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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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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他们都活着。

    感谢上天。

    渔民和商贩们围在他们的身边,谁也没想到,就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还会有人掉下海,更没想到这下面居然有人扔了废弃的尼龙渔网。

    这一对年轻人真是命大。

    闻讯而来的沈老爷抱着沈何朝,差点哭出一把老泪来。

    被自己爷爷遗忘在一边的沈何夕在知情人怜悯的目光中,笑着接过大妈递来的干布。

    她静静地想:“臭老头……反正我救哥哥的时候也把你忘了。”

    哼哼,至少这一次,我的人生不会再被你改变了。

    沈何夕的手一如既往的干净白皙,掩藏了她身体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

    沈何夕即将奔赴腐国。

    改嫁到腐国的何勉韵为她做了经济担保人。

    在前世,因为她成了东海沈家唯一的传人,她被老头子锁在了乡下院子里强制学习厨艺,不打不骂,唯一被用来要挟她的,是她亲生爷爷自己的一条命。

    那段枯燥疲累无法挣扎的岁月里,只有心底的不甘,像是一把火,让她的整个灵魂都疼痛。

    沈家祖上是东海福山,正是鲁菜海味派系的一支,在旧朝出过御厨也出过食方,对于名厨世家来说,出过御厨不过一时煊赫,能将一道菜变为派系中代表,这才是让几代厨子挺起胸膛的本钱。

    我家祖上糖醋里脊做得好。

    我家祖上定下了做糖醋里脊的方子。

    两厢对比,显得就是后者的霸气。

    沈家老爷子就是在这样的霸气里长大的,他爷爷是御厨,他爹和叔叔也是当年四九城最顶尖的鲁菜厨子,他自己早几十年间也曾北上给权贵们掌勺,蒸炸煮烧,拌焖煨炒,专攻海味的一个鲜字,在鲁菜四平八稳的通达里,有了那么一分海味的天然,就是他最得意的本事。

    也许就是他前半辈子太得意了,到了老了,打击一重重地压了上来。

    中年丧子,老年失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唯一能让他传承技艺的唯有那个只会读书一心想要出国留学的孙女。

    沈老头儿骄傲了一辈子,到头来只能舍了开了几十年的馆子躲到乡下教导孙女厨艺。又难过又伤心又愧疚,几厢折腾之下,老人本就暴躁倔强的性子越发不近人情,人生的最后几年,他和沈何夕祖孙间的关系只能用“宿世仇敌”来形容了。

    前世中二时期的沈何夕,怨了,恨了,终究还是放下了书本拿起了菜刀,腐国渐远,灶火越近,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头儿颓唐萎靡,在她的心里,那个穿着压箱底儿正装的背影,也是她心中最接近英雄的形象。

    于是,十七岁的沈何夕干着她自己哥哥七岁干的活儿,拉风箱,练刀工,光品菜练舌头就是整整一年的光景。

    未被疼爱却被逼迫,同时失去了哥哥和梦想的沈何夕给自己找了无数怨恨爷爷的理由,就连一直不肯结婚也含了两分报复的快意。

    就是这样的执拗,到了生死尽头,终究后悔了,不论是倔强的老爷子还是同样倔强的孙女。

    可是他们两个都没向对方低头。

    错了十年,错了二十年,认了,就是错,不认,那就不再是错,两个同样偏执的家伙都把自己当做鸵鸟,只有挺直的背脊朝向着无言的苍天。

    于是老人重病也不肯告诉孙女,孤零零死在了老宅里,于是孙女吃尽苦头也不肯告诉爷爷,冷下了心肠成了个厌恶厨艺的厨师,任由这段难解的亲情成了自己心底的结。

    这一次,总算是互不相欠吧。
6墨鱼籽水饺
    沈何夕整理着行李,愉快地在院子里跑进跑出。衣服带几件就够了,书本也是寥寥,想来想去,装了沈何朝刚给她买的新鞋,又装了两双棉袜子和一条厚围巾,围巾的吊牌还没剪掉。

    沈何夕跑去正房的柜子里找剪刀,刚进了正房,她看见沈老头正擦着摆放在供桌上的那把刀。

    刀长八寸三分,其中刀面长五寸宽一寸五分厚一分两厘,两面开刃,一面刃纹竖直平整一面刀面微陷刀纹微卷。

    蓝色珐琅刀柄上镶嵌有青白昆山玉两侧各一块。

    刀柄端上是鎏金圆环,圆环上镂刻了“折燕”二字,这把刀就叫折燕刀。

    折燕刀,是沈家的荣耀,当年鲁菜入京,沈家以鲍鱼制法成名,这把刀就是当时一位皇帝的赏赐。

    据说,刀本是一对,另一把在百年前的战乱中遗失了。

    菜刀不像菜刀,不能用手指的按压去调整切菜的力道和角度,雕刀不像雕刀,略宽的刀面不适于厨师的掌握。在过去的百年间,折燕刀一直是沈家的精神象征,直到沈何夕拿起了它。

    沈何夕臂力不足,手指纤嫩,祖传的菜刀对她来说太大太重,无奈下,沈老头只能让她自己找一把刀用着,也不知怎的,沈何夕就拿了这把最漂亮的。

    二百多年的时光没有给这把刀留下丝毫的印记,它依然够快够锋利,像是一个等待奔赴疆场的将军。

    沈何夕用它一用就用了二十二年,二十一种烹饪的刀法,她能用这把刀完成九成。

    所谓南工北意的工字,此刀功不可没。

    沈何夕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沈老头的跟前,折燕刀有黑色的刀面和银色的刀刃,人们将它当做荣耀,它把自己当做一把刀。

    沈何夕似乎听见了折燕的期盼,像一把菜刀一样地存在,而不是像一个雕像。

    不……

    沈何夕轻轻退后了一步,金色的圆环,蓝色的刀柄,原木色包银的刀鞘,这些她都熟悉地像她的另一只手,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作为厨子一样的人生。

    也许,在她从腐国回来之后,她可以让折燕当一把没有荣誉的菜刀,但是,不是现在。

    不是她的命运随时可能被拨回原点的现在。

    女孩儿眼睛盯着折燕刀,在沈老头斜觑的目光中终于退到了正房的外面。

    沈抱石看着年轻的女孩儿转身离开,低下头看了看折燕刀,叹了一口气。再好又怎么样,又不是自己的……

    随着金色的绸布轻轻地盖上,蓝色的珐琅刀柄湮灭了最后的光彩。

    沈何朝端着一杯香蕉牛奶和几块枣泥糕点走进了妹妹的房间。

    看见自己的妹妹蹲坐在马扎上,盯着地上的行李箱出神儿,沈何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何夕还在愣神儿,刚刚看见折燕刀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什么掏走了,让人空落落的难过。

    沈何朝拍了拍她的头,过去的几天里,沈何朝总要找机会拍拍她的小脑袋,好像把过去十几年的份儿补回来一样。

    抬头,沈何夕看见了自己兄长满溢着疼宠的目光,她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兄长。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谁的,我的哥哥,就算自己性命垂危也要护住我的哥哥,你对我而言美好得像是阳光一样。

    我们都要好好地,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留下一丝的不甘。

    沈何夕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去隔壁开照相馆子的大叔家里找人帮忙用拍立得照了一张合影。

    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有点腼腆的兄长,还有坐在他们前面换了新衣服的老爷子。

    沈何夕小心地把照片放在行李箱最安全的位置。

    我不能在妈妈面前提哥哥,总能给她照片看一眼吧。

    哼哼,重点是哥哥,中间那个老头就是附带的!

    *****

    晚上,沈家饺子馆挂了停业的牌子,因为要给他们家的女孩儿送行。

    “你要自己注意身体,有事让打杂的去做,一个店老板别过得像是帮工的。”

    沈何朝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揉着手里的面团。

    “早点给我娶个嫂子,趁着老头子还能动让他抱着曾孙教厨艺去。”

    听见老头子三个字儿,沈抱石瞪了沈何夕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到底没做声。

    面团被团转成面圈,从一处扯开,变成了长条,黝黑的手指在其上看似轻盈实则有力的捏拽,渐渐,面团被分出了无数同样大小的剂子。

    “你啊!我不在你可别让别人欺负了!听见没有?”沈何夕踮起脚拎了一下沈何朝的耳朵

    七八个圆圆薄薄的面皮在男人的两手间似乎被转成了一朵花。

    沈何朝被自己的妹妹拽起了脑袋,脸上依旧是大大的笑容,眼眶已经红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沈何夕揉了下发酸的鼻尖儿,拿起了一旁馅料盆里的筷子。

    胶东饺子讲究的是皮薄馅大形如元宝。

    女孩儿净白的手似乎比那张白面皮还要通透。

    馅儿是艳红的墨鱼籽,二八分的好猪肉,配着绿白分明的韭菜,又浇了金色的香油。

    沈何夕夹了一筷子馅儿到自己手上面皮上。

    不多不少,两根手指一提一转,拖着面皮的手拇指往上一抬一扣,一个挺肚将军般的饺子被她随手甩到了箅子上。

    和刚刚沈何朝包的,一模一样。

    一边喝着茶水竖着耳朵的老头子差点惊掉了下巴。

    沈何夕瞪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地又拿起了一张面皮。

    胶东人的饺子自分派系,沈家最讲究的就是指如舞白鹤,馅儿内二分天。

    就是说手指的动作要干净漂亮,像是白鹤跳舞一样。

    煮好的饺子馅料里要有两分的汤汁,并非灌汤,而是用油锁住了食材的水分,让这些水分直到下锅后才在热力的催发下自然混合在饺子内部。

    墨鱼籽的鲜甜,猪肉的香滑,韭菜的清辣,就在盐和油的调剂下自然融汇到了一起。

    滚蛋饺子绊腿面,饺子是送别,也是团圆,在胶东,饺子里包含了婚丧嫁娶一切仪式的膳食核心,外包离合,内藏悲欢。

    随着手指的翻提揪捏,沈何夕用这顿饺子和自己的亲人,也和自己的前世告别。

    腐国,前世俨然成了沈何夕的魔障。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学做红案厨师有多苦,她就会对自己错失的那段人生有更多的期许。

    即使功成名就,即使青春不再,即使理智知道根本没有那么美好,这份期许也从未淡去。

    现在梦想已经启程,沈何夕只觉得……卧槽,好平淡。

    机场比二十年后简陋,飞机好像也比2o年后的轰鸣声大一些,登机手续更繁琐,整个人的神经更紧绷,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区别。

    睡了又醒了,沈何夕似乎做了个短暂的梦,梦里有一把漂亮的刀,还有一颗不会跳动的心。

    醒来,梦散了,窗外已经是不列颠的天空。

    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她终于在希斯罗机场见到了来接她的妈妈。

    凭借那张挂了两条辫子的少女的照片,她肯定认不出如今这位装扮入时的妇人,但是她见过十几年后苍老憔悴的妈妈,没现在年轻,没现在漂亮,可是看见她的瞬间,目光都是同样的明亮。

    在英国优渥的生活让何勉韵看上去像是刚过三十的少妇,事实上,除了沈何夕兄妹,她还和现在的丈夫生有三个孩子。

    长子是金发蓝眼的亚瑟,次子黑发蓝眼的弗雷德,还有小女儿——同样黑发蓝眼凯瑟琳。

    最大的亚瑟11岁,最小的凯瑟琳才5岁。

    他们一起抬着头用围观大熊猫的目光看着面前来自东方的同母异父姐姐,一模一样的三双眼睛眨啊眨只让人觉得心都被萌化了。

    沈何夕能够恰到好处地拿捏自己面对母亲的态度,可是面对这三个和自己有血脉牵绊的小家伙,她的心不免更柔软了几分。

    前世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中最小的也已经18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可爱。

    哈特先生是位高大的绅士,颇为可观的将军肚完美地阐释了他成功人士的社会地位。金发碧眼,笑容和蔼,对待沈何夕的态度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络,只让人感觉到了热情欢迎的气氛。

    在这样的气氛里,沈何夕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轻松愉悦。
7卤猪蹄
    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怀揣着一个不能告诉生母的秘密,并为之忐忑又愧疚——沈何朝成了哑巴。

    十五年以前,那个七岁的小男孩儿终于明白妈妈不要他了,他逃家想出去找妈妈,在雨夜被找到的时候发烧4o°,高烧影响了他的脑部神经,让他丧失了语言功能。

    那以后的他,只当自己的生命里只有爷爷和妹妹。漫长的十五年里,沈抱石和沈何夕都没有当着他的面提起过何勉韵。现在,沈何夕也要对自己的生母保持沉默。她不知道如果让何勉韵知道了真相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忘不了前世那个因为沈何朝死去而彻底崩溃的女人。

    幸好,何女士如今家庭幸福,生活美满,又有一直觉得亏欠的女儿也来到了身边,她也“忘了”去问自己的 第 006 章 都收拾的干净整齐,房东泰勒太太“是一位正直有品位的夫人”,这是何勉韵女士的原话。

    为了这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女儿,何勉韵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

    哈特一家的热情和周到让沈何夕很感动,为了表示感谢,她做了一个让她后悔了几年的举动。

    她邀请哈特一家这个周末到她的公寓里聚餐。

    入夜,沈何夕躺在床上,因为时差反应完全睡不着,在腐国的 第 006 章 奏啊。

    等等,老太太你吃的好像比我还多。

    对方好像是房东呢,我咧?

    泰勒夫人姿势优雅地坐在那,看着那个身材圆润的东方女孩儿自以为无人注意地悄悄挪了出去。

    她端庄有礼地伸手端起了第七碗卤猪蹄。
8果香烤排骨
    哈特太太一家人在周日的傍晚时分才到了沈何夕所在的公寓,过了没多久,他们就惊讶地发现沈何夕的人缘儿非同一般地好。

    有年轻漂亮的姑娘送来水果,有帅气高大的帅哥送来披萨,还有可爱的双胞胎姐妹敲门只为了显摆她们手里可爱的小白猫“玩偶”。

    就连看起来严谨肃穆的泰勒太太也带着一瓶扎着蝴蝶结的白兰地来参加沈何夕的聚会。

    “令人惊叹的交际能力。”哈特先生对他的妻子说。要知道腐国人的交际相对保守,才几天的时间就获得了邻居们的接纳对于一个东方人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何勉韵笑着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女孩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暗淡:“想要学习厨艺是很辛苦的事情,cici现在厨艺这么好,过去一定吃了不少苦。”

    “没事,她现在就在你的身边,你可以弥补她”哈特先生拥住自己的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只是她,还有她的哥哥……”

    “不……上一段婚姻留给我的,只有这个女儿了。”

    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她小心地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凯瑟琳只有5岁,是哈特太太最小的女儿,现在她捧着面团做成的兔子跟在沈何夕的身后,快乐地像是只小鸽子。

    “cici,这个是什么?”沈何夕顾不上回答,转身单手把凯瑟琳从炖锅的旁边拎开。

    接着,沈何夕神情专注地把一整块腌渍好的肋排垫在圆葱圈上,放进了已经预热好的烤箱。

    在她身后,9岁的弗雷德跃跃欲试地试图用手去沾一下已经腌渍过排骨的调料。

    好吧,将来那个34e的辣妹现在就是一个熊孩子,将来迷倒一群美女的冷酷帅哥现在也就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年。

    沈何夕调好烤箱的时间,摘到隔热手套,从一边的冰箱里拿出一块白色的东西就直接塞进了女孩的嘴里。

    “呜呜~”凯瑟琳被甜甜的点心堵住了嘴,肉呼呼的小爪子抓着小白兔冲出去找妈妈去了。

    弗雷德等着眼睛看着沈何夕。

    “小绅士,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弗雷德用手指又戳了一下蘸料。

    “……”

    “……”

    亚瑟站在门口笑了:“弗雷德的意思是他也很淘气,为什么你不给他点心吃!弗雷德你居然向cici撒娇!”

    傲娇的少年被自己的哥哥嘲笑了,白皙的小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沈何夕又拿出两块红豆糯米糕分别放在了亚瑟和弗雷德的手上。

    “很快就要开饭了,我的厨房门口不需要两位帅气的小骑士了。”

    终于,厨房里清静了。

    沈何夕在一摞手套里挑了一副略薄一点的开始炒菜。

    晚餐的配置是按照西方人的饮食习惯进行的,前菜是一道非常家常的东方菜,酸辣土豆丝。

    土豆切成极细的丝,用淡盐水泡去淀粉,油温半热的时候下花椒炸香,再取出花椒,把青红椒丝和蒜瓣下锅爆出香味,土豆丝沥干水分下锅翻炒几下,点醋撒盐,就是中国北方最常见的一道家常菜了。

    火要旺,手要快,菜要脆爽入味,醋和盐相爱相杀,加上辣椒的绝妙装点,最终结成了最刺激人类味蕾的同盟。

    沈何夕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向哈特先生和泰勒夫人解释自己这道菜的原料真的是potato。

    颜色漂亮……当然土豆也能很漂亮。

    口感清脆……没问题,土豆的淀粉被泡掉了……

    红的?辣椒……绿的……还是辣椒,等等那是香菜。

    一群“洋包子”一边抛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砸的沈何夕头昏脑涨,一边也没耽误了吃,不到五分钟,几个人面前装土豆丝的盘子已经干净到可以直接放回碗柜了。

    嗯?那位同样是中国人的何勉韵女士呢?

    她假装自己不存在,尽情地品尝着自己多年没吃的家常菜。

    土豆丝开胃之后,就是红烧鳗鱼。

    红烧,也是一种通贯南北的做法,秘诀就在糖,酱油,酒和油的搭配上。

    糖,在中国菜的做法里,不仅能够提供甜味的刺激,也能够提供鲜味的诱惑,能够消解油腻,也能赋予肉奇妙的鲜味。

    调色调味,先色后水,就是红烧的秘诀,在味道的调和趋于完美的前提下,色宜浅不宜深,糖宜少不宜多。

    翻炒的糖变成或深或浅的焦糖色,搭配了酱油,在油的加热下散发出能够浸染一切食材的香气。

    比如这座城市常见的鳗鱼,在被切段腌制过之后,进到了锅里,在热油与蒜香的冲刷下,瞬间爆发出了自己掩藏的香气。

    翻炒,加水,焖炖。

    富含胶原蛋白的肉质在汤汁的包裹下变得松而不散软滑适口,还在调料的调剂下更加诱惑人的神经。

    红烧鳗鱼出锅的时候,餐桌前只剩下了正襟危坐的泰勒太太。

    哈特一家人都堵到了厨房的门口,包括多年被腐国饮食荼毒的哈特太太何勉韵女士。

    “怎么能没有米饭呢?红烧鳗鱼必须配米饭啊。”完全无视旁边小女儿可怜巴巴的目光,何勉韵吃掉了自己盘子里最后一块鳗鱼,一边意犹未尽,一边茫然若失。

    “小夕,下个周我领你去这边的唐人街吧。说不定能买到羊蹄或者乌鸡。”她兴致勃勃地提议,完全已经忘了自己还正在对母女二人间的关系忐忑不安。

    所以……这是已经预定下一餐的节奏了么?沈何夕囧了一下,开始觉得自己请的这一餐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叮”泰勒太太一脸严肃地用银勺子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水杯,在腐国的礼节中,这是要发言的提醒。

    “我有一辆小型厢车,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去海边的大市场采购……”

    当晚的主菜是果香烤排骨,感谢质量上等的烤箱,它没有让排骨的香气逸散出来,几种水果调配成的果泥还有黑胡椒粉等几种调料已经提前用白兰地调和,和整块的排骨在冰箱里相亲相爱了一夜,水果自然的酸香中和掉了排骨的油腻,香辛料在催发了肉类美味的同时也去除了腥气。

    在烤箱里,它们进一步融和变化,在高温的催发下,从量变到质变,从等待到爆发,正是腌渍和烤制之间的巅峰对决,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对决,对人味蕾的征服就是它们的双赢。

    中国人烤制东西的最高标准,是食物的内外形成了各自独立又融为一体的美味搭配。

    外面,要颜色漂亮,要酥而不焦,要有食材与火焰直接对垒后勃发的焦香气。

    里面,要质地柔软,要香而不腻,要有食材自然被保留下的汁水蕴含了食物的从味道到营养的全部精华。

    这一切的重点就在于炉火的把控。

    沈何夕选用的是上好的整条肋排,被剥除了一层肉之后,最外层是富含脂肪的一层膜状物。

    现在,这层膜被恰到好处的火力烘烤成了一咬即破的酥壳,牢牢包裹着内部的软嫩和清香。

    打开烤箱之后,沈何夕没有摘掉手上的隔热手套,她拿起一旁的尖刀,在泰勒太太和小凯瑟琳的尖叫声中狠狠地扎向了肋排的一条缝隙。

    手起刀落,在尖刀扎下的瞬间人们似乎能听到酥壳碎裂的声音,能听到带着香气的汁水从切口处流下的声音。

    不过须臾之间,整块排骨已经被沈何夕拆成了一条条的肋骨,骨上带肉,二分肥八分瘦,从切口处看到的排骨非常清楚的被分成了四层,最外是带了焦香和果香的调料,然后酥脆甜香的外壳,接着是蕴藏了汁水的肥嫩部分,内层是依附在骨头上无论是口感还是嫩滑程度都恰到好处的瘦肉。

    每一口都是多重的口感和异样的满足。

    每一口都是果香肉香焦香掺杂在一起的味蕾革命。

    在座的赴宴者只有泰勒夫人一个人是基督徒。

    但是在那个牙齿咬破酥壳,肉汁进入口腔的瞬间。

    他们都想感谢上帝。
9白粥
    看着客人们的表情,沈何夕摘了手套,脸上带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微笑。

    有一双会做菜的手,还是挺容易有成就感的……

    前提是……什么叫说好的下个礼拜还来?谁跟你说好了?

    周一的清晨,薄雾还笼罩着这个城市的一角,斗森路38号的住客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完全没有昔日自己对周一工作/上课的怨念。

    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们整晚都被来自东方的神秘香气折磨着。

    有从未闻到的酸香,有各种各样的肉香,还有更多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奇妙香气一直包裹着他们,让他们辗转难眠、食不知味、饥肠辘辘。

    哦,上帝,这真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现在他们只想快点弄一点东西放到自己的胃里,然后催眠自己这就是昨晚各种各样的美味。

    罪魁祸首的沈何夕完全不知道自己让整楼的人都难以入睡。

    刚刚跑步回来的她,正哼着歌盛着白粥,厨房外的餐桌上摆着前一天的卤猪脚的猪脚冻还有一碟子红豆包。

    今天她要去学校复核资料,如果有时间再想办法咨询一下周围的私立医院……

    “咚咚”从门口传来了弱弱的敲门声。

    沈何夕摘掉手套,走到门前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这才从猫眼往外看去。

    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圆脸小姑娘正一脸忐忑地站在她的门前。

    “昨天我来过,楼下的太太昨天也见过我!”女孩儿抬高了一点音量,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普通话说道。

    沈何夕打开门,看着这位“同胞”由欣喜再次变为忐忑。

    “那个……前天早上我路过,然后……那个……很香……所以……啊,那个猪蹄太好吃了!”说到猪蹄,女孩儿整张脸似乎都亮了起来。

    沈何夕只用了o。o1秒就从女孩儿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吃货”二字。

    “哦,你好。我还记得你。”啃猪脚啃得又快又干净……

    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又知道对方还认识自己,田婉孜瞬间兴奋了起来:“你好,我叫田婉孜,今年二十,来自大6京城,你也是大6人吧?普通话好溜的。这是我一点巧克力饼干,味道很好的,我来腐国两年了,你呢?”

    能在异国看见同胞,沈何夕也很高兴,当然,如果不是空着肚子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她会更高兴。

    “我煮了点粥,一起尝尝吧。”瘦削的女孩儿让开门口,让这位不速之客进来。

    田婉孜还想滔滔不绝地接着说下去,但是她的身体在听到“粥”这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白粥,皮冻,红豆包。

    为了要招待这位客人,沈何夕又炒了一盘圆葱鸡蛋。

    端着盘子走到餐桌前,她看见胖乎乎的姑娘正捧着饭碗在哭。

    人总是这么奇怪,再稀有的美味,也不过能够换得他们一时的痴狂,最平淡的家常却往往是他们一世牵挂的愁肠。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痴狂能挥洒?

    又有多少乡愁能抛却?

    前一天浓香入骨的卤猪蹄只是让田婉孜一夜念念不忘,今天的一碗白粥,还没下肚就已经让她变成了泪人。

    “我要回家!55555555我要喝稀饭配豆腐乳!我要吃西葫芦鸡蛋饼!我要吃炸茄盒!我要吃炸酱面!我要吃炒肝儿!我不要吃炸鸡和薯条了5555555表姐骗人,外国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

    人们形容思念,常常用牵肠挂肚,看见眼前这姑娘一边嚎哭一边报菜名的样子,沈何夕算是理解了这个词的深层含义。

    味觉,作为人类记忆力最持久的感官之一,正是相思之本,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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