却不断逼近。
宗神秀还在冷笑,心中的蔑然却已隐没。他敏锐地觉察到,杨恒的步履飘忽不定,奇中含正,赫然就是脱胎于万里云天身法中的“掩土诀”。
转眼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一丈之内,只需一掌就能击打到对方的身上。
然而杨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吃定了宗神秀不能抢先出手的承诺,得寸进尺还往近处凑来,由八尺而五尺,直至一剑之遥。
突然宗神秀的灵台一晃,罩定在杨恒身上的神息被毫无征兆地隔断,再看不清对方身前的状况。就在他情知生变的瞬间,杨恒翻转右手,正气仙剑一下子消失在了宗神秀的视野里。
剑锋颤鸣,从杨恒的腋下穿出。由于身体的阻挡和神息被隔断,在此之前,宗神秀完全看不见正气仙剑的招式走向。而当他能够看到剑锋时,杨恒留给他作出反应的时间与空间都已变得极其有限。
可道圣毕竟是道圣,假如杨恒的第一剑出手就能将他刺倒,那就不是宗神秀了。
他的身形向后飘退,宽大的袍袖迎风鼓胀,像一个张开的乾坤袋,袖口对准正气仙剑的来路,套了上去。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恒的正气仙剑不作任何变化,异常配合地被收入宗神秀的袖口中。正当他运气欲要震碎纳入袖口中的那半截剑刃时,杨恒的腿肘、后脑勺和臀部,都化作了匪夷所思的武器,向宗神秀全身捶击而至。
“砰!”
饶是道圣反应神速,出手奇快,将杨恒这一通大异常理的猛攻一一化解去,仍不免百密一疏,竟教他的屁股结结实实撞击在自己的小腹上。
两股巨力狠狠激撞,发出一记闷响。宗神秀的丹田真气一阵翻动,向后退步。
杨恒藉势倒转过身子,轻笑道:“这招‘倒行逆施’滋味如何?”
宗神秀恪于约定无法反击,眼睁睁看着这少年好整以暇地把身躯转了过来,手中的正气仙剑顺势脱出他的袖袂,猛往双腿剁落道:“再看这招“一落千丈”!”
短短一个回合之间,宗神秀已经看出杨恒的这套剑法脱胎自明灯大师的平生绝技“周天十三式”,却糅合了浮云扫堂腿、万里云天身法等诸般佛道绝学,气象万千浑然天成,诡奇雄劲犹有过之。
如果不是东昆仑那场狭路相逢的遭遇战,宗神秀或许会对杨恒的实力有一个更精确的评估。而那场表面看起来平分秋色的交手,实因他和杨惟俨已刺刀见红的血战过一场,才使杨恒捡了个莫大的便宜,也使得宗神秀先入为主,以为杨恒的修为较之自己仍要逊色一筹。
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少年远比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眼见正气仙剑劈来,宗神秀抽身沉掌,斩向剑刃,可就在他身形将退未退的当口,却霍然醒悟到为何这一招被叫做“一落千丈”。
落下的不止是杨恒手中的正气仙剑,还有他的身躯!
电光石火间,杨恒的身子蜷缩抱团,如高山滚石往宗神秀怀里撞落。
他的腿掌肘膝、肩膀腰臀极尽松弛,引而不发,仿佛蕴藏着数十道诡奇莫测的杀招,却如老练的猎手般,耐心等待着火候成熟的那一刻。
不能攻,还是不能攻!平生第一次,宗神秀对自己所做的决断有了一丝懊悔。
他无法悔诺出手,就只能不停地后退,以求杨恒的气势在拉锯中消耗殆尽。
然而这少年偏不如他的心愿,随着身躯的不停翻卷,杨恒体内散发出的气势亦如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毫无枯竭衰落的迹象。
为了抵御杨恒的气势催压,宗神秀背后的黑鞘仙剑“惊神”弹鞘而出,在虚空里打过一道电光。
“砰砰砰!”
两人在一霎中对了七掌三腿外加两剑。杨恒长啸,身躯由纵向的翻滚变作横向的急旋,正气仙剑收于腰间吞吐闪烁蓄势待发,却已化作了自创的“周天八式”中的一招“茫然四顾”。
他已完全沉浸在浩瀚深邃的剑意之中,更无惧于面对是号称百年来未尝一败的天心池掌门,正道至尊宗神秀。
“我管你是什么鸟道圣,一样地杀无赦!”他的胸中激荡着强大的斗志,头脑却越加的冷静沉着,仿佛是将冰与火完美无瑕地溶于一炉。
嗤啦一声脆响,杨恒的剑势被宗神秀的大袖挡回,然而对方的右袖上也多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
宗神秀看了剑口一眼,它就像弯弯翘起的一张嘴,似乎正冲着自己讥笑。他低低地哼了声,左掌蓦然变得银白,卷荡着寒气拍向了杨恒。
该让的三招已经让过,接下来是该动真格的时候了。
◇◇◇◇
与此同时,疯狂血腥的厮杀与浑战,正在樱花大阵的每一个角落中展开。
由于阵型的转换和空间的变幻,原先泾渭分明的数组被彻底打乱。所有人都惊骇地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不是同门又或同伴,却变成了一个个陌生的面孔,甚至是曾经的不共戴天之敌。
那些仙林四柱的弟子或可在本门长老的指点下避过樱花大阵的凶险,却仍躲不过一束束风驰电掣的七彩光刃劈击。
而其它人的处境无疑更为险恶,逐渐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失去了理智,投入到惨烈的短兵相接中,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可是真禅不想杀人,看到四周血肉横飞的景状,他的头皮在发麻。
在他身边的还有西门美人和桐柏双怪,其它人早已失散在刚才的那场异变里。
这时候就连素来唯恐天不乱的西门望,也有点儿觉得倒胃口了,手握魔斧守护在妻女身侧,咕哝道:“你奶奶的宗神秀,死就死了,偏要拉这么多人垫背。”
思来想去,自己实犯不着膛这浑水,还是赶快去找杨恒和明灯大师他们要紧。
然而没等西门望发出号令,便惊奇地看到周围许多仙林人物居然冲着自己来了。
他虽说不惧,可也颇感头大,更困惑道:“老子的人缘就那么差?有这么多浑蛋趁机涌上来,这还不成过街老鼠了?”
可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就在西门望高举魔斧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些人却不约而同攻向了真禅,把他们一家三口撂到一旁恍若未见。
见此情景,刚刚还在犯嘀咕的西门望心里老大的失落,不快道:“你奶奶个熊,难道老子还不如那个小和尚惹眼?”
真禅却没连抱怨的工夫也没有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人,在暴风骤雨般的围攻中勉力闪躲招架,耳朵里不断听到有人叫道:“小和尚,快交出慑仙玦来!”
西门美人对此情形自然看不过眼,掣出奇形双刀娇叱道:“谁想要慑仙玦,先吃姑奶奶一刀!”
说完,她也不顾什么仙林规矩,照着一个高个男子的后脑勺砍落。
那高个男子急忙回身招架,骂骂咧咧道:“你娘的小贱人——”
骂到一半但见斧光闪耀,一颗硕大的头颅已激飞上天。西门望怒目圆睁,又在那具无头尸身上斩了十七八九斧,兀自不解恨道:“你奶奶的,老子的闺女儿也是你骂的么?俗话说打狗还要……”突然醒觉到这么一来,不免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比作了小狗,又急忙收口。
那边真禅的压力却丝毫不减,倒是那些神出鬼没威力骇然的七彩光刃帮了他的大忙。时不时轰杀掉一两个围攻自己的仙林人物。可这些人就像中邪了一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却也不想想若是连命也没了,那慑仙玦又有何用?
突然雾气浮动,斗转星移,从樱花林中涌出十数名黑衣人,不由分说杀向那些围攻真禅的仙林人物。这些人招式狠辣,连手施为,远比那些散兵游勇来得厉害。须臾的工夫就肃清大半,剩下的血勇一馁,也只好溜之大吉。
西门望以为来了救兵,不由喜出望外道:“敢问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拔刀相助?”
为首的黑衣人是个又高又瘦的老者,冷冰冰扫过桐柏双怪,倨傲道:“想活命就快滚,却需将这小和尚留下!”
西门望热脸贴冷屁股,禁不住勃然大怒道:“王八羔子的给脸不要脸!”
突听背后西门美人一声惊呼,指着其中一个手持软鞭的黑衣人叫道:“是你!”
那黑衣人把手里的软鞭一圈圈绕在臂上,狞笑道:“好记性。”
真禅登时记起,去年樱花台大战时仙林四柱的驻地受袭,自己和西门美人出门追凶,所遇见的正是这持鞭老者。
那黑衣人首领森然道:“也好,方才你们几个大放厥词相帮杨恒,老夫早已有意要出手教训。就趁此机会做个了结,也算为盛总监稍报大仇。”
真禅脑海中灵光疾闪,若非口不能言早叫出声来道:“原来你们是天心池的人!”
他一下子明白到为何那日天心池弟子损伤有限,且第二日替补出战的精锐修为更胜一筹。显然这是盛霸禅和宗神秀布下的局,既可挑动仙林四柱对灭照宫和魔教的仇恨,为日后的征伐计划造势;又能削弱其它门派二代精英的力量,好在樱花台会上拔得头筹。
只是这伙人的身手招式五花八门,均非天心池绝学,自应是宗、盛二人在背地里招揽来的仙林高手。再联想到杨恒所说的银面人,答案已昭然若揭。
猛听黑衣人首领一声低喝道:“上!”其中大半扑向了桐柏双怪,又留下两人牵制西门美人,剩下的则由他统率朝真禅迫来。
真禅把牙一咬,左手指尖破开一个血口,运起灭音真罡的神力振臂点出。
“轰!”一个手拿双枪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碧血花炸得肢体横飞。
黑衣首领一惊道:“这小哑巴的功夫有些邪门,大伙儿小心!”掣动一柄鬼头刀劈向真禅。
当下双方浑战成一团,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黑衣人便折损了四个。其中一半为真禅所杀,另一半则死在了桐柏双怪的魔斧之下。
但西门美人以一敌二,亦是岌岌可危,兼之身上伤势未愈,越发地力不从心。
桐柏双怪有心救援,却被七八个黑衣人死死挡住,怎也冲不过去。
突听“叮叮”两响,西门美人的奇形双刀被黑衣人打飞,一条软鞭一柄链子枪双管齐下往她娇躯上击落。
东门颦悲呼一声道:“美美!”眼睛一闭不敢再看。
千钧一发之际,真禅猛然将乌龙神盾往背后一遮,身子贴地横飞过去。
黑衣人的仙兵魔刃都击打在了乌龙神盾上,鸣响不绝于耳。真禅咬牙挺住背上的巨大冲击力,揽臂抱住西门美人往旁翻滚。
那两个黑衣人怒声呼喝,紧追不舍。
手持软鞭的黑衣人祭出了一只黑色风袋,大团的绿莹莹小虫子飞将出来,铺天盖地噬向真禅与西门美人。
这下真禅的乌龙神盾也不能将自己和西门美人尽数遮挡住,望着飞来的毒虫和凶恶的黑衣人,心底骤然涌动起一缕莫名的杀意,神志微一恍惚间嘶声长吼,运盾在胸膛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众黑衣人不禁一愣,均道:“莫非这小哑巴绝望之至,想自个儿了断了?”
心念未已,从真禅胸口迸射出一股殷红热血,顷刻化作千丝万缕的赤色厉芒,漫天飙射。一时间惨叫嘶嚎声四起,不仅那些绿色的小毒虫被风卷残云般扫荡干净,十余名黑衣人亦倒下大半,还有几个站在原地肢体残碎,惨不忍睹。
真禅见状也呆了一呆,没想到这式“血雨腥风诀”竟有如许威力。
西门望和东门颦二话不说,将那几个负伤的黑衣人一斧子一个尽数解决,只是逃走了那个首领,未免美中不足。西门望在百忙之中回头一瞧,好嘛——宝贝闺女儿正被真禅这小子当做肉垫整个压在身下,两人肢体交缠耳鬓厮磨,似乎谁都无意放开。
西门望脑袋“嗡”地一响,屠尽强敌的得意转眼荡然无存,叫道:“这、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他冲上前去一把揪住真禅背心,将他提起。西门美人大羞,又见西门望动作粗鲁,娇嗔道:“爹,真禅身上有伤,你还想不想让他活了?”
西门望心里说:“我想让他活,可不想让他当老子的女婿。”
在他心底,虽说真禅的相貌人品、修为身世都勉强能够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他毕竟是个哑巴,还是个和尚,难不成将来还要自家的闺女儿去做尼姑?
一想到这里,西门望的头不禁一个比三个大,寻思道:“不得了,了不得,这便宜老丈人可做不得。俗话说先下手为强,老子得趁早棒打鸳鸯。不然等美美稀里糊涂替这小和尚又生下一窝小小和尚、小小尼姑,老子难道要出家当方丈?”
◇◇◇◇
“砰!”身影乍分,杨恒和宗神秀各退三丈,进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之中。
交手将近百余个照面,杨恒稍落下风,但依旧保持着强劲的抗力和足够的后劲。
在招法的浸淫造诣上,他终究远不及宗神秀两甲子的深厚功底。好在平生所学尽是独步天下的旷世绝技,兼之从不按理出牌,常常兵行险招反将对方打得措手不及,战至现今仍能保持不败。
宗神秀却不愿再和这少年耗下去。事实上对他来说,在杨恒身上所浪费的精力与时间早已超出了原先的估计。
他的体内幻动出浓烈的银白色冰气,如同一道倒卷的瀑布,白色身影渐渐隐没其中,唯有手中那柄惊神仙剑越来越亮丽刺目。
“天地无极,大道甚夷!”
清冷的吟声中神息涌动,四周的天地精华五行元气汇聚向宗神秀的身前,在他的仙剑引动下凝铸成一道巨型法轮,呼呼运转啸动罡气,仿似吸纳尽虚空中所有的能量。
“戒、定、慧!”杨恒的身躯渊渟岳峙,双手在胸前结成三无漏法印,口中吐字铿锵,业已催动神息渡入惊仙令,随即右手凌空虚画——
“以戒降心,守意正定,内学止观,无忘正智。”
十六字的三无漏学箴言金光闪闪,气宇祥和,如一堵铜墙铁壁阻挡住宗神秀神息的逼迫,将从无极法轮中迸发出的森寒气势生生迫回。
斗神息,杨恒不怕。
毋庸置疑,他前不久才在杨惟俨的点拨下,刚刚突破到双泯境界,较之宗神秀尚自逊色一筹。然而惊仙令就像一个神息的增倍神器,使他即使在天心双木连手的轰击下,仍可立于不败之地。
况且三无漏学、五百大空印和新近参悟的双泯月轮,无一不是震古烁今的仙家绝学,即便对上宗神秀的各项神息绝技,亦绝不落下风。
“轰!”
十六字箴言汇作浩瀚的金色汪洋,与无极法轮轰然激撞,金色的波光蒸腾涣散,无极法轮上亦出现了一条条纹缝,开裂迸碎。
两人俱都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飞,却不及稍作喘息便再次运动神息,以图抢占到宝贵的先手。
杨恒藉助惊仙令的神力在速度上稍快一线,五百大空印化作的一式“海阔天空”,激荡在天宇之下。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一千只佛手不再是光影,而是进化成为实实在在的五百对金属法印,每一只都似拥有独立的生命力,开合变幻曼妙无伦。
宗神秀的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四周雾气抖动虚空战栗,一道更大的光轮呈现出黑白二色的太极图案笼罩周身,散放出奇异的光泽,犹如日夜交替明暗轮回。
“砰、砰、砰、砰!”五百大空印不断轰击在太极真轮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激溅起无数耀眼的光花,却始终难以撼动它分毫。
杨恒心守大空境,一次次用五百大空印轮番冲击,不停寻找着太极真轮的破绽。
他的神息急遽耗损,吸纳来的精气已完全跟不上流失的速度。望着宗神秀固若金汤的防御,他突起扬声双手合十,奋力运出“海阔天空”的最后杀招!
五百大空印倏然聚拢,凝铸成一只浑然天成的巨大佛手,就像传说中将齐天大圣压在五指山下的那只如来神掌般,遮蔽天光,覆压四野,朝着太极真轮拍落!
太极真轮也有了变化,却是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团黑白交融的太极球,飞空迎上了如山压落的佛手。
“轰!”
巨大的鸣响已非震耳欲聋这类寻常的语句能够形容,金色的、白色的、黑色的……所有的光在一刹那里都失去了色彩,彷佛被吞入一个无底的黑洞中。
杨恒的眼前一下子变得黯灭无光,身躯像被无数巨浪拍打撕绞着,也不知飞出了多远。胸口郁闷得如同凝结成了块铅石,待到“哇”地一口淤血喷出,才略略觉得舒畅,灵台也缓缓从强烈的震荡中恢复过来。
然后他便看到宗神秀悬浮在二十丈外,唇角溢血将左掌轻按在惊神仙剑上,口中念念有词,已在催动第三波的神息攻击。
道圣要玩命了——杨恒相信宗神秀此际所受的内伤以及神息的耗损程度,绝不弱于自己。眼看得四周本已所剩无几的精气,被宗神秀飞速抽空成一片幽暗的虚无空间,杨恒咬了咬牙,也将残存的神息尽数注入惊仙令中。
道圣的强大不言而喻,但他已然没有选择。早在杨南泰倒下的那一刻,就注定宗神秀要成为自己宿命中的仇敌。
杨恒微扬起头,一轮更大更亮的圆月正从身后升起,高挂在头顶虚空中。
所有的精气都被他和宗神秀在一瞬间吸吮榨干,最后便只剩下决一死战了。
宗神秀的身前也在亮起一束神光,自惊神仙剑中被唤醒的剑魄与他的神息合二为一,幻化为一尊银光闪耀的上古剑神,却似一头望月的苍狼,发出低沉的呼吼,迫不及待地要迎接行将决定命运的那一刻。
第六集 残阳唱夜 第八章 明月
日过中天,阳光照耀在樱花林上空跌宕涌动的浓彩云雾上,就像水汽一样蒸发消失。
幽暗的樱花林里,战事越演越烈。面对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的杀戮与死亡,即使最理智的人也难免产生一丝疯狂的冲动。
厉青原却还保持着素有的冷静。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他沉着地观察着樱花林中诡异无常的阵势变化,寻找出林的路径。
在他的身后是石颂霜、明灯大师和宋雪致。而司马病夫妇则在一刻之前失散。
明灯大师父女在担心着小夜,宋雪致在牵挂着杨恒,唯有厉青原了无羁绊,只一心一意要杀出樱花林,将身后三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这是一个奇怪的四人组合:一个英姿勃发声名鹊起的魔道年轻俊彦,一个美若天仙心如枯木的白衣少女,外加一个游戏风尘的和尚和一位还俗的秀丽尼姑,难免会引人注意攻击。
明灯大师几无战力,他是强撑着上山的。作为四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如今反成了最需照拂的薄弱环节,由宋雪致保护着紧随在厉青原的身后,石颂霜则负责殿后。
蓦然前方的樱花树如同开启的闸门,向两旁横移,当中涌出一团流光溢彩的浓雾。
从那雾气里奔出十几个人,顿时和厉青原他们迎面撞见,双方距离不到三丈。
也是冤家路窄,这些人竟是由金霸壮、南霸天率领的天心池门众。他们一个个血染衣衫,呼呼粗喘,自是也经过了一番惨烈厮杀才闯到了这里。
明灯大师暗道一声“不好”,想觅路避让却已来不及了。
金霸壮一眼看见厉青原身后的宋雪致,杀红的双目中迸现出骇人厉芒,怒声喊道:“杀了这贱人!”而后身先士卒地冲了过来。
厉青原一声不吭,挺枪刺出截下金霸壮。明灯大师苦笑声道:“金兄,南兄,你们二位这么做是何苦来由?”
南霸天一路杀来,身后弟子死得十停里只剩三停,心中愤恨不言而喻,登时破口大骂道:“严祟山,你这正道败类,还有脸和我称兄道弟!”他施动手中仙剑掠过厉青原与金霸壮的战团,攻向宋雪致。
石颂霜神情冷漠从后跃上,手起剑落“铿”地脆响,便将南霸天的仙剑削断一截。
南霸天一惊,不由得越发恼恨起来,将断剑一丢,施展双掌与石颂霜激战一处。
天心池的众多弟子见此情景,亦一拥而上。总算对明灯大师仍存着三分敬意和忌惮,不约而同朝着宋雪致围攻过来。
宋雪致不欲杀伤这些天心池年轻弟子性命,只运剑自保也不还手,心中难受至极。
那边厉青原的修为较之金霸壮原本略胜一筹,而石颂霜仰仗天庐神匕的威力,对上赤手空拳的南霸天也占到不小的便宜。无奈两人都在前晚和龚异嵬的大战中负伤,不敢完全放手施为,二三十个照面下来仍是难分难解。
明灯大师孤零零站在战团之中,心中亦是大急,却也帮不上半点忙,只好一点一滴地积蓄功力,以备不测。
就在这时林内一阵星移斗转,又有数人从浓雾中冲出,为首一位正是明月神尼。她身后的几个女尼也均都伤痕累累,浑身浴血,显得疲乏不堪。
望见金、南二人正率弟子围着宋雪致等人猛攻,明月神尼不禁大吃一惊道:“两位师兄快住手,你们这是怎么了?”
南霸天冷冷应道:“明月神尼,这事妳不用管,也管不了!”
明月神尼一怔,又瞧向明灯大师,不知该如何是好道:“师兄——”
明灯大师叹了口气,道:“和尚我这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啦。”
明月神尼闻言哭笑不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
她眼看宋雪致在一众云岩宗弟子的围攻下险象环生,把心一横道:“将他们分开!”说完掣出仙剑跃入战团,先将一名天心池弟子迫退。
金霸壮勃然大怒道:“明月神尼,妳这是摆明了要和本派为敌?”
明月神尼杀到宋雪致身旁,看着近在咫尺的昔日同门师妹形容憔悴,哪还有旧日的半点风采,不由坚定道:“请两位师兄见谅,暂且收手。待日后贫尼定会向二位赔罪!”手中仙剑运转如风,又点倒一名天心池弟子。
南霸天见门下弟子对明月神尼缩手缩脚颇多顾忌,大喝道:“不要理会这老尼姑,给我杀!一切自有老夫和金师弟担待!”
那些弟子心神一定,胆气又增,将明月神尼和宋雪致等人团团围住。
宋雪致心中五味杂陈,若非惦记爱子安危,直想一剑结果了自己,也免得牵累众人,却还要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她颤声哽咽道:“师姐,妳走吧,不必为我触怒了天心池。”
明月神尼怆然一笑,唏噓道:“还记得十七年前,咱们一起恶斗杨北楚的情景么?这回我不会再丢下妳!”
宋雪致心神剧震,一幕幕哀伤凄迷的往事重又浮现眼前,禁不住热泪盈眶。
突听金霸壮一声悲愤交集的大吼,却是被厉青原祭起的九天金乌轮击中背心,身子直挺挺飞了出去,跌入浓烈的雾气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霸天睚眦欲裂,舍下石颂霜扑向厉青原道:“孽障,还我师弟命来!”
宋雪致从天心池弟子的包围中挥剑腾身,斜刺里截向南霸天,戚然道:“南师兄,你要杀就杀我吧——”
南霸天双目充血,更无丝毫仙林宿老的风范气度,像一头怒兽般呼吼道:“杀!”双掌运足十成功力,也不顾背后袭来的石颂霜,恶狠狠击向宋雪致。
宋雪致双目一合,竟不躲避,只是默然道:“阿恒,妈妈要走了……我太累了……”
明月神尼惊叫道:“师妹!”奋不顾身冲上前来,可惜仍旧慢了半拍。
突然一道青影风驰电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抢到宋雪致身前,“砰”地一掌震飞南霸天,嘎嘎尖笑道:“她是老夫的,你也敢抢!”
“青天良!”
石颂霜挥天庐神匕刺去,青天良识得神兵厉害,左爪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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