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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 风凝雪舞-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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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一战的重要性想必你们的长官已经说过太多,在这里,我就不再多说了,我只希望诸位谨记,身为军人,为国力战,马革裹尸,是责任,也是平生一快。我希望诸位不畏死,不贪死,抱必死之决心、必胜信念,虽战至一兵一卒,一枪一弹,亦必与小鬼子周旋到底,守住衡阳!”
    “守住衡阳!守住衡阳……”
    在一众将士发自肺腑的喊声中,他与方军长一道离开,虽一路无语,可方军长眼中却不知不觉带上了钦佩肃然的神色。
    薄聿铮想要再看看城内情况,于是两人连同警卫,便也都没有乘车,一路步行返往军指挥部。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军指挥部的时候,却忽见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显然是有情况汇报一路寻来的。
    “什么事?”
    那士兵立正行礼,声音却因为跑得急仍是微微的喘着:“报,报告,夫人来了!”
    
    第八十四回
    
    亦笙推们进来的时候,薄聿铮正在看手中的作战地图。
    这里是单独辟出给他休息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家具却很简单,他并不在意这些,也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这里的。
    她看见他的军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衬衣也松了第一颗扣子,衣袖随意的挽着,听见声音,淡淡抬起了视线。
    此刻的他,不见了戎装之下的严厉冷峻,倒现出几分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休憩的云豹,优雅而又蕴着危险,那眼神依旧是清冷锐利的。
    看见是她,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放下手中的地图,却并没有说话。
    她也不说话,只是朝他走了过去,自他身后伸臂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呼吸如同温暖的丝线,一下又一下,就那样拂过他的侧脸。
    他终是叹息,心里一软,便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怀中。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你就回后方去。”
    她看着他,有些气恼,“现如今的中国,处处焦土处处家,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后方?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里我便要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来衡阳他是生气的,她也由着他,却没想到气过了之后他还是要让她走。
    初见面时,方军长惊问,“夫人怎么来了?”
    她微笑,“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难道不是中国的地方?”
    方军长连忙道,“先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的衡阳太危险了……”
    她还是微笑,打断了他,“有你们在,我怕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大家。”
    她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控制不住的看向他的方向,看他微抿着唇,知道他在生气,可心底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着重逢的喜悦。
    方军长闻言,神情有些激动,朗声开口道:“既然如此,待夫人休息过后,就请夫人检阅军容,我全军将士必然会大受鼓舞!”
    他说完,又转向薄聿铮,“钧座,不知此举是否可行?”
    薄聿铮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略点了下头,开口:“就现在吧,你带她去。
    他并不与她同去,自己又去了城北的工事视察,只是让方军长带了她去军中慰问,又安排了他的贴身警卫牢牢护着她。
    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和她说话,谁曾想,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这叫她如何能不气。
    他抬手挑起了一绺她鬓间的发,轻轻替她拢到耳后,“军部和市府已经再三贴出布告,成立不允许留任何一个市民,今天是疏散的最后一天,你是我的妻子,亦不能例外,更应当作出表率。
    不是不想她陪在身边,却更惟愿她能安好,所以宁愿承受离别之痛,思念之苦。
    他知她太深,明白怎样的话才能说得动她。
    而她亦知他所说的是实话,去阵前慰问官兵的时候,沿路尽是挑着担子背着包袱往城外走的百姓,市中央有一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正拿着喇叭沿街宣传——为避免不必要之流血牺牲,请各市民尽速离开,不可留下一人……凡不能携带之物,皆自锁牢封存,本军官兵保证不动分毫,如房屋被敌炮弹击毁,则为无可避免之损失,但若是人为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保证照价赔偿……
    她抿了抿唇,却还是不肯死心,“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般市民,况且,我学过护理的,我可以去医院帮忙的。
    他的眼中隐有不舍,略微粗粝的拇指缓缓抚着她的面颊,那温软柔腻的触感让他贪念着不愿松开,却终究还是摇头,笑了一笑,“亦笙,医院里有军医,衡阳只留军人,而你不是。”
    她的眼眶微微的红了,其实来之前冯维鳞就曾对她说过,你即便是去了大哥也不会让你留下来。
    那时的她说,即便是这样,即便只能看他一眼,我也要去,你若不肯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冯维鳞最终抵不过她的坚持,设法送她到的衡阳,却没有想到,只换得到他与她之间的一个晚上的相聚。
    他轻吻了下她的额角,心疼,却并不曾有丝毫动摇。
    她心底难过,不愿说话,只是越发的偎进他怀抱当中,贪恋着他的气息与温暖。
    他见她这样,心底不由自主的又是一紧,正要低语哄她,却见她已抿起唇角,伸手轻轻的勾住他的脖颈,明明还那样难受,却已努力漾出想要让他安心的微笑,在他唇上轻轻的吻了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第八十五回
    
    她自他怀中起身,拉着他的手一同来到墙角放着的油纸板前,那是先前她的随行警卫送进来的。
    她将那上面覆着的油纸和布一层一层揭去,却原来是一个画框,而他的视线,在那一刻,牢牢凝住,再移不开分毫。
    “这是我重新画的了,先前那一幅,在空袭的时候没能存下来。
    她轻轻的说着,而他看着画框里,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女孩儿,蔷薇花朵一样娇美的脸蛋像她妈妈一样漂亮。
    “我画第一副画的时候,靖靖还那么小,可是现在,她都已经七岁了。”
    她的声音当中带了些恍惚的思念与愧疚,他心内亦是酸涩。
    他与她一样,都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扔下她一人独留遥远的国度,亏欠她这样多。
    他一直看着那幅画,他的靖靖,他盼了那么久却还无能谋面的女儿,此刻,就在他的怀抱当中,甜甜笑着,而她在他身边,微笑着挽着他的手。
    她懂得他的愧疚遗憾,所以画就了这样一幅画,绘出所有的期许与圆满。
    “Chanlton夫人说,靖靖聪明极了,喜欢弹钢琴,喜欢骑马,喜欢吃巧克力……”她在他身边,微微的笑着,轻轻的说着。
    他伸手将她拥进怀中,又再吻了下她的额角,微笑,像你一样。
    他顿了顿,眼睛里慢慢带上些许追忆与向往,拥着她一同去看画中女儿娇美的小脸蛋,嗓音含笑又感慨,“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回补会也像你一样,小小年纪就拿巧克力去骗走别人的心。”
    她在他怀中轻笑出声,“原来一块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该有多好吃才行呢?”
    他亦是笑,没有说话,只是稍一用力,拥紧了她。
    并没有告诉她,其实,那块巧克力他一直没舍得吃,放在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拿出来,却发现它已经化了。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笑着问道:“可是,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呢?”
    他微微笑了下,“那块的帕子上写着你姐姐的名字,可是后来我发觉,她与从前的那个萧姑娘一点都不像,再后来,我便知道是你,只会是你。”
    所以,及至婚后听岳丈说起已生效时候曾有一次走失,甚至惊动了巡捕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了一笑,并不意外。
    她歪了歪脑袋,“要是你一直都不知道是我,会娶我姐姐吗?”
    “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微笑着揉了下她的发,声音却是如同眸光一样,那么温柔,“亦笙,我娶你,并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你。
    她的心里一点一点温暖轻涨了起来,又有丝丝甜意悄然泛起,就如同融化了的巧克力一般最人。
    忍不住的弯起了唇角,对着他说,也是说给自己听——
    “爸爸总说,爱笑的女孩子将来运气一定不会太坏,原来真的是这样。”
    他低头看她,而她就那样微笑着,抬起眼睛,盈盈看他,声音里当中蕴着深沉的温柔和无悔情意,一字一句——
    “遇见你,是我在这个坏年月里最好的运气。”
    他的眼底,是难掩的震动与柔情,终是情难自禁,揽着她的手一紧,就那样深深的吻了下去。
    温暖,沉醉,辗转,缠绵。
    是的,是的,何其不幸,他们生在了一个这样坏的年月,战火四起,河山疮痍,颠沛流离,民生多艰。
    可是,又是何其幸运,他遇到了她,她遇到了他,彼此相属,这样好的运气,是要几世才能修来?
    他的吻渐渐深了,自她的下颚,颈项一路往下。
    她的眼中,只看得到思思情意,在他的掌心之下,一点一点的化柔,一点一点的热了起来。
    却忽而,门外传来了传令兵急促的声音——
    “报告钧座,前方急电,方军长请钧座速到军指挥部开会!”
    他一时顿住动作,停了会儿,应声道:“知道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走远,门外重又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亦能没有人说话,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平复着自己未退的情潮。
    待到他放开她时,却见她的鬓发微松,脸色依旧一片嫣红,如玉染胭脂一般,眼波亦是滟潋,唇色娇艳欲滴。
    他做了个深呼吸,克制着自己,替她整理好衣裳,“你先睡,不要等我,若是我赶不回来,明天一早让小孙送你去机场。
    她低着头,去到衣架边上取来他的外套,替他船上,然后一路送他出门。
    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微黄的灯光自他们身后透出,台阶下面是汽车的车灯,除此之外,再无光亮。
    街道上,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家家比们锁户,没有人影,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
    几天前还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衡阳,此刻,变成了一座空城。
    又是一阵风过,她禁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下。
    他停住脚步,看着她,“进去吧。”
    她慢慢的松开了挽着他的手,他又再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便往台阶下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没能忍住,追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绍之”,声音微微的哽着。
    他顿了顿,回过身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而她轻轻的靠进了他的怀中。
    她的眼中带着不舍和依恋,她的手在他手中,那样冰冷。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他的怀抱,却依旧是如记忆中一样的温暖宽厚,包容天下。
    “Jeta ime”她低低的说,唇边努力带着想要让他安心的微笑,却又想起,天这样暗,他看不见,“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他拥着她的手臂那样紧,他说,“好。”
    她看着他离开,步履平稳,背影坚毅。
    她看着天边,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而他终于还是没能赶回来。
    她在飞机上,透过悬窗看着他所守卫着的这片土地渐渐远离,越来越小。
    再见,衡阳,再见。
    她在心里说。
    愿你平安,愿你永屹不倒,愿你庇护那些为你而战的将士们安然无恙,愿你永远都属于,中华大地。
    
第八十六回
    
    前三天是关键。
    他是这样判断的,也是这样部署战斗任务的。
    在这三天里,所有前沿阵地必须不计任何代价,不惜任何牺牲,务必挡住敌人一切攻势——第一个丢阵地者,军法处置。
    师团长和一些下级军官们,虽是不敢不服从军令,却总有些质疑避免不了——这可是要守两个星期的任务,要是一开始就把兵力拼光了,后面该怎么办?
    更有一些士兵们甚至在私下抱怨——不是自己的儿子打着不心疼是吧?合着十军不是他薄仲霆的嫡系,所以拼光了也无所谓,是不是?
    面对这些声音,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态度强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日军的进攻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侵袭而来,军指挥部的电话铃声响个不断,告急的电报亦是如同雪片一样飞涌而来,他实在是没有这个时间和心力去一一解释,而他也相信,事实会说明一切。
    “……报告军长,钧座,本营官长无阵亡,军事阵亡十、负伤十七,列兵阵亡二八,负伤三六,连同配属部队合计起来,阵亡不逾百,负伤两百多,跟鬼子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相信鬼子的伤亡,说不定有十比一!”
    那梁副营长兴高采烈,指挥着士兵将那一挑一挑的战利品抬进了军指挥部——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军刀,望远镜……形形色色,量还不算少。
    军指挥部里一时沸腾了起来,那些年轻的战士们沉不住气都一呼儿欢呼着围了上去,争相去抬一抬那机枪,挥舞一下军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啊,你小子,打得不错!”方军长亦是一喜,对着梁副营长道。
    “那有什么,小鬼子也没有两条命!他们既然千里迢迢的跑来送死,咱们也没道理不成全是不是?再加上咱们还有绝壁工事,保管让鬼子有来无回!”那梁副营长满腔豪情,意气风发地大声应道。
    “具体战争情况如何,说来听听!”
    “我们就按着作战会议部署的,小鬼子一攻到丘陵地带,就猛用炮攻击,小鬼子当然也拿炮来轰我们,掩护他的步兵——可就算是他们越过了炮火防线,还不是又进入到我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当中,“啪啪啪啪”打得那叫一个过瘾哪!要是还有鬼子能侥幸到山脚下,大爷的步兵火力网可不是吃素的,还有手榴弹候着呢——可把鬼子炸哭爹喊娘的,哈哈,过瘾,真过瘾!”那梁副营长说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现在还对钧座部署的作战计划有异议吗?”方军长笑着打趣他,“当初可就数你小子叫得最凶,没少找我抱怨的!”
    “嘿嘿,嘿嘿,”梁副营长看了看方军长身边的薄聿铮,摸摸脑袋,讪笑了两声,忽而大笑着嚷了起来,“军长,您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我那不是目光短浅没能识破您二位的高瞻远瞩吗?现在可好了,我本来还打算找钧座讨点赏,被您这么一使绊子,到手的鸭子都飞走拉!”
    方军长哈哈大笑,薄聿铮亦是笑了一笑,交代身边的勤务兵去取了两包“大前门”过来,那梁副营长一见,眼睛一亮,巴巴儿看了看那烟,又去看薄聿铮。
    要知道在战时,对于他们这些有烟瘾的官兵们来说,这可是比银元还要大上百倍的诱惑,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于香烟的感情仅次于手中的枪。
    虽然现在是战役之初,老烟民们手里都备了点儿存货,可是谁又知道这场战打到什么时候?这点儿存货又还够不够?
    “钧座,您就把这两包烟赏给兄弟们吧,我保证拿小鬼子的脑袋来回报您!”梁副营长馋猫似的看着那两包烟开口道。
    薄聿铮一笑,示意勤务兵把那两包烟递了过去,“去吧,清理战场,修补工事,敌我伤亡核报,这些统统限你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今天晚上估计还有一场恶战,给我牢牢守住了,一步也不能退!”
    “钧座,您也太狠了吧,这烟可真不是好拿的!”梁副营长哇哇的叫了起来,却是开玩笑的意味更甚,虽然任务严苛,可他心里亦是清楚得很,在战场上争取时间就是争取生命,身为军人,尺地寸草,皆不言放弃。
    方军长笑道:“你小子还嚷呢,钧座可是把自己私藏的“大前门”都拿出来了,要是完不成任务,我都替你丢人!”
    “请钧座、军长放心,“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第十军有您二位坐镇,小鬼子讨不了什么好去!”那梁副营长笑嘻嘻的说着。
    方军长正想笑骂他几句,却见他渐渐敛了玩笑神色,面上神情带了几分悲壮,几分欣慰,几分无悔,最终汇成朗声一句——
    “况且,兄弟们现在都已经不怕死了!就算全军覆没,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让鬼子付出了数倍于我们的代价,已经值了!剩下的,多拼一份算一份!”
    那梁副营长脚跟相扣,向着薄聿铮和方军长正色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大步转身,和他的师长一起转身离开,背影豁达又潇洒。
    一面走,一面随口就唱起了《冲锋歌》——
    “……填平黄海打到日皇宫,杀遍本州四岛满地红,凯旋归来为我民族光荣,谁说我大众化民族没有好英雄……”
    那虽然跑了调,却丝毫不减慷慨激昂的歌声,直到他们走远了,还一直九九的回响在军指挥部每个人的心中。
    “还是钧座有先见之明啊,果然是这头三天挡过去了,战局也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方军长慷慨着开了口,“你看看现在全军上下,哪一个不是士气高昂,都认为小鬼子也不过如此,斗志信心日益提高,这些都是无形的战斗力啊——相反鬼子那边,我估计少不了要垂头丧气的,除了丧亡不小之外,更重要的是,是士气受受挫军心动摇啊!”
    “照这几天的战况看,这次的绝壁工事可真是派上了大用场!”一旁的孙参谋也笑着说道。
    薄聿铮没说什么,只是略点了下头。
    的确,绝壁工事的构筑,对这次战事而言攻不可没,也正因此,他才会下达不惜任何代价死守的命令。
    他相信,至少在战事初期,日军对此好恶防备的情况之下,必然是会大吃苦头的,坚守三天,并非不可能,更能让双方士气发生极大逆转。
    只是,现如今,日军已经尝到了绝壁工事的厉害,断不会再掉以轻心,今后的战役,只会越来越惨烈,越来越难打。
    经过初步接触,已不难判断,日军此番进攻的兵力,是远远多余第十军的,更諻论武器装备上的差别。
    两个星期。他在心内叹了口气,重又走道了墙上挂着的作战地图前。
    
    第八十七回
    
    “现在情况怎么样?”薄聿铮接过电话,根本无暇言及其他,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葛师长的语气急迫,钧座,小鬼子动用了两个中队进攻停兵山,高领也快被鬼子的炮打翻过来了!情况十分危机,请钧座尽快部署下一步的防御安排,这两个阵地大概守不住了!”
    葛师长,我已安排张家山、五桂岭一线的布防,你预十师务必死守这两个据点至天亮,为第二线阵地争取时间!”
    “明白,钧座!”那葛师长也不废话,咬牙接下了任务。
    挂了电话,一旁的方军长睁着熬得通红的双眼,对他开口道:“钧座,第二阵线的布防有孙参谋在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我打算自己去一趟预十师,我虽然无兵给葛师长,总能亲自去看看——长官亲临前线,从来都是比千军万马都更能激励官兵的——钧座放心,停兵山和高领一定能守到天亮的!”薄聿铮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方军长大惊,“钧座,那不行,前面又是炮袭又是轰炸的,太危险了!”
    “你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炮弹难道就长眼了,专往我身上炸?”薄聿铮笑了笑,并不太在意,亦是不容人转圜,大步就往军指挥所处走去,“况且,我们去的也不是火线,现在真正危险的是停兵山和高领的那些将士。”
    一路到了预十师的师指挥所,葛师长一见薄聿铮和方军长同时来了,起先大吃了一惊,继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情难自禁地对着指挥所内外的那些官兵们就是高声一吆喝——
    “弟兄们,钧座和军长亲临前沿阵地看我们来了!都给我听好了,军指挥部还在我们侧后方的五桂岭,钧座和军长就在我们身边指挥战争!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谁怕死、谁后退,谁就不是我预十师的兵!听明白没有?”
    “明白!”那饱含着赤胆忠心的真天吼声,响彻云霄!
    “军部还在五桂岭,钧座和军长就在我们后面!”
    自师长、到团长、到营长……到普通士兵,就这样一层一层传上火线,几乎所有人都在吼——
    跟小鬼子拼了,一步也不能退!预十师没有孬兵!第十军万岁!”
    在各处视察的时候,他们又见到了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梁副营长,他此刻却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潇洒劲儿,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爽目赤红胡子拉碴的对着电话正在狂吼,“……好样的!给我顶住了!老子麻烦给你补充机枪手上来!”
    他身边的营长眼见得他头上那绷带又渗出了血来,一把抢过电话,“这里有我来,你到后面休息一下!”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他与方军长进来。
    方军长目带担忧,看那梁副营长似是眩晕了下,高大的身子晃了下,却立刻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又要坚持着去看地图,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你的伤怎么样?”
    那梁副营长这时才看到了他们,一个激灵,嚷了起来,那神色简直是焦急万分,“军长!钧座?你们怎么来了?快下去吧,全军还等着你们指挥呢!这里危险!”
    薄聿铮摆手示意被那梁副营长惊动了人不必行礼,仍各安各位,而方军长亦是拉住那梁副营长道:“都布置好了的,况且现在哪里也大不过停兵山和高领,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死守到天亮!军长,您和钧座就快下去吧,这里真的危险!”那梁副营长还是焦急。
    方军长安抚他道:“我们也就是来看一眼,马就下去,你还没告诉我你伤得怎么样了?”
    “军长,现在兄弟们都在说,“负伤不到三,枉吃钱粮是汉奸”我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呀?”那梁副营长满不在乎的哈哈笑着。
    “伤在头上,开不得玩笑,”薄聿铮看着他头上那染血的纱布,开口,“你到下面医院去看看,不要担心阵地,我会安排,你放心。”
    虽然现在是千钧一发之际,却毕竟后面还有无数的硬仗要打,他必须最大可能的避免官兵、特别是军官的无畏牺牲。
    “钧座,去什么劳什子的医院呀,我可不去,坚决不去——”谁知那梁副营长一听却是大急,立时便嚷了起来。
    “钧座这是关心你,怎么说话的?”那方军长打断他,“这里的事我们会另外安排,你用不着担心,你硬要带伤留守,要是有个万一,不仅于阵地无补,更是无畏牺牲,你明不明白?”
    “钧座,军长,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可是这里的情况,除了我们的营长,就是我最清楚,尤其到了现在,战况这么乱,配制又这么复杂——我的伤很轻,根本用不着下去,况且医院也不是后方,还不是一样,处处都有轰炸和炮击,”那梁副营长先是着急,后又慢慢冷静下来,却仍是语意坚决,“钧座,军长,就请您二位放心的下去吧,至于我,我的兵要我领导,我的阵地要我守卫,即便是死在这里了,那也是我的本分,更是无上的光荣——我就是这么想的,请钧座和军长成全!”
    方军长终是沉沉一叹,拍了拍他的肩,“好啊,“瓦罐不离井口碎,将军难免阵前亡,你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这就各司其职,各自珍重吧!”
    他说着,一转身,便大步走出了营指挥所,没有回头。
    而薄聿铮对着梁副营长,缓缓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没有多说什么,千言万语已全蕴于其中。
    他转身离开,在他身后,梁副营长的腰身亦是挺笔直,对着他们的背影久久的肃然行礼。
    回到师指挥所的时候,已近拂晓,军部的孙参谋终于打来电话,第二阵线已全部布防完毕。
    他们正欲返回军部,师指挥所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那电话有些漏音,于是话筒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便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报告师长,我连官兵只剩下四个人了,我们已决计在此据点和小鬼子同归于尽……我今后大概再也见不到师长了,也听不到师长的骂了……
    葛师长握着话筒的手一紧,连声急道:“张德山,你要听我的话!现在第二阵线已经布防完毕,如果鬼子攻势太猛,你可以放弃据点,撤回主阵地,我让你们团长火力掩护你——”
    “不用了,师长,”话筒那头,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决绝与豁达,打断了他,“我的死,一则可以报国,二则可以报答师长这些年来爱护栽培之恩,况且,我周围现在全是鬼子,我宁愿被他们的刺刀插入胸膛,也不想在后撤时,被子弹从背后打入——但是师长,本连官兵的死不会没有代价,我们会让小鬼子付出倍于我们的伤亡——刻下,我只有一个愿望,我这枝木壳枪还有六十发子弹,我只希望子弹能全数射出而后死……师长,敌人快冲上来了,弟兄们已经上好刺刀,正在投掷手榴弹,我要去加入战争了。师长保重!”
    “张德山!张德山……”那葛师长眼眶都红了,对着话筒连叫了几声,可是话筒那边,再无应答。
    虽然这样的情景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可是刻下亲历,又再联想到未知的战局,在回军部的路上,薄聿铮与方军长都是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却还没有走出多远,便又听得“噼里啪啦”的几声,似有隐约红光,就那样飞往他们的身后的阵地。
    他们转身回望,那几乎已被炮火翻过了一遍阵地上,在晨曦当中,渐升起了一阵雾似的烟尘,接着风势,不一会儿,又有一股子辛辣腐烂的气味,隐约飘往了他们的方向,虽只是稀淡,却已然刺激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嗅觉和身经百战的神经。
   “这是什么味儿?”有特务连的士兵惊异地脱口问道。
    更有几人已经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呼吸略微的急促。
    薄聿铮心底一沉,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于是骤然沉声急令道:“快掩住口鼻,敌人可能施放毒气了!”
    
    第八十八回

    与其说这是一场会战,毋宁说是一场保卫战更为确切,敌我力量对比太过悬殊,根本就构不成会战的条件。
    飞机轰炸、强力炮击、燃烧弹、毒气弹……日本人凭借着他们武器装备兵力数量方面的优势,用尽了一切可用之手段。
    五天、十天、两个星期、一个月,四十天……成千上万的将士倒了下去,寸土寸血的激战,换来守城时间一天一天顽强的后延,换来衡阳伤痕累累却仍然顽强不倒,然而,却终究没有换来外围反击号声的吹响,没有换来战局的转危为安。
    眼见得身边的将士一天比一天减少,眼见得据守的防御圈一天比一天缩小,眼见得要求死守待援,争取时间的电令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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