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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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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宋延昭兄妹俩,日子过得堪算是奢靡。

    失去记忆醒来的谢元茂,花了很久才适应了宋家的生活。

    宋家的财力,素来惊人。

    宋氏得宠,当年身上随意佩戴的物件,都是价值千金之物。

    谢元茂再没有眼力,久而久之也是看花了眼。

    他初醒时,性子内敛,话少,笑起来只嘴角微微一抿,带着对陌生生活的隐隐怯意。

    不知不觉间,宋氏便发现自己陷进了那一抹微笑里。

    他身上的书卷气息,经久未改,直至他想起了一切,诓了她带着儿女入京,那个曾几何时只对视一眼便能叫她欢喜的男人,变成了全然陌生的人。他身上,也只剩下了追名逐利带来的浮躁气息。

    往事在她脑海里来回涌现,她心里蓦地钝钝一痛。

    她选错了人,结果后患无穷,牵累了诸多人,包括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两个孩子。

    宋氏突然伸出手指按压在了自己的额角,指腹下青筋突突直跳。

    神色变得茫然了几分,她收回了落在燕淮身上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阿蛮的主意正得很。”

    言下之意,这事谁说了都没用,她得听谢姝宁自己的意思。

    燕淮闻言,倒长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只要宋氏没有当场断然否决,说出绝不可能的话来,便已是极好的事。

    少顷,宋氏亲自悄悄送了燕淮出门,想着态度摆得强硬一点,神态凶狠些,可临到头,她却忍不住温声叮咛道:“我虽不清楚你们私下里在筹谋何事,可眼下这样的局面,处处危机,平时可切记仔细些。”

    若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她又怎么可能一点不担忧。

    宋氏将人从角门送了出去,看不见人影后,站在那很是唉声叹气了一会。

    可燕淮其实却还没有走。宋氏的叹气声,他全听了个正着。

    为了不叫宋氏发现自己仍在,他贴着墙根蹲在角落里。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一面在心里暗暗数着,这会是宋氏第几回叹气。

    自打他开始坦白,宋氏的叹气声似乎便没有停过,一声接着一声,只怕她过去叹的气还没今天一天的多。

    燕淮抠着墙上沾着的一片落叶,喃喃自语道:“惨了惨了……”

    指下的树叶变了形。他胸腔里的那颗心也紧张得变了模样。

    里头的宋氏却浑然不知,在长叹了几声后。便转身走了。

    她并没有立即便去找谢姝宁,而是独自回了上房,遣退了众人,一个人坐在那沉思了许久。直到点灯时分。她才吩咐人进来点上了灯,又对玉紫道:“请小姐过来一道用饭。”

    玉紫聪慧,隐约瞧出气氛不对,不敢多言,立即便打发了人去厨房,让他们不必给小姐那边送饭,只在上房摆饭即可,一面亲自去请了谢姝宁。

    她到时,谢姝宁手里还握着一卷,她看了许久,却连一页也未翻过。

    听到母亲请自己过去一道用饭。她才回过神来,搁下书起身出门往母亲那去。

    她一走,卓妈妈就拽了小七,悄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都是跟了主子多年的,府上气氛一有怪异之处,便叫他们都察觉了。

    图兰出阁后。谢姝宁虽提了青翡上来伺候,可平时出门。许多时候带着的还是小七,真比较起来,小七知道的绝对比青翡多得多。

    可小七一不像青翡老实敦厚,二不似图兰怕卓妈妈问话,只跟卓妈妈油滑得打起了太极,丁点打紧的事都不透露。

    卓妈妈到底老道,见状反倒肯定了小七定然全都知道,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遂满意地点点头,道:“瞧你的样子也知是眼下还说不得的事,那就当是锯嘴葫芦,仔细守着吧。”

    小七抿着嘴笑了笑。

    卓妈妈也笑了,挥挥手道:“得了,我也不拘着你追问了,赶紧下去用饭吧。”

    小七应了声,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卓妈妈唬了一跳,低声说着“鬼影似的”,一边亦下去用饭了。

    到了上房的谢姝宁,则刚刚才在摆好了饭菜的桌前落座。

    宋氏看她两眼,神色间并不见异样,一如往常般温柔地招呼她多吃些。

    谢姝宁倒有些心不在焉的,只觉味如嚼蜡。

    母亲若是一力反对,该如何应对?

    纸上谈兵再多回,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不论是她也好,燕淮也罢,心里其实都还是虚的。

    然而一顿饭吃完,宋氏也还是一个字未提。

    丫鬟婆子们上前撤了桌上的残羹剩饭,母女俩挪步去了内室里。

    外头的天色已经很黑,明月清辉透过枝桠交错的缝隙照在地上,影子斑驳如画。

    母女俩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月色,一室静谧。

    良久,外头渐渐没了声息,应是玉紫将人都给打发下去了。

    谢姝宁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娘亲……”

    “你先别说话。”宋氏却打断了她的话,“娘问你,你心中可是已属意于他?”

    她问得直白万分。

    谢姝宁一时不察,呛住了,俯身咳嗽起来。

    宋氏怔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地伸手轻拍她的背,口中道:“只咱们娘俩在这,什么话说不得,你怕什么。”

    谢姝宁眼角咳出了泪花,心里小声腹诽着,正因为是母亲,所以她才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听到这样直白的问话呀!

    她咳得厉害,完全说不出话来。

    宋氏忙去沏了一盏茶过来让她喝下,道:“瞧你这样子,娘也就不必等你开口了。若不在意,焉会这样。”

    言毕,她搂住了女儿的肩头:“娘手里没棒子,打不得鸳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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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吃饭的日子(一)
    宋氏揽着女儿的肩头,想起她们入京时的那个冬天,阿蛮还只是个生得白白胖胖,个子矮矮,娇纵的蛮横小丫头,一晃眼,她已生得同自己一样高。看着她的眉眼,宋氏微微有些恍神,似乎从这张脸上依稀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女儿生得像自己,眼睛鼻子嘴皆像,就连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也是如出一辙。

    她甚感欣慰,却又隐隐有些鼻酸起来。

    时间流水一般,竟流淌得这般快,快得叫人完全措手不及。小小的女童扯着她的衣摆,用软糯的声音娇滴滴唤自己娘亲时的身影,分明还历历在目,清晰仿若昨日,结果昔年那个缠着要她抱着的小丫头,已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宋氏才发觉自己对女儿是打从心眼里舍不得。

    一旦她出阁嫁了人,那就是旁人家的媳妇了,再不只是她一个人乖巧的女儿。她也就不能如现今这般为她筹谋盘算,挡在她身前。

    然而漫漫人生路上,最终能陪着她老去的人,是她的丈夫跟儿女,而不是父母。宋氏望着谢姝宁的目光愈发柔和起来,里头蕴着些微水汽,在灯下盈盈欲坠。

    她温声说道:“你年纪虽小,可看人的眼光素来比你娘我要来得精准许多,这一回。娘也愿意相信你。”

    家世门第身份年岁长相,她这个当娘的挑剔得再厉害,终究也只是无用功。虽则世人皆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宋氏自小跟着唯一的兄长宋延昭长大,他的性子跳脱于世俗常规之外,在偶尔教导小时候的宋氏时,也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冒出古怪的话来。

    大部分时候,宋氏都是听不明白的,不过个别浅显易通的,她暗自琢磨几遍也能明白过来。

    不拘泥于世俗。人才能活得自在开怀。

    这句话,宋氏一直记在心里。却直到多年以后才真正付诸以现实。

    所以,她也愿意相信女儿,相信她心中早已有数。

    阿蛮长得像她,可性子上却没有一点跟她一样。

    “只要你自个儿看明白了。肯定了,娘一定没有二话。”宋氏言毕,收回手收于袖中,正色道。恰恰谢姝宁却是明白的。

    咳嗽声渐渐止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母亲,面露迟疑。轻声唤道:“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论是燕家万家还是咱们家,又能有什么不同。”宋氏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当然,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娘又怎么能不担忧,他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个麻烦。”麻烦到她都有些理不清头绪。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谢姝宁瞧见,上前搀了她的手臂。扶着她往太师椅上去,一面沉声说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娘亲不必担心。”

    宋氏轻轻拍打了下她的手背,嗔道:“哪是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

    儿女生来便是冤家,只要她还活着一日,她就得牵肠挂肚一日。

    “他若是心中没数,也不敢如此。”谢姝宁在她身前站定,摇头说。

    宋氏闻言遂道:“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若忍一忍,又有什么忍不过去的。”

    然而她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也明白燕淮的做法。

    知道了那样的事,若他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做他成国公,继续住在成国公府里,那才真叫人想不明白。

    如若是那样的燕淮,这桩亲事,她是万万不愿意答应的。

    她看一眼谢姝宁,又看一眼外头幽暗的天色,略想了想后沉吟道:“娘心里还有许多想不通的事,你今夜便不必回去了,咱娘俩秉烛夜谈一回。”

    虽说她心里其实已经应允了,但有些事,还是得仔仔细细问一遍才能安心。

    这般想着,不擅掩饰的宋氏尽数都表露在了面上。

    谢姝宁在灯下看了个正着,连忙答应下来,遂唤了玉紫进来,让她打发个人去她那告诉卓妈妈几个,早些歇了不必等她回去。

    少顷,夜色渐浓,月色则像是霜雪一般,变得愈发清冷明亮。

    紧闭了窗棂,婢女们渐次退了出去,玉紫吹熄了灯,也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母女俩头并头靠在一处,躺在宋氏的睡床上,说了大半宿的话。然而卯时方至,宋氏便起了身。

    谢姝宁则因为心中大事卸了一半,又因有母亲在侧,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宋氏洗漱归来,撩了帐子低头看了两眼她的睡颜,嘴角微微一弯,随后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呼吸一窒,谢姝宁蓦地惊醒,等看清了是母亲,又忍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朦胧的睡眼。

    宋氏松了她的鼻子,转而要将她给拖起来,口中道:“今日可是要紧的大日子,可不敢再睡了。”

    谢姝宁耳朵听着,眼皮却沉甸甸的,根本抬不起来。

    她嘟囔着:“是什么要紧的大日子?”

    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叫她无法仔细回忆。

    “请印公来用饭的日子!”宋氏无奈地叹口气,俯身将手穿过她的两侧腋下,用力将她拖得坐了起来,“日子还是你亲自定下的,结果可好,倒忘光了。”

    说话间,已有微微的白光透过窗棂缝隙,照了进来。

    夏日的天亮得早,才过卯时,便渐渐亮堂了起来。

    窗上糊着轻薄的烟霞绿蝉翼纱。变得愈发薄而清透。

    谢姝宁靠坐在床头,发丝凌乱,喃喃重复着宋氏说的话。“请印公来用饭?”

    “请印公来用饭!”

    她蓦地大睁了双目,原本惺忪的睡眼里,顿时连半丝睡意也无,清醒得里头都能冒出光来。

    她急急掀了薄被要起身,乌黑的秀发如瀑般从肩头滑落,散于身后。

    宋氏却拦了她一把:“急也是为娘的急,你慢慢来。只早些起身准备着便是了。”

    这顿饭,来来回回折腾。到今天才算是真的要开席,宋氏很重视。加上这桌席,她们一早商量过,由宋氏亲自掌勺。只是……她的厨艺。只能说是平平,且亲自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宋氏心里委实没有底气,所以这顿明明要晚上才开席的饭,她今晨一早就要领着人下厨房亲自准备起来了。

    好在打下手的人,菜色,都是一早定下的。

    迎客的事,也有谢翊几个做,都用不上谢姝宁。

    需要她处理的。只是些零碎之事。

    但宋氏记挂着件事,便不敢叫她继续睡下去。

    她摸了摸女儿因为熟睡而乱了的发,笑了笑道:“不过有件差事。你得先去办了。”

    谢姝宁仍手忙脚乱地准备起身,疑惑问道:“哪件事?”

    “去请燕公子来吧。”宋氏收了手,郑重地说道。

    谢姝宁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宋氏说:“这顿饭一开始,可不就也打算了他的?”

    谢姝宁踟蹰着:“可眼下事情不同了。”

    “正是因为不同了,所以才更该请他一并来。”宋氏昨儿个夜里已是深思熟虑过一番,语气坚决。“你到底是要出阁的,这件事总不能瞒着你哥哥。舅舅舅母那边,也是一样。”而且她私心里,也还是想要让汪仁给帮着相看相看,思及此,她放缓了语气,问道:“我知道你事发后去见过印公,印公他,可是知道那件事?”

    提到汪仁的时候,她似乎变得特别敏锐。

    谢姝宁想着汪仁那张臭脸,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宋氏再三确认:“知道他还活着?”

    “是。”谢姝宁应道,“至于旁的,想必暂且还不曾得知。”

    宋氏思忖着,忽问:“印公他,同燕公子私下可是不合?”

    谢姝宁一愣,慌慌张张看她:“莫非印公同您说过些什么?”

    “自然不曾!”宋氏闻言瞪了她一眼,嗔道,“印公这样的人,又怎会在背地里胡乱排揎旁人!”

    谢姝宁:“……”

    这可还真真是说不准……

    她沉思了片刻:“也罢,就照娘亲的意思办吧。”

    汪仁那边,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何况听她娘说话的口气,汪仁在她娘心里头,可是颇有分量的人物。若他从中作梗,那昨儿个夜里她跟她娘说的那些话,指不定就会全都白费。

    她起了身,穿戴妥当后,招呼了小七来,打发他去泗水请人。

    汪仁那,自然也同样派了人,特地去请了一遍。

    她随后去了隔壁宅子里探望云詹先生,见他精神尚佳,便提了晚饭的事。云詹先生问了来人,听到有汪仁,面色微讶,而后便推说身上不痛快没有胃口婉拒了,倒答应让云归鹤去。

    左右席上还有谢翊跟舒砚,本就相识,也不至太过尴尬。

    谢姝宁想着如此也好,便只等着鹿孔来给他号过脉后,就先回去了。

    谁知她这一只脚才迈进门,便听闻汪仁已经到了,不由唬了一跳。

    午时还未至,晚饭还远得很——

    方才一见面,她便听汪仁笑眯眯问道:“是你娘亲自下厨?”

    谢姝宁无力扶额,“是,娘亲说了,手艺不佳,还望印公不要嫌弃。”

    汪仁笑得愈加欢,“不嫌弃不嫌弃……”

    他心情大好,语气也不禁雀跃起来,问她:“燕默石那小子的事,可妥当了?”

    “您晚间便能亲自见到他。”谢姝宁试探着道。

    汪仁果真敛了笑,沉默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郑重其事地道:“你切记叮嘱他上桌后少动筷子,本座的胃口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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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吃饭的日子(二)
    “……”谢姝宁没料到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竟是这样的,不由得怔了怔。

    汪仁说完,睨她一眼,随即便不再搭理,只说着“你先下去忙吧,我随便逛逛”,就抛下了身为主人家的谢姝宁,自顾自往厨房的方向而去。这宅子他来过的次数,委实不比谢姝宁几个主人少,因而他走起去厨房的路,驾轻就熟得很,根本不必人领路。

    出了门子沿着小径一路向前,只须臾他的身影便彻底地从谢姝宁眼前消失不见。

    步履匆匆,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要去寻宝贝……

    谢姝宁垂眸,将视线时了回来。

    瞧他这样子,还有说话时中气十足的模样,那点风寒想必已是好透了。

    只是,在旁人家胡乱走动,按说乃是十分无礼的事。可这胡乱走动的人是汪仁,一切就都不同了。谢姝宁心知就算是出言阻拦也拦不住他,而且这般一来,万一叫他黑了脸,对晚间的事,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她也就不阻他,只由得他去。

    左右这宅子里的人,对汪仁也熟,途中遇见想必也不会吃惊。而汪仁,则一个人也不带,只孤身往厨房去。到了门口,他先探头往里头看了一眼,并没见着宋氏,不禁愣了一愣,旋即却想起这会还是上午。他心心念念的饭可得等到掌灯时分才能用上。离开席还有好几个时辰,这会厨房里忙碌着的,都是打下手的丫鬟婆子。

    他迈出去的脚便在门口收了回来。

    就在他转身要走。琢磨着宋氏这会没准还在上房时,厨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印公?”

    妇人的声音,熟悉万分。

    他连忙回过头去看,一眼便瞧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宋氏。

    穿着一身灰扑扑料子的宋氏,挽着袖子,露出里头一截玉也似的皓腕。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汪仁皱了皱眉,怎地穿得这般朴素不起眼。又站在不甚明亮的角落里,低头做着事,差点叫他给错过了。

    “竟真是您!”

    思忖间,宋氏已越过人群迎了上来。

    他忙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去。又换上一副温润的笑意,颔首道:“左右今日正好闲着无事,便早些过来了。”“闲着呢。”汪仁摇摇头,悠然说着,心中却在想,便是不得空那也得想法子挪出空来才行。什么事也不如他吃这顿饭来得重要。

    “不过……”宋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因要亲自下厨房掌勺,这油啊烟的。穿了绫罗绸缎反倒是碍手碍脚,所以一早便换上了这颜色灰蒙蒙的旧衣裳。当着丫鬟婆子,挽了袖子倒也不怎么,可这会当着汪仁,就有些不像样了。她立即三两下将挽着的袖子捋了下来,这才抬头对汪仁继续说。“您怎么上这来了?”

    说着话,她侧目四顾了一番。并不见旁人,方才也无人通传,可见汪仁是自己过来的。

    “四处转转,恰好走到了这。”汪仁面不改色地胡说着。

    宋氏也不去甄别,闻言只轻轻蹙了蹙眉尖,道:“厨房里油烟重,这天又正是热的时候,您可别跟这站着说话,我使人送您去厅里吃茶。”

    六月的天,蝉鸣声声,红彤彤的大太阳火炉一般,坐在风口处不动也热,何况站在厨房门口。

    再加上众人皆知,汪仁这人是怕冷也怕热,最厌身上流汗,跟这站上个一刻,还不得叫他着恼?

    宋氏催着他走:“过会油烟味沾上了您的衣裳。”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烟气弥漫,还有各种各样的杂乱味道,对个爱洁到苛刻的人而言,势必难以忍受。

    可汪仁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听了她的话只是不动,口中道:“沾便沾了,无妨。”

    伴随着话音,他的视线悄悄落在了宋氏光洁的额头上。

    细碎的汗珠子,一粒粒布满了她的额,似乎下一刻便会沿着眉骨滚落。

    他心里一闷,他只念着要吃她亲手做的饭,却忘了眼下是炎夏,天气热得叫他连门也不愿意出一趟,她亲自下厨房,可不得热出一身大汗来。念头一起,他立马便张了张嘴,说道:“里头这般热,这饭,你列了单子让下头的人动手便是了。”

    宋氏并不知他心中所想,闻言飞快摇头道:“这怎么行,原就是图个心意的事。”

    汪仁一噎,知她素来也是个有性子的,既拿定了主意,只怕也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拉回来的,不觉默了默。

    宋氏招呼了人来,吩咐下去:“送印公去厅里坐坐。”

    “不必了。”汪仁却断然否决,瞧见宋氏疑惑的目光,立马又添了一句,“去取把扇子来。”

    宋氏不解,但仍看着婢女颔了首。

    汪仁抬脚往厨房里头走,一面道:“我就坐在这歇歇。”

    话音刚落,厨房里顿时便变得鸦雀无声。

    正忙着收拾晚间酒菜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手里的活,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来。

    宋氏亦有些懵了,眼瞧着汪仁已整个人走进了里头,这才回过神来,急得不行。

    她转身便也跟了进去,追着汪仁道:“印公,里头乱得很!”

    虽说里头收拾得还算整洁,一应物件归置得也算是井井有条,可这到底也还是乱糟糟的。人也多,哪里该是他呆的地方!

    “您还是去前头吧!”

    汪仁背对着她,明明听见了这话。却还是装作充耳未闻,只道:“不乱。”

    宋氏哑然,张张嘴,突然不知要说什么了。视线一转,她蓦地瞧见捧着秋油罐子的小丫鬟正悄悄打量着汪仁,不由脱口道:“把手头的活都先给搁了吧。”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各自搁了手里的活。三三两两鱼贯而出。

    不一会,厨房里便只剩下了汪仁跟宋氏两人。

    厨房不大。却也并不狭小逼仄,这会人少了,倒比方才凉快了许多。

    宋氏眼瞅着东面墙边的那张桌子,心道难道要拿它待客不成……

    她一脸局促。汪仁倒是一派坦然。

    正当此时,刚才被汪仁打发去取扇子的丫鬟回来了。

    宋氏不知他要扇子作何用,只以为是他嫌热,便要吩咐丫鬟在旁为他打扇,谁知话还未出口,她便眼睁睁看着汪仁上前亲自接了团扇,将丫鬟打发了下去。

    女子用的扇子,拿在他手里,竟也不显怪异。

    宋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暗自琢磨着,该怎么让他离了厨房……她还得继续忙呢……

    焦头烂额之际,汪仁忽然握着扇子走到了她边上。动作优雅地抬起手,扇子轻摇,竟是为她扇起风来了!

    宋氏唬了一跳,磕磕绊绊地唤他:“印……印公,这可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汪仁泰然反问。

    宋氏口中的话一顿。

    真论起来,早前她眼睛受伤时。从惠州赶路回京,他帮着端茶送水递衣裳喂药……可不都比拿把扇子给她扇风使不得?

    宋氏语塞。讷讷道:“您是客人呀。”

    汪仁云淡风轻地笑着:“提客字,岂不是见外?”

    “还是传个丫鬟进来打扇吧。”宋氏无措。

    汪仁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却似有不虞:“我扇得不好?”

    “……”

    结果,谁能拗过汪仁去?

    这扇子到底还是被他给抓在了手里,一下下给宋氏扇着风。

    宋氏是避也不是,受着也不是,只得间歇地瞅着空道:“您也给自个儿扇扇啊!”

    汪仁眯着眼睛笑,摇扇的动作纹丝不乱,忽问:“你这做的是什么?”

    宋氏正在一枚枚挑着篮里的鸡子,闻言回道:“倒没什么具体名头,只将鸡子外壳敲一小洞,将里头的清、黄尽数倒出,去黄用清,加浓鸡卤煨就者拌入,再箸打片刻,使之融化后仍灌入蛋壳中,用薄纸将口子封住,上锅蒸熟,到时便如一般熟鸡子般食用即可,只味道极鲜。”

    她仔仔细细说着,汪仁也屏息竖耳听着。

    等到她说完,汪仁望着她的那双桃花眼里,眼神渐渐变得幽暗深邃起来。

    ——一定很美味!

    宋氏言毕,却在暗自挣扎着,燕淮求娶谢姝宁的事,她是该趁着眼下便先问问汪仁的看法,还是等到晚间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再说。

    若要说,又该怎么说?

    她苦恼着,心不在焉地拿小银勺轻敲着鸡子顶端,轻声询问道:“您觉得那位燕公子如何?”

    汪仁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手,闻言一愣,旋即道:“燕默石?”

    宋氏停下了手中动作,点点头道:“正是他。”

    “他来提亲了?”心中一动,汪仁脱口道。

    宋氏叹口气,“是。”

    汪仁嗤笑:“他倒是胆大。”

    “您瞧着如何?”看一个人必然要看多面,但朝堂上的事,宋氏不懂。汪仁跟燕淮,却一定是打过交道的。宋氏如是想着,索性点明了问,“这亲事若成了,阿蛮来日可会有性命之忧?”

    汪仁深深看她一眼,“不会。”

    有他看着,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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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流露
    汪仁惯会看人眼色,此刻在心中略微探究一番宋氏说话的口吻,便知她对燕淮求娶谢姝宁一事并不反感,只怕心底里多半还已经应了这门亲事。不过到底是自己一手从肉团子似的小丫头养大的姑娘,她这当娘的想得多些深些,也是有的。

    她放心不下,惦记着女儿今后的安危,这才会特地就此事出言问过他。

    汪仁口中说着“不会”,眼神浮动,情不自禁地暗自揣测起来,宋氏能拿了这等要紧的事来询问他的意见,是否说明他在她心中是个十分可靠之人?

    如是想着,他不由得有些雀跃起来,连面上也带出了两分,浅浅笑意挂在了嘴角上。

    宋氏垂眸想着他的话,并不曾注意到。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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