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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你不可辜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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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有多圣母,也不是她不怕死,正因为她太想救自己,她才以死威胁,而正如周医生所说,汤钧恒他们如此费尽心机,至少绝对不可能让她死。

    果真下一秒汤钧恒的脸色立即变了,他的枪法不够精准,担心手枪走火会伤到蔚惟一,慌忙地拽出手腕收回枪,咬着牙看向蔚惟一,“你……”,最初他就是以一个兄长的立场宠着蔚惟一,如果不是情势所逼,他根本不想威胁、强迫蔚惟一。

    蔚惟一唇畔噙着冷然的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汤钧恒,镇定自若地跟汤钧恒对视,心里却没有多少把握。

    段叙初说的没有错,在真枪实弹面前,她学的空手道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气氛变得僵硬。

    周医生手里拿着蔚惟一还给她的手机,低着头用散乱的头发遮盖着,正要拨打给段叙初,外面传来这样一道清润的嗓音,“你还在期待什么,段叙初在十分钟前已经跟着爆炸的车子一起沉入大海了,他自己都尸骨无存了,你还指望他能赶过来救你们吗?”

    段叙初死了?!

    蔚惟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被丢进去一整颗炸弹,轰地炸开,她头痛欲裂,差点支撑不住晕过去,却又立即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下来。

    不。

    不可能。

    段叙初不会死,他那么强大的男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打败他。

    蔚惟一死死攥紧手指,目光掠过汤钧恒,看向走过来的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姐姐,好久不见。”男人的语气里透着惋惜和失望,迈着脚步走过来,映入蔚惟一眼帘的是一张清俊如刀刻的脸,他很温柔地笑看着蔚惟一,像是在包容一个任性的孩子,“你骗我说在国外,实际上你被段叙初藏在了这里。”

    蔚惟一这时才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凌然冰冷的目光从汤钧恒的脸上滑过,最终落在蔚墨桦身上,她微微眯起双眸,“是你利用那个电话出卖了我?”

    当初她能用手机定位到段叙初在医院里,也应该想到蔚墨桦会用同样的方法,但她最近两天完全沉浸在幸福甜蜜中,尤其是昨天,她完全忘记去防范蔚墨桦,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弟弟竟然跟厉绍崇这类人合作,杀了段叙初那么多下属,过来带她走。

    “不,姐姐你错了。”蔚墨桦摇头纠正蔚惟一,他走到蔚惟一面前,低头凝视着蔚惟一,双眸依旧漆黑而粲然明亮,“段叙初把你囚困在这里,你做他的禁脔,肯定受过不少折磨吧?别害怕,我现在带了很多人过来救姐姐,姐姐跟我一起回蔚家,做蔚家财阀的掌控人不好吗?段叙初几分钟前已经死了,我不仅替父亲报了仇,我也还给了姐姐一个公道。”

    蔚惟一根本听不进去其他的,她的注意力全在段叙初身上,“你说谎蔚墨桦。”,她稍微提高的声音到底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慌乱,指甲死死地掐进掌心的嫩肉里,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蔚墨桦,她用陈述的口吻说:“段叙初他不可能死。”

    “不相信?”蔚墨桦挑眉,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那好,我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说着他把那边的下属特意在那一瞬间拍下来的视频,举在蔚惟一面前。

    蔚惟一睁大眼睛正看到那一幕段叙初的车子起火,突然发生爆炸后,再冲入一边的悬崖,最后留在蔚惟一瞳孔里的影像就是那漫天的火光,蔚惟一一下子捂住嘴,却还是没有控制住发出轻微的尖叫,“不!不要……”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不停地摇着头,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眼中的泪水随之涌出来,“不……不会的,不可能……我不相信,初初不会死,他说过下午回来跟我结婚,还有囡囡和宝宝,他不会这么不负责任……我不相信……”

    蔚墨桦握住蔚惟一不断颤抖的肩膀,防止她倒下去,“你再看看。”,说着他打开网页,报道里正有一个记者讲解着不久前刚发生的枪杀案件,很多警察在场,最后镜头转向那个被枪杀的对象。

    蔚惟一又在这一瞬间回过神来,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裴廷清,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教官——”

    蔚墨桦随之望过去一眼,颇有些意外地说:“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赶过去了,也就是说我这次不仅除去了段叙初,连裴家财阀这个神一样存在的人物,也死在了我们的手中。哦,对了姐姐。”,蔚墨桦平静地看着快要陷入崩溃状态的蔚惟一,他仍是云淡风轻的话语,“段叙初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跟裴言峤和裴姝怡一起过去参加葬礼的?裴言峤和裴姝怡也坐在段叙初的车子里,这一次厉绍崇可算是一网打尽了。”

    段叙初确实说过没有错,但段叙初那么谨慎的人,再加上一个表面上玩世不恭,实际心思细腻的裴言峤,他们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然而那辆掉下悬崖的车子也确实是段叙初的没有错,而且镜头里那个人是裴廷清,裴廷清确实遭遇不测,所以……所以段叙初和裴言峤也有可能——

    不!

    不会的。

    绝对不会。

    这一刻有两种不同的结论在蔚惟一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一种是她自身感情用事、一厢情愿地认为段叙初不会死,另一种则是事实摆在眼前的理智分析,这让她的脑子分成两半,快要裂开一样难受。

    她濒临崩溃边缘。

    正在这时蔚墨桦看到周医生还拿着手机,正试图打出去求助,蔚墨桦双眸抖地一厉,举枪就对着周医生另一边的肩膀射出去。

    蔚惟一听到“砰”的枪响,她的神智一下子又被强拉回去,猛地转过身扑到周医生身上,抱住周医生哽咽地说:“放过周医生,只要你们放过她,我就跟你们走。”

    “好啊!”这样残忍的场面下,蔚墨桦仍是温温和和地笑着,似天真无邪的少年,他妥协地收起手枪,上前拉住蔚惟一的手臂,“姐姐早这样乖乖听话,周医生也不会多受这一枪。”

    蔚惟一此刻满心的绝望和麻木,失去了所有反抗挣扎的力量,任由蔚墨桦拉她出去,随后他们站在门前。

    蔚墨桦撑起雨伞在两人的头顶,转过头淡淡地对着十多个人下达命令,“动手吧!”

    蔚惟一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那些人在小屋子四周倒上大量的液体,她闻到刺鼻的汽油味道,终于意识到蔚墨桦要做什么。

    他竟然想放火烧掉这里?!

    不!

    不能。

    这是她最爱的地方,也是她跟段叙初互相表白,定下终身、最值得纪念的场所,这里有她和段叙初那么多的回忆。

    不管是痛苦的,或是美好甜蜜的,足以她用一辈子的时间怀念珍藏,而且他们宝宝的婴儿房也在这里,昨晚他们一起布置好婴儿房,她和段叙初睡在宝宝的床上,而如今竟然有人要毁掉这一切。

    不可以!

    蔚惟一眼中的泪水决堤,她惊恐而慌乱地回过头死死拽住蔚墨桦,泣不成声地哀求他,“不要蔚墨桦,求你了……不要烧,我跟你走,我回去蔚家……请你不要烧掉……”

    然而蔚墨桦却没有半点动容,大火烧起来,本来整个屋子就是白色的木质建筑物,火势蔓延后一发不可收拾。

    蔚惟一站在那里,阴沉的天空下迎面的火光照着她的脸,温度灼热,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绝望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蔚墨桦的钳制,她转身往院子里奔去。

    不要烧。

    若是段叙初真的葬身汪洋大海,那么至少她要守护住两人最后一片天地,哪怕她死于这场大火中。

    初初——
第182章 狂乱【感谢@尛亞丶的钻石】
    蔚墨桦眼瞧着蔚惟一就要往火堆里冲,他甩开伞几步上前轻易抓住蔚惟一的手臂,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用眼神俯视着蔚惟一,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同情而玩弄地说:“姐姐,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肚子里还怀着段叙初的孩子,就如此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放开我!”蔚惟一猛然回过头,这样的动作之下,她头发上沾染的雨水溅到蔚墨桦的脸上,她被蔚墨桦死死地捏着手腕挣脱不了,从来没有这一瞬间渴望下雨,下一场瓢泼大雨把这场火浇灭。

    然而海边的风太大,恰好助长了火势,这一带又远离城市,没有其他人和多余的建筑物,就算消防那边发现起火,再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没有了。

    她和段叙初的家没有了,和段叙初的回忆没有了,他们刚为小小宝贝布置的房间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了,全都随着这场大火烧光,化为灰烬。

    “为什么?”蔚惟一突然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手臂还被蔚墨桦抓着,她却乏力地弯下膝盖,慢慢地跪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上,冰凉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在惨白的唇边。

    她仿佛疯了一样,又哭又笑的,“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想和初初在一起而已,我只要他爱我、他宠我,一辈子就足够了,为什么你们偏偏要来破坏这一切?我没有犯过大错,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初初,你在哪里?”

    雨点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同时蔚惟一也听到全木质小屋燃烧时木材“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很有规律一样,一下一下在她的心上敲过,每一次都能让她的心碎掉一块。

    蔚墨桦安静而漠然地站在蔚惟一的身侧,雨水慢慢地淋湿他全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蔚惟一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猝然转头看向周边。

    周医生呢?!

    周医生压根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

    还有毛毛,她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毛毛也不嫌地上冷,就如往常一样懒洋洋地睡在她脚边不远的位置,自从汤钧恒进去之后,她就没有再看到毛毛了。

    毛毛哪里去了?

    难道也已经葬死火海了吗?

    不!

    不可以。

    怎么可以?!

    毛毛那么可爱而无辜的小宠物,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大火烧死?而且那还是段叙初特意抱回来给她的,那天晚上他们站在月光下一人抱着猫的一半身体,段叙初告诉她以后无聊时她可以遛猫。

    那只毛长而且又肥,懒得整天都在睡觉,不吃鱼,也不吃肉,会对她招手,会追着周医生跑,比忠犬还要听话的、神奇的机器猫,为什么没有跑出来?

    蔚惟一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又有一瞬间的清醒,使劲全力支撑着自己乏力的双腿,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又一次失去理智不要命地跑过去。

    只是这一次蔚墨桦却抬起手用力在她的后颈某个位置劈下去。

    蔚惟一整个脖颈顿时一软,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亲生弟弟,再次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她还记得段叙初说过能用手刀把人劈晕,至少要有好几年的武术功底,而且下手时还要掌握力道和具体某个位置,这也就说明对方必定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她此刻才知道,自己这个看起来很任性偏执的弟弟,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蔚惟一很想强撑下去,但她只觉得脑袋发沉、发昏,紧接着双膝一软,跌倒在蔚墨桦从后面伸出来的强健臂膀里,她听见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姐姐,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也都过去了。”

    蔚惟一紧闭上双眼,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彻底失去意识。

    蔚墨桦弯身勾起蔚惟一的小腿,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走到车子边在下属拉开车门后坐进去,随后他降下车窗,对站在那里看着大火的汤钧恒说:“麻烦汤先生在这里待一会,周医生不出来最好,一旦逃出来,就按照厉先生说的,必须除去周医生。”

    汤钧恒和蔚墨桦在厉绍崇身边算是平等地位,汤钧恒闻言并没有理会蔚墨桦,只是厉绍崇确实也吩咐过,因此他站在那里没有动。

    蔚墨桦留下一个人监视汤钧恒,他先命令其他人撤离,关上车窗后让前面的下属开车,半分钟后车子很快地消失在大海边。

    不久后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大火里踉踉跄跄地跑出来,汤钧恒和下属看到连中两枪的周医生把什么东西用力地丢出去。

    汤钧恒立马吩咐那个下属去查看,却在下属转身的那一刻,汤钧恒举起枪对着下属的后脑勺连射出三下。

    下属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就直接倒地身亡。

    周医生早已没有心思再去想汤钧恒为什么开枪,她拼了命地逃出来,把那个东西丢出去后,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地看着汤钧恒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本就不在乎生死,只是到底没有保护好蔚小姐,这是她最大的遗憾,也无法再像段先生交代了,紧闭上双眼平静地等待汤钧恒给她致命一枪。

    谁知汤钧恒在她的身边停下来,挺拔的身形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他低头看着周医生,“我放过你,也算是对得起惟一了,而且你放心,惟一毕竟是蔚墨桦的亲生姐姐,蔚墨桦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蔚惟一本人。”

    说完汤钧恒拨打急救电话,最后看过一眼浓烟滚滚烧去一半的房屋,他转身打开车门,坐上去后发动车子离开。

    火势太大,大概经过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不久后警察和消防队员,以及救护车分别赶过来。

    一天之内连续三起大规模的刺杀事件,一时间相关报道纷纷涌来,闹得整个城市都人心惶惶。

    而与此同时,裴廷清这边也只过去短短几分钟,一辆在堵车之前就已经到达,开在最前面的车子猛然一个紧急刹车。

    下一秒一抹颀长的身影冲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就往拉起的红色警绒线里冲过去。

    警察试图拦住那个失去控制的人,对方却一个拳头砸过去,矫健地跳过那道红线,正在警察拿出枪试图威慑时,随后匆忙下车的段叙初阻止警察,“请见谅,我们是受害者的家属。”,说着段叙初拿出身份证表明自己的身份。

    警察看过后这才放人进去,而早就冲进去的裴言峤一下子跪在双眼紧闭的裴廷清面前,抬手握住裴廷清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爸,爸你醒醒!我是言峤啊!我没有事,爸你醒醒啊……”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裴廷清垂下去的手背上,裴廷清仿佛被那滚热的液体烫到,勉强而乏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泪流满面的裴言峤,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个一个的字音,“言峤,你怎么……在这里。”

    “爸,是误会!我是言峤,我和我妈妈,还有阿初都没有事。”裴言峤的手放在裴廷清的后颈,不经意间触摸到温热的液体,他抬起手掌一看,只见那一片鲜红的血。

    这让裴言峤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一下子用力抱住裴廷清的肩膀,嗓音沙哑哽咽地说:“爸,对不起……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事先没有通知你我们的计划。你坚强点,不要死……言峤还想吃你做的饭,从岛上回来后,言峤再也没有吃过了,而且爸你知道吗?”

    “我妈妈很爱你,这么多年她没有过其他男人,也没有嫁给别人,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妈妈她一直在等你。你最大的梦想不就是要跟妈妈在一起吗?以后就可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裴言峤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又回过头冲着身后的人歇斯底里地低吼:“医生呢?!医生为什么还没有来?”

    段叙初听到救护车的声响,但因为发生事故堵车的缘故,警方一直在试图清除路障,也因此救护车离这里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段叙初处在这种境地,也有些心慌意乱,竭力平静地对其中一个警察说:“请让他们直接抬着担架过来。”

    警察知道形势危急,闻言立即吩咐下属照办。

    裴言峤好不容易才跟裴廷清和好,此刻发生这种状况,他慌乱得根本没有了主意,段叙初从车子里拿过医药箱赶过来,蹲身在裴廷清的身边,手掌按在裴廷清的枪伤位置,随后严厉地对裴言峤说:“给我冷静裴言峤!这一枪没有打到致命要害,你帮助我先替教官止血。”

    裴言峤闻言仿佛寻找到最后一线生机,连忙放开已经昏迷过去的裴廷清,作为段叙初的助手,当场对裴廷清进行简单有效的救治。

    几分钟后医生和警察抬着担架,以及简单的医疗设备赶过来,不久后裴廷清被顺利送上救护车,裴言峤紧跟着坐上去。

    警方在前面开出一条尚算顺畅的路来,救护车紧跟在后面,而段叙初也开车子缓慢地驶向医院。

    中途却在车上听到有关海边小屋失火,以及连续死十人的报道,段叙初浑身一僵,下一秒钟他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反应过来后立即拿出手机试图联系周医生。
第183章 搜索【感谢@水蓝色的风钻石】
    周医生的手机没有通,提示音里说对方关机。

    段叙初坐在车子里,觉得突然间胸口被堵住一样,让他感到窒闷、呼吸困难,他只好打开车窗。

    冷风和冰凉的雨水吹到脸上,至少让他好受很多,他这才重新把电话打给其他几个负责保护蔚惟一安全的下属,一个接一个耐心地打过去,全都无法接通后,段叙初确定了。

    报道里的小屋子确实是他和蔚惟一的住处,那十个被枪杀的人必定是他的下属,这也就表明厉绍崇带人过去了,那么蔚惟一呢?

    段叙初一想到蔚惟一很有可能被厉绍崇带走了,蔚惟一离开他了,他就无法再像刚刚一样冷静地思考问题,一掌用力拍在方向盘上,他粗重地喘息着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即发动车子,以飙车违反交通规则的速度疾驰回海边。

    火已经被熄灭了,但由于消防人员来的太晚,本就易燃的小木屋早就烧光了,整片地方只剩下黑色的木头残片。

    他和蔚惟一吃饭时的餐椅、餐桌,蔚惟一最喜欢坐在露台的那张长椅上看海,他们曾在那里争吵,或是欢爱。

    他还记得蔚惟一第一眼看到小木屋时感动得泪水流下来,甚至兴奋一夜都没有睡着,蔚惟一每天早上都会站在门口跟他亲吻道别,目送着他离开。

    蔚惟一告诉他她怀孕的那晚,她就在院子里的罂粟花海里带给他最难忘的一晚,他们相拥看星星,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说很久的话,才会睡去……在这个小木屋里那么多的点点滴滴,数不清说不完,而如今仅仅是一场火,就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烧得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就像他失去了有关蔚惟一这个女人的一切回忆一样,心仿佛被剜掉一半。

    他曾经对蔚惟一说过以后他们把住所换回豪华别墅,他不再用这个小木屋困住蔚惟一的自由,可是真正到了小木屋被毁掉的这一刻,他是那么舍不得。

    而且更重要的是蔚惟一呢,蔚惟一去了哪里?

    他们商量好等他回来,他们就去民政局结婚,他和蔚惟一都那么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整整十年,等待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又要残忍地分开他们?

    段叙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万念俱灰,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站在渐渐增大的雨点里,看着眼前曾经美丽的小屋,如今被夷为平地、变成灰烬,他迷茫到极点。

    也不知道僵硬地立在那里多久,段叙初高大的身形猛地一晃,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突然失去支撑,一下子重重地跪在地上,“惟惟……惟惟……”,他的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捶在地上,平日里的冷静从容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在蔚惟一的事情上总是容易失去掌控力。

    他理智全无,拳头发疯般捶着地面,直到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再停下来时整个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段叙初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一大颗泪水忽地从眼中滚落出来,砸在手背上。

    消防人员和警方还在现场各自忙碌着,暂时并没有人有空闲时间理会那个几乎快要陷入疯狂状态的男人,过了很久以后段叙初听到一声猫叫。

    他猛然间回过神来,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全身湿透的毛毛直立在他的面前,用一双仿佛湿润的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声一声哀戚地叫着,“喵——喵——”

    段叙初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完全蓦然被拉过来,他弯起手臂正要抱住毛毛,毛毛已经先他一秒跳上他围拢起来的怀抱里,脑袋在他的脖颈里蹭着。

    “毛毛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若是毛毛被火烧死了,蔚惟一一定会难过到流泪,他不要让蔚惟一哭。

    段叙初紧紧地抱住毛毛,只觉得像是守护住蔚惟一喜欢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样,刚刚的大悲变成这一刻的大喜,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这个时候段叙初深知自己首先要冷静下来,既然是厉绍崇派人过来了,那么厉绍崇肯定不会杀蔚惟一,至少蔚惟一并没有葬身在这场大火里,他们要的不是蔚惟一的命,这是他值得庆幸的,但难保厉绍崇不会对蔚惟一做些什么。

    尤其蔚惟一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厉绍崇很有可能会强行弄掉这个孩子,那么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蔚惟一,在厉绍崇对蔚惟一下手之前,救蔚惟一回来。

    段叙初想到蔚惟一和他们的孩子会受到伤害,他的胸腔里顿时燃烧怒恨之火,以及焦躁和心痛。

    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不然还怎么理智地面对这一切,如何救蔚惟一?

    段叙初死死地攥紧拳头,半晌后抱着毛毛站起身,只是由于跪在地上有一定的时间,气血上涌整个人踉跄一下,这才稳住身形,转身就往自己的车子边走去。

    警察在这时跟上来拦住段叙初的去路,“你好,你是这间房屋的主人吗?可以配合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段叙初一手抱住毛毛,用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猛力推开对方的肩膀,把人甩到一边后,段叙初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子,坐进去后立马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警方以为段叙初突然出现在这里,至少应该跟这起刺杀案件有关,于是连忙派警车跟在段叙初的车子后面。

    中途段叙初毫不在意警车的鸣笛声,他一边开车,腾出一只手先把电话打给裴言峤,听到那边沙哑地应了一声,段叙初言简意赅地说:“言峤,事实上我们都中了厉绍崇的调虎离山计,他对我们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刺杀行动,只是虚张声势,借此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目的是趁我不在时把惟一带走,说到底还是我们轻敌了。”

    “所以厉绍崇顺利地带走惟一了?”裴言峤此刻正守在手术室门外,整个人慢慢地冷静下来,他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揪紧起来,满是担忧地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蔚惟一,而既然厉绍崇布这场局,也就说明他做足了准备,因此要找到惟一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知道发生这种事你很难受,但你自己不要逞强,也不能冲动。”

    段叙初没有接话,安静地等待裴言峤的下文,

    他一直很珍视裴言峤这个兄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裴言峤值得他珍视、他付出。

    蔚惟一出事,裴言峤也很慌乱,但毕竟蔚惟一不是他的女人,他表现得太过明显就有些对不起段叙初这个兄弟,而且正如刚刚他以为裴廷清会死,他方寸大乱一样,这种时候段叙初太需要别人的安抚,哪怕无法从段叙初的声音里判断出什么,但他知道此刻段叙初一定很痛苦。

    他才要更加冷静。

    裴言峤抿起苍白而有些发干的唇线,略一沉吟低声道:“我把我的人调给你,让你随意派遣,寻找惟一。”

    “好。”段叙初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裴言峤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先开口拦截裴言峤,“你留下来照看教官,我觉得教官突然赶过去,并且那么巧遭到刺杀,必定也是厉绍崇精心安排的,如今你把自己的人都借给我,就更加要小心防范了,以免他们再对教官下手。”

    裴言峤也想到这点,只好妥协地应道:“我知道了。”,沉默半晌他忽地放慢语调,低沉地问:“阿初,你……还好吧?”

    不好。

    他一点都不好。

    段叙初的一双重瞳里又滑进一抹血红色,眸底似乎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潮湿状态,车窗仍旧开着,冷风冷雨吹在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很清醒。

    而毛毛在他的腿上睡得正熟,他低头看过一眼,想起蔚惟一沉睡的容颜,段叙初的唇畔浮起一抹苦涩笑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惟惟还在等我去救她,所以我现在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厉绍崇费这么大心思只是带走惟一,说明惟一对他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惟一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裴言峤大概没有想到厉绍崇接下来会做的事,段叙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表面上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嗯。”,跟裴言峤道别后挂断电话,段叙初再打给黎傲和庄名扬,“你们两人听好了,现在惟一被厉绍崇的人带走了,我给你们今天下午,以及一夜的时间。”

    “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给我找过一遍,为了防止厉绍崇带蔚惟一去另外的城市,每个高速路口,以及飞机航班……所有的交通路线,都给我去查。哪怕是动用直升机、雷达,以及其他高科技产物,总之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务必给我找到惟一,否则你们就不要活着见我了。”

    黎傲也不敢多问,郑重其事地应道:“是。”

    段叙初挂断电话,思虑半晌把电话打给池北辙,“池大哥,我听说你在部队里待过,那么应该认识一些人,我想请你……”

    越来越多的警车从后面跟上来,最终段叙初被围堵在江边毫无退路,他把身上的枪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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