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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时代-浮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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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那种错觉是正常的。
    她却忽然蹲下,撒着娇说:“我说想飞的时候是因为我累了,我要你来背我。”
    他“噢”了一声,人已经走了过去……
    时光……好像忽然就穿越过去,这么多年,南音始终没太变,依旧大多时素面朝天,依旧不是很懂打扮,很会化妆……他的心情,忽然就回到了那时那刻……
    南音却已经看完了,她放下瓶子,看向彩青,“我听师傅说,常先生想拍下这东西,最早的打算也是准备捐给国家,是不是?”
    “是……也不是!”彩青看她开始摘手套,知道看完了,第一个向外走,边走边说:“捐献也得看国家要不要,你知道现在有钱没背景的,心里都不踏实,总得不断做点什么事,讨有心人的欢心。”
    大家跟着她向外,陶保看人家师兄妹要说话,就识趣的没跟上。
    从侧面的大门出来,阳光立刻裹在身上,彩青转头来说,“这东西是有关部门指定要的,只是不希望落在外头,但如果现在东西有问题,反倒是好事。”
    南音愣了一下,觉得这内容有些过于复杂,对君显说:“残成了那样,还好不是一对,不然和故宫那件摆在一起,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君显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好像一瞬间还困在那个冬日。
    彩青看陶保有眼色没跟来,对丁占元说:“刚刚阿显问他们里面的工作人员,那人说这东西是唐英给乾隆八十大寿做的,你怎么说?”
    “这么夸张?”丁占元笑起来,“这几年能出门竞拍的老板们,带的翻译就是翻译,很少懂古玩的。专家又多不懂英文……所以大拍卖公司还行,这种小拍行,别指望多专业,能知道唐英乾隆已经不错了,咱们还是看东西靠谱。”
    判断一件古玩的真假,可以有很多方法,首先从器物本身,其次可以从传承背景分析,但现在这时代,清三代已经红火了好几年,造假水平炉火纯青,所以从器物本身分析,并不完全靠谱。
    当然,从传承背景上分析,就更不靠谱,因为中间东西有可能被换过,谁又说得清。
    于是他们都看向南音,觉得南音说的才最靠谱。
    “南音——你怎么看?”
    南音正在看自己的手,刚刚出来,君显就什么也不说,忽然又拉住了她的手,听大家问她,她连忙抬头来,“那个,那个……的确有妖气!”
    妖气,古玩行话,这东西身上有人为作假痕迹,带有迷惑性,故称有妖气!


☆、第21章 
    临海的餐厅,外面有桌子,桌上摆着新鲜的大虾,炸鱼,鱿鱼圈,炸薯条……大家围坐着,彩青在不远处给国内打电话。
    美乃滋混着番茄酱放在小碟里,南音拿一个鱿鱼圈,沾了沾,咬了一口,入口酥脆,她看着君显,表情感动,“真好吃呀!”
    大家都笑她,君显撕开吸管的纸套,给她插在冰可乐里,“只喝一半,说好的。”
    南音点头,极快地吸了一口,“好喝呀!”看着君显表情感激,“以前我小,家里只让我喝一半,但现在我已经是大人,其实应该多追加百分之三十。”
    君显说:“那都喝了好不好?反正别人能看到的时候总是有限的,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你想喝可以一箱箱的喝。”
    南音就是那么一说,她其实习惯了喝一半,让她喝也喝不完,把整个鱿鱼圈塞进嘴里,额头一疼,却是彩青过来长指甲点了她一下,“知道什么叫自觉吗?这种垃圾食品要少吃少喝。”
    “……姐,你的指甲太长了。”南音低声说。
    “受着!”彩青把手机扔在桌上,嗔了她一眼,“爸爸说……那东西咱们不用拍了。”
    南音连忙把薯条又塞进嘴里,咽下去说,“那是不是就是说,以后咱们可以随便玩?签证还有很久呢。”
    好似受不了那没出息的样子,彩青翻了个白眼,却说:“是呀,要不是为了陪某些土老帽,我一定明天就订机票回去。”
    南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彩青,“……我这,手上有油,等会擦干净手再抱你哦。”一副感激万千,无以为报的语气。
    彩青白她一眼,“谁稀罕。”却笑起来。
    “那边……”大师兄示意马路对面,陶庆为他们也才从拍卖行出来,三辆轿车停在路边,看样子他们是要离开。
    南音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向那边张望,看到陶保也出来,周围看,她连忙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刚才已经和陶保说过要来吃饭,现在发短信,却是问他明天还来不来。
    那边陶保收到短信拿着手机看,被人叫上了车。
    南音看着轿车离开,不多时,她收到了回复短信,看完之后,她把电话放在桌上,才继续吃东西。君显看了看她没说话。
    彩青挪到了对面,和丁占元商量还要去看什么拍卖。
    南音连忙靠近君显,小声说:“阿显,我想让陶保知道我们不准备拍这东西,又不想他发现我是故意告诉他的,有没有办法?”
    君显手里拿着一瓶绿色窄细瓶口的矿泉水,非常漂亮的瓶身设计,他原本看着那瓶子,听了南音的话,他淡淡望向她,“你想告诉他,但又不想他落你的人情?”
    南音低头,声音更低地说:“也不完全是人情问题,被我姐知道,我又该倒霉了。”
    君显看了一眼彩青,没有纠正南音,那是他姐,或者应该说:“咱姐。”他把瓶子放在桌上说,“放心!我知道了。”
    南音心满意足,又推了推他,“……那你再给我叫一份鱿鱼圈。”
    君显看了看她那才吃了一半的盘子,站起来去里面给她要。
    *******
    第二天
    陶保和南音约好,所以出门的很早,南音和君显还在外面吃饭,他就问清楚地方,直接找到了餐厅。
    二楼的天台餐厅,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陶保看就她和君家人都在,有些拘谨。
    南音招呼他坐,“你去拍卖行了吗?还是你爸爸去了,你直接来了这里?”
    “今天又来了很多新面孔,听口音我爸说是浙江的。他留在拍行我就出来了。”
    彩青一听,说道:“这家拍行不大,但这次请到不少山西和浙江的大客,东西拍的价低不了。”
    “那是为什么?”南音也不怕露怯,大咧咧地问。
    彩青说,“古玩市场讲地域性,这和人的性格有关,你想,山西和浙江人发财都容易,所以在拍场上豪爽是出了名的……北京人呢,自古见的多也经历的多,所以也算拍卖行喜欢的客人。”
    “原来如此。”南音点头,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有不喜欢的客人吗?”
    “不 喜欢倒是谈不上。”彩青拿起矿泉水瓶子,水晶甲在玻璃瓶身上轻敲了几下,说:“挑剔的客人有,比如说上海客,一贯的精明,买个菜都要精打细算的,古玩市场 上又是凭眼力说话,过后不找,买错了也得自己受着。你想想……再说到了拍卖场,一件拍品成交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谁给他们时间去磨洋工。”
    她站了起来,把瓶子顺手放桌上,系了系腰带,“等他们算来算去,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古玩市场在上海始终红火不起来。”说完她拿起手袋,“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剩下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早就吃完了,南音却坐着没动,君显对彩青说,“你先去,我们等会过来。”
    彩青惊讶地看着南音,“你不会还要吃甜品吧?你不怕胖呀你!”
    南音一头磕在桌子上,有苦难言。
    看着彩青几人下了楼,她极幽怨地拿起餐牌,对君显说:“点个冰激凌。”
    君显善解人意地点头,“反正已经落了名声,干脆坐实了更好。”
    陶保看着南音,很想说南音我帮你点,如果君显没在,他一定会拿着餐牌,甜品选项下,挑最贵的一款,或是全都要!但现在情敌在,那样大概是会被笑话的。所以他沉默了。
    却见南音对君显说:“其实现在的造假技术真的已经炉火纯青,特别是对于清三代,热了这么多年,每次国际大拍行一出东西,造假的就跟上,有好多真能够以假乱真。”
    君显招手给她点了个蛋糕加冰激凌的组合,才慢腾腾地说:“那这也是内行对内行的行情,外行去了,花一样的钱,也弄不来好东西。”
    南音点头,“的确,现在的手段多高呀,化学成分分析的胎土和釉料,物理手段做旧,扫描底部复制的纹饰,还有那底款,高级工艺师可以写出一模一样的。”
    陶保不明白他们怎么忽然聊这个?
    就听君显又说:“所以有时候现在大家都是看传承的证据。”
    古玩上看传承有序是传统,这东西历史上如果经手过大藏家,自然会身价百倍,她说,“可现在既然都能以假乱真了,打个比方……”
    她受托下巴,看向君显,样子非常一本正经,“比如有个藏品,曾经也许是名人手里珍藏过的,可是中间借出去,随便现在的清三代,九十年代的高仿已经有做的很好的,万一被掉包,怎么证明这个传承有序?”
    君显看向她,心想,要向陶保暗示那东西不对,也不用说成这样吧,而且……看那人,陶保正在对着大海的方向遥望……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南音,不紧不慢地说:“你这样说,倒令我一时想起来件事。”
    “什么?”南音看到远处她的蛋糕已经要来了,她问的略兴奋。
    就听君显说:“山高水长,物象万千,非有老笔,清壮可穷……多得清高宗题‘青莲逸翰’,世人才能知那是真品。”
    南音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趴在桌上大笑起来。
    这 是个笑话,刚刚君显说的是《上阳台帖》,李白唯一的真迹,曾经在很多大藏家手上收藏过,因为名人都有题跋的爱好,所以上面很多后人留念,到了弘历,也就是 乾隆那里,这位爱留印记的如何能放过,但无奈地方都被用完了,他大概也觉得只盖章不过瘾,干脆让人在前面接了一段,写了四个大字‘青莲逸翰’!比本来那幅 字可大多了。
    乾隆的书法不行,而李白这幅字,落笔天纵,收笔处一放开锋,所以无数鉴赏家,都觉得乾隆这勇气,敢和诗仙放一起,中间还夹着宋徽宗的瘦金体,那陛下的勇气,对汉文化的热爱和痴情,也真的蛮拼的!
    但此时,君显反倒说,因为有了那些“到此一游”式的题跋,才令后人知道这东西为真。南音笑的肚子疼,服务生过来,把她的甜品放在桌上,她收起笑容才想起来问陶保,“你吃饭了吗?”
    陶保正在难过,他觉得自己又被“孤立”了,他不知道君显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南音为什么笑的开怀。倒是那杯甜品看着很不错。
    他摇了摇头,自虐地说,“我吃过了。”
    南音看他脸色茫然,还隐隐有些无趣,顿时有些灰心,也有些不忍心,她看向君显,用眼神埋怨他,要不是说最后一段,陶保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君显把叉子递给她,示意她吃东西,叹了口气,重新说:“昨天那件东西,上面划痕太多,其实从收藏角度讲,价值并不大。”这次说的好明白。
    南音连忙说:“是呀,以前的藏家谁要这么破的,但现在的人就不管那么多,大多数上的起拍行,买得起东西的人并没有多高的个人审美情趣,只看这东西值不值钱,或者自己喜不喜欢。但如果准备将来出手,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市场价值。”
    陶保无聊地低头,拿出手机来,调出昨晚下的一个新游戏。
    南音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几秒,凑过去一看,他真的在打游戏,她顿时气恼,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再离谱一点!”
    陶保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下,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惊讶地望着南音说不出话来。
    “你个木头!”南音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拍在桌上,“我在给你递话,你到底听出来没有?”
    陶保惊恐地望着她,又望向君显,求助道:“我干什么了我?”
    君显侧开脸,平淡冷静地声线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干。”
    陶保望着南音,神情困惑茫然,显得可怜巴巴,南音顿觉一阵无力感,拿起勺子,使劲挖了一口冰激凌,气鼓鼓地吃掉不再说话。
    君显望着远处的海岸线,轻声说:“……南音只是想告诉你,那瓷器我们并不看好。”
    陶保:“……那,那有话为什么不明说?”
    ******
    陶庆为刚打开门走进房间,就见自己儿子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那活力四射的样子,顿时令他觉得自己都被反衬年轻了好多岁。
    他笑着说:“怎么了?”
    “是南音。”他拉着他爸往沙发上坐,“南音他们说,那东西他们不看好,不准备参加这次拍卖。”
    “噢,这件事呀。”陶庆为笑起来,“儿子,爸爸今天教你一件事,国际拍卖场上,你和南音都是新手,我先说,我可不是不相信南音。”
    陶保望着他,不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就听陶庆为说:“这行里的规则很多,不止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你自己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为什么要自己带这么多专家来?那东西传承有序,有以前上拍的记录,在国际拍卖场上,不能别人说真就是真,说假就是假!”
    陶保一下急了,“可那是南音说的,他们博物馆就说这次不参加竞拍。”
    “我当然信她。”陶庆为摇头,“这个市场,是有特殊性的,别人也未必和她说真话,就比方说,说退出的人,也未必是真的退出,就算他们当天在现场不举牌,也不代表不会安排人通过电话进行现场竞拍。这拍卖场上,讲究的就是故布疑云。”
    ——表面退出再偷偷电话竞拍?!
    陶保愣了般,而后猛然喊道:“……你怎么把人都想的那么坏!”


☆、第22章 
    陶庆为打开桌上的木盒;拿出一支雪茄来,看了看切口的位置;桌上的打火机很大;一个手拿不住,平时别人看他这动作,都会主动给他点;但现在屋里唯一的“别人”;自己的冤家儿子正在生气;他走到长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酒店的火柴。
    点上雪茄;又走过去对儿子说:“这行里,游戏的路子太多,那中间的弯弯绕绕更是多。”
    “但那是南音说的!”陶保大喊道:“你也知道;她师傅一向很信她。”
    “我 和你说了,就算君家表面不竞拍;也有可能电话竞投。”陶庆为摇着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行的买家资料是保密的;所以就是说……最后就算拍卖结束;只要 拍卖行不说,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是谁拍的。何况,你知道之前为了故布疑云,老周还在外面放风说,这瓷母外头还有一个……”
    “爸——”陶保一把抢过他的雪茄,“你还是没听我说,我说,是南音自己不看好那东西!所以君家才决定不拍了,南音亲口告诉我的,她觉得那东西存疑!”
    存疑,业内对看不真的赝品含蓄的说法。
    陶庆为愣了一下,说:“南音亲口告诉你,她觉得那东西存疑?”
    “对!”陶保这才把雪茄递回给他。
    陶庆为接过,吸了两口说,“……让我想想。”
    陶保眼睛跟着他爸转,陶庆为在屋里慢慢走着,一边分析,“南音没有坏心眼,她说的倒不会有假,但……她又始终是君家的人,身后也有君家的利益链。”
    “什么君家的人?”陶保顿时觉得他爸这话非常不顺耳,“南音姓许!”
    陶 庆为顿时想到昨天见的君显,如果让他说真话,一见那俩人,他就知道自己儿子大概没戏了,关键人家那两个青梅竹马,女孩又一直住在男孩家,说是徒弟,但这种 放在过去就是“童养媳”,自己儿子一表人才,什么媳妇找不到,干嘛要抢别人一个“童养媳”?但这种打击自己儿子的话他当然不会说,而是说道:“对!爸爸口 误了——你去休息吧,这事情爸爸知道了。”
    陶庆为打发了儿子去睡觉,心里倒是越想越不踏实,第二天,他又把自己的专家团队叫了过来,准备再去看看,去以前,他又特意问了问大家:
    “那东西,你们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陶先生,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问题。”说话的姓吕,是一位国家级的专家,行内人称吕阁老。之所以有这称呼,是因为他有两个师兄弟,一个姓谢,一个姓孙,明代有“余姚三阁老”,就是他们老家余姚的。
    所以开始被人戏称三阁老,叫着叫着,就这么叫了十几年。
    他不明白陶庆为为什么又问瓶子的事情,不是已经决定竞拍了吗?他说,“当时,行内出照片开始,大家就都趋向于看真。”
    “虽然现在看,和故宫的那一件……嗯不大一样,但也应该是异曲同工。”旁边的艺术品经济也说,“这件东西最大的价值在于,它证明了故宫的那一件不再是孤品。”
    陶庆为还是没有说话,这些年,他觉得最有用的一招,就是自己不说话,这些人揣摩不透,就会一直说一直说。
    “陶先生是什么地方觉得不放心?”果然,另一位专家立刻开始脑补,解释道:“如果担心是赝品,那大可不必!要知道这么复杂的烧造工艺,那可不是随便复制的。”
    艺术品经纪说:“这个大瓶的纹饰,表面上看,和故宫的不一样,但并不是用料工艺的区别,相反,我们反倒觉得这纹饰,和故宫的那一件有相互辉映之意。”
    陶庆为沉默不语,他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对儿子说的话,这些专家跟着自己,何尝不也是为了利益驱使,因为如果自己的拍品成交,也要按照规矩给他们佣金。
    从这个角度讲,他们当然希望自己拍下这个东西。
    曾经他的生意都很顺手,倒手也很快,所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东西拍回去,隔上几个月,总会用更高的价拍出去,他觉得有钱大家挣,他是一个慷慨的老板!但这次,却因为南音的话,他不免要多想想。——那丫头的眼学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说道,“按照你们的意思,这件,是为了乾隆贴合自己十全老人的称号,特别炫技让别人烧的,那他不应该烧制很多,最多应该烧一对!——可既然是一对,为什么两个瓶子的高度会不一样?你可以说纹饰不同……”
    他夹着雪茄的手凭空摆了个高度,不到一米,正是那瓶子的大小,“但是如果要做一对,就算图案不同互相辉映,那高度也应该是一样的。难不成你们还想说这瓶子他分公母,男的高、女的矮。”
    大家:“……”
    陶庆为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点着头说:“说不定真的是……故宫那件是瓷母,这件是瓷公?”
    几位专家立刻笑起来,从这方面看的确不能配对,想了一下,吕阁老说道,“其实除此之外……我们还比较看重另外一个证明。——就是这东西曾经的拍卖纪录,在六十年代的时候,曾经上过佳士得!”
    国 外的拍卖公司可都是上百年的历史,上一次拍卖的时候,这瓶子还印在了图册上,那图册虽然旧了,但也能看出来传承的出处。吕阁老拿过那边桌上的小册子,给陶 庆为看,“您也知道,古玩圈里面没有靠谱的仪器,依靠的就是藏家的眼力,清晰记录器物本身传承的证明。这些一直是我们最看中的。”
    陶庆为翻看着曾经图录的复印件,已经是六十年代的东西了。按当时的汇率,这一件东西,还不值一万块,却只有记录,也没有照片。
    那艺术品经纪低声说,“这件东西如果错过,以后恐怕都没了。
    陶庆为想了想,点头道:“那明天还是正常参加拍卖吧。”他觉得为了这点钱的东西,令自己浪费了很多精力,有点得不偿失。
    这个消息令陶保很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南音,倒是君显觉得南音心态很好,放在其他专家,这样被扫面子,总会有些不高兴的,南音没架子,也不懂摆架子,只是还可惜人家要花钱。反正都来了,他们也准备去拍行看看。
    今天拍卖会不大,并排放着六张,六张椅子,中间是过道。
    方星他们觉得太早,在外面和同行聊天,君显和南音,外加他姐在最后一排坐下,刚一坐下,彩青就说:“今天到场最多200人,有五十个得是中国人,小拍行就是穷酸,南音过几天咱们去苏富比,让你看看那里,一场拍卖最少上千人。”
    南音点头,“那是不是多数天价成交的东西都是咱们中国人买的?”
    “当 然!”彩青神情骄傲,“咱们同胞现在可厉害了,他们一叫价,老外直接都闭嘴,我第一次和爸爸去拍卖场的时候,有个山西的大老板,那气派,简直是武林盟主! 人家台上报价,他一个人使劲举牌,把一圈老外全都举到目瞪口呆,最后东西当然是他的,人家喊落槌成交,他还继续一举牌……”彩青摇头,“原来人家连基本英 文数字都听不懂,拍卖场上不看价!”
    她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她弟:“我年轻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买东西不看价,到现在也没能实现。弟,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达到拍卖场上不看价的境界?”
    君显平淡地说:“上次我去一个拍卖会,旁边坐个人,人家喊价到五百万英镑的时候,他很不耐烦地对旁边的秘书说,‘这么慢,直接喊一千万’”
    彩青目光直直地望向他。
    君显回望向她,很有兴趣地样子,“你以为这就完了?——后来一千万有人跟,他又说了句‘真麻烦,直接喊一千五百万!’”
    彩青说,“我的眼泪快要冒出来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个?让我好伤感,我一会还想带南音去买东西呢。”
    南音被点名,连忙勾头越过君显对她说:“我不难过,依旧可以去购物的。”
    “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君显看向南音,“那件东西的原主人是英国人,这样一个东西就换走了我们一个多亿的资金。”
    “你说的他们好像是骗子!”南音很轻地说,样子很天真。
    君 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本来就是!”现在还早,里面的人并不多,他看向前面的拍卖席,很慢很慢地说,“……自从当年八国联军打过去,我们的外 交史上……就处处都是不平等——但现在过了几十年,我们强大了,外国人就开始换了招数和脸孔……表面对我们满面友善卑躬屈膝,预展开到家门口,贵宾式的待 遇,好像来参加预展的客人都是贵族,而他们自己,也成了跪族,跪着的跪……
    但本质其实一样是掠夺,以前是洋枪洋炮,现在是各种商业法则,经济上的掠夺,以前是站着抢,现在是他们屈膝,用一种谦卑的姿态令我们国人自掏腰包,又有什么区别?!”
    南音愣愣地看着他,他声音很低,但清晰,她耳边几乎每天都是天价藏品成交的消息,早已习以为常,只觉得那是有钱人的任性,人家有钱自然想干什么都可以,买东西也花自己的钱。甚至很多的文物,都是外国人打广告说国宝,买回来的,大家还觉得是民族英雄……
    但君显的话,第一次令她考虑,这样“激情”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在国外的文物那么多,几十万件,甚至上百万件,国宝文物没有都买回来,我们改革开放以来这些年,一部分人积累的财富却被换走了。
    如果再要像九十年代的日本一样,如果市场一崩盘,那不就什么也没了。
    她伸手,拉了拉君显的袖子,“你觉得不应该来拍这些天价文物是吗?”
    君 显看向她,又低头,看她的手指拽着自己袖子,他抬手握住她的,低声说:“国外搞艺术品拍卖已经两三百年,佳士得1766年就有,这个行业……对他们而言已 经彻底的金融化。我们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才富了多少年?我们的有钱人,审美眼光还没跟上——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也许还会被人鄙视,但文化永远不会被人鄙视。 所以有钱人想证明自己不俗,艺术品买卖又能证明自己有品位,又能挣钱……你说是不是一举数得?别人早算好了他们的想法。”
    南音恍然大悟,“所以说……艺术品之所以在国内异常火爆,这是天时地利造成的。”
    彩青叹了口气说:“担忧别人没有用,咱爸也总说收藏的时期早就过了,好东西不一定要拍回家,可有什么用,现在人不管美的丑的,有人炒作他们就信,什么东西价高,偏受追捧,那些花钱的冤大头还挺高兴,觉得又能显示自己有文化,又能表现自己有财力!”
    君显对南音说,“但这些东西的价值都是扭曲的……放在整个历史的文化层面上,真正的精品,就算被老外抢走的,也进了他们的博物馆,外面的这些……”君显冷声说,“不过是些被有意炒高的普通货色。”
    这信息量对南音有点大,她第一次上国际拍卖行,古玩专业知识已经够庞大繁杂,她并没有关注过这整个行业的大形式。听了君显的话,更加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可真多……右手被君显挽着握在手里,她的手臂,被动地搀着他的手臂……
    他身上是浅色竖条纹的衬衫,很干净内敛的颜色,不是他平时经常穿的那种法式克夫,要带袖扣的。而是正经男士衬衫,挺精细,她摸了摸那衬衫袖子,料子不错……她猛然想到,如果和阿显在一起,以后自己挽着的手臂,都会穿这种精致而有品的衣物……
    忽然又觉得很安全,很幸福,身边的人,能令自己成长,接触到不一样的知识面……她手指不经意地揉着那衬衫衣料,轻柔,里面应该有丝……却发现周围静谧异常,她一抬头,正对上君显带笑的眼,原来他正望着自己……
    彩青也望着她在笑,“你玩的挺高兴?”
    南音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右手还被阿显的左手握着,她低头,右手一使劲,干脆搂上他的手臂,不管不顾地说:“你们聊爱国情怀,民族忧患意识就好,理我干什么?!”


☆、第23章 
    君显抬起自己的右手;侧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彩青望着;觉得满满都是宠爱之意;又想,南音最大的优点是头发好,自己弟弟摸着一定手感不错;这事情他应该感谢自己;因为自己选的洗发露一直不错;唉……养大南音,她实在功不可没呀。
    “你叹什么气?”君显看着前面问。
    彩青很诚实;“我在想一会出去怎么刷你的卡。”君显上学都有奖学金;银行还是蛮有钱的,所以毕业后都不急着找工作,彩青觉得自己和南音购物;刷他的卡不要太理所应当。
    南音靠在君显手臂上,脑袋挪了一下说;“三哥才是最有钱的,你总是捡芝麻丢西瓜!”
    “小丫头敢背后嚼舌根。”脑袋被推了一下;南音立刻对方星讨好地笑;几个师兄都来了。后面还有陶保。
    陶保因为父亲准备继续参加拍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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