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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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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蔓跟着抿嘴儿,并不忙着接话,趁着瞧了一番,雨菱圆脸蛋儿,淡眉小嘴,面上很是和气,比不得秦婉蓉貌美,却也有可亲之处。
    “四丫头讨巧,看小五性子温和,定是与你合的来。”太大大笑着招呼。
    婉蓉也下了座,将柳腰一转,伸出青葱玉指,在雨菱脸蛋儿上一戳,道,“怎地四妹就与我不相安了?”
    “二丫头又混说的,该多关照些才是。”
    “二姐姐对雨菱最是好的,什么好物儿都留了给我。”雨菱另一手又将婉蓉袖子攥住,晃了几晃撒起娇来。
    “五妹可还住得惯?”秦玉衍目光落在如蔓洗旧的褂子上。
    “很是好的。”如蔓双手绞在一处,站直了身板。
    一屋子丫鬟小姐,哪个不是穿珠点翠,且不说婉蓉素喜打扮,头上别的攒珠玉瑶,单取下一颗珠子来,便够老百姓半年的用度。
    雨菱手腕上露出的翡翠镯子,头子上浸着一点猩红,只有上好的血玉才有这般色泽。
    婉蓉一拍手,招来丫鬟唤道,“去年做的几套绣花裙袄,颜色上不大合我意,正好拿了给五妹妹用,料子可尽是上好的。”
    丫鬟刚欲出门,又被她叫住,“等晚上用了饭,再一气送过去罢。”
    如蔓虽知道婉蓉的意思,却只得道了谢,又环顾了屋子,却不见大少爷秦孝言。
    大太太特意将如蔓安置在旁边,只是早饭便上了八道菜样,主食一律用的八宝桂子粥,可见秦家注重养身,饭食亦颇为讲究。
    雨菱携着如蔓在府内游赏了半日,玉衍命人抬了一张屏案,送到东厢里,又添置了几样家什,便上书院去了,婉蓉没得耐性,也早早地回去。
    走到假山水阁后头,便见几丛芦苇将池子围了起,许是冬日严寒,只有几只雀鸟在水面儿上嬉戏,走了这半日的,有些乏了,就坐在回廊上小憩,雨菱方询问了几句儿,低头见如蔓腰间缀的香囊,遂凑近了瞧。
    “好巧的绣活,咱们府里最巧儿手的梅香,也绣不出这个来。”
    如蔓便解了下来,交到雨菱手心里,恰一阵风儿吹过,几缕头发便垂了下来,在轻吐的气息中,微微荡漾,“四姐姐说笑了,都是最寻常的,不过闲来无事。”
    “五妹平日里作何消遣,可是读书绣花这些个?”
    “早些年请过先生,略读了书,绣工是跟我娘学来的。”如蔓将香囊握了,只听雨菱欣喜道,“最是正好的,你以后便来落景园里头,穆先生学识渊博,是爹爹从燕京请来的老师。”
    娘亲自小管教甚严,却在读书一事上并不上心,如蔓打小聪慧,柳娘子却说女子才气不可太盛,此消彼长的,命头儿便薄了。
    方说了一会子,便听远处吵吵嚷嚷的,顺声看过去,原是几名女子打小径西头走来。




☆、泼娘子,有心人

“您饶了小梨罢,昨儿我没进里屋,并没有见甚么珊瑚坠子。”
    那黄衣丫头抹着泪儿,跟在后头儿,哭啼着央求。
    打头走的娘子,花枝乱颤地拧着帕子,边走边回头咒骂,“碎嘴的小蹄子,手脚也不干净,咱们今日便回明了大太太,我屋里断不能留你!”
    小梨一听这话儿,更是死活不依,一旁跟的丫头却没人搭腔。
    脂粉美人儿远远地瞧到了雨菱,便走到近前招呼道,“大冷天的,四小姐怎地坐在风口里。”
    “烟娘子要到太太那里作甚?”雨菱小脸动了动,也没了笑,只硬生生地问。
    烟娘子讪笑着,哼了一声,将小梨的耳朵揪了道,“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便该立刻赶出府去配了小子才是!”
    小梨啼哭不止,如蔓看她不过十岁儿的年龄,被唬的不轻,而这烟娘子也着实太嚣张了些。
    “这可是四小姐房里新来的丫头?”烟娘子娥眉微挑,拿眼斜了如蔓一眼。
    “这是刚进府的五小姐,烟娘子话里原该尊重些才是。”雨菱将如蔓拉到跟前儿。
    “哟,咱们府里怎地凭空多了个大活人来?一进门来,就是五小姐,真真是白捡的便宜。”
    “原在娘子眼里,秦府便是捡便宜的地方了。”如蔓似是玩笑地回了一句儿。
    “不愧是那里出身的,嘴皮子和脸蛋儿一样出挑了。”烟娘子皮笑肉不笑地,听她提起娘亲,心下不免生出一丝怅怀来,羞恼却又在其次了。
    如蔓瞧着她头上蜂窝似地金钗珠环,俗气又可见一斑,便只淡淡了道,“蒙娘子谬赞了。”
    烟娘子一早便听说了有小姐要进府,言语里本是有些刻薄,怎奈拳头打在棉花里儿,全然没了力道,一甩帕子,揪着小梨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秦雨菱不大接话儿,只文弱地站着,气势上那烟娘子倒是压了她一大截子。
    “四姐姐,她是何人?”
    雨菱将眼珠子一转,细声嗔道,“好听些是娘子,还不是通房的大丫鬟,不过是大哥油蒙了心,着了她的道儿,便要闹上天去了!”
    那烟娘子原是大哥儿房里侍茶的丫鬟,仗着有几分姿色,为人极是傲慢,却不知秦孝言如何看重了她,过了几年便收了房,众人碍着大公子的面子,也不与争执,面儿上都称她一声娘子。
    “这样闹来,怕也是不好的。”如蔓自不好多言,只是接了雨菱的话,不知大哥竟是怎样的人,容得二娘子这般骄纵。
    “成个甚么体统,大哥不在府中,父亲也同少芳哥一道儿进京,说是打理生意,也该打理府内才是。”雨菱气愤不过,又道,“大嫂子好生端庄,为人也是极好的,却是教人欺负了去。”
    如蔓点了头,又听她提起那少芳哥,心下想着秦府一家子的关系,真真复杂,“不知嫂子身出何门?”
    “你来的日子浅,大哥娶的,正是那王家二小姐,闺名王翾。”
    想来是也是,如秦、王这般大户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那门户当对。
    王家专做盐铁生意,这盐铁虽是最寻常的事物,可恰恰也是最要紧的命脉,每年外通内运,皆是与朝廷官宦打交道,颇有些门道,王家老爷王世洲便在朝廷捐了闲职,遂任临安通判,上头儿有知州撑着,下头有府尹县衙,倒也落得清静,仍是主营买卖生意。
    秦府专营绸布生意,江南一带布坊织造,几乎被秦氏垄断去了,除却秦正德一府,秦氏仍有秦业兴、秦赫二门远旁支,可这三门秦府并非直系亲戚,往上头数三辈,可攀上叔伯亲戚。
    又因着同出一姓,勉强算得堂亲,实乃血缘相去甚远,那两府家业建在一省之隔的汉江城,更通西域买卖。
    如今走的近些,全仗着生意枝叶有些个牵连,其中又数那秦正德头脑最是精明,生意自然也打理的极好。
    这些年来,纵是燕京官宦人家,也慕名闻声,在他秦家布坊下了订单,款式料子,尽是上等又新奇的模子。
    私下里,遂逐渐将上流世家的底子浸透了,官家子弟的,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哪里还愁生意做不红火?
    此次正是那户部侍郎在京城分号里下的订单,一出手便是上百套儿,秦老爷便匆忙带着大公子和芳二爷奔京城去了。
    却说那烟娘子张扬着到了锦琼阁,李妈上前询问,她心知李妈在正苑里有些分量的,就挤出了笑脸应声,挑了帘子进屋去。
    秦婉蓉正靠在里间纱窗下攒着绢花,见是大哥房里的烟娘子来了,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皮子都没得抬起,自顾自地描花样儿。
    那烟娘子再是嚣张些,进了大太太的屋,遂也放了尊重,朝大太太行了礼,还没等锦娥招呼,竟是自个就了坐。
    大太太瞧了哭啼的小梨,又瞧那烟娘子的架势,放下茶杯子,道,“为的甚么事情?”
    “这小蹄子手脚素日里好吃懒做,手脚竟也是不干不净的,便是来请示太太,将她早些打发了。”烟娘子这头笑地客气,那头又厌恶地将小梨推搡一把。
    “这丫头是大娘子房里的,即便要打发配人,原该是大娘子过问。”
    烟娘子眼见大太太并未责罚小梨,却转头挑起自个的不是,心下更是不痛快,又道,“都是大公子房里的,太太这话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生分不打紧,乱了家规辈分才是大事了。”大太太语气淡漠,唤了锦娥过了添茶。
    “偷人东西,可不是乱了家规了?”
    “那珊瑚坠子是娘子自个不小心丢了的,我并没有见过!”小梨忙地申辩。
    烟娘子正要理论,却见秦婉容下了榻,甩手将一条碧莹莹的石头串子放到桌面儿上,“还当是甚么要紧的,一条坠子也值得娘子这样折腾,这个可够你用的?”
    烟娘子瞅着那翡翠,拿起了又放下,“事物倒还在其次,就是要讨个理儿来。”
    “红口白牙的,也没个凭证,若要我说,娘子以后好生看管自家物件儿,便也少了这许多麻烦来。”秦婉蓉没耐烦地抢白了几句儿,大太太又说等查清了在办,一来二去,烟娘子没讨得便宜,反吃了一肚子气。
    出了屋,锦娥跟上劝了几句,只说娘子日后言行谨慎些,大太太打理一家子,这些没风影的闲事,也不便拿到上头来说道。
    锦娥是太太身旁贴身服侍的大丫头,烟娘子心里不顺意,也不敢拿锦娥撒气儿,便拉着抽泣的小梨,讪讪去了。
    几日下来,秦府里的习惯规矩,如蔓都仔细记在心里头儿。
    雨菱昨儿邀她到书院听先生讲书,如蔓以身子不适推脱了,秦老爷归家之前,自家不宜多露头面,也好循个说法儿。
    先头来的管家,说车队已经回了程,不消几日便能到府。
    “五小姐可是在屋里头?”红玉怀里揣着一摞子衣服,身后那小丫头也是抱得满档,入了东厢房的门槛,四下瞧了,恰看到翠儿在廊檐儿下逗鸟玩。
    “红玉姐,小姐正在房里休息,我这就替你通报一声。”翠儿忙地掀了帘子,又被红玉唤住。
    “先前儿听说,五小姐身子不大爽利,白没得叨扰了,这里是二小姐托我送来的衣物。”红玉只在院子里站了会子,她一直在大太太房里侍候,头一回来,东厢这么一收拾,干净利落的,也没外头传的那般破落了。
    翠儿最是个没心眼,接了衣物,一见却是旧的,便随口道,“咱们秦府最不缺的就是布料衣物,怎地将旧的送了小姐?”
    “虽不是现做的,却尽是好料子,二小姐也还没上身,你仔细收着罢。”红玉将她向门里一推,使了眼色,便携丫头匆匆去了。
    如蔓只是借着生病的名头儿,便少不得作出恹恹的神色来,里间和外厅,有一整扇梅花屏风隔着,靠在床头能透过纱帘,隐隐地将窗外的景儿瞧了。
    红玉和翠儿的动静,她顺势听了七八分来,过了会子,翠儿果然放轻了步子进屋,如蔓翻了身子,“可是有人找我来了?”
    翠儿倒是实心眼,尽数说了,梅香听了,当下牢骚了几句,如蔓想到梅香是秦雨菱屋里出来的,遂侧着打探道,“四姐姐平日里最喜欢甚么?”
    梅香听她提起秦雨菱,便住了口,支吾了一阵子,只说四小姐不爱管事,待人和和气气,喜好倒不大清楚。
    忽听院里又有人通报,“五小姐可是在房里?”
    翠儿蹦跳着起身去迎,“今儿是甚么好日子,咱们东厢里这样热闹了。”
    过了片刻,她掀帘道,“是三姨娘房里的冬雪。”
    “教她进来罢。”
    如蔓打进秦府,除了大太太,便再没见过其他几房姨娘,按理论都是侧房的,也算不上拜会,今日正巧三姨娘差人来了,自是要接待的。
    “三姨娘听说小姐身子不适,便让奴婢送了这血燕窝来。待老爷回府,家宴上头,就能见着面了。”冬雪言语利索,几句话,就将心意带到了,而三姨娘并未亲自过来,理由又很是得体。
    如蔓心下便知,那三姨娘能生的大哥儿和四小姐,可见秦老爷对她是有偏爱的,房里出来的丫鬟,也是极有分寸。
    难怪梅香的性子,分到自家房里,原是有些因由的。
    客套一通,小翠和梅香将一大盒子血燕窝收拾了,冬雪又将一枚银镯子掏了出,“三姨娘说,银镯子虽不是贵重物儿,却能祛病邪,还请五小姐莫嫌了,四小姐也有支同样儿的。”
    如蔓亲自接了银镯子,一对儿甜酒窝在双颊上绽了开,“劳三姨娘费心了,你且回个话儿,我很是喜欢。”
    自打三姨娘开了头,四姨娘和五姨娘都遣了丫鬟来,四姨娘送的灵芝人参,五姨娘送的贡茶龙眼,如蔓都客气地收了下来,又托下人带话答谢。
    如蔓心思清明,凭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断用不上这些姨娘们的讨好,她们相比的,不过是脸面人缘上的事儿,不愿让自己房里教人比下去了才是正经。
    可三姨娘送的银镯子,她犹豫了一会子,又从手腕上褪下,遂教梅香收好了,身上仍无甚妆点。
    一来她素简惯了,长相本就干净标致,二来,秦老爷没出面儿,起居用度便都要放一放了。




☆、秦老爷,月华裙

却说这秦老爷明日午时便能到府,府里头便提早两日忙着准备,大太太是个管事的,一家子吃穿用度皆从她那里头调配。
    这秦府的规矩是一日有三,每日天还未亮,头更一打,各方里头管事婆子遂要先起了身,将这一日各自房里的花费消耗一头记了去,开销用度需要一笔一笔地记清楚了。
    再由大丫鬟将账本送到正厢,李妈便是替大太太打理杂事,账本子先要大太太过目,再做分配,除去每个房里姨娘小姐少爷的例钱,按等级不同,丫鬟婆子小厮的月例也从一吊钱到一两银子不等。
    午膳前的饭更一打,便将晌午的做活结了,厨房那头要忙着备午膳和下午的茶点。
    日头一落,便又到了晚更,一天的开销要仔细对明白了,统统记了账,再将白日里剩下的、明早预备的,一并打理了。
    夜更一打,除了值夜掌灯的丫鬟婆子,府内各房一律熄灯就寝,如无特殊节日宴会,便是再大的事也不能行了。
    “筐子里的金丝菊只够滤上两壶子花茶,明日晚宴断是不够使了,还有前天儿外头送来的野乌鸡,怎地就剩了不到十只了!”钱婆在厨房里头仔细查了一通,将烧火丫头们唤了盘问。
    她是三姨娘门上的管事婆子,因着行事活套,人缘是极好的,就被调来专管厨事,说来端的是肥差,不消累着身子,却能讨来不少油头。
    “那乌鸡子昨儿二小姐房里要去了两只,说是补身子用,李妈亲自来取的。”春竹系着腰带,在鸡笼里寻索了一会子道。
    “就是大太太来要,咱们也该记上帐,白地缺了东西,还不要从厨房的月例里头儿扣,仔细看着些,别亏了自家荷包。”钱婆一并交待了。
    不一会又有小厮送来新鲜的菜品、肉禽、干果数十样,竹筐里的西番果红地透亮,紫儿恰打门外进来,便笑着拿了一颗,去了皮儿边往嘴里头送,“好新鲜的果子。”
    钱婆打发了小厮,又回头捡了几颗,塞到紫儿兜里头,“一边吃去,这会子正忙着,你尽是添乱。”
    “娘,下次再有新送的木樨,留两块好的,我正要使的。”
    “好端端的,要那些作甚么?”钱婆斜了她一眼道。
    “香料用完了,这回想用木樨配些新的。”紫儿笑盈盈,帮钱婆将食材弄到屋里头。
    “就属你事头多。”钱婆嗔了她一口,又挑了几样果子包了,那紫儿便径自去了。
    紫儿原是钱婆的独女,今年芳龄十四岁,钱婆年轻时便没了夫家,就将小女儿接到府里养着,吃穿用度便按照下房丫鬟的供给,平时就呆在厨房里帮忙。
    紫儿生了副娇俏模样,端的是个娇可人儿,奈何只能做些粗活,平日里不常在厨房呆着,却是喜欢到园子里逛游,经常送些事物讨姐姐们的欢心,加之嘴皮子乖巧,众人也多与亲近了。
    因着前年大公子在园子里遇了她一回,随口夸赞了几句儿,说好生标致的丫头。后来,私下里大家都叫她美厨娘,说的次数儿多了,紫儿便也觉得自家愈发标致了。
    西厢里,冬雪和方晴正打扫着屋子,秦老爷要回来,定是要到三姨娘这雅彦阁里来的。
    “小蹄子,别只站着,快来帮忙罢。”冬雪拿了扫把,冲紫儿一挥,方晴转头到里屋忙活去了。
    “好姐姐,老爷和少爷甚么时候能回来?”紫儿并不客气,接过扫把便做了起来。
    “李妈说最迟明儿正午,便能到府了。”
    “咱们府里新来的五小姐,姐姐可是见过了?”紫儿又问。
    冬雪停了手上的活儿,道,“前些天去东厢送补药,倒是见了一面儿。”
    “是个甚么样的人儿,都说她娘亲是那里出身的…”紫儿压低了声儿。
    “若论出身,倒底也是老爷的,若论样貌,端端是个美人儿胚子了。”冬雪也不遮掩,大体带过,紫儿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和二小姐相比呢?”
    秦府上下都知道,二小姐秦婉蓉是年轻女子中,最是貌美的,明艳不可方物。丫头自不用说,真真论起来,只有五姨娘能与她一竞芳泽,只那四个字儿,风韵犹存。
    “五小姐年岁儿小了些,以后的光景谁又知道?”冬雪并不愿多嚼舌根子。
    “冬雪,姨娘昨儿吩咐新作的被面子,放哪里去了?”方晴探头一问,说是三姨娘唤冬雪进屋问话。
    “好姐姐,你且去吧,有我帮你打理。”
    冬雪便拢了头发,打水洗了手,径直进屋子去了。
    东厢头这边儿,如蔓将前些日子红玉送来的旧衣裳,统统拿了出来,一件件儿地铺在大床上。
    直领百蝶穿花小袄,对襟儿稠褶套裙,直袖短袄,无袖比甲…花式真真繁杂,料子款式倒尽是上好的,可那颜色不是大红,便是紫绿,如蔓挑来挑去,也不见中意的。
    “这套百蝶穿花袄,鲜艳又好看的。”翠儿拿起来,在如蔓身上比了比道。
    如蔓只笑了笑,道,“天气儿暖了,用不上厚的。”
    到最后,选了件月白色的绢丝凤尾裙,淡雅不失华丽。
    用了午膳,如蔓借着倦意,睡了一会子,忽听翠儿道,“大太太差人来了。”
    如蔓便拢了头,披上夹袄,不一会,锦娥一袭黄底粉花小短袄,袅娜着进了屋,“见过五小姐。”
    “不知大太太何事吩咐?”如蔓以礼相迎,对锦娥很是客气。
    “管家头前说的,明儿老爷才能回府,谁知这马儿却十分争气儿,今儿晌午便打早回来了的。”锦娥笑着道。
    “马儿上了京,可是吃惯了好东西,跑起来也有劲儿了?”翠儿一听,便也跟着打趣儿。
    “想来定是了。”锦娥一番话儿,将这屋内的气氛,闹得融和起来。
    如蔓抿嘴儿笑着,锦娥赶忙站起来道,“老爷一回府,方站定了脚步,就念起小姐来,这会子正在书房里等小姐过去见面儿呢。”
    如蔓一听秦老爷要见她,心里一阵子紧张,过后又是隐隐的激动,娘亲走了,秦老爷无论如何,仍是生养她的亲爹,便也是这后半辈子的依靠了。
    “我这就梳洗了,一会劳烦姑娘带路。”
    翠儿打了水,梅香拿来衣服,半盏茶后,如蔓便携了翠儿,跟着锦娥,出了东厢房,向南面儿走去。
    秦老爷的书房设在正厢里头,绕了几回小道,她们几人遂停在一扇雕花拱门前。
    如蔓抬眼打量,这书房隐在一方花圃之后,十分雅致安静,心下便知,秦老爷是个极讲究的人了。
    “小姐先略站一站,我去通报一声儿。”
    “姑娘且去。”
    说着,锦娥便打头走了进去,并不顾望,径直向两名门外候着的小厮说了,只见一人敲了门,又回头冲锦娥一番交待。
    “老爷正在房里头议事,小姐稍候一会子。”
    如蔓点头应了,又低头将裙袄瞧了一瞧,方确保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儿。
    一刻钟的时间里,如蔓只是直挺挺地站了,翠儿向里瞧了一眼道,“老爷不是说要见小姐,怎地这会子还没动静?”
    “老爷的事情,断没有咱们过问的份了,仍是好生候着便是。”如蔓将腰间的帕子握了,飘动的一角上,描着一个淡淡的秦字。
    出门前,如蔓特意带着了这方帕子,这心意是要让秦老爷知晓的。
    果然,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院子里房门从里打开了,就走出一个人来。
    如蔓站了这会子,略微有些乏了,遂扶正了身子,岂料走到近前儿,和那人打了照面,不由地吃了一惊。
    “这便是小五了?”说话之人,正正是如蔓一直念着的秦公子。
    “是你…”如蔓抬头,额头恰好对上他的鼻尖子。
    “五小姐原和少爷认识?”锦娥略微诧异道。
    秦公子先发了话儿,“咱们府里头,自然就这一个五小姐了,怎地不认识?”
    如蔓的话儿又吞回肚子里,原来她料的没错,这秦公子竟是她的大哥,忽又想起那个烟娘子张狂的样子来,如蔓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半年不见,他仍是笑得雅致,语气不见得如何亲切,听着却很是舒心。
    正在她出神的当口,秦公子柔声道,“快进去罢,老爷在等你,莫要害怕。”
    “嗯。”如蔓握着脸蛋儿,起身便走了进去。
    秦公子瞧着她的背影儿,心下也是称奇,世上竟是有这样赶巧的事情,绣庄那个卖帕换银子的穷小丫头,却是这秦府的五小姐。
    真真是世事难料,富贵由命了。
    如蔓进屋子时,双腿微打了颤,又很快便放平了姿态,端正地迈了进去,锦娥带上门,吱呀一声,展眼屋子里就只剩了她和秦老爷。
    如蔓缓慢地抬头,心里虽有了主意,面儿上却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水汪的杏眼,将秦老爷瞧了一眼,行礼道,“见过老爷。”
    秦老爷四十岁儿上下,两缕八字须,双目透着精明,不怒自威。
    屋子里沉了片刻,那秦老爷才开口,“叫甚么名字?”
    她又是一行礼,遂道,“柳如蔓。”
    果然,一听到柳字,秦老爷的眼神暗了一下,恰如蔓上前儿一步,腰间那帕子遂露出一角来。
    如蔓眼见秦老爷盯着那帕子,便仔细解了,小手托着递了给他,“这是娘亲留下的事物儿。”
    秦老爷接了帕子,沉声叹了道,“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女了。”
    如蔓只盈着泪花儿,并不说话,秦老爷兀自瞧了一会子,收起帕子道,“叫惯了,名字也不必改了,仍叫你娘取的便是了。”
    “谢老爷。”
    “今后在秦府住着,和兄长姊妹好生相处。”秦老爷话头不多,只粗略交待了,如蔓遂一一应了。
    约说了半个时辰,秦老爷便让她回去歇着,明儿家宴上,再见见这一大家子人来。
    晚间里,刚传了饭,便有陌生丫头进来传话儿,如蔓遂喝了茶漱口。
    “少爷让给五小姐送来的。”那丫头简单地说了,就径自去了。
    那丫头走的快,如蔓并未听清,只听得说甚么少爷送来的事物儿。
    翠儿打开锦盒子一瞧,原是一套崭新的流纹月华裙,领口儿和襟边子上缀了柔软的兔毛,如蔓拿到手上,十分柔软。
    “少爷对小姐真好,还没见面儿便送了大礼来。”翠儿赞道。
    梅香却不以为然,拿眼瞧了,只说,“也算不得甚么大礼了,秦府寻常小姐便能穿的。”




☆、百花亭,群芳会

如蔓思量了片刻,问道,“寻常家宴,都有哪些人赴宴?”
    “我从前都只在外头应着,并不知道,想来太太老爷端是要去的。”翠儿将那月华裙铺叠齐整。
    “各房姨娘也是要去的,”梅香颇有些得意,方扳着指头数道,“大少爷房里的烟娘子、大娘子,几个小姐少爷自不消说,表少爷也是要去的。”
    “也好,明儿便能照了面儿。”如蔓命翠儿将那月华裙收拾起来,翠儿一阵子嘀咕,要问因由,如蔓只说,二姐姐送来的衣服,断不能将这心意辜负了去的。
    第二日一大早儿,如蔓刚用了些桂子粥,头面未及梳理,只披散了发,穿着一套青色旧袄子。
    却见翠儿忙地进屋通报,“三少爷来了。”
    如蔓遂搁下瓷碗,就看到三哥儿阔步进了来。
    她略微仓促,只用手拢了拢头发,起身迎道,“三哥哥起得早,可是用了饭?”
    “不曾,若是五妹这里还有些个剩余的,我正好一起用了便是。”秦玉衍面儿上冷冷的,如蔓一时不知他为何而来,遂吩咐翠儿再添了一碗粥来。
    秦玉衍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子,随口问了起居可还习惯,如蔓跟在后头儿,皆说是很好。
    饭传了来,两人便对面儿坐着,秦玉衍旁若无人地吃食,如蔓小口喝着,偷偷打量,却见他也正巧抬头儿。
    “昨儿去布坊,正巧见了许多新样式儿,二姐和四妹都要了几套子,我便也替你留了件,正好今日家宴便能用上。”
    “二姐姐送了我许多。”如蔓推辞道。
    “那你却仍只穿旧的?”秦玉衍抢白了一句儿,遂唤了声,就见红玉端了衣裳进来。
    如蔓先接了去,忙地谢道,“二哥哥的心意,如蔓自是感激,可二姐姐送在前头儿,却也不能怠慢了。”
    秦玉衍只点了头,临走前道,衣服留着,总是能用的,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里。
    如蔓送他到院子里,见他走远了,才径自回了屋。
    “小姐,您说今儿究竟是穿哪套儿才好?”翠儿挑来挑去,如蔓仔细将两件儿都叠了整齐,道,“仍穿二姐姐送的绢丝凤尾裙。”
    “小姐们都艳得花朵儿似的,小姐为何就偏挑这些个黯淡的来?”翠儿不解,只得照吩咐做了。
    “这宴会上头,教大家都看不到,才真真是福气了。”如蔓没奈何地笑了笑,便让梅香烧水,沐浴梳洗了,时辰便也大约到了。
    秦府的家宴,规矩是有些讲头,只每年节气、红白喜事,是一定要办的,亲朋聚会,若没甚正经儿的,秦老爷和众姨娘们皆是不多参与,只让他们玩的尽兴便是了。
    此次,既不是过年过节的,说白了,到底是给新进府的五小姐办的接风宴了,真要论起辈分儿,断用不上这般隆重。
    可那秦老爷心里头儿早有思量,一来小五自幼在外头,当年终归是负了柳娘子,虽是庶女,到底是亲生骨肉,岂能没有一丝儿疼惜了。
    二来,此次打燕京回来,秦兴业家的表小姐也跟了来,加上常年居在府内的表少爷,并上昨儿大娘子的表妹来探亲,又是一大家子的人,趁此机会,不如都聚上一聚,图个热闹尽兴了。
    家宴设在落景园的百花亭,这百花亭却不是寻常亭子,四周由两条水廊环绕着,一并花厅高阁,端的是处好景儿,地面儿开阔,景致岸然,最是春初品酒赏玩的好去处了。
    第一次会面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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