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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文)落雪琴音连九天 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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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屋中无人,我却也虚脱过度没有力气起身。唤来门口侍卫,询问营中将士的毒症现况如何。侍卫告诉我兵士已无大碍,太子交待下来容姑娘好好歇息,营中已经调集怀荒镇军医前来支援,已经到了大营。
我知道现下的情况军医已经能掌控了。又问道城外战况如何。
侍卫告诉我昨日已击溃柔然大军,太子独闯千军人马中斩杀柔然主帅。又一箭射杀前总兵旧部叛臣首领。柔然现今已然退兵。
我听闻放下心来。侍卫走出去又端了食物进来。我一看都是滋补品,心下好笑,是嗣吩咐厨房准备的吧,他却不知这药熏脱力只能渐行恢复,任何补品均是无用。我没有多说还是把东西吃完。侍卫在一旁告诉我太子一早出去整顿军务。我问他,昨夜是不是有人在我屋里?侍卫面无表情的说是太子殿下,一早才出来。
那昨夜我不是做梦,是嗣来帮我擦干头发,是他搂着我入睡?我羞红了脸。可是心里却暖暖的。七岁那年受伤后,阿爹也没有再抱着我睡了。许久没有这样在一个安稳温暖的怀抱中睡着。可这拓拔嗣也太我行我素了,全然不顾礼法。断然不能助长此人的恶习。
白日都在榻上休息恢复体力,直至夜幕降临,拓拔嗣也没有过来。经过昨日,他一定忙于整顿军务吧。我已经能走动了,于是披上外套走出房门,出来透透气。
夜有点凉,我拉了拉衣领。这里夜空的星辰也是很明亮呢,很像从前在部落看的星星呢,我心下一痛,离开家已经快两个月了吧。部落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生还的族人?他们会重建图瓦部落吗?阿西、梅朵在阿爹身边了,他们过得好吗?还是不是会悲伤?拓拔嗣应该把我安全的消息告诉阿爹了,阿爹还在找我吗?
我仰头看着嵌满星空的天幕,幽深透彻,很像阿爹的眼睛啊。我轻轻说:“阿爹,你不要担心我,嗣对我很好,很快他就会带我去找你了,阿爹你要保重身体,要记得定期吃药。”我想起给阿爹配置的养气菬紫丸是调息体内毒素带来的副作用的药丸,上次阿爹回家只带了半年的药量。
一件外套落在我肩上,我抬头,是嗣。
“屋外寒凉,不要待久了。”他把我拉进里屋。
我朝他一笑:“我这一整日都闷在屋里,难得出来透透气。”
“你这次医毒自己身体也伤得不轻, 别轻视了,调养好了再带你回京。”
我小脸塌了下来,瘪了瘪嘴嘟囔:“我过两日就能骑马了,内力不能复原而已,并无大碍。”
他凝了凝眉头看着我,静静待了许久才开声:“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愣了下想开口解释,他又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的心意吗?如果你不懂,我愿意等你。”
他是在告诉我什么呢?是喜欢我吗?可是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心跳急速。从来没有男子表白过喜欢我,在图瓦族里,也没有男子对我有特别表示,倒是梅朵的仰慕者众多。我从来不知道听到这样的话语会是这样的感觉,震惊,慌乱,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害怕。阿爹不是说过汉人女子要满十五岁那天行过笄礼就可以成婚嫁人了,我也说过永远不嫁人,只守在阿爹身边。可是,对嗣。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慌乱间,嗣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唇贴住了我的。我感到血液一下子冲到脸上,心跳如雷鸣,头脑已经无法思索了,脑海里全都是嗣低垂的睫毛,和唇上软软温润的触觉。我眼睛瞪得很大。嗣放开我,低声说:“闭上眼睛。”我怔住,不知不觉闭上眼睛。那温温软软的感觉又在我的嘴唇上漾开,我感觉到他的舌尖轻触我,我浑身一阵轻颤。嗣将我楼得更紧。在我唇上轻舔遵循着。直到我无法呼吸,他才放开我。
他低头看我,我却满脸通红扯过他的衣服,把脸埋进去。
“珞珞,我会等你长大,可是,不要总想着离开我,好吗?。”嗣的指尖轻轻梳理着我的长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我混乱得久久都没有平息。
只听到嗣对我说我的元气太弱,要我早点歇息。我迷迷糊糊被他拉到榻上躺了下来,他替我盖好毯子。指尖抚了下我的脸颊,径自把油灯拿到远处,轻掩房门走了出去。我的心跳才静止下来。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最后使劲摇了摇头。等见到阿爹让阿爹给我拿主意好了。
次日,我刚梳洗完毕,却看到嗣匆匆走了进来。我正在为昨日之事不知如何开口跟他说话。他已拉住我的手说道:“珞珞,我母妃病重,今日我要赶回京城,你今日感觉如何?能跟我一起走吗?”
我点点头说:“无碍,我随时可以走。”说完我去穿上外套,打了一个小小的包袱,把这段时间配制的药丸收好。
嗣没有让我自己骑马,仍是把我放在身前。我们日夜兼程向南而去。那十八禁军侍卫也跟随回京。
花落隔黄泉(一)
一连两日日夜兼程,一行人马蹄飞奔冲进皇城,守城侍卫本想阻拦,看到拓拔嗣黑锦长袍在风中飞舞,立时退至两旁,垂手下跪。
一路直奔皇宫。行人纷纷闪至一旁。幸好去皇宫的路并非人群密集的大街。此时我已是身着男装,一身书童打扮。体内元气仍是虚弱,还好这一路拓拔嗣都让我靠在他怀里,我也没怎么受累。
嗣把我安置在太子东宫-鑫元殿雁南阁,嘱咐我好好歇息,唤来玉松,就是嗣的近侍青衣小童。交代一番就去归虚殿探视母妃去了。嗣路上有跟我说过他的母亲是皇上的皇妃,他并非皇后所生。而魏国只有两个皇子,嗣还有个三岁的皇弟,为皇后所出。嗣的母亲慕皇妃几年前就有一次失足落水后高烧不断,跟着就一直缠绵病榻,近两年似乎已有转好,可是前几日嗣还在边关就收到暗人密报慕皇妃在御花园晕倒,御医束手无策。嗣才急急从边关赶回宫里。
刚刚回到鑫元殿已有侍从报上说是慕皇妃今日已经转醒过来;嗣仍是不安心匆匆赶往归虚殿。我有点虚累,靠在躺椅上闭目调息。我本想让嗣带我去给慕皇妃把脉诊断。但是想到自己伤了元气,内力全失,还要月余才能复原。没有内力真气搭脉与普通医师也没有任何区别。而皇宫御医院断不会错诊。慕皇妃体弱、虚不受补、这与先天体质有关、注意保养亦可安然度过。
精神恢复一些我便唤玉松带着我在这东宫逛了起来。我这西域女子从未见过皇宫,看哪都觉得新鲜。
皇城内建西宫、北宫、南宫、东宫、宁宫等宫十五处,建东苑、西苑、北苑、鹿苑四处;建华林、永林、永兴等国三处;建鸿雁、天渊等池六处;建云母、金华等堂六处;建蓬台、白台等台七处;建玄武、无武等楼三处;建凉风、临望、东明等观三处;还建有郊坛、方坛、五精帝坛三处;建太庙、太社、太稷帝社、孔子庙、虎圈、圆丘、方泽、明堂、灵台、辟雍等。
听得玉松说来,我不禁咋舌,这魏国建筑规模、数目之繁多、布局之道严、规划之完整是前所未有的。
这鑫元殿是位于皇宫东面的东宫。金色的琉璃瓦下,屋阙起伏,富丽堂皇。砚首雕有耳环形水池及骑兽、角抵、舞蹈、沐猴等图案,真是美轮美奂。
主殿就可以绕得我不分东西南北。副殿是建在湖面之上,湖水碧绿透彻,湖边满布香蒲;微风摇逸香气淡淡。走进迷宫一样的御花园,只见假山林立,满园梨树,现正是梨花漫舞的时节,置身其中,仿如仙境。偏殿旁还有一片丛林,玉松说那是太子骑射狩猎的园林。偏殿是太子练功武馆,副殿是宴客大厅。太子寝宫就是主殿的雁南阁。
鑫元殿侍者仆从极少,均是清晨打扫整理完殿厅园子就快速退去后院杂役房了。玉松告诉我是太子不喜人多,侍卫护卫一律不准进入鑫元殿,说是一般人也伤不到他,要护卫何用?我暗忖,这倒是蛮像他那自大的个性的。
玉松引我回雁南阁,替我安排膳食。告诉我太子今夜在西宫的归虚殿用膳,让我不用等他,自己先吃。
晚膳后闲来无事便走到嗣的书斋,诧异的看到书架上一摞琴谱,字迹娟秀,曲乐似是此写书之人自谱,慢慢翻看乐谱,似乎听到那淡淡哀愁的乐音在耳边絮绕。写曲的必定是个女子,且心事繁多,但又安心知足。我轻轻哼着曲子,书斋无琴,我的手抚在书桌上虚晃,不知不觉看到夜深。心下佩服此女子真是才情出众。
忽想,这琴谱会不会是淄衣所作呢?似乎拓拔嗣与她相熟。正想着这个可能性,耳边忽然飘过一阵筝乐,那熟悉的曲调在夜空中是那么婉转蹄鸣,正是《珞瑶》,四周雅乐轻奏、而这曲意却徘徊着凝重的忧伤,听着三魂七魄似已被夺去了一半,只想醉倒在乐声中,能弹出这样的神韵除了我阿爹还有谁。
我噌的站了起来,跑向门外,向着琴声跑去,可这琴音在花园里飘忽萦绕,带起满天飞舞的梨花瓣,我在花絮中却找不到方向。我正想大喊阿爹的时候,一个身影在我面前掠过,我还没看清来人就被点了穴道,我瘫软下来,不能说话不能动,可是我却看到了眼前的男子,拓拔嗣。我恨恨的瞪着他。他却把我在怀中紧紧抱了抱。再把我放入假山石洞中,自己走了出去。
他……他……竟然阻止我见阿爹。我想喊,想挣扎却是徒劳。
顺着石缝看去,只见嗣站在旁边假山山壁上,向着暗处朗声说道:“阁主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知道本宫回了京城。今日得听阁主一曲,真是惊为神律。”
我顺着拓拔嗣看去的方向看到在梨树干上坐着一个男子,白衣如雪,头戴斗笠面垂黑纱,看身形赫然便是阿爹,我眼睛朦胧了,阿爹,女儿就近在眼前啊。我心里又把拓拔嗣恨恨骂了一遍。
只看阿爹站了起来,满树梨花飘飘洒洒,月光下竟如仙人般欣长宁静,散发摄人的风采。阿爹着汉装竟如此好看。只听阿爹声音平稳的对拓拔嗣说道:“墨玉公子应该知道我所来为何,近日多得墨玉公子的照顾,今日特来讨回小女珞儿。”
“本宫并无恶意,只是担心容姑娘的安危而已,阁主难道认为容姑娘在阁主身边便会万无一失吗?那水缈宫如若得知容姑娘便是牵制阁主的唯一皇牌,阁主自己被束手脚不说,又如何能保证容姑娘的安全?而本宫欠了容姑娘一个歉意,必会护其周全。待阁主清理了隐患,本宫必定携容姑娘前往建康都城。”
“我的女儿我自然护她,不敢劳烦墨玉公子,还请唤小女出来一见。”
“容姑娘我必定不会放手,如阁主还想容姑娘安然无恙,就与我定一个月之约吧,届时本宫一定归还容姑娘。”“难道阁主认为一个月还不足清理水缈阁吗?”
这……拓拔嗣,竟然要挟我阿爹,还用激将。我又给他加了十条罪状。
“哼!你敢动珞儿一根汗毛,我必与你誓不罢休。月内我就踏平他水缈宫。请墨玉公子守约。”阿爹长袖一摆,左手一挥,人影重重隐入黑暗之中。
我泪眼模糊。
良久,拓拔嗣把我拦腰抱起,径直回了雁南阁。将我放在躺椅靠垫上,也不解我的穴道。只是轻轻把我揽在怀里。说道:“珞珞,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想多留你一段时间。”
他伸手解了我的穴道。我却挣脱不开他,只能双拳在他后背乱打:“可是你居然用我要挟阿爹,你卑鄙!”
“那又不是真的,我若不那样说,你爹爹跟他身边的人今夜就要跟我动手了。你难道希望我跟你爹爹打起来吗?”
我确实不想看到他们动手,可是这拓拔嗣明明就是自己没有道理,还偏说得头头是道。我恼怒的用力推开他。
他揉了揉额头,说道:“我今天很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说完走了出去。
我坐倒在躺椅上,越想越伤心。倦了,累了。就蜷在躺椅上和衣睡去。梦里,我与阿爹合奏着《珞瑶》一遍又一遍,我不想醒来。
睁开眼睛,我躺在榻上。
推开被褥,我坐起来。唤来玉松,要他帮我找一间空厢房,我不要住在太子的房间。玉松面无表情,只说了句他去请示太子,转身离开了。
过了半晌,玉松回来叫我跟他走,带我到了副殿湖面上的一间厢房。我推门进去,这房间极雅致,阳光透过镌花窗棂透进来,三面临湖,房间另有一方平台走出去便是湖水。湖面烟波渺渺,远山如黛,果然景致独好。平台上摆放了张琴台,一具古琴,一把竹笛静静搁在滑石台面上。
我找玉松要了些个制药用具,自己挎着竹篮朝丛林走去。这小树林药草不多,但是空气清新,走在林子里胸口的闷气舒畅了许多。
寻了半天,真是令人沮丧。这些药草种类甚少,不够配制养气菬紫丸。垂头丧气走回厢房,却看到玉松候在厢房外。看到我对我说太子交待下来容姑娘需要什么药草,只需写下来让玉松去御医院拿就是了。我眼睛一亮,入屋提笔把药方抄写下来交给玉松。他拿着方子慢慢退了出去,反手帮我掩上房门。
?
一连几日,我都在屋内研制养气菬紫丸,那放在琴台上的古琴我也不去碰。拓拔嗣也没有再出现。心想,不见也好,见面我也不想与他说话。
今夜的月儿很圆很亮,周边一圈淡淡的光晕,快到十五了呢。深秋的风冷冷清清,我的心也是空落落的,有点痛疼,还是伤心了啊。我与阿爹跟别人家不一样,我们相依为命,这十几年来,我为阿爹而活,阿爹也是为我而活。嗣,你可知生生分开我们我有多痛吗?夜风吹起我的衣摆,更显萧瑟。
背后一声叹息,我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他把脸贴在我的头发上,轻声叹息:“珞珞,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这几日有事出宫去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心一软,低下头。也不说话,也没有挣脱。他把我转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抬起来看向他。看入一双深如幽潭的黑眸。
“我可是很想你呢。”他继续说着。“如果,我做的事情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我心里一酸,眼泪似乎涌进了眼眶。嗣这样一个高傲蛮横的男子,这句对不起却让我心酸。
他低头吻去我眼底的泪水,辗转落在鼻尖上、唇上。
我们的第一次争吵只维持了四日。嗣既有妥协之意,我也不好再计较。只是这段时日嗣行踪甚是诡秘,时常一夜不归。表情也时而凝重、时而疑惑、似乎遇到些微棘手之事。我揣摩是朝廷之务,也不好过问。
花落隔黄泉(二)
转眼间在这皇宫里就住了十日。
嗣也曾偕我前往归虚殿探望慕皇妃,这慕皇妃与我想象相差甚远,我总以为皇帝的妃子必是雍容华贵,一身绫罗锦缎。那慕皇妃却是素衣净容,恬静安然,眉目间虽见病容也难掩年轻时的清丽脱俗。
我给皇妃搭脉诊断,确与御医所说症状吻合。我思忖着待内力复原再给皇妃确诊一次。
太子与皇妃母子关系亲密,交谈甚欢,拓拔嗣时不时替母亲拉扯好盖在膝盖的毛毯。皇妃对太子的溺爱也是毫不掩饰。
碍于我在皇宫里的身份隐秘,嗣也没有像慕皇妃说明,只说是新收的小侍童,略懂医理。
嗣白日夜间忙碌非常,身边如影随形的十八禁尉也偶尔出入偏殿关起门来密谈。玉松也觉得奇怪,十八禁尉以前极少出入鑫元殿。
这玉松五岁就入宫了,还未净身时惹怒了后宫总管太监,被打得死去活来,刚好被经过的太子救下来,带了回鑫元殿收做侍童。如今也已跟在太子身边六年了。这宫中秘史也是知道不少,但是他极有规矩,该说不该说的把握得炉火纯青。
太子近日少在宫中,打发了玉松伺候我,我虽推说不要,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但是玉松却还是整天介的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我都怀疑是不是拓拔嗣让他来看着我的,防我逃走。哼,真是小人之心,我如要逃走,这玉松又怎么能拦住我?
玉松跟着我总能看到我在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采了些梨花制成熏香,因此满室的梨花香。半夜里带上网兜出去抓了一兜的萤火虫,在屋里吹了油灯,放出来看着满屋的荧光。玉松与我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白日里还不知道去哪寻了个叫风筝的画在锦布上色彩斑斓的飞鹰。带着我在御花园四处奔跑,那鹰居然展翅高飞。我在边域从未玩过纸鸢。兴奋的跑到小脸红扑扑,一头撞在回宫的拓拔嗣身上。
他也兴致大发,运气内劲激荡着纸鸢越飞越高。啪的一声绳子断开来,那飞鹰真的随风而去了。我敲打着他要他赔我纸鸢,他哈哈大笑说是明儿给我送十个八个的来。
一阵风过,梨花雨纷纷落落,洒得满头满身的。他替我拍去花瓣,我却想起那夜阿爹在梨树下也是这样的漫天花瓣。
怕我在宫里闷了,拓拔嗣带我来到大街上。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让我目不暇接。嗣又戴上了宽沿黑帽,拉扯下来遮住眼睛。唉这皇子出游还真不容易呢,如被人认出来说不定巷子都被围观人堵了。
我央他带我去听淄衣弹曲子,他却冷哼一声说女子不能去那样的风月场合。
“可是我初见到你不就是在风月场合吗?”
“那是淄衣的曲音很像我母妃,母妃病后就无力弹琴了。”
我想起他书斋那几册琴谱,莫非是慕皇妃的手笔?于是说道:“我的琴艺虽不如淄衣姐姐,待回宫我也可日日弹与你听,可好?”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我,一脸神采飞扬。“好”
这日我们在独鹤楼吃的晚膳,在同样的地方,身边是同样的人,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那时我们又怎么想到事隔月余,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倚栏远眺。看着滚滚的浑水河,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回宫后,洗手焚香,我在月下弹起那日看过的乐曲,嗣略为惊讶,又渐渐换上一个复杂的表情,好像忆起儿时的点滴,沉醉在温暖的记忆中。
可是次日却发生了让拓拔嗣伤痛欲绝的大事,慕皇妃在睡梦中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油尽灯枯了。拓拔嗣赶到她榻前的时候,慕皇妃紧紧的拉着嗣的手说不出话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嗣没有哭,只是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放到脸上,紧紧握着。把其他内侍全部赶出殿外,独留下我。嗣在榻前跪了一整夜。我走近他,也跪在地上从身后抱住他。他的身体冰凉,微微颤抖着。
我闻到慕皇妃身上的血腥之气似乎有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有哪里不对。我站起来,靠近皇妃的尸身,果然是有香气,虽然我的内力丧失,但是嗅觉还是极灵敏的。嗣察觉到我的异样,抬头看着我,悲伤尽现眼瞳中。
我小声的说:“皇妃的血液似乎不对,我检查一下,可好?”
嗣惊诧的点了点头。我走上前,轻轻打开王妃的嘴。舌尖尚余少量凝聚的血液。我用银针刮了一些出来,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大变,这果然是曼陀铃花粉的香气。这花粉香气很容易被人以为是殿内熏香混绕,而我又刚好曾种植过这曼陀铃花。是以能识别这个香味。曼陀铃花荆与花瓣、果实均是剧毒无比,中毒者立时死亡。但是花粉却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服食会使人慢慢降低免疫力,经过数年才会吐血身亡,很难被察觉。
我看着拓拔嗣,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出这个事实。
嗣的目光炯炯,脸色冰寒。看着我说:“我母妃的血有什么问题?如实告诉我。”
我心痛的把曼陀铃花粉的发现告诉他,慕皇妃是因常年服食毒药才会身体衰弱,最终吐血而亡。只见他眼光一凌,满脸杀意毕现。手用力的挥过茶几,只见残木迸裂。
拓拔嗣让我不要声张此事,他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为母妃报仇。
于是宣了内侍进来为慕皇妃净体更衣。
太子生母慕皇妃驾薨,京城举殇三日。皇上拓跋珪从郊外行宫回京主持慕皇妃入陵祭祀。我远远的看着这一代帝王,威武凌人,早年的征战生涯练就一身武人的体格。脸上未见哀恸,拓拔嗣的眉眼与皇上极相似,都是剑眉入鬓,目光犀利。只是拓拔嗣脸形似母亲,鼻梁却比父母的更为高挺。
三日过后,太子忽然率领三百禁军包围了归虚殿。殿门关闭了三日三夜。听宫人说,那归虚殿隔数百尺都可闻凄厉哀号之声。每日均数具尸体抬出殿外,惨不忍睹。我听得心也揪得紧紧的,因为我一句话,归虚殿变成了血腥炼狱。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劝拓拔嗣停手。
思来想去,我决定前往归虚殿。这夜,我来到殿门,只看禁军把殿外围得水泄不通。我谎称有紧急密报须亲手呈给太子。那十八禁尉是认得我的,便放了我进去。
殿里四处围绕着血腥之气以及人在受刑时的惨厉呼号声。我走在漫无一人漆黑的长廊上,禁尉告诉我太子在皇妃的寝宫素芳阁,我径直朝素芳阁走去。这归虚殿我只来过两次,走了半晌总算看到素芳阁,却看到一行人也朝素芳阁走去,我隐在柱后,伸头探去,竟然是皇上来了素芳阁,只跟随了两名小太监,提着宫灯跟在后面。
我已在素芳阁侧门边上,皇上既然走正门,我总不能跟着皇上进去吧,因此在侧门候着。这素芳阁内布幔层层,我候在外间,想等皇上离开后再进去。
等了许久,忽的听到嗣大喝一声,然后听到兵器拔出之声,跟着是桌椅劈砍之声,我惊住了,难道,皇上与太子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我又惊又惑,忙走进里间。
布幔后,嗣正拿着随身佩剑挥砍,殿内一片狼藉。而皇上负手背立,透过窗棂看着月光,也不理会拓拔嗣在发狂施暴;我觉那背影竟是萧索。
忽的拓拔嗣长剑指像皇上,颤声说道:“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给母妃服食毒药?”
我惊得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不可相信的看着那内殿的父子。是皇上给皇妃下的毒。为什么,我心里问出了嗣大吼的话语。
皇上转过身来,面向嗣的剑间,缓缓说:“因为你是太子,朕将来要传位于你。这历代的规矩不能改。”皇上的声音镇定而又严厉。
规矩?皇家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简直是骇人听闻。我不禁替嗣难过。
“你母妃并非皇后,我拓拔氏不外传的规矩是太子登基,其生母非前皇后者必赐死。以绝外戚之患。后不可废,太子只能有一位母后。”
皇上顿了顿又继续说:“此事你母妃也是知道的,她是担心你无法承受才求朕寻此慢性毒药。以求缓慢衰弱常年病体不治而亡。”
当啷一声,拓拔嗣的长剑落到了地上。他似乎无法承受这个事实跪倒在地上。
皇上似乎不忍看到拓拔嗣的悲痛。走上前握住嗣的肩膀却坚定的说:“嗣儿,成就帝业便是要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便是必须忍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卷黄娟递给拓拔嗣:“这是你母妃留给你的,本来是不需要给你看到。如今……我拓拔氏的子孙非软弱之辈。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皇上把黄娟放到拓拔嗣手里,转身走出了素芳阁。
只看嗣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缓缓展开黄娟,这殿内的空气霎时凝结住了,嗣一动不动展着黄娟定格了许久许久。
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只有嗣自己才能打开心里那道结,他一定不想我看到他的脆弱与无助。于是我慢慢退出了里屋,走出素芳阁。
回去的路上,似乎心也像这十一月的冷风狠狠灌进来,让人无处躲藏,三天举殇已过,别的宫殿竟然是歌舞喧闹,灯火辉煌。这就是帝王之家吗?嗣竟然从小生长在这样没有人情冷暖的地方。他的心应该是多么的孤独寂寞啊。我抓紧自己的领口,却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额头上冰冰凉凉,沁入心扉。抬手摸了一下,下雪了。
我扬起头,伸出双手。迎接今年的第一场雪。我一直觉得,雪花是如此圣洁。干净的飘落尘世间。就来一场鹅毛大雪吧,粉饰这个污血横流的皇家御苑。既然心冷了,那就冷得更彻底一点。让我们经受最极致的痛彻心扉后能愈加坚强。风吹散了我的发,衣襟也飞扬起来。
身后传来呼吸声,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拉住我的。我回头,是嗣。他也抬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黑夜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在这漆黑的寒夜里,我们互相取暖。
良久,我轻轻说道:“太冷了,我们回去吧。”拉起他的手往鑫元殿走去。
回到雁南阁,坐在软榻上,嗣依旧呆呆看着窗外的雪花。我唤了人来在里屋多加几个暖炉,然后倒了杯热茶放到嗣的手上。冰冷的手掌握到温热的茶杯,他身子震了一下。接着拉我也坐下来,按着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就这样坐了一夜。窗外鹅毛大雪一直未停,明日定是一片银妆素裹
“等过了母妃的头七,我送你回你爹爹身边吧。你不该住在这种地方,不该看到这样的肮脏。”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嗣,他知道我去了归虚殿?是啊,嗣的武功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偏厅呢。
他接着说:“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又将我抱紧。
流水落花归去(一)
官道上,两匹快马飞奔着,一个黑袍锦衣男子,乌玉般长发在风中飞舞着,凌乱而魅惑。另一马上白衣毛领狐皮小袄的男子身形娇小,发头整齐的绾到头顶别起一个髻,露出白皙的小脸,一双乌黑灵活的大眼睛灵气流逸。那正是我容宝珞与送我回建康都城寻阿爹的拓拔嗣。
嗣没有让十八禁尉跟随,独自送我前往南朝。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嗣允了我独自骑马。很久没有驾驭着马儿奔跑的感觉了。我虽内力全失,但是骑马似乎跟内力没有多大关系。一路上我也能跟紧嗣,这回他知道我的骑术不是胡诌的了。我颇为得意。
我们路过建州,冀州,阭州。一路上看到北魏土地辽阔,农田肥沃。自然景观也是波澜壮阔。撤马在黄河岸边才觉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凌这样的自然界之力,实在是波澜壮阔。如今立在河边的我正是“千里寻归路;一苇乱平原。通波连马颊;迸水急龙门。 照日荣光净;惊风瑞浪翻。棹唱临风断;樵讴入昕喧。 岸迥秋霞落;潭深夕雾繁。谁堪逝川上;日暮不归魂。”
四日后我们到达边城汝南郡,眼看天色已晚,找了间客栈住下,因为离嗣与阿爹定下的一个月之期还早,我总想起嗣说的话“我只想多留你一段时间”现在越接近南朝,我们相聚的时间就越少了。所以有默契的我们都不急着赶路。遇到风光大好就停下歇息。累了就寻客栈。一路上就走走玩玩。
这,似乎就是从前一直想象的闯荡江湖了吧。时常在客栈茶馆都能看到腰别佩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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