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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外交官 锦素流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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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眼里流淌着柔和的幸福。
“这是回a市的机票。”
走出东楼,里斯特将一张机票递给她后,便折回了那片百合花丛,他开始专注地替那些花修剪枝叶,并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苏暖望着手里的机票,仓促地一笑,脚底板下传来的凉气使她一阵心颤,她没有再回头祈求里斯特带她下山,她独自一个人,光着脚,凭着记忆,走向幽涟公馆的大门。
这座公馆下面,埋葬了一个湖,如果可以,她很想问问公馆的主人,为什么要埋掉湖再建公馆,而不是直接在湖之上,建这座美丽的公馆?
当她踩在鹅卵石小道上时,她渐渐开始感到寒冷,然后她真的如愿见到了公馆的主人,但她却没胆量问出那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怎么是你?”
苏暖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了一身迷彩服的青年,古铜肤色的俊脸上,是见到苏暖时产生的惊讶,苏暖记起,这个军官是上次在为陆暻泓的侄子拍摄婚礼现场大堂里遇到的,当时他正在追一个女的。
苏暖有些尴尬,正当她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时,她瞟见青年的背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军装上带着上校军衔,气质儒雅而沉稳,他朝苏暖颔首微笑,然后看向那青年:
“懿辰,你认识这位小姐?”
“那倒不是,只是上次见到过这位小姐,当时觉得她长得像颖姨,没想到还能在家里遇到。”
苏暖发现眼前这两个男人脸部轮廓极为相似,按年龄来推测,应该是父子,听他们对话的口气,这个中年男子恐怕正是公馆的主人及宁儿的父亲--瞿副总参谋长。
瞿敬铭粗粗地打量了几眼苏暖,眼光一闪,然后微笑地点头,赞同了儿子瞿懿辰的说法:
“的确和你颖姨有五分相似。”
“如果不是知道爸爸和颖姨就生了宁儿,我就得以为这是我流落在外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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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爱情的条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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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敬铭并未因瞿懿辰的话而表现出不悦,他的眼神静默而凌厉,但在看向苏暖时,竟会不自觉地放柔了表情,温和暖笑:
“我儿子的话还请你别见怪。”
瞿懿辰看到瞿敬铭对苏暖的态度时,眼底闪过诧异,严厉如父亲,竟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和蔼,这让他不由地打量起苏暖。
苏暖笑着摇摇头,对眼前这对父子,着实不知道该进行什么话题。
傍晚的风吹起她的一身战栗,她只穿了一件男士羊毛衫,套在身上有些大,她不着痕迹地伸手去搓手臂,试图取得一些温暖。
瞿敬铭敏锐的目光早就注意到苏暖的小动作,他低头就看到鹅卵石上的那双小脚,被冻得有些发红,此刻因为他的视线而切切地缩起来。
“懿辰,去宁儿的鞋柜里拿一双鞋子,送到主楼来。”
“是的,爸。”
瞿懿辰瞄了眼略显尴尬的苏暖,就听从瞿敬铭的指示,朝着东楼走去,鹅卵石道上,只留下瞿敬铭和苏暖。
苏暖其实不愿意麻烦他们,她想要拒绝这位副总参谋长的好意,只是在对上那双亲切温和的眸子时,她说不出任何驳回他面子的话。
所以,当瞿敬铭带她走去主楼时,她也没推脱,亦趋亦步地跟着那沉稳矫健的脚步,走进了主楼。
主楼的布置,和东楼类似,青花瓷器里,浸插着新绽的百合,摆放在暗哑的红木家具上,肃穆地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香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些百合花来自于宁儿的那片秘密花园。
瞿敬铭带着她穿过空旷的大堂,她听到那些佣人对他行礼,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下,苏暖看到水晶柱上反射出的那张严肃的脸庞,丝毫未见刚才和她说话时的和蔼可亲。
“幽涟公馆里有你认识的人?”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瞿敬铭率先好奇地询问,苏暖诚实地摇头,她不想对这位初次见面的长辈有丝毫的隐瞒,她的任何小伎俩在他面前都只是班门弄斧。
“是里斯特带我来的,但他似乎没有要将我原路送回的意思。”
相信她绝对没有背后告状的想法,她只是如实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瞿敬铭在苏暖提到里斯特时,轻轻地“哦”了一声,听完里斯特的行为后,眉头微微地皱起。
“不用的,等懿辰把鞋子拿来后,我让我的警卫员送你下山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消能送我到机场。”
苏暖也没料到自己会提出这么突兀的要求,但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她没有钱把自己送到机场去。
瞿敬铭盯着苏暖那双黯淡的凤眼,静静地,沉默了稍许,脸上露出安慰性的笑容,拿过沙发旁的电话,他让他的警卫员准备好车,送她去机场。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起说了吧,不必客气。”
苏暖抬头望向这位对她异常宽厚的长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似乎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不是这样慈祥温和的形象。
忽然间,苏暖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别墅里也并不再那么孤单,至少在和这位长者的对话里,她是被迁就的对象,对方一直笑望着她,仿佛愿意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如果您能借我二十块钱的话……”
从a市的机场回住处坐公交二十块钱绰绰有余,但她还想去一趟天香华庭,无论如何,她得向陆暻泓解释一下情况,她不能一直给他添麻烦。
“下次有机会来京城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瞿敬铭微笑地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十元的人民币递给了苏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给,他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保全了苏暖的自尊心。
苏暖接过钱往口袋里揣,却在察觉到瞿敬铭的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便转而起身立正站好,朝瞿敬铭感激地鞠了个躬:
“真的很感谢您!”
瞿敬铭一直淡笑着,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心情愉悦过,伸手示意苏暖坐下,佣人端来一杯蜂蜜茶搁置在苏暖跟前,苏暖却面露难色,没有去饮用。
“不喜欢蜂蜜吗?我让人给你换一杯好了。”
“我从小一碰蜂蜜会全身发红疹,所以……”
瞿敬铭恍然,对着苏暖谦逊谨慎的表现满意地点头,并无责怪之意:
“原来你也对蜂蜜过敏,倒真是巧……”
苏暖不知为何有些尴尬,轻微地点点头,坐回沙发上的时候,不经意间瞟到客厅的墙壁上摄影作品,取代了本该适应这一室古典风格的油画。
“这是我夫人这些年来拍摄的作品,让你见笑了。”
“不会,这些都是很好的作品。”
苏暖欣赏着那些拍摄精美的照片,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她想到了刚才在宁儿病房遇到的夫人,一个慈祥的母亲,一个美丽的妻子,也是一个能干的女强人。
瞿懿辰拿了鞋子回来时,就看到瞿敬铭和蔼的笑容,望着苏暖的眼神格外的温和,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单纯地觉得苏暖和自己投缘。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苏暖没有立即穿上那双新鞋子,她觉得当着主人的面穿鞋子是不礼貌的行为,她拎起袋子向瞿敬铭和瞿懿辰道别,刚打算在佣人的带领下离开,就看到一名警卫员匆忙地走进了别墅。
“参谋长,外面有位先生说要进公馆找人。”
苏暖迈出的脚步一滞,她的大脑里瞬间蹦出的是陆暻泓的名字,没由来的,就以为是他,她忘记了往前走,这样的迟疑被瞿敬铭看在眼里。
他只是温尔一笑,倒也没有点破,望着警卫员道:
“既然是来找人的,你就把他领到这里来吧。”
“我知道了,参谋长。”
“你就坐在这里等吧,他来了在一起走好了。”
瞿懿辰招呼着苏暖重新坐下,苏暖转身的时候,遇到瞿敬铭的目光,她极为感激地一笑,灿烂的笑靥让瞿敬铭一顿,目光柔和了几分。
瞿敬铭和瞿懿辰开始聊天,苏暖插不上嘴,都是一些军队里的事,过多的专业术语令她听得晕晕乎乎的,尤其是瞿敬铭变得严厉的面色,更令她不敢造次。
苏暖无聊地撇了撇唇角,目光转动,就看到那名警卫员再次出现在了别墅里,瞿敬铭和瞿懿辰也循声看去,他们对这位来找苏暖的先生似乎格外感兴趣。
然后,雍华贵气的客厅内,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身材颀长的男人渐渐地从警卫员的身侧站出来,有礼地对着瞿敬铭一颔首,就径直朝苏暖走去。
苏暖惊诧地凤眼微睁,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涌起淡淡的欣喜,这份欣喜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她就听见瞿懿辰冷声的讥嘲:
“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外交部精英吗?怎么肯纡尊降贵来我们瞿家这种破落的山区地儿了?”
苏暖隐约感觉到了客厅气氛的变化,她一扭头就看到瞿敬铭阴沉的脸色和瞿懿辰忿忿然的冷脸,在这份不解中,她的小手被一股温暖包裹住。
陆暻泓似乎也没什么好脸色,目光幽冷地拉起苏暖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瞿敬铭冷硬的质问声:
“我都不知道让你参加馨儿的葬礼都有那么难,这位小姐,就是你当年不惜悔婚的原因吗?”
苏暖的心头一怔,她回头发现瞿敬铭还坐在沙发上,但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在对上她的目光时,也不再如方才的温和,这位长辈误会了什么吗?
“当时公事上出了一些小问题。”
看到挡住去路的警卫员,陆暻泓索性也不硬碰硬,他稍偏转过身,直接迎上瞿敬铭幽深的眼神,就轻避重地回道:
“我的秘书替我赶回来时,我简直无法表达我的情绪。”
陆暻泓注意到苏暖光脚站在波斯地毯上,却未多加汪,冷淡的眸子望着瞿敬铭愈发冷沉的脸:
“瞿大小姐的葬礼,瞿副总参谋长应该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就会早点处理完自己手头上的事赶回来。”
“陆暻泓,你这说得什么话,你诅咒我大姐早死吗!”
瞿懿辰在听完陆暻泓凉薄的话语后,气得直接从沙发上轰然起立,古铜色的皮肤被气得有些发红,想要冲过来却被瞿敬铭拉住训退。
苏暖看到瞿敬铭那犀利的眼神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恍然而悟,轻轻地挣开陆暻泓握着她的书,向瞿敬铭解释道:
“您恐怕误会了,我和陆先生是最近刚认识的……”
她觉得陆暻泓和瞿家之间存在着矛盾,她不消因为她的缘故,而将这种矛盾推向至高点,所以她开口说明,却没料到会被一道女声打断。
“在这样的场合,一个有教养的女孩是不会插嘴的。”
优雅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犹如暗夜里的舞曲,苏暖望向声源,看到了一道窈窕身姿,她穿着月牙色的短裙,流苏披肩,那些酒红色的流苏随着她的脚步,一晃一晃,在空中摇曳生姿。
“颖姨,你怎么来了,宁儿睡着了吗?”
瞿懿辰尊敬地问候,表明了来者的身份,是病房里苏暖遇到的夫人,宁儿的母亲,幽涟公馆的女主人--聂晓颖。
清淡的香水味萦绕在她的鼻翼间,苏暖稍稍抬头,就看到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孔,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眼波流转,慢慢地望过来,眼角闪烁着绝美的风情。
聂晓颖的目光令人感到一阵压迫感,苏暖顿时觉得在她的注视下无处遁形,她从前明明没见过这个人,但一见面,就感到无法言语的熟悉。
“我听里斯特说,你离过一次婚。”
平淡的语气,温雅的嗓音,苏暖淡淡地站在原地,接受着瞿家父子惊讶的目光,她却在研究这位女主人的脸。
她们的确有些相似,年纪上相差一大截,但看上去实际一样年轻,那白洁无瑕的脸庞,没有一条皱纹,仿若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聂晓颖发觉苏暖一直盯着她,一扬柳眉,精光闪逝的美眸扫过苏暖,望向陆暻泓,嫣红的唇瓣弯起克制的弧度:
“如果宁儿知道陆副部光临寒舍,一定会很高兴。”
“替我问候宁儿,那我们先告辞了。”
陆暻泓似乎不愿周旋于这样的场面,他拉起身边的苏暖就走,只是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苏暖在陆暻泓拉住她手的那一刻,就从聂晓颖带给她的错愕中回神,她抬头看向止步不前的陆暻泓。
陆暻泓侧头看向客厅里,正望着门口的聂晓颖,淡淡地留下一句话,便桥苏暖消失在了别墅门口。
“据我所知,瞿夫人也是二婚吧?”
聂晓颖优雅地轻哧,姣好的面容上隐忍着恼怒,却没有当场发作,她想起刚才苏暖那张脸,眼底闪过疑虑,转身对瞿敬铭柔声地提问:
“敬铭,刚才那位小姐是谁,怎么进的公馆?”
瞿敬铭也已平复了火气,平静地看着聂晓颖,眉眼间,是无法掩饰的温柔:
“我也是刚才在小道上遇到的,说是里斯特带来的,怎么了,晓颖?”
聂晓颖一愣,莞尔而笑,在瞿敬铭身边落座:
“只是觉得和我长得像,好奇而已。”
“要不是颖姨只生过宁儿,我真的以为那位小姐是颖姨您以前生……”
瞿懿辰察觉自己语误,便没再说下去,颖姨在嫁给父亲前的那段婚姻,似乎是她这一生都不愿提起的回忆,每次提及都会脸色大变。
聂晓颖淡淡地一漾唇角,只是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新欢外交官》——
“你不必一直拉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桥她走出主楼,走过那片竹林,当走到喷水池前时,苏暖终于开口,她还是不太习惯一直被人这样桥。
陆暻泓放开了她,他回头俯视着她:
“我以为你需要。”
清淡似水的声音,苏暖仰望着夜空中,轮廓不明的俊脸,觉得那么遥远又那么相近,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找她。
苏暖移开和陆暻泓对视的眼睛,却看到不远处的那一片百合,洁白的美丽,再一次将她折服,陆暻泓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也看到了那些温室里的花朵,只是他的眼底并没有惊艳的喜爱。
“是不是觉得很美?”
她往着花房的方向不自禁地走了几步,然后忽然转过身,望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流泻着沁人心脾的清辉,没有风情万种的妩媚。
陆暻泓盯着苏暖的笑容,静静地定格了两秒,他耳边还残留着苏暖那一声“是不是觉得很美”,他刹那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这个笑幻化成一朵尘世的话,他一定会用他刚才定格两秒的时间采撷下它,毫不犹豫。
他们的呼吸在这个冬季的夜晚里,化成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苏暖眯眼眺望着白色的花海,她慢慢踱回陆暻泓身边。
因为他的周身令她感到温暖,至少比她自己温暖,微仰着下巴,问他:
“你难道不喜欢这样美丽的花吗?”
陆暻泓收回自己的视线,没有回答,苏暖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宁儿那片花园的喜爱,他却突然俯身抱起了她,在她惊愕的目光下,走到了喷泉边的一排木椅上。
陆暻泓拿过她手里还拎着的那双鞋子,然后,在她的脚边蹲了下来,那双形态优美的手捧起她的一只脚,用自己的方帕为她擦去脚底的泥土,放在他半跪的腿上,然后把鞋子小心地套上,然后,是另一只脚。
动作温柔而克制,却异常地连贯。
苏暖俯视着为她穿鞋的陆暻泓,她只看到他黑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折射着银色的光泽。
这个蹲在她面前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对她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想法,她和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她遇到他厄运连连,那他呢,和她的情况也相同吧?
“任何花都应该站在土地里自然经历冬夏,该绽放的时候绽放,该凋零的时候凋零,而不是不合时宜地生长。”
苏暖听着他清淡的回答,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她坐在椅子上,表情也变得悠然起来:
“但不可否认它的美丽不是吗?”
“我更喜欢兰花草。”
苏暖一怔,而陆暻泓已经站起,他将那块脏了的方帕放进了裤袋里,没有当即丢弃,他依旧站得笔直,苏暖也从木椅上起身,走了几步,鞋子很合脚。
她的肩头一沉,她一侧眸,就看到一件黑色的西装披到自己的身上,她冰凉的手落入温暖的掌心,他没有看她,只是径直桥她往门口走去。
苏暖黑色的长睫毛忽闪了下,犹如两只蝴蝶轻轻地扑打着,她将视线投注在他的背影上,淡淡一笑,跟上了他的步伐。
东楼二楼的落地窗前,白色的纱帘微微地拂动,一道纤弱的白影在那两道交叠的身影离去后,忧伤地转身,她手里的百合无声地掉落在波斯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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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爱情的条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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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早已驶出幽涟公馆,开在京城的道路上,苏暖望着窗外陌生的夜景,天色已经很晚,她不知道陆暻泓的安排,是直接坐飞机回a市,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淑女即使坐在车里,也该有淑女专有的坐姿。”
苏暖闻声转头,陆暻泓说这话时,她正毫无形象地趴在车窗上,不过听了他的话后,她也没有正襟硒的意思,只是缩回脑袋,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
“整天装着多累啊,你难道就不能自在一些吗?”
从坐进出租车后,她就将外套还给了他,而他们之间,也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他那一句教导的话彻底打破了这份沉静。
陆暻泓忽然笑了笑,没有再勉强她,但他自己却一直维持着最初的坐姿,在苏暖眼里,是堪比希腊雕塑的优雅庄重。
苏暖瞟见陆暻泓嘴边的笑意,目光有几秒的滞留,他最近好像很多笑,虽然都很克制,笑不露齿,但和以前那副冰冷样已经迥然不同了。
“看什么?”
苏暖被唤回神,茫然地一仰头,就对上陆暻泓含着淡笑的眼眸,的确很温柔,温柔到让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感觉到危险的逼近。
然后,她开始怀念他冷脸的样子,再然后,她也的确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我觉得你还是不笑好看,笑起来很恐怖……”
只消一秒,陆暻泓的脸色瞬间将至冰点,毫无笑容的踪迹可寻,眼神往下一扫,苏暖立刻抿紧嘴,不敢再多言,讪然地想要移开眼。
目光下移,苏暖看到了陆暻泓衣袖遮掩下的一块红肿,他的双手搁置在膝盖上,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她发现他的手腕处已经肿起来一个红红的大包,妖冶似一朵即将绽放的凤凰花。
当车子驶过一个路口时,苏暖突然朝着司机喊道:
“师傅,麻烦你先停一下车!”
司机犹豫的视线透过镜子看向坐在苏暖身边的陆暻泓,车子的速度减了下来,却没有完全停下,苏暖往窗外望了一眼,有些急躁起来:
“别开了,快停下!”
陆暻泓拧了拧眉头,自然感觉到苏暖莫名其妙的烦躁,便对司机道:
“停车吧。”
车子骤然停下,迅速无声,苏暖一时没坐稳,额头撞上了副驾驶座上的椅背,疼得她眼底浮起了雾气,当一只温热的手心覆盖在她略红的额边时,苏暖忘记了痛楚。
“没事吧?”
“没……没事!”
苏暖没有去看陆暻泓,匆匆地拂开他的手,转身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也不顾刚康复没多久的脚,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陆暻泓望着后视镜里那道纤瘦的身影,在转过一个拐角后,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不认为在京城她还有认识的人,对于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的行为,陆暻泓只是微蹙眉心,也跟着下了车,然后沿着她的踪挤了过去。
在建筑物的拐角处,一道冒失的身影一头撞上了他的胸膛,陆暻泓本欲在她扑到他怀里时闪身躲开,却在注意到那头栗色的短发时,稍稍地一愣,然后出于本能,捞住了往后跌倒的苏暖。
“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苏暖还没看到抱住自己的是陆暻泓,她离开他的双臂,急忙地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东西,朝被自己撞到的男人连声道歉,然后正打算往回跑,纤细的手臂却被一股遒劲的力道拴住。
她凌厉地回头,腮边的栗色发丝在空气中划过妖娆的弧线,然后在看到陆暻泓的瞬间,诧异地一顿,汀了匆忙的脚步。
“你去哪里了?”
陆暻泓冷冷淡淡地望着她,视线落在苏暖的手里,她握着一瓶东西,他隐约看到了几个字,是药吗?
俊眉微敛,然后他听到苏暖气喘吁吁的回答:
“哦,买药啊,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幸好她的口袋里有二十块钱……
陆暻泓顺着苏暖微微举起的手,看到了她抓在手里的药膏,他握着她手臂的手隐隐作痛,如果不是她的提醒,他根本不知道原来他受伤了。
那么,她刚才那么焦急地离开,只是为了替他去买药吗?
陆暻泓静寂地凝望着那张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脸颊,他也看见了她额头那一层毛茸茸的水汽,他的喉结有些松动,却最终无法酝酿出合适的话语。
道谢吗?像他这样的人,人生字典里,似乎从不需要这两个字,就如他不需要……爱情两个字。
爱情,陆暻泓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他低头看着坐在花坛的木排椅上为他擦拭着药膏的女孩子,她的动作很小心,也很温柔,带着一丝的生涩。
他的视线遗落在她纤长稠密的睫毛上,那双美丽的凤眼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手,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是如何跟她走到这里,像傻瓜一样坐在公共座椅上,然后伸出手,任由她将药膏抹在他受伤的手腕上。
苏暖的脸伏得很低,她的呼吸轻柔地拍打在他的手背上,两人靠得太近,他几乎能感觉到她肌肤的热度,他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爱情……
他会和一个女人相爱吗?爱情的条件他给得起吗?
陆暻泓望向自己的左胸,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苏暖的脸上,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否则那会很糟糕……
——《新欢外交官》——
“我们是要现在去机场吗?”
陆暻泓回头看向苏暖,她的手捂着肚子,一脸的难色,他放下了拦出租车的手,苏暖慢吞吞地走过来,挨近后他才听到她饥饿的腹叫声。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那边吃点东西。”
陆暻泓沿着苏暖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繁华喧闹的夜市,他重新看向殷切地望着自己的苏暖,眉心间的褶皱越发的明显。
熙攘的人群间充斥着开怀的笑声,香辣葱油的味道萦绕在人的呼吸间,冲击着人的视觉和味觉,苏暖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大口大口吃了下去。
浓重的香辣刺激着她的五官神经,苏暖重重地呼吸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燃烧起来,不再感觉到寒冷和饥饿。
“你真的不吃一点吗?”
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在氤氲的热气中,飘渺似一座遥远的宫殿,陆暻泓不着痕迹地避开旁边经过的那些人的触碰,瞟了眼吃得满脸通红的苏暖,没有作答。
他是不喜欢这些拥挤的地方的,但他现在却破天荒地置身其中,坐在这种大排档的凳子上,闻着浓重的油烟味,天知道他放在桌下的双手握得有多紧,试图发泄心底的那份烦躁。
苏暖见陆暻泓阴沉着脸,没有理她,也不再多问,是他自己要跟来的,她并没有勉强他,她偏过头,看着来往的人流,看到那些简单朴实的笑容,脸上的笑意更浓。
食物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它能给人最真实的幸福感。
她听着耳边的欢乐的笑声,忽然间,发现自己的生命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成为了一条漫无目的却还潺潺流动的河流。
她的人生失去了太多,已经不清楚自己该再去得到些什么。
“走吧,继续下一个摊点!”
苏暖从凳子上站起,斜睨着还坐在那里的陆暻泓,微微一笑,率先挤进了踽踽而行的人潮中,随着大队伍朝前移动着。
陆暻泓不得不跟在她的身后,远远地看到她拿着夹子往盘子里放入各色糕点,人群很拥挤,他讨厌被陌生人如此靠近,但此刻他找不到可以退出拥挤的方式。
“你要不要吃点这个?”
苏暖忽然回头朝他轻喊,她的声音淹没在喧哗中,她站在人潮中,恍若流动的江河中沉积下来的顽石,穿过层层阻碍,她的眼睛正投注在他的身上。
“你确定你不饿吗?”
苏暖歪了歪脑袋,栗色的头发滑至一侧,在这片喧闹之下,陆暻泓只觉得被一道明澈的轻灵冲击,他忘记了那些难忍的触碰,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一回头,他沉寂的世界便不可遏止地开会灵动起来,这样奇妙的感觉,在他的血液里流淌渗透,令他想要去抗拒却最终为之失神。
身体被身后的冲劲一撞,陆暻泓皱起眉头,回过神后,开始对那些推搡左躲右闪,一抬眼就看到苏暖在拥挤的空间中游刃有余,悠闲而自在。
苏暖的手里夹了一块糯米糍,上面点缀了一颗颜色诱人的樱桃,她轻轻地咬了下去,糯米的香味充斥了唇齿间,转身之际,她看到了已经走到她跟前的陆暻泓。
陆暻泓四处游移的目光淡淡地看了眼苏暖,随即便又移开,他瞟见了那块被她咬出月牙形的糯米糍:
“如果吃饱了就走吧。”
“你觉得这里的食物很脏,是吗?”
苏暖咀嚼着美味的墨鱼丸子,又从身边的摊点上拿了一杯甘蔗水,淡绿色的,甜丝丝的清爽,虽然它很廉价,但它解决了她的口渴。
“我只是觉得浪费时间。”
陆暻泓望着苏暖两手间捧满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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