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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惊仙-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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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阵法禁制发动了。更准确的说,是这些禁制的发动终于赶上了两人的速度。

吴道祖的眸中亮起一丝罕有的被戏弄的恼色,他这才醒悟到杨恒为何要看似多余地用阿耨多罗剑虚晃一枪。

在漫天肆虐的光澜树影中,他遥遥听见杨恒纵声笑道:“这就叫自作自受!”身形翻飞,以绝世无双的万里云天身法飞扬在隆隆启动的法阵中,向着山上倏然去远。

吴道祖哼了声,挥袖荡开袭来的光刃,眸里又恢复清冷,低低道:“这才有趣!”

第三集 凤凰传奇 第六章 大逃杀

当杨恒和吴道祖在岛上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追杀战时,地下花园里依然一片静寂。

厉夫人横抱厉问鼎的尸首,在楼阁前呆呆伫立。仰望着窗口的石老夫人那永远定格在临逝前一刻的绝世姿容,她的心已然撕裂。

匡柏灵守在一旁默然无语。她能够深切体会到厉夫人此刻的心情,因为不久以前她也曾经如这般站在石雕小楼下,呆呆地仰视,从头到脚,彻体冰寒。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厉夫人的面颊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厉问鼎僵硬的身躯上。她终于收回了视线,垂首望了眼丈夫和儿子,嗓音沙哑道:“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儿?”匡柏灵问道,手里抱着厉青原,怎么都感觉不舒服。毕竟,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和一个青年男子这般的亲密接触。不过考虑到厉夫人怀里也抱着厉问鼎的尸首,匡柏灵决定还是不要提出交换要求的好。

厉夫人显然已无心顾虑匡柏灵眼下的感受,回答道:“当然是离开凤凰岛。”

在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心底里一阵的解脱。却又在后悔,为何要来这里?为何要把自己的丈夫亲手送上了黄泉路?

匡柏灵同样也无心虑及厉夫人的心中滋味,苦笑道:“吴道祖已用凤舞九天阵将全岛封锁,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

厉夫人摇头道:“不,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通过凤舞九天阵的封锁,逃离凤凰岛!”

匡柏灵却不敢相信,只道厉夫人心伤丈夫之死,脑子已开始犯糊涂,叹道:“没办法的,师父说过:即使三魔四圣亲至,也破不开凤舞九天阵!”

厉夫人的脸上泛起一丝奇特的笑容,轻轻道:“我们没有三魔四圣的修为,但我们有流云飞舟。但愿吴道祖此际尚无暇想到这一点。”

“流云飞舟!”匡柏灵就像在黑暗的旷野里看到了一点灯火人家,欣喜若狂道:“师姐,多亏你提醒!我都吓迷糊了,怎么没想到流云飞舟有破阵之能!”

两人当即快步行出,顺着早先杨恒和匡柏灵走过的那条路径回到地上。

望着身旁默然前行的厉夫人,匡柏灵忽然从心底里升起一缕佩服之情,赞叹道:“师姐,你真坚强。要换作是我,早就魂不守舍寸步难移了。”

厉夫人凄然一笑,回答道:“那是因为我必须活着离开凤凰岛。”

匡柏灵看了看兀自未醒的厉青原,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脑海里猛地记起一事道:“厉夫人,我还要去一次凤畹苑,将真相告诉各位师姐,劝说她们一起离开。”

厉夫人犹豫了下,答应道:“好,但速度要快。杨公子那里未必能坚持太久!”

提及杨恒,匡柏灵的心又是陡地一紧。虽说和他只有昨夜那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但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任侠真性,还有处变不惊的洒脱机智,却早已在她心里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可是她明白,自己如去寻找杨恒,只会拖累了他。眼下对这少年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将厉夫人母子安然无恙地送离凤凰岛。于是匡柏灵强自按捺下内心的不安与挂牵,偕着厉夫人隐形匿踪往凤畹苑行去。

这凤畹苑便在红石崖顶,犹如凤冠般高踞于凤凰岛上,俯视万顷东海波涛。

两人小心翼翼地趋避沿途法阵,来到凤畹苑中。匡柏灵料想吴道祖应在追杀杨恒,十有八九不会在苑内,便稍稍提高音量呼唤道:“丁师姐、柳师姐!”

“没人答应。”厉夫人举目四望,说道:“或许她们都不在这里,咱们走吧。”

匡柏灵和几位师姐情同手足,实不忍心就这样将她们丢在火坑里独自逃生。她努力压下对吴道祖的恐惧,恳切道:“也许是我的声音不够大,她们没听见。我进去找找看,不会耽搁太久。”

厉夫人明知匡柏灵的那些同门师姐多半是闻听到动静,离开凤畹苑四处搜寻敌踪去了,却不忍拒绝,说道:“我和你一起进去找,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儿。”

两人从前门走入凤畹苑,匡柏灵一边走一边轻轻呼叫,免得声音太大惊动到现不知在何处的吴道祖,却不晓得此时此刻在石崖的另一边,杨恒正全速飞来!

厉夫人跟在她的身后,望着这曾经居住过多年的旧时居所,不由得百感交集。

上午的凤畹苑里阳光普照,幽静宁和,庭院里空空荡荡,再没有其他人。

“看来她们都不在苑中,”匡柏灵失望道:“一定是被吴道祖派去搜山了。”

厉夫人道:“你已尽力,也只能这样了。咱们从后门走,路会近上不少。”

匡柏灵怏怏不乐,却也明白厉夫人的话没错。假如漫无目的的寻找下去,别说杨恒能否支撑住,万一在半道上撞见吴道祖,自己一准没命。

两人穿廊过阁来到后花园,就听“呼”地一声似有一抹轻烟从头顶飘过,转瞬就消逝在了重重楼阁之后。

匡柏灵吓得一大跳,叫道:“师父!”话音未落,吴道祖的身影已出现在院墙上。

◇◇◇◇

原来吴道祖被杨恒略施小计困在自设的法阵中,倚靠登峰造极的神功瞬即破围而出,却已拉下了二十多丈。这下登时惹恼了画圣,他一面运神息锁定杨恒身形,一面发动全力在后奋起直追,朝着凤畹苑飞驰而来。

未曾想距离凤畹苑的后门尚有十数丈远时,便听见匡柏灵在里面叫了声师父。吴道祖心下一怔,凝定身形飞落在院墙上,一眼扫过匡柏灵和厉夫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和颜悦色地问道:“灵儿,玎芝,你们在找我么?”

听到吴道祖的声音,匡柏灵手足发软,险些将怀里的厉青原摔落在地。反倒是厉夫人显得镇定一些,说道:“我带青原和匡师妹来向您辞行。”

吴道祖怔了怔,没想到厉夫人竟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视线飘过厉问鼎的尸首,心下已明白了一切,摇摇头道:“玎芝,你过来,让为师对你解释。”

厉夫人站着未动,先是传音入密道:“匡师妹,你带青原走!”然后强压着内心的惧意,抬起头望着吴道祖道:“好,希望这回你不会骗我!”紧紧抱住丈夫的遗体,迈步向吴道祖所站的围墙前缓缓行去。

正当她打算出其不意拼死一击,好让匡柏灵保护厉青原逃出吴道祖的魔爪之际,忽听后花园中的一栋两层小楼上传来杨恒的声音道:“吴道祖,我在这里!”

吴道祖的唇边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淡淡道:“你怎么不逃了?”

杨恒看了眼花园里的匡柏灵和厉夫人母子,朗声笑道:“我逃得腻味了,想跟你换种法子玩玩。”

匡柏灵芳心一震,晓得杨恒是为了救自己和厉青原母子,才不得不返身而回,闯进吴道祖设下的圈套里。她强压下自己的惊慌失措,鼓足勇气叫道:“杨大哥,你快走!我和师姐都是她的弟子,相信总有一点师徒情分在……”

吴道祖含笑不语,手扶三绺长须望着杨恒,似乎没一点儿要对他出手的意思。只是杨恒所站的位置明显高过自己许多,这让他心中极不习惯。幸好,这种不习惯仅仅是暂时的,很快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师徒情分?”杨恒苦笑了声,双手缓缓在小腹前捏做法印,眉锋微扬低语道:“那我宁可相信天理昭彰,邪不胜正!”

“呼──”仿佛有一缕轻柔的微风吹卷起杨恒的衣袂,他的身影飘然矗立在屋脊之上,恍然已和蓝天碧海水乳交融,成为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脸上的喜怒哀乐在一霎间隐没,变得晴空万里不着纤尘,双目空如秋水波映本心,柔和而浓烈的金色光华从他的体内蒸腾升起,在头顶上汇聚成一圈光环,如同庄严肃穆的佛光。

杨恒明白,在正面对决的情形之下,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出手的机会。所以必须亮出目下的最强技来和吴道祖殊死一搏。哪怕纵然拼尽全力,仍难以改变失败的命运,却已别无选择!

吴道祖的脸上笑容不改,只是那只轻抚在须髯上的右手变得越来越慢,跟着脚下的院墙就似麦浪般波动晃荡起来,不断地开裂却仍然顽强地粘合不倒。

“走!”杨恒向匡柏灵和厉夫人喝道。看到吴道祖的眉毛不经意往上一挑,他的眼里射出自信的光芒,徐徐道:“他不敢阻拦,除非准备从这儿爬着出去!”

匡柏灵如梦初醒,和厉夫人缓缓退向前庭,心里不停叫骂道:“傻瓜,傻瓜!全都是因为你要来凤畹苑,才害得杨大哥和吴道祖拼命。匡柏灵,你这个老干傻事的傻瓜!”一时泪如泉涌,叫道:“杨大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杨恒闻听匡柏灵的话语,向她递来淡淡一笑道:“傻丫头!”

抬起脸,他望向远方的天宇,悠悠想道:“也许这是我和颂霜最后一次共立于同一片苍穹之下。”

“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心底里将一切的人间哀乐抛却,平静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

这时候他亦愈发领悟到了归真境界的神奇:与月还虚空物我尽泯的双泯之境截然不同,他的心里有着诸般念头,如潮水般纷沓而来,又无声而去。就似飞过天空的一羽白鸟,来就来了,去就去了,不留半分痕迹。

本心归真,即成了超脱万有的存在。只是在面对能够一拳轰杀厉问鼎的吴道祖时,这样的一种存在却依旧显得渺小而虚无。

“好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吴道祖的右手停顿在须髯上,微微合起双目感受着迫面而来的浩荡气势,舒畅地叹口气道:“你居然还强过了厉问鼎。你知道么,我在等你将神息运转聚集至满盈,算是对你死前的最大礼敬。”

杨恒摇摇头道:“相信我,你不会后悔!”雄浑无匹的神息透过惊天令勃然迸发,在空中凝聚起排山倒海的力量,源源不绝注入头顶佛光中。

吴道祖脚下的院墙摇晃的更加厉害,他的视线中已看不到匡柏灵和厉夫人母子的身影。但杨恒的神息绝学和澎湃涌来的超强气势,却似一贴上瘾的毒剂,令他体验到久违的刺激与快感,怎么都无法舍弃。

“诸行无常,诸漏皆苦──”飘渺的禅唱声随着海风拂来,传入吴道祖的耳际。

不知为何,他的心神竟被这八字禅音震得一晃,远处的院墙哗啦啦倒塌半截。

“咄!”吴道祖唇中一记低喝,恰似闷雷般轰散了禅唱余音。脚下的院墙从两边而向中间慢慢地抬升隆起,将他的身形托起到与杨恒齐平的空中。院墙不再摇晃,纹丝不动地凝固在他的脚下。

“嗡──”佛光颤动舒展,倏然幻化作一部金煌煌的厚重经书,封面上篆体光字古意盎然,由上而下书写道──

“金刚经,”吴道祖的眸中闪过一丝讶色,微笑道:“我很想看看它有什么不同?”

他委实寂寞无聊得太久,以至于很想将眼前的一刻尽量延长,因为结局既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虽然他曾经可以通过褚惜衣的分身享受到醉生梦死的红尘云雨,通过司徒奇哲的分身体味到执掌一派步步为营的积聚筹谋,却无疑俱都远远比不上高悬在空中的这部《金刚经》来得奇特刺激。

“呼──”经页翻吹,成千上百的经书文字喷薄而出,星罗密布在虚空之中。

这数以千计的文字一行行、一排排,姿态万千却又各按其序有条不紊,幻化成束束金雷射放出来,令得天地间顿时充满浩大光明的慈悲情怀。

“第一品:法会因由分”、“第二品:善现启请分”、“第三品:大乘正宗分”……

吴道祖目放异彩,在眼花缭乱的绚烂金光中一一辨认出金雷的佛门本源,双手提起凌空虚画,自掌底拖曳出悠长的紫色光束,瞬间在身周形成纵横交错环环相扣的太极图阵,却猛感一阵极大的不妥。

“嗖──”并非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轰鸣。如春风过林,经字金雷穿越过足以令得钱塘江潮倒流归海的“四十九周天太极图谱”,从四面八方飞泻进吴道祖体内。

“咦?!”吴道祖的脸上首次微微变色,直感丝丝缕缕的暖流透体而入,雄厚精纯的真气根本无法迟滞分毫,转眼间已攻到灵台。

他赫然想起《金刚经》中的一段箴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由悚然一凛道:“上当了!”

是的,他又一次上了杨恒的大当。假如说前一次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轻敌,那么这一回却是完完全全受挫于惊仙令的神妙奥义中。

不同于世上所有的神息绝学,这一式“金刚经雷”所催动的是一股直指本性的心灵力量,故而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种有形力量能够阻挡住它。纵然是四十九周天太极图谱,亦同样无力阻断这源自内心的神异力量。

“砰砰砰!”诸般善念攻上灵台,就像清莹剔透的山泉从高崖上飞流而下,汩汩注入到深幽的古潭中,一时泥沙搅动止水微澜,激荡起圈圈涟漪。

吴道祖猝不及防之下,灵台一阵颤晃,两侧的墙砖由下而上纷纷爆碎,只剩下不到丈许宽的院墙悬浮在半空中。这说明在金刚经雷的轰击下,他的控制力量已大幅削弱,但还远没有到缴械投降的地步。

杨恒业已倾尽所能,将神息完全抽空释放。他不作丝毫后手保留,只因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哪怕是败是死,也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然而吴道祖的修为委实深不可测,在仙心短暂的紊乱后,他迅速凝定心神,稳住了阵脚。如果说他的灵台是一口古潭,那这古潭无疑是这世上最深不见底的那一种。金刚经雷不断地涌入,又不停地被稀释消融,完全无法深入到百丈潭心。

日上三竿,天高云淡。这是一场正与邪的较量,这更是一场心与心的抗争。

“哧哧──”吴道祖的身上冒出一缕缕淡紫色的轻烟,肌肉在衣衫底下如波浪般涌动,显是埋压积郁的恶念在金刚经雷的刺激之下蠢蠢欲动,横生而出。

他的神情由泰然自若而转凝重冷静,如今渐渐流露出一丝焦躁狰狞,猛地高举起双臂仰天长啸,从体内迸发出一团充满邪气的冰寒紫雾。

“轰轰轰──”紫雾与金光激撞,炸开一道道刺眼的雷火。后花园在电光石火间被削为一块光滑如镜的平地。只剩下杨恒脚下还留有一道残存的屋脊,孤零零的摇晃震荡,却也是朝不保夕。

杨恒的灵台立生感应,像是教重逾万钧的巨锤狠狠击中,禅心晃动现出一丝裂痕。

一道邪恶阴冷的念头趁虚而入,竟是吴道祖乘势转守为攻,反击杨恒的灵台。

杨恒低喝一声,凝念封闭灵台破绽,身躯从屋脊上跌落,翻转向数十丈外。上空的金刚经书黯灭涣散,融入漫天飞舞的狂飙里。

“噗──”吴道祖仰面喷出一口深紫色的血箭,面色瞬即恢复如常,望着往外翻落的杨恒,他看了眼肌肤上斑斑驳驳正在迅速褪淡的紫色斑纹,情不自禁地大笑道:“真难得啊──小子,我实在有点儿舍不得杀你。”

他的笑声夹杂着痛苦和一种受虐后的畸形舒畅感,令人不忍卒闻却又永世难忘。

“砰!”在即将坠地的一瞬,杨恒以掌击地,身形骤然加速冲向前庭,地上洒下一溜的血珠。他头疼欲裂,攻入灵台的那缕恶念令得脑海欲望丛生,不能专注,却知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吴道祖看着杨恒飞遁而去的方向怔了怔,大袖飘荡乘风而起,从后追上。

掠过一片瓦砾废墟,杨恒破窗跃入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楼里。突然之间,他心底感应到的那丝怪异的不安感觉骤然增强,好像有某种物事就隐藏在这栋宅院之中。

“砰!”他穿过内庭,破开对面虚掩的屋门,见是一间装饰雅致的书斋。书斋的四面墙壁上挂满装裱精良的字画,杨恒也没工夫去细看,想来八九不离十都应出自吴道祖的手笔──想他如此自恋自负的一代狂人,又岂会在自家书斋里悬挂上别人的书画作品?

在靠窗的桌脚下,躺着两个容貌娇美的少女,一穿青衣,一着蓝衫,正是吴道祖门下的女弟子,却均已横尸在地,香消玉陨。

忽听有人叫道:“杨大哥,往这边来!”却是蝶幽儿的声音从墙里传来。

杨恒一怔侧目望去,就见悬挂在墙上的一幅云生涛灭图中遽然迸放出一蓬银白色光华,瞬即笼罩周身。杨恒的身子一轻已飘了起来,斗转星移间直往画中投去。

“砰!”吴道祖破窗而入,正瞧见杨恒幻作一束白光被吸入云生涛灭图中。他面色微微一变,凝掌发出一道紫色狂飙朝着杨恒轰去,奈何终究慢了半拍。白光一隐,杨恒的身影已没入图中的跌宕云海里。

“轰!”紫色狂飙轰击在云生涛灭图上迸溅出耀眼精光。书画在墙上晃了两晃,竟是完好无损。吴道祖一声低骂道:“该死!”浑不理睬横尸屋中的两个女弟子,纵身撞向墙壁。人在半空中呼地化作一道紫电,尾随杨恒没入画中。

◇◇◇◇

“哗──”杨恒只觉得自己一阵腾云驾雾,猛然一头跌入了波澜澎湃的汪洋大海中。他知是蝶幽儿以奇魔花秘术将自己引入画中,却没想到这图画里的景物居然会如此真实,当下凝息屏气,举目打量。

只见四周暗流汹涌幽暗静谧,无数海底礁石若隐若现,犹如千奇百怪的猛兽或匍匐或矗立在波涛中。耳畔死寂无声,惟有汩汩的水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群群闪着暗红色微光的浮游生物如飘带般在礁石之间来回游弋,使得这片海底世界不至于一团漆黑,除此之外便再无生命迹象。

蓦地杨恒灵台一警,察觉到后上方波浪翻腾,吴道祖已紧追而至,左臂撑直五指戟张正往自己的后脑抓落。

冷不丁光波焕动,从斜刺里杀出四道剑仙元神,攻向吴道祖各处要害。

吴道祖低哼了声,左爪中途变向凌空虚摄,指尖逸出一蓬紫色流光。耳听“啵”地脆响,一道剑仙元神如同撑破的气泡般应声爆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这稍稍一滞,杨恒趁机脱出吴道祖的爪势笼罩,施动万里云天身法中的“浮木”之变飞速遁远。忽地蝶幽儿从一块珊瑚礁后飘出,迎上杨恒传音入密道:“杨大哥,往上方走!”

杨恒乍见蝶幽儿说不出是喜是忧,跟在她的身后往上飞遁。耳朵里传来“啵啵啵”三记爆响,顷刻间蝶幽儿用以阻击吴道祖的四道剑仙元神已尽数阵亡。

吴道祖抬眼观瞧,视线有若实质穿越过黑黔黔的海水直逼杨、蝶二人的背影,略一估算双方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大到三十余丈。

他瞑起双目双唇默念,将右手高高举起五指捏作法印,猛地睁眼长啸。

“吼──”一团紫光在海中如涟漪般散开,杨恒和蝶幽儿上方的海水骤然凝缩封冻成一座数十丈高的巨大冰山朝两人头顶压落。

蝶幽儿俏脸肃杀,高举奇魔花口中亦发出一记刺耳尖叫。奇魔花光华暴涨,迸射出一束夺目银芒,如雷霆巨斧般劈向冰山。

“喀喇喇──”天摇地动,海波沸腾,光斧硬生生劈入冰山,切开了一条通往上方的裂缝。与此同时,吴道祖的身影也已掩袭到两人的背后。

第三集 凤凰传奇 第七章 绝境

再说匡柏灵携着厉夫人一路奔逃,耳中听到凤畹苑方向风吼云卷的隆隆轰鸣,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她浑浑噩噩也不知是如何跟着厉夫人来到了停泊流云飞舟的“不老洞”前。

这不老洞位于凤凰岛后山,距离凤畹苑约莫十五六里远。洞口有法术禁制保护,外人看去只见一条条紫红色的古藤从崖上垂落,犹若一道巨大的帘幕煞是漂亮,却哪里能想到在它背后却另藏玄机?

在厉夫人开启洞口禁制的时候,匡柏灵终于忍不住回首眺望凤首崖顶。但见金华冲霄,紫气腾天,想见杨恒和吴道祖的决战已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然而她抱着厉青原站在这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替杨恒默默向上苍求告。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指甲深深掐入厉青原的肉里。好在昏睡中的厉青原并未感觉到丝毫的疼痛,肌肤上的紫青色光霜变得越来越浓。

“叮──”一记悠长的鸣响打断了匡柏灵的思绪,厉夫人已成功开启了不老洞外的禁制。紫红色的古藤似灵蛇般迅速向上收缩,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快进来!”厉夫人抱着丈夫的遗体走进洞口,就见一艘流云飞舟静静地停泊在石洞里,遍体熠熠闪烁着柔和光辉。

“轰──”极远处又传来一记轰向,匡柏灵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瑟瑟震颤,连堪称庞然大物的流云飞舟也发出了轻微的摇晃。

“杨大哥!”她悚然凝望,绚烂的光澜卷裹着滚滚烟雾在凤首崖上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翻腾呼啸久久不散。她的眼睛不由自主闭了起来,情知此刻的杨恒已然凶多吉少。

不意洞中响起厉夫人的低声惊呼,匡柏灵凛然望去,芳心亦是剧震。

不知何时在流云飞舟的甲板之上,亭亭玉立着一位绿衣少女,怀抱古琴正用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和厉夫人。

“丁师姐!”匡柏灵不由得失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绿华伫立舟上,全神戒备地盯着厉夫人,回答道:“匡师妹,我也正想问你这句话。这位夫人是谁,你为何要带她来不老洞?”

原来岛上传出惊变后,丁绿华猜知是有外敌入侵。她见师父布下凤舞九天阵,封锁了出岛路径,便想到停泊在不老洞中的流云飞舟。于是急忙奔来后山,守在船上,以防有外敌盗舟。不曾想洞口的禁制打开,进来的不是什么外敌,而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门小师妹匡柏灵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

匡柏灵心知吴道祖一旦除去杨恒的羁绊,随时都可能追杀到不老洞来,急道:“师姐,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您快让我们登船,咱们一起离开凤凰岛!”

丁绿华不禁猜忌更深一层,微含怒意道:“小师妹,你想背叛师父逃离凤凰岛?”

匡柏灵情急下脱口叫道:“不是我要撇下师父,是师父要杀我!”

丁绿华愣了愣,语气稍转和缓道:“好端端的师父为何要杀你?”

厉夫人心急如焚,腾身往流云飞舟上跃落道:“丁师妹,你让我们上船再说!”

丁绿华喝道:“不成,没有师父的手谕,谁也不准擅自驾驶流云飞舟!”怀中古琴化作剑使往厉夫人的眉心点去。

厉夫人将丈夫遗体交左手环抱,右袖里倏地激射出一条青色缎带,在空中旋舞出九道圈环套向古琴。

丁绿华惊疑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古琴变招,往缎带上横扫而去。

厉夫人一边手挥缎带拒敌,一边答道:“我叫廖玎芝,和你一样也是出自画圣吴道祖的门下,怀中所抱的便是拙夫楼兰剑派掌门人厉问鼎。丁师妹,时间紧迫师父随时可能追来,届时咱们谁都活不了!”

丁绿华越听越是吃惊──若说厉夫人没有说谎,为何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自己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同门师姐?若说厉夫人所言子虚乌有,那她所使的招式又分明是本门绝学,而且比自己来得更老道熟练!

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恐惧,呵斥道:“胡说八道,师父怎么可能要杀我?”

匡柏灵叫道:“那是因为我和廖师姐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秘密,足以令吴道祖名声扫地遗臭万年。他若见你和我们在一起,也一定会心中起疑杀你灭口。”

她眼瞧厉夫人久攻不下无法抢上飞舟,掣出洞箫道:“丁师姐,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提气腾身欺近战团,却迟迟不愿与厉夫人联手夹攻。

丁绿华怒道:“你信口雌黄污蔑师父,教我如何信你?”

厉夫人凄婉一笑,猛地收招道:“你不信?好,我来告诉你……”

她一五一十将自己在地下花园中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只隐去厉青原的身世隐私。丁绿华的脸色渐渐发白,突然叫道:“不要说了,我不信,我不信!”

厉夫人戚然道:“既然你不愿相信,那就告诉我:在你之前的那些师姐去了哪里?”

丁绿华呆了呆,刚想开口辩解,猛感腰际一麻已被厉夫人偷袭成功,浑身发软倒在了甲板,叫道:“你使诈!”

厉夫人摇摇头道:“丁师妹,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抱着丈夫遗体走入船舱。

需知她和匡柏灵不同,毕竟当过三十余年的楼兰剑派掌门夫人,虽生性恬淡但耳闻目染之下,却也不乏雷霆手段。否则当日也不会为了保护儿子投毒石颂霜,后又杀林拒鼎灭口。

匡柏灵方寸已乱,忙将厉青原抱入船舱,又回到甲板上来扶丁绿华。

丁绿华惊怒交集道:“小师妹,你勾结妖人背叛师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匡柏灵低下头正迎上丁绿华愤怒之极的目光,她心下一阵难受,低泣道:“师姐,你误会我了。总有一天,相信你会感激我……”

丁绿华没想到匡柏灵会哭,一愣神的工夫船体震动向上抬升,厉夫人已发动了流云飞舟。再过不久,她们三人便能和厉青原父子一同逃离凤凰岛了。当然前提是不会被吴道祖追上拦截。

◇◇◇◇

“呼──”杨恒横身挡在蝶幽儿背后,萨班若真气三流合一汇聚成浩荡洪流从掌心涌出。海水受掌力一催,如怒龙般旋转翻卷起来,轰向迫来的吴道祖。

他的神息在方才一战中几乎告罄,所幸丹田真气尚算充沛,这一击可谓运出了全身功力,却也只求能将吴道祖阻上一阻。

哪知吴道祖的右手凝成锥状像楔子般切入急旋的掌风中,将怒龙般的狂涛一分为二,身形毫不停滞地穿行而过,倏然已到杨恒近前。

杨恒临危不乱,五指往里一收掌心吐出阿耨多罗剑,灵台上清晰映射出吴道祖右手锥式在水中滑行的轨迹,旋即近乎本能地计算出自己出手的角度与火候,振腕挥剑斩向吴道祖右腕脉门。

可就在杨恒出手的同时,吴道祖招式已变,五指迸立如刀化锥为掌击斩在阿耨多罗剑上,仿佛早已将杨恒的每一步应招都算到了精确不差分毫的地步。

杨恒但觉一股摧枯拉朽的冰冷起劲破体而入,非但整条右臂没了知觉,连带全身经脉都剧痛欲裂。若非阿耨多罗剑先一步化解去吴道祖的大半掌劲,只这一招自己就得送掉半条小命。

“哗──”他的眼前一黑,又是一亮。蝶幽儿藏身杨恒背后,发出一记斩天裂劈向吴道祖,纤手揽住他的虎腰娇叱道:“好了,咱们走!”施动神息秘术携起杨恒如一溜水线顺着劈开的冰山缝隙往上方攒射而去。

她根本不需去看斩天裂轰向吴道祖的结果,灵台已能清楚感应到自己祭起的光剑在对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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