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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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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爱子,将来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小魔头。
闲来无事时,杨恒依旧是那个呼朋引伴满山惹事的顽童。他的朋友越来越多,不仅是法融寺里真禅、真荤,连峨眉山上下各处佛寺禅院里的小和尚们,也和他称兄道弟,快快活活地打成了一片。
由于端木神医久无音讯,小夜便留在了法融寺里。有着明灯大师的照料和杨恒、真禅等人的陪伴,她也在一天天快乐地长大,渐渐出落成一位明眸皓齿,雪肤云鬓的美丽少女。
这天午饭后,杨恒和小夜、真禅、真荤几个人聚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商量着明月神尼授课结束后要到哪里去玩。大伙儿正说得高兴,忽听寺门外头有人嗓音粗哑地叫道:“严祟山,你给我滚出来!”
四人一愣,来人已“砰”地一声将寺门踢开,气势汹汹往里走道:“严崇山,这十多年让老子好找!这回看你往哪儿逃!?”
杨恒凝目打量,就见来人五十余岁的年纪,膀阔腰圆,面相凶恶,头顶光秃满脸的虬须黄里泛紫,身穿黑袍,腰系水火丝绦,背上斜插两柄三股烈焰叉,柄身上密麻麻布满红色符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阔步进得寺来,见大殿前只坐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一愣道:“严崇山呢?叫他给我滚出来受死!”
真禅胆小,看到这黑袍人模样狰狞,吓得小脸煞白直往杨恒身后缩。真荤却是个混性子,仗着胆子道:“这儿没严崇山,你上别处找去。”
黑袍人一瞪眼道:“小秃驴敢骗我,老子打听的明白,严崇山就躲在这庙里!”
杨恒听他口出污言秽语,心里来气道:“再骂人我就将你打出去!”
这时候真菜和尚在后院听到动静,一边嚼着还没吃完的午饭,一边赶了过来说道:“佛门净地,谁在这儿大声喧哗?”
黑袍人许是看真菜和尚年纪略长,便抛开杨恒等人迎上他道:“老子来找严崇山!”
真菜和尚瞧着黑袍人心里也有点发虚,合十道:“阿弥陀佛,本寺并无名叫严崇山之人,施主找错了地方吧?”
黑袍人猛一把揪住真菜和尚衣襟,将他近两百斤的身子提拎离地,举在面前,恶狠狠道:“你敢骗老子?”
真菜和尚的胆子比真禅还不如,一张圆脸登时吓成个白面馍馍,结结巴巴道:“快、快松手,我、我没、没……”
黑袍人鄙夷地“呸”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骂道:“和尚都是窝囊废!”
杨恒从台阶上蹦起,站到黑袍人身后伸手一指叫道:“喂,你说谁是窝囊废?快将真菜师兄放下,好生向他赔礼道歉。”
黑袍人一扭头瞧着杨恒,笑道:“你这小和尚倒有几分胆量,居然敢冲老子嚷嚷。”
杨恒有样学样,也嘿嘿一笑道:“你这老怪物胆量也不小啊,居然敢在峨眉闹事。”
黑袍人哼道:“那又如何?别以为严祟山投入了云岩宗老子就不敢找他报仇!除了几个空字辈老不死的家伙,我邛崃山君还真没把云岩宗放在眼里!”
杨恒耳听小夜惊讶地“啊”了声,心中一动道:“敢情这老怪物的外号叫什么邛崃山君,他不正是裘百盛的师父么?”
他急着救真菜和尚,便道:“你不是要找严崇山吗?我知道他在哪儿。先将真菜师兄放了,不然打死我也不说。”
黑袍人一喜,把真菜和尚往身后一抛,走向杨恒道:“严崇山在哪儿?”
杨恒道:“你来法融寺找严崇山,想必是探知他在此处出家,对不对?”
邛崃山君点头道:“不错,老子找了他十几年,才终于探听到这消息。”
杨恒隐隐猜到邛崃山君口中的“严崇山”是谁,更进一步猜到他定然是从裘百盛口中得到了什么线索,这才找上峨眉。
他问道:“那你可知他如今的法号?”
邛崃山君拧眉想了想,口气不那么确定地答道:“好像是叫明……烛还是明灯的。”
小夜“啊”地惊呼道:“你要找的是明灯大师?”
真菜和尚则是远远躲开,方敢接口道:“我师父下山了,不在寺里。”
“不在寺里?”邛崃山君眼中凶光一闪道:“那老子便将他的乌龟窝先砸个稀巴烂,看他还装乌龟!”
杨恒心里暗叫糟糕道:“这老怪既然来找明灯大师报仇,想来修为甚高。我们几个加在一块儿,怕也不够他单手打发。”
他急中生智,道:“真菜师兄,你记错了吧!明灯大师不是说他去了金顶禅院,要找明镜方丈切磋佛学么?”
原来他见势不妙,就想将邛崃山君引去金顶禅院。那里高手如云,又有号称“镜花水月”四大高僧之一的明镜大师坐镇,任邛崃山君再是强横,也能制得住他。
哪晓得真荤和尚实在老实得过头,愣愣道:“不对啊,师父明明说他下山去了。”
邛崃山君一听,知道明灯大师定然不在山上,又是失望又是气恼,举起蒲扇大的巴掌抓向杨恒道:“混小子,你敢骗我!”
他这一抓虽是临时起意,却也有个名头叫做“神仙一把拿”。顾名思义,此招威力极大,五指戟张间封死了对方各路闪躲空间,除了硬封硬架便只能束手待毙。
不料杨恒人虽小,身手竟异常灵活,就地一倒骨碌碌翻滚出数丈,顺手拿起用来打扫寺院的一把竹帚,弹身而起道:“真菜师兄,快去雪窦庵求援!”
第一集 拨草瞻风 第六章 洞里无云别有天,桃花如锦柳如烟
真菜和尚“哦”了声,平生头回乖乖听从了杨恒的吩咐,掉头就跑。
邛崃山君振臂挥掌,“呼”地一声,一蓬红蒙蒙的掌风拍中真菜和尚后背,将他打飞摔晕,狞笑道:“想通风报讯,没门!”
杨恒惊怒交集,斥骂道:“老怪物,你打伤了我师兄,我和你没完!”
那边真禅眼珠一转,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枚烟花信炮,可火折子怎也点不燃。
小夜着急地一把夺过,将信炮点燃,“砰”地一响,一溜红色烟火扶摇直上,在万里晴空下高高散开。
邛崃山君一怔道:“不好,敢情法融寺里还有烟花示警!待会儿云岩宗大批高手赶来,老子虽是不怕,可也麻烦得紧。”
可他偏是想错了!这烟花信炮并非云岩宗示警之用,而是平日里,杨恒等人召集诸多山上各寺各庙的小和尚外出玩耍时所发的信号。真禅情急之下将它拿出,只盼有人瞧见赶来法融寺支持。
邛崃山君仰望天空中散开的烟花,寻思道:“老子好不容易来到峨眉,就这么灰溜溜被一个信炮吓下山去,岂不笑煞旁人?说不得,先抓几个小和尚,叫严祟山出面赎人!”
想到这儿,他歹念横生,见小夜水灵灵地甚是动人,当下身形一晃欺到近前,又是一记“神仙一把拿”朝她肩膀抓去。
小夜尖声惊叫,来不及丢开火折转身就逃。但邛崃山君这一抓志在必得,又焉能让小夜逃脱?右臂猛然暴涨,手指已探到她的肩头。
千钧一发之际,蓦然背后劲风袭来,杨恒高声喝道:“老怪物,你以大欺小,白活了这么多岁!”却是他见小夜遇险,也顾不得实力相差悬殊,以竹帚代剑,施展出一招明灯大师所传的“周天十三式”中用得最为得心应手的“顺天拂云”,一剑刺向邛崃山君背脊。
邛崃山君也是存了轻敌之念,总想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不可能强到哪里去。于是并不回身,右手照拿小夜,左腿后踢踹向竹帚。
杨恒虽然是受传周天十三式后第一次与人正式过招,可这一式“顺天拂云”在两年间的每个深夜中,不知反复参悟磨砺过多少回,更不知在脑海中体会演练了多少次,而今使将出来已然熟练无比。他见邛崃山君飞腿回踢,手腕一抖一振,竹帚顿时化刺为扫,施展出“拂云”诀中的第八种变化,轻盈迅捷地削向对方脚踝。
邛崃山君猝不及防,“啊”地一声脚踝被扫帚上的竹篾拍中,立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酸麻,若非对方使的是一把竹帚,这只左脚便要不保。
小夜趁机脱出,回身摆开架式道:“阿恒,咱们一起打这恶人!”
奈何杨恒表面上偷袭得逞,可一条右臂也被邛崃山君的护体罡气震得发麻,连运几次萨般若真气才疏通过来。
他暗自凛然于这老怪物的惊人功力,脸上却故意作出托大神情道:“这一扫帚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下一次可没那么便宜。”
邛崃山君气得七窍生烟,转身怒喝道:“小秃驴,老子先宰了你!”跨步上前,一拳虎虎生风轰向杨恒脑门。
杨恒见状思忖道:“这老怪的修为着实了得,只怕我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正面跟他硬撼,不用三招我的小命就得玩完。”
他不敢硬接邛崃山君的拳劲,展开清净法身往左侧飞飘。尽管限于功力,这式身法远不如明月神尼使来那般随心所欲,可仗着身材瘦小体重较轻,竟也是飘飘然如乘风驾鹤,令邛崃山君的这记“铁戟拳劲”打了个空。
小夜看到杨恒泰然自若与邛崃山君周旋,心中勇气倍增,一双粉拳运出明灯大师传授的“叩关十八打”,跃起娇躯,击向对方双肩。
那边的真荤和尚初生牛犊不怕虎,顺手抄起一条板凳,使出云岩宗的“鸠摩棍法”打向邛崃山君右额,口中叫道:“真源,我来帮你!”
唯独真禅和尚最不讲义气,朝着混战中的同伴咿咿呀呀摆了几个手势,大概意思是“我去拿剑”,立马脚底抹油,往后院逃之夭夭去也。
至于真菜和尚被邛崃山君一掌拍昏在地,这时想帮忙也是帮不上了。
庙里的其它和尚也闻声赶到,有两个胆大的如真面、真饭和尚各自抄起兵刃上前襄助,围住邛崃山君斗做一团。
邛崃山君火冒三丈,没想到报仇不成,却被一群小和尚缠住。
他凶性大发,铁戟拳劲崩山裂云,招招夺命。要不是杨恒等人拼死抵挡,院子里此刻便要横尸一地,饶是这般,真面、真饭和真荤也先后受伤倒地,只剩下杨恒与小夜游走缠斗,勉力支撑。
突听寺庙院墙上有人叫道:“什么人跑来峨眉撒野,欺负真源师弟?”
包括真彦在内的数个小尼姑,从墙上跃下,各拔仙剑拂尘加入战团,正是距离法融寺最近的云岩宗雪窦庵里的杨恒同门看着信炮,及时赶到。
她们从小生长在雪窦庵中,自不识邛崃山君的厉害,只是见杨恒和小夜频频遇险,真荤等人又倒在地上大声呻吟,一个个同仇敌忾便冲了上来。可这群小尼姑又如何挡得住邛崃山君的铁戟拳劲,交手没几个回合,又有两人受伤跌倒于地,其中一个骨断筋折,眼见不能活了。
众人悲愤交集,更是拼了命地围住邛崃山君往死里打。不久附近的崇信寺、德诚禅院等若干寺庙中的小和尚也先后赶到,顿时声势大振。
可惜人数优势有时候并不能代表战局优势。这些来应援的小和尚均是云岩宗旁支弟子,论及修为还不如真彦、小夜、杨恒等人,一时间“哎哟好疼”与“师兄小心”的呼喊与警告同响,棍棒与刀剑齐飞,好不壮观。
邛崃山君渐生焦灼道:“老子这是一脚踩进和尚窝了,这几个小娃儿年纪小小,却恁的难缠,委实可恨之极!”
他杀机大起,将拳劲加到六成,大喝道:“再不滚开,老子便大开杀戒了!”说罢一拳轰向真彦的眉心。
真彦躲闪不及,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猛看眼前身影一晃,杨恒飞掠而至,奋不顾身地抱住她倒地翻滚。
“砰!”
邛崃山君的铁拳砸在杨恒背上,虽说借着倒地的势头卸去一多半,又有铁衣神诀护体,可还是打得他眼冒金星,“哇”一口血喷在真彦脸上。
真彦又怕又急,哭叫道:“真源师弟!”
杨恒抱着她滚出数丈,身子压着真彦已不能动弹,面色苍白地一笑道:“不要紧,老怪物的拳头软,打上了就像挠痒……J哇地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这工夫,寺门口响起明月神尼的大喝道:“邛崃山君,你以大欺小恁的无耻!”
一众小和尚小尼姑看见明月神尼赶到,纷纷收手退向圈外。
邛崃山君收住铁戟拳劲,斜眼瞅见明月神尼,嘿嘿笑道:“老尼姑,你来得正好!”
明月神尼尽管年逾五旬,可终日参禅修行容貌并不显老。邛崃山君这么说,自是心存蔑视有意讥讽。
明月神尼环顾院内,见杨恒吐血倒地,众多佛门子弟伤痕累累,更有人生死不知,心头又疼又怒,掣出仙剑“绝尘”道:“说不得施主要给本宗一个交代!”
邛崃山君大咧咧哼道:“要交代么,去找严祟山,谁让他对老子避而不见?”
明月神尼一省道:“原来他是来找明灯师兄寻仇的!”
剑诀一引,她摆开菩提九剑的起手式道:“明灯不在,你找贫尼也是一样。”
邛崃山君一瞧明月神尼摆出的门户,气度沉稳,攻守兼备,便知对方修为甚高。他反手拔出一对三股烈焰叉,哈哈笑道:“好,老子便先拿你祭旗!”
明月神尼知这魔头是赫赫有名的六妖八怪之一,单以修为而论,殊不逊色于当年的弹指玉笛杨北楚。
想那六妖狼狈为奸连成一气,平日却蛰伏于祁连山中不出,甚少来中原闹事,为祸也不算深。可这大荒八怪则是各霸一方,互不买账,或正或邪,行事诡秘喜怒无常,任谁撞见了都要头疼。自己若不能支撑到云岩宗强援赶至,恐怕这满院子的佛门弟子就要血流成河,无一能够活命。
念及于此,她便抱定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意,默运萨般若真气流转周身,稳守门户以静制动,清叱道:“请!”
“那老子便不客气了!”
邛崃山君自恃强过明月神尼,又担心云岩宗内诸如明镜、明华等顶尖高手络绎赶至,届时脱身不便,于是抢先出手。左手三股烈焰叉虚晃一枪,右臂一振中宫直进,三股叉锋刺向明月神尼当胸。
明月神尼瞧他来势凶猛,侧步闪身,绝尘仙剑一式“灵山拜佛”斜挑邛崃山君右侧眉角。两人各施绝艺,翻翻滚滚战在一处。
杨恒连吐三口血,背上淤塞的经脉渐通,人也渐渐缓过劲来,小夜和真彦左右搀扶着他在旁观战。
他一边观瞧打斗,一边细心揣摩明月神尼的菩提九剑,但见仅仅九招剑法,在师父手中却是变幻万千,瑰奇莫测,禁不住精神大振,津津有味地沉浸其中,却又暗自气恼道:“哼,这老尼姑的剑法可比明灯大师差远了!”
他看的不光是菩提九剑的招式,更是在心无旁骛地体会深藏其间的精深剑气。得明灯大师的苦心教诲,杨恒对剑法的修炼从一开始便踏入了重意不重形的上乘境界,因此虽无人讲解,他竟也能把这套菩提九剑的精奥领悟到十之五六。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
纯论修为,邛崃山君虽比明月神尼稍高一线,无奈对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击破。
“老尼姑,小心了!”
邛崃山君看时间拖得越来越久,怒从心起,铁戟魔气灌注三股烈焰叉,口中念动真言,“呜”地狂风骤起,叉锋上燃起烈烈魔火,跳动着逾尺长的蓝色火苗往明月神尼身上噬去。
明月神尼一惊,深知对方这“铁戟魔焰”毒烈绝伦,稍一触及便要肌肤腐烂,蚀肉见骨,又恐毒烟伤人,急忙喝令众小道:“快屏住呼吸!”
再战十多招,邛崃山君依旧奈何明月神尼不得,但他的铁戟魔焰上下飞舞,却令明月神尼的佛门护体罡气无从抵御,渐渐在缁衣上烫出一个个窟窿来。
别说如明月神尼这般守身如玉的出家人,即使平常女子也会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衣露体,这一来立时令得她羞愤交加,心绪一乱,剑招也跟着渐显紊乱,让邛崃山君慢慢占到了上风。
邛崃山君得意大笑道:“老尼姑,你再不识好歹,稍后老子把你烤成白羊儿。”
明月神尼目喷怒火咬牙不答,手中绝尘仙剑一招紧似一招,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两人打了这么久,早有人跑去金顶禅院报讯。但山路崎岖,且法融寺处于偏僻之地,除了那些收到信炮的小和尚应邀赶至,各家寺院的高僧神尼或在坐禅修行,或在读经说法,哪里能想到此间正有一场激战上演?
杨恒平日虽不待见明月神尼,可真见着师父遇险,心里也是一沉道:“要坏!”
果然明月神尼连攻十数招后,被邛崃山君抓住一线破绽,左手烈焰叉架开绝尘仙剑,右手魔叉长驱直入插向她的右肋。
明月神尼暗道一声:“我命休矣!”翻手亮出佛门至宝“三戒钵”就要和这邛崃山君拼个鱼死网破。
蓦然“呼”地风声呼啸,一束乌光横空出世,如惊雷疾电激射邛崃山君咽喉。
邛崃山君大吃一惊,忙变招抵挡,“铿”地震飞那束乌光。乌光在半空翻转几圈,晃晃悠悠又回到了杨恒的手中。
邛崃山君怒不可遏道:“又是你这小贼秃坏老子的好事!”
明月神尼也是一愣,瞥了眼杨恒,暗道一声侥幸。
杨恒勉强运劲射出九绝梭,嘿然骂道:“你好不知羞,连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都不懂得,我懒得跟你废话!”
话刚说完,寺门外有人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吟道:“世人笑我睡不醒,谁知醉里有乾坤?”
说着话,明灯大师手提酒葫芦,醉态可掬歪歪斜斜地踱进院里。
真禅不晓得从什么地方钻出,跑到师父跟前,双手飞快地比划着将事情原委禀报了一遍。
明灯大师费力地撑开醉眼瞅瞅邛崃山君,“哈”地一笑道:“又是你啊!”
邛崃山君收住三股烈焰叉,怒视明灯大师道:“严崇山,老子找了你十几年,便是要报这断指之恩!”
明灯大师摇摇破蒲扇,点着他笑道:“好啊,那就让贫僧把你右手食指也给断了!”
邛崃山君冷笑道:“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双叉在身前一合,气沉丹田神凝灵台,竟是主动采取了守势。虽说经过二十余年苦修,终于将铁戟魔气提升到了第七层的妙境,可对着平生大敌仍是不敢怠慢。
相形之下明灯大师无疑从容多了,玻Х熳叛劬ι舷卵懊鲠辽骄胩欤笨吹枚苑酵菲し⒙椋涛蘅扇痰呐畹溃骸把纤钌剑愀闶裁垂恚俊
明灯大师笑嘻嘻摆摆蒲扇道:“别急,别急,我是想先瞧明白,你吃了熊心还是咽了豹子胆,居然有种找上贫僧。别说,这一瞧,还真瞧出你跟从前不同之处。”
邛崃山君愣了下,不由自主问道:“老子有哪里不同了?”
“喏喏,就是你的头发啊。”明灯大师拿蒲扇虚点他的头顶道:“满头烦恼丝落尽,比和尚我更像个出家人,乍一瞧不定是谁家种的大南瓜。”
邛崃山君暴跳如雷道:“严崇山,别逞口舌之能,咱们手上见真章!”
明灯大师慢条斯理道:“有进步,到底没傻到家,终于晓得不贸然抢攻了。好吧,贫僧就辛苦点,再教你些新鲜玩意儿。”说着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提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往邛崃山君走去。
明月神尼怕他吃亏,提醒道:“师兄小心,此人的铁戟魔气甚是了得。”
明灯大师有意无意扫过杨恒,笑吟吟道:“了得了得,怎生得了?”
杨恒一怔想道:“明灯大师为何特意看我一眼,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他念头未已,却听明灯大师“哎呦”一声,脚下似立足不稳,身子歪歪扭扭转着圈儿往邛崃山君面前凑去,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叫道:“留神,和尚出手啦!”
杨恒又惊又喜,已看出明灯大师正施展他曾经传授过自己的那式“天旋地转”,只是脚步跌撞,身躯摇摆,浑不似当日传剑时那般气度严谨,然而那剑中的真意,招中的神韵,却已呼之欲出!
他陡然明白过来,明灯大师正要借机向自己再次演示周天十三式!手把手的传剑授功虽然不错,可诸多剑招变化毕竟要到临敌之时才能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焉能不加倍珍惜?
再想到适才明灯大师故意用言语激怒邛崃山君,虽没能诱他暴怒出手,但也令对手心浮气躁收到功效。由此可见,与高手过招,斗的不仅仅是日夜修炼的招式套路,更是心智胆量,气度胸襟!只此一点,即可令他终生受益无穷。
但见邛崃山君面对明灯大师醉醺醺地这转身一撞,竟是如临大敌,未曾交手两人的修为高下已然立判。眼瞧明灯大师晃悠到了近前,他一声大吼,三股烈焰叉双管齐下分取对手两肋。
明灯大师身子左一扭右一晃,匪夷所思地避过双叉截击,蒲扇前探,往他面门轻轻一点道:“你啊,还差点!”
以邛崃山君的强横,竟也不敢让这骨架也松散了的破蒲扇近身,忙仰面闪躲,身子后缩,双叉往怀里一带,拍向明灯大师。
明灯大师犹有余暇地将蒲扇在邛崃山君面前搧了一搧,不慌不忙往后直挺挺倒下,双叉在小腹前霍然走空。
邛崃山君刚欲反击,明灯大师的身子立起,低垂左手,还是用蒲扇顺势戳向他的咽喉道:“还没完呢,看这式‘俯仰天地’!”
邛崃山君双叉还没递出,就又被逼得回防身前格挡蒲扇,恼羞成怒道:“严崇山,你装什么疯癫!”
明灯大师不待招式用老,转身一滑,闪到邛崃山君右首,酒气袭人道:“好,那贫僧就送你个‘峰回路转’!”蒲扇疾点对方屁股。
虽说屁股肉多,蒲扇又非神兵,真给戳着一下未必会有多大的事,可那面子邛崃山君无论如何也丢不起,赶紧拧身挥叉再往外封。
这一回明灯大师依然一发即收,没等邛崃山君完全转过身来,自己又摇摇摆摆晃到了对方正面,笑着道:“蠢材,这招是峰回路转啊!”
杨恒心旌摇荡,神思澎湃,忍不住高声喝采,心里豁然开朗道:“明灯大师是在告诉我,招式不必用老用穷,只要能料敌机先,就可争先求变,迫使对手露出破绽。否则像邛崃山君这般的魔道凶顽一身修为何其精湛,又焉能轻易露出空门?”
就这般瞻之于前,顾之于后,明灯大师的蒲扇自始至终没和三股烈焰叉正面碰触一下,却将邛崃山君逗得团团乱转,怒吼连连。
两人交手约莫有二十来招,邛崃山君已知自己的修为经过这二十余年苦修,仍是望尘莫及,心里一发狠道:“严崇山,今日有你没我!”拔身而起悬在空中。
这时候云岩宗各支高手纷纷闻讯到场,金顶禅院方丈明镜大师见此情景,沉声喝道:“明灯师弟,留意他要祭起御剑诀!”
所谓“御剑诀”,便是仙林一流高手将自身真元藉助真言剑诀彻底激发而出,心与剑合,身与气融,施展出惊天动地生死立判的致命一击。但御剑诀未必要用剑,诸如刀枪斧钺,也莫不可御于九天之上,驾于四海之下。
明灯大师伫立原地,醉眼里透出一缕戏谑光芒,摇摇头呼喊邛崃山君本名道:“周同岸,二十年前你不如我,二十年后更是不能。算了吧,尽早下山去!”
“呼——”
两柄三股烈焰叉脱手腾空,燃着刺目魔焰盘旋在邛崃山君头顶,他面目狰厉低吼道:“严崇山,老子跟你拼了!”双手举在胸前掐成剑诀,口中念念有词,体内涌现一蓬赤色魔雾笼罩全身。
明灯大师恍若视而不见,自顾自上下摸索身子,喃喃低语道:“我的剑呢?我的剑到哪儿去了,不是上回当来换酒喝了吧?”
围观人群中一位皓须老僧低喝道:“明灯师弟,接剑!”大袖一甩,身后一柄佛门宝剑“真语”化作黄色飞电,朝明灯大师射来。
明灯大师哈哈一笑道:“多谢明华师兄!”插了蒲扇懒洋洋伸手去接。
半空中的邛崃山君岂容他从容接剑,口中大喝道:“疾!”双手剑诀一引,两柄三股烈焰叉幻化成滔天魔火,排山倒海往明灯大师涌到。
电光石火间,明灯大师双目暴睁,再不见刚才的醉眼惺忪,整个身躯挺立如枪,浑身散发出腾腾青气,宛若脱胎换骨变了个人般。
他身形如鹤翔空,左手捏剑诀,右手凌空摄剑,直向当头压到的烈焰射去。
“轰!”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空中黄色剑光暴涨如虹,将肆虐的魔焰切割得支离破碎,黯灭消散。
邛崃山君负痛大吼,三股烈焰叉去势不休,如一束赤芒掠过大殿屋脊,倏忽消失在碧空之中。
光澜渐散,罡风徐平,明灯大师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飘落于地,手里抱着那柄明华大师投来的佛剑“真语”,剑锋上赫然多了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摇摇头叹道:“贫僧虽荤腥不忌,可你也不能送它来给我下酒。”
明月神尼耸然动容,扬声喝采道:“师兄,好一式‘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一集 拨草瞻风 第七章 昨夜天风扫石床,寥寥坐对三生月
明灯大师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拖拖踏踏走到明华大师跟前,双手将剑奉还道:“师兄,我偷你丹丸,你借我真语,咱们俩之间的帐算是扯平了。”
明华大师啼笑皆非道:“你这和尚好生胡搅蛮缠,那是谁家的道理?”
此刻明镜大师已听门下小沙弥禀报了法融寺一战的前因后果,含笑向明月神尼道:“师妹,你收的这位俗家弟子胆大心热,机智有才,委实不错啊。”
明月神尼脸一热道:“贫尼愚钝,这都是真源自己的造化。”
明镜大师走到杨恒身前,慈霭微笑道:“真源,你可愿到金顶禅院住上半年?”
明月神尼闻言大惊,不明白明镜大师为何要这么做。
凭心而论,没有一个师父不希望自己教出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奈何杨恒的情形太过特殊,性情也太过刚烈锐气,要是再修得高深绝学,将来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杨恒也在端详着明镜大师,见这位名扬四海的佛门领袖瘦小枯干,相貌普通,往那儿一站,倒像个寻常庙里敲木鱼打晨钟的老和尚,丝毫看不出耆宿风范。
但想想明灯大师落拓形迹的装扮和他惊世骇俗的修为,也就能明白此老亦是返璞归真,神韵内藏,反比看似凶恶吓人的邛崃山君强出不知多少。
他聪颖机灵,自然听出了明镜大师言语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喜出望外,却说道:“弟子听从大师安排。”
明镜大师见杨恒应答得体,更是欣赏,回头笑问道:“师妹,你看呢?”
明月神尼有苦无处说,只后悔自己不该让杨恒住进了法融寺,结果和明灯大师一老一少打得火热,颔首说道:“贫尼谨遵师兄法旨。”
明镜大师点点头道:“真源,伤势养好后,你来金顶禅院报到,老衲自有安排。”
杨恒躬身应是,却发现明华大师看着自己的别样眼神。
◇◇◇◇
十余日后杨恒伤势初愈,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衫,便离开法融寺前往金顶禅院报到。真禅、真荤、小夜等人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寺外,连以前和他浑身不对的真菜和尚,也出人意料之外地来为他送行。
临别时,真菜和尚满脸通红拉着杨恒的手,期期艾艾道:“真源师弟,多谢你那天救了我。从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千万别放心上。”
杨恒微笑道:“那些破事我早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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