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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看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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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招呼。只可怜这些文官,想跑又不敢跑,呆在原地又生怕刀剑无眼,一时乱做一团。就在此时,又发生了一件骇人之事。人们原本熟识的弱不禁风的沈远谦忽然双足一顿,凌空而起,似一只大雕直扑嵬名昧勒,但那只精钢宝剑却比雕喙凌厉百倍。
沈远谦身在空中,手腕急颤,那柄细剑在空中幻出七支剑尖,分指嵬名昧勒七处大穴。程天任见沈远谦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不料身法急如闪电,剑法凌厉迅疾,心中不由喝彩。他见过宁丽华的“闭月刀法”,那套刀法招式本以奇诡著称,比之沈远谦的剑法却还似不足。不知这是什么剑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甫一出手便攻向敌人要穴,嵬名昧勒看来要死在这人手中了。早知如此便该让大哥自来,只要这老贼死了,他便可趁乱收拾残局,忽又转念,若自己是嵬名昧勒,这一剑又该如何抵挡?这样想着不觉运动真气,却只觉真气涣散,无论如何不能提起,加紧催逼时,全身筋脉由嵬名昧勒握住自己脉搏处始皆隐隐作痛,他心中大惊,向嵬名昧勒望去。只见嵬名昧勒神色泰然,面含微笑,只静静的望着面前的沈远谦,倒仿佛沈远谦这一剑是刺向别处。
“玄花七剑!”程天任只听嵬名昧勒说了这句话,他蓦然感到不妙,想要提醒沈远谦时为时已晚。只见嵬名昧勒并不躲闪,反而右臂轻飘飘挥出。
沈远谦见嵬名昧勒以一双肉掌抵敌自己的利剑,喜上眉稍,剑锋一偏,划向嵬名昧勒双腕。岂料剑臂相交竟发出金属撞击之声,那利剑划破嵬名昧勒长袖,露出一双铁臂膊来。沈远谦手臂微麻,知道不好,急忙撤力回身,但那柄细剑却已吃力不起,剑尖“啪”的一声折断。嵬名昧勒右手一探已捏住折断的剑尖,扬手甩出,那剑尖如离弦之箭直奔沈远谦射去。二人正距不过五步,此时沈远谦又身在半空,哪里避的过,程天任不由惊呼一声,呼声未绝,沈远谦已肩头中剑,摔倒在地。他身子一挺,想要起来,周围军士一拥而上,数把兵刃架在了他的脖颈。
嵬名昧勒听到程天任的呼声,忽然扭过头来,面露疑色,刚要说些什么,沈远谦已怒声骂了起来:“逆贼,今天沈某落在你手中,要杀在剐只管动手,皱一下眉头的算不得英雄好汉。”
“听人说玄花剑流新掌门即位,”嵬名昧勒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我只道是谁,原来是沈大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玄花剑流在我大夏名声也响的很,想当年孤独老人洛一笑剑术不凡,他的玄花幻剑以老夫今日的功力也未必能胜过,只可惜沈大人学不到三成……”
沈远谦听到这里,神色忽然黯淡下来:“不错,以我的资质本就与恩师差的远了,我又耽于政事,实在有负恩师所托。”他咬了咬牙,恨声道,“我上不能报君父之仇,下不能承兴帮之任,空留一副残躯所为何用,老贼,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以你今日功力,想杀老夫,不过是蚍蜉撼树,老夫要杀你只在反掌之间,”嵬名昧勒顿了顿,眼光有意无意的向四下里一晃,“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向老夫行凶,或指出同党,老夫或可从轻发落。”
沈远谦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抬眼向西夏诸臣望去,他目光所及,不论文官武将心中都是一凛,只恐他胡乱攀咬,连累自己,人人都把目光投向别处,连望也不敢望他一眼。他目光最后扫过程天任,却也只是一瞥而过。但在二人目光相交之际,程天任却看到了他心中的无奈,心中的愧疚。他心中一震,在这一瞬间已经决定,拚死也要保住这位沈大人的性命。自己此刻是西夏皇子身份,不知何时便会着了嵬名昧勒的毒手,左右是个死,早死片刻迟死片刻又有什么不同?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我……”他本想说“我便是主谋”,但“我”字刚出口,沈远谦忽然大声道:“王爷,确实有人指使我。”
此话一出,不但文武君臣心中一惊,连嵬名昧勒也颇出意外,怔了一怔才微笑着道:“嗯?是谁指使沈大人?”
正文 第十二章 赴义
文武群臣面面相觑,只恐他咬出自己,掌管刑律的左大人更是面如土色,指着沈远谦道:“你不得胡乱……”余话尚未出口,嵬名昧勒忽然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立时噤口不言,眼睛却是瞬也不瞬的紧盯着沈远谦,目光中俱是怨毒之色。程天任心中也煞是奇怪,心想这位沈大人颇有些豪气,断不会真的供出幕后主使,难不成他要害人?心中有些犹疑,自然不再言语。
沈远谦正色道:“指使我的人就是……”他微一迟疑,才又一字一顿道,“天——地——正——气!”
文武群臣听了都松了口气,有些人面露喜色,好似逃过了一场大难,左大人更是眉飞色舞,却又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大声道:“沈远谦,你敢戏弄王爷,按律当斩,当斩!”他连说两个“当斩”,好似想把方才的补上。
“斩不得!”程天任不禁冲口而出。话即出口,在场众人都被他的话骇了一跳,万想不到这个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的皇子竟敢在这种生死关头为别人说话,不禁齐望向他。连嵬名昧勒也缓缓转过头,目光盯住他的双眼,城门口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程天任不知道是自己的话太骇人,还是他们已发现了自己的嗓音不对,只是现在已顾不得这许多,一心想的只是救下沈远谦的性命。
沈远谦听程天任为自己说话,精神一振,慨然道:“殿下,我沈远谦一条贱命值得什么,殿下万不可为我向老贼乞命!”
正在此时远处一骑驰来,骑者走到近前,分开众人向嵬名昧勒跪倒,尖声道:“小人王怀恩参见镇西王爷。”
嵬名昧勒望着那人伸手虚扶了一下:“原来是王公公。”
王怀恩站起身来溜了一眼程天任却没有向他说话,而是回嵬名昧勒的话道:“王爷,太后与皇上等的急了,要小的来问王爷,可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嵬名昧勒微微一笑:“劳烦王公公先行回禀一声,就说我与皇侄随后就到。”王怀恩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嵬名昧勒握着程天任的手道:“皇侄,咱们一同回朝面圣。”说着轻轻一摆手,沈远谦与他的手下被五花大绑,由军兵押着远去了。程天任听着渐渐远去的沈远谦的叫骂声,望了一眼其余众臣,百感交集,被嵬名昧勒扯着并辔向皇宫行去。
王怀恩打马飞奔,到皇城门口,飞身下马,也顾不得站稳,一溜小跑的向大殿跑去。来到正殿,也不待通报,只略微放慢步子,进得殿来,在丹墀前跪倒,向上奏道:“小的王怀恩回奏太后、皇上,镇西王已接到大殿下,进了城门。”
皇位上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孩子身穿龙袍,头戴皇冠,虽坐在龙椅上却着实的不安稳,一会左看看,一会儿又右望望,眼珠咕噜噜转来转去,好似什么都看着新鲜。孩子旁边端坐着一位妇人,这妇人眉目端庄,面色凝重,虽上了些年岁,却风韵不减,听了王怀恩的奏报眼睛一亮,面容却未有丝毫改变,只淡淡的道:“知道了。与殿下同行保驾的还有何人?”
“禀太后,除了不语外小的没见其它人。”
“嗯?”太后迟疑了一下,旋即又淡淡道,“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王怀恩答应一声,缓步退了下去。直到王怀恩退出殿门,太后才低声向皇位上的孩子道:“皇上,怎么教你的礼数都忘啦?在殿上该怎样坐?”
那小孩被太后一说,立时直了直背,两手端放在膝上,望着太后道:“皇娘,友儿知道了。”
太后不觉皱了皱眉:“在殿上,不,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能说‘朕’,不许自称友儿,要教你多少遍才能记的住。”
友儿受了太后的呵责,心中委屈,扁了扁嘴,想要哭,旁边的一个宫女走过来哄他道:“皇上可不敢哭鼻子,哭了鼻子一会儿文武大臣们来了可要笑话呢。”
友儿听了果然不哭,却低了眉,撅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太后忽然沉下脸来,向那宫女道:“放肆,你就是这样跟皇上说话的吗?怪不得皇上总没有长进,原来是被你们这帮子奴才给教坏了。”
那宫女听了吓的脸色苍白,忙跪倒在地,咚咚叩着响头,嘴里一叠声的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友儿见宫女受责,心中不忍,向她童声童气的道:“冬月姐姐,你起来吧,皇娘不会怪你的。”一面说,一面要爬下皇位来搀扶冬月。
“皇上!”太后并未回头,口气却加重了几分。这声音并不大,友儿却似听到了一声惊雷,立时坐直了身子,双眼直视前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太后这才缓缓道:“拉出去重责四十,从此以后,朝堂之上胆敢污言乱上者同此例。”
冬月听了心中大惊,磕头如鸡捣米般,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旁边一个内监忙走过来,脸上带着谗笑,向太后低声道:“太后,今天殿下还朝,怎么说也是个大喜的日子,该死的小妮子不懂事,太后就饶了她们,别因为小事冲了喜气。”
太后微微扭头,瞅着这个内监:“秦总管,宫女们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连堂堂大总管也不晓得轻重。若不是今天大殿下还朝,还是四十板子的事吗?我这里不是慈悲道场,今天饶了她事小,以后还怎么讲规矩?”
秦总管望着太后的眼光,心中一寒,忙低下头,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骂自己道:“是,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说着向身后一招手,“还不快给我拉出去。”立时跑过来两个小内监,拉起地上的冬月,拖向殿外。
三人刚出殿门,远处便传来太监尖厉的喝唱之声:“镇西王与大皇子还朝。”这声音由远及近,渐至殿门。太后听了这声音忽然一懔,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小皇帝的手掌。友儿抽了抽,没有抽动,仰头望着太后颤声道:“皇娘,你……抓疼我了。”太后一怔,忙松开手,在小皇帝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两下,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端庄,静静的望着殿门。
殿外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人未进殿,忽然传来一阵朗声大笑,嵬名昧勒的声音在殿外道:“太后,我把皇侄平安的接回来了。”说着一手牵着程天任跨进殿来。
正文 第十二章 赴义
太后望着嵬名昧勒,淡淡的一笑,道:“辛苦王爷了。”这才转向程天任,凝神看了片刻,道,“孝儿,你回来就好。如今你爹爹驾崩,临危传下遗诏,丧葬从简,一切以国事为重,要友儿克承大统。如今你弟弟既已即位,君臣名分已定,还不先来拜见新皇帝。”
程天任望着御座上的宫装丽人,心想:这不就是大哥的亲生母亲吗?十几年前,自己差一点被她害死,没想到今天冤家路窄,又落到她手里了。又转念道:她丈夫死了,儿子又被人篡了位,怎地连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难道大哥不是她亲生骨肉?这个皇帝看来只有五六岁年纪,一些事也不晓得,又怎么做的了皇帝?他眼望着小皇帝,心中胡思乱想,不觉想出了神,那小皇帝呆坐了这半日,心中早已烦闷不堪,如今见了一个亲人,自然欢喜万分,指着程天任道:“大哥,你回来了就好了,我坐了这半晌,手也麻,腿也麻,我不要做了,你来坐吧。”说着跃下龙椅便要向程天任奔来。
太后伸手一拽又没有拉住,小皇帝已走向玉阶。群臣见了此等情景,当真哭笑不得,都把目光望向镇西王。嵬名昧勒皱了皱眉,大喝一声:“陛下。”他声若洪钟,一声既出,金殿中嗡嗡作响,直振的众人耳鼓生疼。小皇帝早已忘记自己皇帝身份,但听了这一声大喝,却是吃惊非小,立时停住脚步,转身奔回太后身边,趴在太后身上,把脸埋进太后身上,身子犹吓的瑟瑟发抖。
嵬名昧勒看到小皇帝的样子哈哈大笑,程天任见他旁若无人的模样,怒从心起,一时将生死置之肚外,踏上一步,朗声道:“既然君名分已定,我无话可说。不过,我想问一句,莫非这大殿上只有我一个人是臣?有臣子目无君上,该当何罪?”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忙低头扶起小皇帝,假做安抚,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等小皇帝坐定,才又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已恢复如常,向程天任道:“孝儿,你一路劳顿,想已乏的很了,先回府休息吧。”
“皇侄说的不错,”镇西王接过话,昂首向太后道,“目无君上者,其罪当诛。”向门外大声道,“带上来。”
太后听镇西王话里有音,一时也不明白,抬头向殿门望去,只见两个禁卒押着一个人进来。只是他衣冠不整,身上还洒着血迹,一时分辨不出是谁。这人进了门,望见嵬名昧勒,张口便大叫,只是声音呜呜咽咽,浑不似人言,倒有几分像鬼。他越是说不清楚越是着急,浑身乱挣,险些从禁卒手中挣脱。
太后皱了皱眉,向镇西王道:“王爷,这个人是谁?为何把他带上殿来?”
嵬名昧勒捻须笑道:“太后难道连沈远谦沈大人也不认得了么?”
太后大吃一惊,伸手指着沈远谦道:“沈远谦?沈大人谦谦君子,能言善辩,何故如此情状?”
嵬名昧勒不屑道:“能言者未必善言,太后只道沈某谦谦君子,却不知此人心怀异心。先帝在日最忌结党营私,此人却结交江湖草莽,自己又亲任玄花剑派掌门,手下多蓄死士,早有谋逆之心。平日里多有不利我大夏之言,今日竟起意谋害本王性命,若非本王察觉,险些遭了他的毒手。似这等人岂止目无君上,简直悖逆以极,此事本王不敢擅专,是以把他绑赴朝堂廷议,又恐他污言秽语,亵渎太后、皇帝,所以割了他的舌头,还请太后示下,该如何处置此等乱臣贼子?”
小皇帝见了沈远谦模样,心中恐惧,转过脸去,不敢看他,颤声道:“皇娘,我怕。”
嵬名昧勒望着小皇帝,神色颇为不屑:“将来皇上还要统帅千军万马厮杀疆场,这一个该死之人有甚可怕之处?”
“王爷!”太后声音并不大,却自透出一股威严,“依王爷的意思,沈大人该当何罪?”
嵬名昧勒道:“太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大夏自立国以来,一直法度严明,从不以一人而枉法,因一事而废典。请太后发付有司,自有公议。”
太后皱了皱眉,转向左大人道:“王爷说的极是。左大人,依我大夏律法,沈远谦该如何处置?”
左大人出班奏道:“启禀太后,自我景宗圣皇帝开国以来,律法几经更迭。国立之初,天下初定,律法严苛,其时妄议朝政、抵诬朝廷者罪夷九族;至毅宗福圣承道元年,励精图治,天下太平,民渐殷实,律政渐宽,是年,修定律法,诟病朝廷者腰斩于市;拱化二年……”
嵬名昧勒早已听的不耐,大声道:“左大人,谁耐烦听你在这里翻腾些积年旧帐,我只问你,依律沈远谦该治何罪?”
左大人吓了一跳,忙俯身道:“臣罪该万死!回禀王爷,最近一次律法修定在天盛元年,依今日之律,欺君犯上,谋逆作乱者诛连三族。”
嵬名昧勒听了向太后道:“请太后明断。”
沈远谦浑身打了个寒战,身子猛的一挣,犹如发了疯般向嵬名昧勒扑去,怎奈身子被两个健卒执住,挣了半晌,哪里挣的脱。但他嘴里呜咽嚎叫,犹如狼鸣,众人听了无不变色。太后望着沈远谦,勉力镇定,道:“众位爱卿还有异议么?”说着眼光向诸位大臣面上扫去,目光所及,众人无不默然垂首,竟无一人敢言。太后心中叹息,刚要说话,忽听程天任道:“慢着。”
嵬名昧勒面色一沉,望着程天任道:“皇侄,你要为这反贼求情么?”
程天任并不答他的问话,却向左大人道:“左大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要向左大人请教。”
左大人瞅了瞅嵬名昧勒,硬着头皮道:“请殿下垂示。”
程天任,道:“依大夏律例,怎样才算谋逆?”
左大人熟知律法,这自然难不倒他,张口便道:“弑君谋位,兴兵作乱,有危及我圣天子之言之行,都可作谋逆论处。”
程天任点点头,面带微笑,继续问道:“依左大人所说,危及皇上便是谋逆,若没有危及皇上便算不得谋逆了?”
左大人应声道:“这个自然。”
程天任双眉一挑,朗声道:“这位沈大人行刺的是镇西王,我倒要请教,这皇上跟王爷哪个尊贵?”说罢双目直视嵬名昧勒,看他如何回答。
这句话直说到关键处,殿中诸人望向嵬名昧勒,气氛立时剑拔弩张。嵬名昧勒也冷眼回望程天任,片刻,忽然仰天大笑,道:“皇侄说哪里话来,老夫又怎敢与天子作比。左大人,不知行刺老夫是个什么罪名?”
正文 第十二章 赴义
左大人自知说错了话,吓得头也不敢抬,寻思良久,才缓缓道:“行刺王爷是以下犯上,王爷乃朝廷柱石,沈远谦撮尔小臣,胆敢起意谋害,按律……按律当斩首示众。”
斩首虽也是死刑,毕竟不牵连家族,沈远谦听了心中着实感激,双膝跪倒,向着程天任连连叩头。见沈远谦模样,程天任心中实是大不忍,自己费了半天心思沈大人却还要被处死,只不过罪名好听一点罢了。又见沈远谦向自己磕头,心中一热,冲口道:“斩不得!”
太后只道程天任还有什么高论,道:“皇儿,为何斩不得?”
程天任却又说不出个道理,心中转着念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嵬名昧勒看出程天任的心思,眉头一皱,生出一计,道:“莫非皇侄要援引以贵代贱之例么?”
程天任心中正在焦急,听他说什么以贵代贱的先例,只道这便是救沈远谦的律法,忙道:“不错,正是以贵代贱。”
话一出口,只见朝中诸臣人人色变,太后更是大惊,斥程天任道:“休得胡言,什么以贵代贱,莫要胡说。”
嵬名昧勒悠然道:“太后休要动怒,这以贵代贱确是我大夏祖制,也只有此法可救得了沈大人。左大人,朝中诸位大人中多有不知此例的,你可细细讲来。”
左大人答应一声,侃侃而言:“事起于景宗圣皇帝时,圣皇帝殚精竭虑,为扩我大夏国土,四方征战,当攻丰州之时,被宋军所围,当时宋军势大,我大夏势孤,战至最后,从龙者只十数骑,前卫大将军宁保骁勇善战,单骑杀入敌阵,负了圣皇帝杀出重围,自己却身中十数箭。圣皇帝感其忠诚,誓不杀宁。其后宁保与御使王崇礼不睦,一怒之下,锤杀崇礼。因此下狱,其时依律当斩,但圣皇帝感其救驾之功,愿以身相待,终不杀宁保。自此之后,我大夏律法便增这以贵代贱之例,但凡皇亲国戚,可代位卑职微者偿罪。”
嵬名昧勒听罢对程天任道:“皇侄,你可愿以自己代沈远谦之罪么?”
沈远谦听了惊恐万分,直向程天任手脚乱舞,口中呜咽不停,其意显是不要程天任答应。程天任心想:这老贼是要治大哥死地方才后快,但我若不答应,沈远谦只怕是不能活了,罢了,既来到西夏,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打定主意,心中立时安定下来,道:“不错,我愿代沈大人。”
此话一出,朝中诸臣立时交头接耳,只道自己听错了。嵬名昧勒也不料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时愣住了。太后却是关心则乱,蓦地站起身来,向程天任道:“孝儿,你……你可要思量清楚。”
程天任昂首道:“我想清楚了,你们放了沈大人,我任由处置。”
嵬名昧勒击掌道:“好!你们还不送沈大人出去。”两个军兵听了这话押着沈远谦向外走去,沈远谦拚命挣扎,却哪里脱得了身?
太后惶然坐倒在龙椅上,定定的望着程天任,忽然想一事,急向左大人道:“左大人,你方才说景宗代了宁保大将军的罪,但景宗皇帝却是天命而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大人叩头奏道:“启禀太后,虽是圣上代罪,天下却无剐龙之刀,景宗圣皇帝不过割发以代,并非真如刑律处置。”
太后听了长舒了一口气,继尔问道:“那么依这个例,孝儿也要割法代罪么?”
左大人眼珠转了转,奏道:“罪有轻重,情有亲疏。当年宁保大将军曾救驾有功,景宗圣皇帝九五之尊……自是不宜重罚。但今日之事,理虽同……而情不同,这个,这个……”他说话突然支吾起来,既不敢得罪镇西王,又知道太后爱子心切,不知该如何处置。
嵬名昧勒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来难为他,向太后道:“还请皇嫂示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太后心知无可挽回,只好在这处罚轻重上做些文章,但众目睽睽,嵬名昧勒又催逼的紧,一时左右为难。旁边小皇帝近日来习学起居礼仪,太后把功课督促的甚紧,身体早已乏的很,今日朝廷里又受了这许多惊吓,身心俱疲,殿中稍一安静,便打起瞌睡。朦胧中看见崇宗皇帝站在面前,跟自己说了几句话便不顾自己转身而去,心中一慌,便叫了出来:“父皇,父皇,不要丢下丢下友儿,我好怕!”奋力一挣,便醒来过来。眼见殿中景象,一时回不过神来,双眼茫然四下里望着。
嵬名昧勒见小皇帝如此,心中不悦,紧锁着眉头,刚要训斥,忽听太后道:“王爷,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没甚主意,全凭王爷做主。但依我想来,先帝大行未久,若因此伤及子嗣,朝廷中知道的是因为以贵代贱,寻常百姓还道有人容不得先帝遗孤。”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嵬名昧勒一眼。这话正说到嵬名昧勒心中,他面上一红,刚要发作,只听太后接着道,“先帝龙驭上宾,友儿初登大宝,事体繁乱,正需王爷与各位大人尽心竭力之时。虽说事急从权,大家都以国事为重,但礼亦不可废,先帝陵寝虽有武安王之子守护,终不是先帝嫡嗣。不如着孝儿前去侍奉先帝陵寝,一来全他父子孝道,二来也是罚他面壁思过,以代沈大人之罪。王爷,你看如何?”
程天任心想:呆在这里终会被他们识破我是个假太子,正好有这一个去处。但又恐嵬名昧勒看出自己心思,向太后道:“多谢太后成全孩儿一片孝心。”话语间却故意带出几分的不情愿。
嵬名昧勒寻思片刻,道:“既是太后懿旨,臣等自然无话。但守孝期间,难免受些苦累,这些倒还在其次,皇侄远离京畿,先帝陵寝固然守卫森严却也难与京师宿卫相比。若然有人起意谋害皇侄,岂不是我们今日思虑不周之过?依老臣之见,不若差宿卫将军李先儿与皇侄同行。此人智勇双全,有此人在,可保皇侄万安。”程天任心中笑道:嵬名昧勒说的动听,左右不过是不放心,怕我跑掉罢了。
太后却犹如浑然不知,微笑道:“还是王爷想的周全,既如此,孝儿先回府歇息一日,明日便起程。李将军,你随孝儿辛苦一遭吧。”
武将班中一人出班道:“臣李先儿接旨。”
小皇帝此时完全苏醒过来,向太后道:“皇娘,快完了么?”
太后听了这么不吉利的一句话,皱了皱眉,却因为爱子心切,也没有过多苛责,只轻轻拍了拍小皇帝的小手,向嵬名昧勒道:“诸位大人辛苦了,若没有其它事便退朝罢。”
嵬名昧勒向上一拱手,大声道:“老臣告退。”说罢也不待太后说话,转身径自向门外行去,只是走过李先儿身边时向他使了个眼神。
太后牵了皇帝的手,道:“友儿,咱们也该回宫了。”
小皇帝却不解的看着太后道:“皇娘,刚见了大哥,怎地这就回去了,我还要与大哥耍子。”
太后看了程天任一眼,似乎颇有深意,也不说话,径牵着友儿的手去了。众朝臣见太后皇帝已走,便也起身,三三两两走出殿门,只是走过程天任身边时都避开去,好似挨近程天任便会沾染瘟疫。程天任看着众人出去,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区处。李先儿却走过来向程天任道:“殿下,小将既奉旨保护殿下安危,这便与殿下同归府邸,明日也好早早起身。”
程天任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就辛苦将军了。”心中却苦笑,自己也不知那府在何处,但想着众人都出了殿门,这总是没错的了。幸好不语还在殿门外候着,见程天任出来,欢喜的跑上前来,扯着他的袖子道:“总算出来了,可把我急死了。”一眼瞥见旁边的李先儿,忙低眉顺目的道,“殿下,回府吗?”
正文 第十二章 赴义
李先儿眼看着太子与不语进了太子府,吩咐手下四面包围了,自己又检查一遍,确信府中人决不能偷偷逃走,对守卫兵丁叮嘱了一番,却并不进府。反骑了匹马,折回身,穿过青龙大街,转了弯,急驰一阵,来到位于春晖巷的镇西王府。他刚下马,门房中一人看见已迎了出来,李先儿忙向那人拱手道:“贺总管。”
贺总管忙还礼,道:“李将军快请,王爷等候多时了。”
李先儿不敢多说,随着贺总管急步走入王府。穿过两道宅院,却又不进正堂,而是顺着墙来到一处角门,进了角门却是一处花园。贺总管站住身向李先儿道:“将军请。”自己却停步守在门口。
李先儿点点头,径自进了角门,他对这里十分熟稔,绕过一带碧水,到了一座小桥边,上了桥便可见前面一处凉亭。亭中两人,一个是镇西王嵬名昧勒,另一个背了身,却看不清楚面容。两人对坐,似乎在谈论什么,嵬名昧勒远远望见李先儿,高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孔先生,你看,那不是李将军来了。”
李先儿忙紧趋几步,来到凉亭中,向嵬名昧勒施礼道:“劳王爷与孔先生久候,先儿有罪,有罪。”
嵬名昧勒忙起身相扶,向孔先生道:“你看这个先儿,又不是在朝堂之上,大家恁地熟,还作这些俗礼,该罚一觥。”
孔先生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副秀士打扮,他年纪在三十左右,神清气爽,但眉目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忧愁之色,站起身来向着李先儿道:“不错,酒为英雄之气,李将军神勇之人,自该满饮一觥。”
嵬名昧勒亲自执壶,满了一杯与李先儿。李先儿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嵬名昧勒笑道:“好,痛快。”携了李先儿的手坐了,道,“先儿来的正巧,方才我正听孔先生纵论天下大势,实在获益匪浅。”
李先儿虽心中有事,却也不敢稍显不耐,只得微笑道:“啊?看来先儿是有福的,孔先生才冠天下,纵论定然非凡。”
孔先生淡淡一笑:“王爷错爱,李将军谬赞了。我孔仲文一介腐儒,若非王爷收留,天下几无我容身之处,又哪里敢妄度天意。”
嵬名昧勒变色道:“提起这事来就一肚子气,我总有一天要抓赵佶那老儿来与先生出这一口恶气。”
沈先生摇了摇手,苦笑道:“这倒也不全怪大宋皇帝,总是手下一干佞臣贼子坏了大宋的朝纲。”
李先儿听说过孔仲文的身世,知道他是宋朝的翰林编休,不满朝廷奸臣挡道,上疏谏言,不知怎么惹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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