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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灯看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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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依雨浓己与石老人,由走廊向后走去,他们沿途低声地交谈着,像是一对知己的朋友,丝毫看不出仇恨的痕迹。
他们走了之后,室内只剩下江元、百里彤及五羊婆三个人。
五羊婆好像是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这时剩下自己及两个小孩子,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江元及百里彤对五羊婆都是恨透,尤其是江元,因为花蝶梦死在她的“五羊针”下,虽然不是她所为,却是由她所传。
百里彤斜眼望了五羊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坐吧!我叫他们倒茶去……”
百里彤话未讲完,江元已摇手道“算了,哪来这么多麻烦?我们赶快把她打发了算了!”
江元的话,说得五羊婆暴跳如雷,百里彤却对江元道:“她总算是文瑶的师父,看在文瑶的面上给她一杯茶好了。”
可是江元却是怎么也不赞成,二人为此事争论起来,五羊婆哪里受过这等气,怪叫道:“住口!你们把我五羊婆看成什么人了?”
江元尚未答言,百里彤已答道:“什么人?苗疆人。苗疆的女人!”
五羊婆知道与他们小孩子斗口,只是徒自招辱,当下狞笑一声道:“也好,既然老百里不在,有小百里在,你就代他受过也无妨!”
江元早已按捺忍不住,冷笑道:“刁玉婵,你怎么不把你骆家少爷算在内?”
刁玉婵面色一变,忖道:我与这个小子并无仇恨,虽然早年与花婆有些不和,但并无大仇,他为何如此恨我?
她却不知花蝶梦已经被她的徒弟吉文瑶以她独门暗器“五羊针”,暗算而毙命了。
刁玉婵冷笑连连,说道:“骆江元!你胆子太大了,刁玉婵三字,数十年来就无人敢这么叫过!你自恃是花蝶梦的徒弟,就敢小看我五羊婆!”
江元却是不耐烦再听她说下去,断喝道:“你不用说了,我们手下解决!”
五羊婆见江元对自己竟然丝毫不惧,心中也颇佩服他这份胆子,忖道:这骆江元倒是久听传闻,莫非他真得到了花婆的全部真传,与花婆不相上下么?
五羊婆想到这里,不禁向江元望了两眼,只见江元俊目圆睁,目光虽然惊人,可是却有些晦暗之色,心中不禁一动,忖道:看这孩子武功果然奇高,只是面有倦色,分明有剧毒在内,莫非他感觉不出来么?
江元见她只是打量自己,久久不说话,当下催道:“快!你在想什么?”
五羊婆含笑点头,她虽然年逾花甲,可是昔日的姿色仍然略存。
她缓缓地,用着很是低细的声音说道:“好的!与我动手倒也不难,不过须依我两件事!”
江元及百里彤不禁奇怪起来,百里彤笑道:“怎么,与你动手还有什么规矩吗?你且说来听听看。”
五羊婆秀目一瞪,说道:“孩子!我大你三倍以上,与我说话不可过分放肆……第一件,快把我不孝的徒儿叫来!”
百里彤及江元都知道她说的是文瑶,江元立时也把目光投在百里彤身上,想听听文瑶的下落。百里彤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文瑶已不在这儿,她走了有半个月了?”
五羊婆双眉一竖,问道:“这话可当真?你若骗我的话……”
百里彤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骗你作甚?文瑶与我只不过是朋友之交,她不在这里,这又有什么可怪的?”
五羊婆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就不错了……奇怪,这丫头跑到哪儿去了?我与她讲好的呀!”
江元见五羊婆猜起文瑶的行踪来,不禁又笑又气,打断了她的话道:“好了!这是你们的家事,快把第二件事说来!”
五羊婆瞪了江元一眼,接着说道:“我十数年来,未曾与小一辈的动手,今天看样子是要破一次例,你们一个是瞎仙花婆婆的衣钵传人,另一个是马百里的爱子……”
江元及百里彤均不耐烦地对望了一眼,忖道:到底是女人,废话真多!
五羊婆停歇一了下,又接着说道:“所以今天破格,与你们动手,传出去也是你们的光荣;不过,要想与我五羊婆动手的话,却要先让我看一看你们的功力如何?如果差得太远,那么还是不动手的好,你们二人的意见如何?”
江元及百里彤,均不太明白她言中之意,闻言一齐问道:“但凭于你!你说,怎么考验均可!”
五羊婆向四下望了一阵,说道:“我们且到走廊上再说!”
江元及百里彤站起了身子,随在五羊婆身后,跨出了正厅。
五羊婆站在走廊上,双目望天,一言不发。
百里彤看了她一阵,不解地道:“你倒是快呀!天上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雪已停,可是气候更寒,那些浮雪,都冻成了坚冰,一些也不融化。
五羊婆倒背着手,在院中散步,她踏在坚冰之上,不停地徘徊着,像是在欣赏雪夜景色一般。
江元及百里彤二人也不再催促她了,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心中却在不停地猜度着:五羊婆到底在想什么花样?

十六、情仇两相忘惆怅西北驰

五羊婆徘徊了一阵,听得阵阵的掌风,由后院传了过来,她不禁跳起来,向后望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啊!石老头与依老头打起来了!”
百里彤笑气不得,说道:“管人家的事干什么?你还没想出来么?”
五羊婆又引颈向后望了一下,这才说道:“要想个花样还不容易,唉……”
江元见她弄了半天,还没有想出,不禁生了气,怒道:“你到底搞什么鬼?想不想得出来呀?”
五羊婆却不理他,她抬目之下,望见了屋檐挂着的冰条,心中为之一动,笑道:
“有了,你们看见这些冰条没有?”
江元及百里彤抬目望去,但却不解地问道:“看见了!你可是想吃冰?”
五羊婆不禁怒骂:“放屁!这一排一共是四十六根冰条,你们先算清楚!”
江元及百里彤一起极快地数一遍,百里彤笑道:“不错!一共是46根,怎么样?”
五羊婆脸上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现在你们各在中间选一根,用掌力把它震成两节,不可多,不可少,这两节断冰,要飞向两头,打在头尾的两节冰条的上面,而那两节断冰都不能有所损伤,并且还要将它接在手中。”
江元及百里彤,听她说了一大堆,想了半天才明白,心中暗暗吃惊。
这不但需要极高的掌力,并且还要运用得非常恰当,但他们自己估计,还可以办到。
百里彤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做好了!”
五羊婆是想趁此机会,看一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功夫,不料江元说道:“这点功夫算不得什么,不过你先要露一手!”
五羊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以为我故用难题?”
她说着走到了房檐之下,抬头望望,扬起了肥大的袖子,说道:“你们可注意看了!”
一言甫毕,只见她二指轻弹,只听得“波”的一声轻轻的响声。
江元及百里彤注目时,只见第二十一根冰条,突的断为两节,向下落来。五羊婆好快的身法,那两节断冰尚未落下一寸时,只见她枯瘦的手掌,向上轻轻一托。
那两节断冰,立时化为两条冰箭,向两头飞去,分别撞在第一和第四十六根冰条上,把那两根冰条,撞得粉碎,冰屑洒了满空。
五羊婆肩头微晃。闪电般地向左右各一闪,笑吟吟地立在原地。
二人见她双掌之中,各拿着半截冰条,虽然经过了撞打之后,把头尾两根冰条,撞得粉碎,可是她手中那两节断冰,却是完整无恙。
她轻笑了一声,而后笑着说道:“就照我这个样,如何?”
五羊婆满以为,这等功夫,足以使江元及百里彤吃惊了,却不料江元及百里彤二人,都目为雕虫小技,神态甚为狂妄。
百里彤微微含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惊人功夫,其实也不过如此!”
五羊婆脸上不禁变了色,转头向江元望去,江元也面带微笑,说道:“雕虫小技!
雕虫小技!”
江元说罢此话,五羊婆气得瞪目道:“雕虫小技,我且看你们的!”
百里彤转过了脸,对着江元说道:“江元,我们谁先来?”
江元笑了一笑,说道:“你先来好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江元的话,把五羊婆气得说不出话,忖道:小子!等下叫你知道厉害!
百里彤含笑自若,缓缓走到房檐下。
江元亦含笑退向一旁,他知道百里彤绝不会与五羊婆用同一个方法,江元心中揣度着,即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
百里彤打量了一下地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把肥大的衣服袖子,缓缓地卷了起来,而露出了粗壮的手臂。
他把右臂高高的举起,只见他食、中两指,微微地抖动着,江元及五羊婆一目便可了然,心中不禁暗自惊奇,忖道:啊!江湖上已很久没见过“金蛟剪”这种功夫,想不到在他身上发现!
二人正想之际,又听得非常微小的声响,只见那垂挂着的冰条,中间部分有如刀削一般,纷纷地落着脆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突然,那根冰条一分为二,同时地落了下来,百里彤轻轻地把手掌一挥,那两节断冰,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动力,立时像箭似的向两旁射出。
那两条冰箭,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疾快如闪电的向两旁射去。
只听得“波”的一声轻响,那两根冰条已被撞得粉碎,满空落下,就在同时,百里彤又用“移地换步”的轻功,把两节断冰接在手中。
他笑吟吟地走到五羊婆面前,伸开了双手,两节完整的断冰,在他手中轻轻地滚动着。
五羊婆心中确实吃惊,她发出一声极为难听的笑声,用尖锐的嗓子说道:“好!好!
你真不愧是马百里的儿子……”
她话未说完,百里彤已怫然不悦,把手中的那节断冰抛掉,微愠道:“五婆!我父是百里青河,并非马百里,你怎么非认定马百里是我父亲呢?”
五羊婆细细的眉毛向上扬起,百里彤的话,使她感到无比的愤怒,可是她却没有发作,只是冷笑一声道:“好了!就算不是……反正现在已不很重要了!”
百里彤及江元都不太理解她的话,五羊婆明亮的眼睛,望了望江元,说道:“该你了!我们快些把事情结束吧!”
江元从容自若,含笑点了点头,只见他走到屋檐之下,不看不瞧,右臂轻轻往上一举,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
五羊婆和百里彤,只见两节断冰,像箭般射出,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响,头尾两节冰条,已被撞得粉碎了,可是,那两根断冰却并未下坠,反而被弹了回来,正好落在了江元的手掌中。
这一手功夫在江元使来,真是轻松平常,若无其事,他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五羊婆的面孔,立时变得丑恶起来,她提起了一双枯瘦的手臂,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说道:“好!好!这真是后生可畏,如此看来,我今天破例,要与你们晚辈动手了!”
百里彤及江元互相对了一下目光,江元笑道:“我们在哪里动手?”
五羊婆见江元含笑自若,却没有半点畏惧,心头又惊又怒,尖声地叫道,“我们就在此动手!你们二人一齐上吧!”
却不料江元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我们都是江湖知名人物,哪有两打一的道理呢!五羊婆!你不要太狂了!”
江元这句话,确实大出五羊婆的意料之外,她一生中就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年轻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
她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怪笑,摇着满头的白发,说道:“唔,骆江元,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我刁玉婵由苗疆来到中原一地,谁不畏惧我三分?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江元似乎毫不把她放在眼中,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也不要小看我骆江元!我并非徒有虚名!”
江元的这句话,气得五羊婆说不出后来,忖道:看这个样子,这个孩子说不定真有出奇的功夫。
五羊婆想到这里,不禁用牙齿轻轻地咬着嘴唇,用她特殊的尖锐声音说道:“好!
想是你已得到了花婆的真传,我数十年前,曾与花婆较技过一次,想不到今天竟然与她的高足相遇!骆江元!看样子,是你先下场子来吧!”
江元听她把话说完,含笑说道:“正合我意,我们这就开始吧!”
五羊婆心中虽然怒极,可是她也不禁佩服江元这种胆量和气魄。
百里彤见江元要先动手,他已知道,花蝶梦是死在“五羊针”下,虽不是五羊婆所为,可是毒由她起,这时动手,已是暗暗含着报复之意。
这时前后院都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冷古他们那场混战尚在继续着,石老人及依老头尚未结束,而这第三阵也要开始了!
百里彤走到江元面前,含笑说道:“江元!我要到各处去看一看,一会儿就回来……”
百里彤话未说完,江元已含笑说道:“你放心吧!这里的事交给我了!”
江元说得非常有把握,百里彤虽然知道江元有一身奇技,可是面对着这个苗疆第一怪人,也不禁为他暗暗地担心。
他拉住了江元的手,恳切地说道:“江元!谢谢你大力相助,我去一下马上就来……
小心‘五羊针’。”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很小,可是他话未说完,江元已理解地点着头,说道:
“你放心!我若没有把握,就不会与她动手了!”
这时五羊婆早已不耐,怪声叫道:“小辈,与你们这些人动手再用暗器的话,那么我可真是白活了!”
江元斜目望了她一眼,笑对百里彤道:“老婆子发怒了,你快走吧!”
百里彤这才向江元点了点头,又向五羊婆拱了一下手,含笑道:“五婆!我一会儿就来,让江元先领教你的绝技,少时我再来请教!”
五羊婆只是由鼻中哼了一声,向他摆了摆手。
百里彤一垫脚,如飞而去,再一闪身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这时五羊婆斜目望了江元一眼,冷冷道:“你还不动手?天都快亮了!”
江元暗自运气,把周身的穴道都打通一遍,因为他在中毒之后,时常感到头昏,加上已劳累了一夜,觉得有些疲倦,这时劲敌当前,哪敢大意?
五羊婆仍守着江湖规矩,她一个老辈,自然没有先动手的道理。
江元运了一遍气,自觉疲劳已除,渐入佳境,他双掌一分,含笑道:“五婆,我进招了!”
他一言甫毕,已挺身而进,双掌交错,前掌迎敌,后掌护心,肩平身直,疾进如风。
他到了五羊婆面前,右掌猛翻,化点为击,掌心吐出一股莫大的劲力,直向五羊婆天庭按到。
五羊婆见他直取中宫,毫不避忌,心中不禁又惊又怒,她冷笑着说道:“哼!小子,你太狂了!太狂了!”
这时江元右掌已拍到,尚差两寸之时,五羊婆把头轻轻一晃便自让过。
她正要还击之时,却不料,江元这一招原是虚招,他闪电般地收回了右掌,可是左掌却猛然吐出“五指大分”,整个向五羊婆左肩抓到。
这一招来得奇猛无比,大出五羊婆意料之外,一惊之下,江元钢钩般的左掌,已然抓到了。
五羊婆既惊且怒用力地向后一拧身,算是躲了开去,可是后肩已被江元奇劲的掌力扫上,只觉一阵奇痛,直入骨髓。
她垫步之下,已然跃出了八尺,立时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
由于她过于轻敌,万料不到第一招才上,就几乎折在江元的手下,这确实是五羊婆数十年来,初次失利,这时幸好只有他们二人,旁边无人,否则五羊婆真要羞愧欲死了!
虽是这样,五羊婆也被羞了个大红脸,她双目如电,狠狠地盯了江元几眼,怪笑道:
“好厉害的九天鹰,果然已得到了你师父的真传,看来我今天是可以打得过瘾了!”
江元听到她的音调已变,知道她在愤怒之中,这时他已恨透了五羊婆,冷笑连声道:
“哼哼……五羊婆,早年你曾在我师父手下落得惨败,看这个样子,今天要历史重演了!”
五羊婆气得怪叫起来,她两道细眉高高吊起,一双明亮的眼睛,射出了惊人的光芒。
她竟不再说话,长袖展处,人若飘风,带着一声长啸,向江元扑来。
江元见她来势奇猛,知道五羊婆已动了真怒,连忙全神贯注,不敢分神,要以师门的一身绝学,好好地斗斗这个苗疆第一怪人。
五羊婆扑到面前,她长袖无风自动,突地向上飘来,袖角犹如一片铁板,直取江元的前胸要穴。
江元见她快似飘风,劲力雄浑,一些也不敢大意,容她长袖才起,已然凹腹吸胸,退后了半尺,双掌猛然合并,“拱手送佛”,一股绝大的掌力,发自掌隙,直向五羊婆当胸击到。
五羊婆一撤身就是一丈以外,她尖笑道:“看不出你真能与我动手!”
她“手”字才一落,人似幽灵般的,又飞了回来,右臂轻抖着,露出了两个枯瘦的指头,向江元“眉心穴”便点,一点劲力,破空而出。
江元见她的身形奇快,一撤丈余,瞬目之下,又已经贴了过来。
她枯瘦的二指,却点出了穿石透铁的劲力,江元不敢大意,容她二指才到,立时错身一转,已经到了刁玉婵的背后。
江元与人动手,往往喜欢跃高凌空,身手快极,所以他得到了“九天鹰”的侠号。
可是这个时候,江元与五羊婆动手,他可不敢往高起跃了。因为遇上比自己强的高手,一旦跃高凌空,只有自己吃亏。
江元转到五羊婆的背后时,他猛然翻出双掌,吐气开声,双掌发出了一股石破天惊的掌力,犹如一块铁板一样,向五羊婆背后猛击过来。
他们一老一少,寒夜血拚,打得好不惊人,暗暗的天色已然渐渐地透出了黎明曙光,在这几爿大院子里的三处拼杀,仍是在继续着。
五羊婆绝料不到,江元居然能与她对拆数十招,更想不到的是,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这时古怪的老婆婆,又羞又怒,不禁把掌势加快,只见她枯瘦的身形,快似飘风,才前又后,倏左忽右,把江元围在了中间。
江元见五羊婆动了真怒,招式越来越猛,也丝毫不敢大意,全神地应付着。
五羊婆这时鸟爪般的双手,闪电般向江元的颈上抓来,这一招名叫“索魂掌”,具有无比威力。
江元身子往后一错,已滑出了半尺,低头让过五羊婆双掌,右掌贯足了力,直取五羊婆的腹心。
五羊婆长袖甩时,人已凌空拔起了半尺,她在空中一个大翻身,两只枯掌笔直而下,直取江元背心。
五羊婆这一招来得奇妙无比,快得出人意料,江元掌才递空,只觉背心一阵酸麻,惊恐之下,知道难逃毒手,大喝一声道:“我与你拚了!”
他“了”字出口,竟把身子扭了过来,双掌快似迅雷,仍击五羊婆腹心。
五羊婆正庆得手,要把绝功施出时,万料不到,江元困兽之斗,不但不避,反而欺身进掌。
那两只虎掌,劲力何止万钧,离着还有半尺之时,五羊婆便觉心口发甜,急忙撤身,已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连退了七八步,才把身子站稳,几乎昏了过去。
而江元背受掌力,虽然让得极快,也被偏锋击中,怒吼一声,已昏在雪花中。
五羊婆定了半天神,这才睁开了眼睛,她脸上的表情真是恐怖极了;虽是在恐怖的表情中,却带有极大的痛苦。
她用衣袖拭去了嘴角上的血迹,细白的牙齿,咬着嘴唇,自语道:“骆江元!我十分佩服你!数十年来我第一次受伤,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此话,只见她长袖甩处,人若飘风,霎那间失去了踪迹。
这时己是黎明时分,天边已透过了惨白色的曙光,拂照着整个的京城,也照着江元重伤垂死的躯体……
当江元悠悠醒转时,发觉自己睡在一张软床上,浑身衣服已被脱尽,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江元打量了一下,发现就是自己所居的那间房子,心中诧异,回忆着那一场可怕的凶杀,忖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难道是百里彤把我救来的?
他用手摸了摸背,觉得毫不疼痛,试一试运气,也能运行自如,除了略感体软头昏外,别的一丝异状也无,心中不禁更为奇怪,忖道: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江元想到这里,只觉腹内一阵绞痛,当下也顾不得穿衣服,推开了窗户,越窗而出。
天仍在下雪,好在已是夜晚,江元寻了一个僻静处,出了恭,所泄甚多,奇臭无比。
江元大解之后,回到房内,见有一座火盆,上面坐着一把大壶,当下在一只木盆内,大略地洗了一下身子。
他又寻出了一套中衣换上,这才重新卧倒在床上休息一下。
大解之后,江元只觉精神越佳,好像无病之人一样,心中好不高兴,忖道,也许是百里彤予我服下了灵药,不然不会这么快恢复的!
江元下床,穿上一件黑色儒衫,慢慢地走出房间。
四下一片黑暗,静寂如死,江元顺着甬道,慢慢向前走去,心中奇怪异常,忖道:
这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且到前面去看看!
他心里想着,立时加快了脚步,很快地把这座天井四周的房子转了一转,却不见一个人迹。
江元越发奇怪起来,心中正在打鼓,突见西厢房最边一间,有一线灯光闪出。
江元立时加快了脚步,赶到窗前,由窗缝向内一望,只见一个半老的佣人,坐在灯前,伸了一个懒腰,呵欠着自语道:“什么时候了?骆江元该醒了,还得伺候他吃东西,真他娘的麻烦!”
江元听他提到自己,心中有些不解,当下压低了嗓于,咳嗽了几声。
房内的人吓了一大跳,“呼”的一声跳下了床,用微颤的声音问道:“谁……谁在外面咳嗽?”
江元心中暗笑,接口道:“你刚才不是还提我么?我是骆江元!”
室内的人,这才“啊呀”一声,笑道:“啊!原来是骆少爷,您真的今儿晚上醒了,吉姑娘说是一点也没错!”
他说着,“呀”的一声把门拉开,披着一件棉祆走了出来,见了江元恭施一礼,笑道:“恭喜您!骆少爷,您的伤好了?”
江元不知他怎么晓是自己受伤,当下便点了点头道:“嗯!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仆人笑一笑道:“哟!我照顾了您七天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元闻言不由吃了一惊,紧问道:“你说什么?你照顾了我七天了?”
那人笑着连连点头道:“那还假得了?可不是七天吗?您这才醒过来。”
这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江元暗自忖道:我只是受了点伤,并没中毒,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江元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问道:“你们百里少爷呢?他可还在这里吗?”
那人把两手一摊,含笑摇头道:“早走啦,都走完了,这么大的一座房子里,就只剩下您跟我两个人了!”
江元不由又是一惊,紧问道:“啊!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人抱着肩膀,接口道:“可不是,这座房子,老尚书已送给九门提督钱大人,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就留下我在这儿看房子!”
这一下可把江元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百里彤事情如何解决的,为何只把自己一人留在此地?为什么走时,连个两指宽的条子都没留下?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江元的脑际打转,他不禁沉思了起来。
那老仆在一旁冷得直打颤,连忙把衣服裹紧了一些,望了望江元的脸色,问道:
“骆少爷,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江元点了点头,随口答道:“是的!我当然是要走……你们百里少爷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仆眨眼想了下,说道:“少爷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匹好马,说等您醒了送给您,还说三年以后他到山上去找您。”
江元听他说完,心中有些不悦,可是又推测不出,到底有了什么变化,当下说道:
“好吧!既然他已送了马,我也不能辜负他的美意,麻烦你现在把马备好,牵到我房外去!”
老仆闻言睁大了眼睛,惊异地说道:“怎么?您这就走了?我看您还是明儿再走吧,不然这大的风雪,又赶不了路,您还不是要投店?”
江元听他说得虽然有理,可是这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一座空府,实在不愿久留,于是说道:“不了!我这一病,耽误了不少事,现在还得去找个朋友!”
江元说完这话,转身而去,很快地回到自己所居的房内,把东西匆匆地整理一下。
不大的工夫,蹄声得得,老仆已然把马牵来了。
江元带着简单的行囊,出了房门,只见在屋檐下拴着一匹黑白间杂骏马,正是百里彤那匹平日最心爱之物,足见百里彤对自己还是很好。
江元由怀中摸出了一块银子,递予老仆道:“这些天你多辛苦了,这点银子你拿着喝杯酒!”
老仆再三谦谢,这才收下。
江元正要上马时,突然想到刚才在窗下时,曾听见他提到吉文瑶之名,不禁问道:
“您刚才说吉文瑶姑娘怎么样了?”
老仆啊了一声,含笑说道:“我忘了告诉您,您的伤多亏吉姑娘,她每天最少来三次,亲自给您灌药,直到前天,她才告诉我,说她要走了,您的伤已不要紧,今天晚上可以醒来了!”
江元闻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道是忧是喜,他沉默了一会,腾身上马,笑道:“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此话,马蹄如飞即顺着通道向前直奔而去。
那老仆还来不及说话,江元已然失去了踪迹,他不禁摇着那斑白的头,叹息道:
“唉!这些年轻人,都好像疯子一样!”
他叹息着,移动着缓慢的步子,向后走去了。
江元离开了百里彤的府门,快马驰到街心,这时虽是初更已过,可是几条热闹的大街,仍然灯火辉煌,游人如鲫,丝毫不因夜深雪大而减少。
这时很多卖凉果的小贩,更为活跃,各式各样的果子,应有尽有,吆喝之声响成一片。
江元不禁点点头,忖道:到底是天子脚下的名城,果然不同凡响!
这时江元身在马上,竟有些不知所从的感觉,这次入京的主要目的,是为助百里彤一臂之力,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结束了。
那么,他应该到哪里去呢?要是回去必需要回到蓬莱,寻找出吉士文和吉文瑶父女,把师仇的事作一了断。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去做,但是他还是要回去!
“不管它!见了面再说,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想到这里,他立时加快了速度,由闹区驶入了僻街,策马如飞,向城门赶去。
风雪越来越大,江元用一块黑巾把头包上,催动骏马,风驰电掣般出了大都——北京城。
四下昏暗异常,加上连日大雪,那匹马儿虽神骏,走起来也有些吃力。
江元素来不惯骑马,越发觉得艰苦,加上他先中毒,后受伤,这时病体才初复,粒米未进,不禁感到一阵昏眩。
江元不禁暗自叹了一声,忖道:唉!经过这两次巨变,我的身体可差多了,看样子今夜里想赶夜路,已然办不到了,不如找个店房,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来!
江元决定了之后,立时勒过马头,向一家店房慢慢地驰去。
在一排枯柳之前,有一家“百友”客房,正在关门,江元立时策马过去,翻身下马。
小二含笑迎入店中,笑道:“少爷,您可是住店?”
江元准备好好休息一下,闻言立时嘱咐道:“你先去烧一大锅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弄些清淡的酒菜来,可不要大鱼大肉!”
小二立时吩咐下去,并将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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