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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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的身法！他是红叶？他是红叶！杨狄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手软了。

　　“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半分的。”“老掌柜”慨然说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雄浑有力，一点也没有先前的苍老之感。

　　王漪感到了一阵晕眩，这声音，那么熟悉，是他！难道真的是他？不可能，不会的，他怎么会这么大年纪？

　　剩下的“九鬼”大骇：“你，你是红叶？”“老掌柜”笑道：“我不是红叶，但十年前我也杀过不少鬼。”“难道你是……”九鬼来不及说话，“掌柜挥”挥剑又上，他的剑快得出奇。又是一道血箭，又一名黑衣人的胸口被剑洞穿。“独眼二郎神”杨狄大喝一声：“待我来会会你！”忽得翻刀，刀光闪过，“老掌柜”挥剑一格，碰撞极轻，但杨狄感觉手中的刀犹如撞在墙上一样。但是杨狄的内功也是深不可测，一刀未完，一倒又复上。杨狄的宝刀快速至极，刀影令人眼花缭乱，“老掌柜”长剑更是鬼莫测，一剑快比一剑快，没有半点衰老之态，身行矫健飘逸。

　　剩下的八鬼又缠住了王漪。王漪此时满心疑惑：“他是紫翰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十年来，他都在这里等候？为什么又不肯和我相见？”

　　王漪心乱如麻，手中的长绫少了先前凌厉，她努力地出招，与“八鬼”苦苦缠斗。另一个战团里，陈紫陌与“十殿阎罗”罗盖天和“夺命太岁”风断崖仍是苦斗难截。

　　大雨初停的临湘城郊，杀气腾腾的望江桥头。

　　罗盖天和风断崖越战配合越好，他们兄弟同战已经有十几年，自然相当娴熟，陈紫翰已经是勉强支撑；王漪一人战“十鬼”更是疲于招架；只有“老掌柜”的武功胜杨狄一筹，略占上风。

　　罗盖天突然一声大喝：“‘幽云十三鬼’，同是三太子座下效力，为何不联手？”“八鬼”会意，立刻分出四鬼合击“老掌柜”，杨狄趁隙和罗盖天与风断崖合并在一处，他们兄弟三人本就有一套三人合练的武功，三人一起，威力惊人。乱战之中，陈紫陌肩头被砍中一刀，鲜血直冒；杨狄偷袭一招，一刀在“老掌柜”的背上划了一道口子；“八鬼”的乱棍也击中了王漪的小腿。形势一下子突变。

　　“长白山三鬼”加上剩余的“幽云八鬼”，十一个“鬼”，十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而“老掌柜”加上王漪和陈紫陌才三人。

　　这是一场恶战。

　　王漪心乱如麻：他是谁？他是紫翰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漪舞
又是一年秋天的清晨，湘江依旧奔腾。

　　深秋的临湘城城郊，竟然有些春意。经过了秋雨的洗涤，翠竹依依，碧枝摇曳，栖鸟婉啼，空气特别清新。

　　王漪倚在陈紫翰的怀中，在当初他们相遇的湘江边上。

　　王漪道：“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你在一起，在十四年前，我已经绝望，可是你却奇迹般地出现。等待了十年，我几乎要放弃，可是你又出现了。这是命运吗？为什么我们要用十三年的时间才能在一起？”

　　陈紫翰抚摩着她的头发，道：“现在我们不是永远在一起了么？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

　　王漪嗔道：“我怪你了么？傻瓜。”

　　陈紫翰会心一笑，把王漪抱得更紧。王漪轻轻地摸着他脸上的伤疤，道：“你还记得去年那场恶战吗？不是后来发生的变故，我真的快放弃了。以后我们永远不要再去管江湖上的事了好么？”

　　陈紫翰点点头，看着奔腾的江水，眼前又浮起了那场恶战。

　　“长白山三鬼”使出了三兄弟合练的“鬼影三叠”，威力已经不是先前单打独斗时可比，如果说陈紫陌一个人可以敌两个“鬼”的话，那么“三鬼”合起来就不是加在一起那么简单，威力起码是原来的三倍。也就是说陈紫陌他们三个人要面对九个“鬼”，况且还有“幽云八鬼”在旁边助阵。

　　“鬼影三叠”，攻势一叠盖一叠，刀影铺天盖地而来。陈紫陌、“老掌柜”和王漪三人渐渐疲于招架，又有“八鬼”的乱棍重叠。王漪的手渐渐发麻，在打斗中，“老掌柜”一直出招护着她，才勉强支撑。而“老掌柜”自己以及陈紫陌出招都慢慢觉得吃力了。

　　“老掌柜”突然道：“老四，看来今天你我兄弟都要丧命于此了。”陈紫陌毫不在意，笑道：“也好也好，路上有那么多小鬼陪着呢！三哥，咱们不寂寞。”“老掌柜”会心笑道：“好，再杀他几个小鬼，黄泉路上有伴。”

　　王漪的脑子“嗡”了一下，紫翰？他真的就是紫翰！十年的等待，他居然一直都在。为什么他不与我相认？为什么他变得这么老？王漪怔住了，手中竟忘了出招。

　　“小心！”“老掌柜”一声喝，挥剑搁去砍向王涟漪的刀，“小心点！”王漪怔怔地盯着他，道：“你，你是紫翰吗？”她问的很轻，轻得怕自己心碎。“老掌柜”点点头，目光突然变得温柔：“漪儿，是我。对不起。”王漪的泪水如泉水般踊出，全然忘了是在险象环生的打斗中。

　　“三哥！”陈紫陌惊叫，可是来不及了，趁者陈紫翰的疏忽，杨狄一刀砍中了他的肩头，顿时血如泉踊。“紫翰！”王漪抱住摇摇欲坠的陈紫翰，倒在她坏中的陈紫翰突然笑了，吃力地说道：“老四，一个时辰到了吧？”陈紫陌点点头：“是时候了。”

　　刚才酣战的风断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在地上打滚，手中的刀扔在了一边。罗盖天大惊：“三弟，怎么回事？”风断崖只是不断抱头打滚，痛苦至极。扬狄道：“莫非中了暗算？不对……”杨狄手中的刀也垂了下来，“大哥，我也头晕，全身无力。”罗盖天慌了：“怎么回事？”杨狄指着陈紫陌道：“你的酒里……有毒……”

　　陈紫陌笑道：“哈哈，老谋深算的‘长白山’三鬼会中了我的道？‘限时散’岂是你们能察觉的？”罗盖天怒道：“没想到你们自称侠义的湘西义军会用这么卑鄙的招数！”陈紫陌道：“侠义是对正义的人，对你们这些邪魔歪道谈什么侠义？要不是你这个独眼龙兄弟不是只闻了一下，也尝一口的话现在也要打滚了。”罗盖天怒不可扼，双手青筋爆绽，拳头捏得“咯咯”响。

　　“姐，我来了！接住你的剑。”一个声音传来，只见望江桥另一头一个红衣劲装的少年奔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红衣人。他扬手将剑抛给王漪，王漪接剑在手，血影剑！有了它，还怕什么？她心头一暖，弟弟王渐青出现的是那么的及时。

　　血影剑！要么不出鞘，出鞘必见血！“血影一出，血溅满屋。”八鬼见形势突变，骤然发起攻击，而此刻的王漪充满了信心，红光乍起！

　　躺在地上的陈紫翰对陈紫陌喊道：“四弟，用‘落叶满天’！”陈紫陌犹豫道：“可是三哥，你的伤……”“我的伤只是皮肉，不要紧！”

　　落叶满天！满天飞叶！

　　不知道为什么，秋天的湘江边上竟飘落下许多红叶，这不是产枫树的地方。

　　后来，几年后江湖传诉这一战的时候，很多人都无法描述陈紫翰、陈紫陌是怎么出招的，也没有人解释湘江边上为什么会飘下这么多红叶。据说，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了“长白山三鬼”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三鬼”死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痛苦，他们的后脑却不知道都用红叶镶嵌进了一片红叶，这和十年前“十八层地王府”被灭的时候很”多“鬼”死时的情状一模一样……江湖永远有一个大侠红叶的传说……

　　雨夜，雨已渐停，血腥还未散去……

　　雨夜，潇湘的雨夜……

　　有人说，大侠红叶隐退江湖十年后曾在临湘城出现。

　　这一直是一个秘密，神话一样的秘密。

　　满地上倒下的尸体，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十年前的那个带血的雨夜，他和她分离；十年后的又一个带血的雨夜，他和她重逢。在最初和最后的雨夜，只为一场相逢，却用了十年的轮回！

　　王漪痴痴地看着陈紫翰，他的眼神还依稀有当年的神采，坚韧、执着、炽热，只是少了那份书生气，多了许多江湖味。

　　王漪终于叫出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心碎的名字：“紫翰……”陈紫翰就着雨水，使劲地抹抹自己的脸，苍老的面孔下出现了另一张脸：棱角分明、依旧熟悉的轮廓。可那张原本文气清秀的脸已经不见，这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疤，乍看之下，着实可怖。

　　“你，你的脸……”王漪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怕你见了会害怕，一直不敢跟你见面。”陈紫翰重复着十年的歉意，“那一战，出现了意外。我们虽然将‘十八层地王府’几乎全部歼灭，但是我的脸上留下了这些永远除不掉的疤……我不敢见你，怕你会嫌我。”

　　泪水在王漪的眼眶里打转，她上前，轻轻地抚摸着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疤，像是在抚摸自己心里的伤疤：“我会嫌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当初的誓言难道忘了吗？你为了这个，就忍心让我苦苦等候十年？”

　　“可是，我并没有失约，十年前我就在这里等候了。”陈紫翰道。

　　“等候？你看着我每年来这里等你，每年在这里伤心，每年都在失望中痛苦而去，你竟然无动于衷，竟然能做到不和我相认？你好狠心……”

　　陈紫翰想说什么，但终于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够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认识我以来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我不要听……”王漪突然崩溃，泪水决堤，扑在陈紫翰怀里，十年的压抑终于发泄，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两个弟弟。

　　命运啊！你开的这个玩笑！十年前，她出手帮一个老掌柜赶走一群地痞，而那个伛偻不起眼的老掌柜竟是十年来她一直等候的人。

　　是啊！他没有失约，十年来，每一次的等候，他都在身边。

　　十年来，一次次的相见，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他看见了她，她却看不见他。她为他的一句话等得心碎，他却十年中不敢与她相认。他忍心吗？

　　可又有谁知道，每一次她伫立在桥头时他的心酸？又有谁知道，每一次她在失落与失望中离开时他的痛苦与无奈？

　　他参加了湘西义军，可又有谁知道他将联络点设在望江桥头的深意？

　　十年了，他也在等候啊！谁能知道他相见不敢相认的痛苦？

　　这一场爱啊！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十年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沧桑。

　　在最初和最后的雨夜，相逢用了十年的轮回。　。。

结
“义军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了？”

　　“天下局势已经乱成这样，义军又如何扭转乾坤？只派义军坐了天下，天下还是那个天下，老百姓还是那些老百姓。我们已经失去了十年的光阴，在生命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做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就够了。”

　　“我的大才子，你枉读了那么多孔孟圣贤书了，不救天下万民于水火，却知道和我儿女情长。”

　　“哈哈，子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漪笑道：“这是《诗经》的诗句，不是孔子曰的，亏你还自称是才子。”

　　陈紫翰一本正经地道：“啊！夫人真是好学问，小生才疏学浅，请夫人收我为徒，愿意一生做牛做马相伴左右，只求能耳濡目染，学到夫人的学问。”

　　王漪故意道：“那好，我要你一辈子服侍我，我就教你。”

　　陈紫翰一笑，将唇深吻在王漪的唇上。湘江的秋突然绽发了春意，湘水也害羞了，缓缓流淌。

　　“你的血影剑呢？”

　　“给我弟弟了，你问这个干吗？”

　　“我怕你放不下江湖，你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剑不就是一块铁吗？”

　　“你真的愿意不再涉足江湖？”

　　“我决定的事情有后悔过吗？”

　　“那江湖呢？”

　　“江湖是什么？能给我洗衣做饭吗？”

　　“啊？你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洗衣做饭？”

　　“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哪敢不愿意啊？荣幸至极！”

　　“是不敢还是愿意？”

　　“你说呢？”

　　风吹起，些许涟漪，随风舞。　电子书　分享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