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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魄梅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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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刚道:“大妹子你放心,他既然到这儿来了,还怕找不到他么,别急,我这就进去找?”

话落,转身,轻捷地扑进梅林。

霍青道:“大姐,这书生是……”

她像没听见,眼望着梅林道:“我也要进去找他。”

飞身扑了进去。

霍青叫了一声:“大姐,等等。”

跟着掠进了梅林。

叫小兰的姑娘呆呆地站在梅林外,美目涌泪,喃喃说道:“老天爷,你可怜可怜姑娘……”

良久,良久,梅林中人影晃动,霍青挽扶着那位大姐,她,低着头,香肩微微耸动两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小兰忙近了上去,道:“姑娘,没……”

霍青忙速眼色道:“刚爷呢?”

小兰花容倏变,顺声说道:“还没出来,姑娘,难不成他,他已经……”

霍青轻叱说道:“别胡猜,大姐没找着他,心里难受。”

小兰轻“哦”一声,适时梅花丛中人影疾闪,霍刚飞一般地掠了出来,大姑娘她连忙抬头,带泪说道:“刚大哥,他……”

霍刚神情凝重,道:“大妹子,没找着他,却找着他一件东西。”

大姑娘,霍青,小兰几乎同声急问:“什么?”

霍刚一摊手,道:“就是这个。”

他掌心上,托着一枚黑指环,正是白衣客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

大姑娘劈手抓了过来,道:“这证明他的确来过梅花溪,刚大哥,在哪儿找到的。”

霍刚迟疑了一下,道:“是在谷底一棵梅花树下,那树干上还写了一行字迹,那是被人以指力写的……”

大姑娘忙道:“写的是什么?”

霍刚道:“写的是芳踪飘渺无觅处,愿以残生伴雪梅。”

大姑娘泪水往外一涌,道:“没见着人?”

霍刚摇头说道:“大妹子,我几乎找遍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霍青脱口说道:“大哥,你可会看着树下土中……”

霍刚脸色一变,道:“没有,他应该不会……”

大姑娘失声尖叫,挣脱霍青扶持便急往梅林直冲。

适时,峰顶传来异响。

小兰惊叫说道:“雪崩,快走!”

霍刚劈手一把抓住大姑娘,喝道:“小妹,小兰,快走!”

他拦腰扶起大姑娘,带着霍青跟小兰闪身扑了出去。

刚到谷口,谷内轰然雪动,雪花飞扬激射,再看清时,便连那狭窄的谷口也被雪封住了。

好险,再迟一步便不堪设想。

大姑娘失声悲呼,霍刚刚把她放下,她娇躯一晃,往后便倒,霍青大惊,连忙扶住了她,叫道:“大姐,大姐……”

小兰一边流泪,一边也跟着叫:“姑娘,姑娘,你醒醒,醒醒……”

霍刚没吭声,一掌拍向大姑娘后心。

大姑娘“哇”地一声,醒过来了,双手捂脸,痛哭失声。

霍刚浓眉深皱,神色凝重,道:“大妹子,你可愿听我说几句。”

大姑娘哭着说道:“刚大哥请……请说。”

霍刚道:“他不一定就在‘梅花溪’里。”

大姑娘道:“可是刚大哥找着了他的指环,还有他留的字……”

霍刚道:“那只能证明他确实来过,并不能证明他还在谷里。“

大姑娘摇头说道:“不,刚大哥,你看他那后一句,愿以残生伴雪梅,这不证明,他已……”倏地住口不言。

霍刚神情一震,默然无语,旋即又说道:“无论怎么说,我不能为他会……”

霍青截口说道:“我跟大哥的看法一样。”

大姑娘缓缓抬起了头,娇靥煞白美目赤红,抬头悲笑道:“刚大哥,红妹,你二位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明白……”

微顿接着:“刚大哥,请告诉我,他真的有病么?”

霍刚迟疑着点头说道:“大妹子,我看他是真有病,他身子瘦弱,两颊发红,还咳嗽,偏偏他开着窗户临窗而坐……”

霍青横他一眼。

大姑娘悲声说道:“他太折磨自己了,他这是何苦,刚大哥,你看不出他是什么病么?”

霍刚道:“他说那是‘梅魄雪魂’,我看他是胡扯……”

“不,”大姑娘摇了摇头,道:“刚大哥,他不是胡扯,他害的真是这种病……”

霍刚、霍青俱是一怔,道:“真有这种病?”

大姑娘道:“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他以梅为魄,以雪为魂。”

霍刚诧声说道:“大妹子,这是……大妹说他是个伤心断肠人。”

“也不错,”大姑娘点头说道:“他该是个伤心断肠人,看他那两句话,还不够伤心断肠么?只是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伤心,更断肠……”

霍刚忙道:“大妹子,谁?”

大姑娘道:“刚大哥,我!”

霍刚一怔叫道:“大妹子,怎么……是你?”

大姑娘凄然一笑道:“刚大哥,你是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你也知道我生平无他好,唯爱梅与雪。”

霍刚一震,脱口惊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妹子,该怎说你跟他……”

大姑娘道:“曾是一对爱侣,邂逅于‘梅花溪’,订情于‘梅花溪’,分离也在这令人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梅花溪’……”

霍刚神情连震道:“大妹子,他究竟是……”

大姑娘道:“他复姓诸葛,单名一个英字。”

霍刚脱目惊呼。

霍青瞪圆了美目:“会是他,会是他……”

霍刚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大姑娘凄然一笑道:“我跟他的这段情,只有小兰知道,因为从邂逅起到分离止,前后只有短短的几天工夫……”

霍音诧声叫道:“只有短短几天工夫?”

大姑娘道:“是的,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工夫,但却远胜世间情侣相爱数十年,我敢说世上任何一对情侣也没有我跟他之间的情深义重……”

霍青道:“那……为什么要分离呢?”

大姑娘神情一黯,道:“只因为不得不分离,要不然谁愿意受相思之苦的熬煎,世上没有一对情侣愿意分离的。”

霍青道:“不得不分离,大姐,那是……能说么?”

大姑娘凄惋苦笑,摇头说道:“小妹原谅,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我不能说。”

霍青默然未语。

大姑娘接着悲声说道:“分离多年后的今天,他回来了,找我不着,相思成病,他绝想不到我就搬到这‘梅花溪’附近居住,咫尺天涯:竟成永诀,叫人如何不悲煞,恸煞……”

说着,说着,心碎肠断,她双手捂睑又失声痛哭不已。

小兰低下了头,霍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霍刚则浓眉双轩,柔声劝道:“大妹子,别相坏处想,凭他一身当世称最的所学,又岂会被埋在崩雪之下,以我看他不……”

大姑娘哭着摇头说道:“刚大哥,他病魔缠身,更何况他是自愿……”

霍刚摇头说道:“大妹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想想,他仅是一时找不到你,这并不会使智慧超人的他走上绝路……”

大姑娘道:“刚大哥,只怕他是自知在世上已难有几日,所以才选上这邂逅,订情,分离的‘梅花溪’作为埋骨之所……”

霍刚脸色微变,默然不语。

大姑娘头一抬,娇靥然白,美目赤红,嘶声说道:“芳踪飘渺无觅处,愿以残生伴梅雪,他既能在此伴我,我为什么不能在此伴他,我要……”

霍刚环目暴睁,将身一根,拦在大姑娘身前,霍声说道:“大妹子,你想干什么?”

大姑娘凄然一笑,道:“刚大哥,你何必多此一问。”

霍刚喝道:“大妹子,二老健在,爹娘为重,为人女者,岂可猝尔轻生,落得个不孝之名,大妹子,你要清醒。”

大姑娘神情一震,娇躯倏颤道:“多谢刚大哥棒喝,那……

我就筑庐在这‘梅花溪’,陪伴着他,这总可以吧。“霍刚道:“大妹子,二老谁奉养?”

大姑娘道:“我每隔一个时期,自会回去探望二老一趟……”

霍刚道:“大妹子,晨昏问安,侍奉膝下这八字你可懂?”

大姑娘悲声说道:“难道让他孤零零地一人在此……”

霍刚道:“有梅雪为伴,他并不寂寞,二老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大姑娘摇头说道:“刚大哥,我心意已……”

霍刚须发俱张,震声说道:“大妹子,倘若他不在这梅花溪中呢?”

大姑娘微愕说道:“刚大哥是说……”

霍刚道:“我是说假如他没死在这‘梅花溪’里呢。”

大姑娘道:“刚大哥,他明明……”

霍刚道:“大妹子,我说假如,你且答我此问。”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道:“那……那自然另当别论。”

霍刚浓眉一挑,环目暴睁,道:“那么,大妹子,你且慢言一个死字。”

转身奔向谷口,双掌猛翻,劈了下去。

掌力所至,砰然一声,雪花狂飞四溅,封住谷口的积雪被他击开了一大片,掌力之雄浑,令人咋舌。

霍青闪身掠了过去,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霍刚道:“我要凭这双肉掌,尽一己之力,扫除‘梅花溪’中积雪,彻底找找,看到底有没有他的尸体……”

霍青叫道:“一个人的真力真气有限,那你得费多少……”

霍刚展声说道:“一天不够三天,三天不够十天,它总有被我清除干净的一天,只要能让大妹子安心回去,我何惜一身血气……”

大姑娘娇躯倏颤,悲声说道:“刚大哥,你这是何苦……”

霍刚道:“大妹子,咱们虽非一母同胞,但情逾手足,我心疼你……”

一顿喝道:“小妹,闪开。”

一推霍青,扬掌就待再劈。

蓦地一声轰雷般巨响,起自峰顶,几人抬眼忙看,只见峰顶崩裂一块巨石,向着“梅花溪‘中如飞堕下……

大姑娘悲恸欲绝,刚一声尖叫,巨石堕下,砰然一声,地动山摇,雪花冲天飞起,弥空激射,转眼间归于寂静。

大姑娘娇躯晃了一晃,险些再度昏厥。

霍刚怔住了,积雪末除,又来巨石,他不是大罗金刚,无移山倒海之力,这下叫他如何再……

霍青走过神来,叫道:“大哥,这下怎么办……”

霍刚大叫说道:“我偏不信邪。”

扬掌便要再劈。

大姑娘顾声叫道:“刚大哥,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胜……”

霍刚道:“大妹子,我霍刚但有三寸气在……”

大姑娘道:“刚大哥不必如此,我回去就是……”

霍刚霍然转过身躯,睁着浓目道:“大妹子,真的?”大姑娘微颔螓首,流泪说道:

“刚大哥,上天认定他理骨这‘梅花溪’中,无论如何我跟他有过一段情,也会指梅雪为誓作啮臂之盟,至少你容我在这儿伴他七天七夜……”

霍刚叫道:“大妹子……”

大姑娘道:“刚大哥,你何忍,请念我这点心……”

霍刚威态一歙,长叹说道:“苍天有知,应念大妹子你情痴,诸葛英他总纵在九泉之下,也应以有此红粉知己而含笑瞑目了。”

大姑娘道:“谢谢你,刚大哥……”

探怀取出一方雪白罗帕,“嘶”地一声将罗帕扯成两半,她把两半罗帕结起,然后绑在螓首之上。

霍刚忙道:“大妹子,你这是……”

大姑娘凄婉笑道:“刚大哥,难道我不该为他戴孝?……”

霍青叫道:“大姐,你是云英未嫁之身……”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我打定主意为他守节今生誓不他嫁。”

霍青忙叫道:“大姐,梅费两家已有婚约,你何以面对费大哥。”

霍刚道:“对啊,大妹子,你要替诸葛英戴孝守节,费家必定不会答应。”

大姑娘摇头说道:“刚大哥,那是二老选婿,非我选夫,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大哥该知道,我对费大哥仅止于兄妹之情,他若爱我便应谅我……”

霍刚道:“据我所知,费家兄弟对你一往情深……”

大姑娘道:“我知道,刚大哥,只是我只有辜负他一番好意,请他另觅使偶了,世上女儿良多,凭他,何愁……”

霍刚道:“大妹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劫巫山不是云,但它弱水三千,他却只取一瓢饮,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姑娘道:“刚大哥,我知道,然而我人只有一个,也跟诸葛英相遇在前,费大哥这番好意,我愿来生再报……”

霍刚道:“大妹子,事关重大,你要……”

大姑娘道:“刚大哥,我不只三思,对如今的我,你何忍多言。”

霍刚口齿启动了一下,倏而长叹不语。

大姑娘又道:“刚大哥,请你跟红妹即刻带着小兰回去,代我禀明二老,速派几个人在这‘梅花溪’中搭盖一座茅屋……”

霍刚叫道:“大妹子,好歹你总得回去一趟。

大姑娘摇头说道:“不,刚大哥,我得在这儿陪伴他。”

小兰流泪说道:“婢子愿留在这儿侍候姑娘。”

大姑娘道:“小兰,二老身边不能没人,你我名为主婢,情同姐妹,你该代我略尽孝道,不必陪我在这儿……”

小兰悲声说道:“姑娘,你不能一个人孤零的在这儿……”

大姑娘摇头说道:“我有他陪着,怕什么,也并不孤单。”

小兰还待再说,大姑娘又怨道:“小兰,这时候你忍心不听我的话?”

小兰道:“婢子不敢,只是婢子不放心您一个人……”

大姑娘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小兰道:“可是,姑娘……”

霍青向着她一递眼色,道:“小兰,你就别让大姐难过了……”

小兰心窍玲珑,一点即透道:“是,红姑娘……”

霍青转望大姑娘道:“大姐,你也听听我的,固然,二老面前恐怕不好说话,可是这件事你总该亲自向二老禀明一声,我帮你向二老求情,还有大哥,好么?”

大姑娘道:“红妹你何必一定要我回去?”

霍青道:“大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自己想想,该不该回去一趟?”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回去一趟,反正任何人也拦不住我的。”

霍刚一抬手道:“大妹子,小兰,你两个骑我的马,我跟小妹合骑她那一匹,走吧。”

转眼间,四人两骑驰离了这令人爱复令人恨,埋葬着诸葛英侠骨的“梅花溪”





第 二 章

旷野雪地上,蹄痕点点,逐渐远去,远去……

蓦地,那适才崩裂巨石的高高峰顶,响起几声轻咳,一声悲叹,旋即一个清朗话声喃喃说道:“梦雪,你这是何苦呢?”

“我没想到你会举家搬到了这‘梅花溪’左近,芳踪飘渺无觅处,终于我还是见着了你,我何忍言去……”

“费啸天当世奇豪英杰,我虽一步迟归落得情天长恨,但你有如此胜我多多的归宿,颇也可喜可慰。”

“有夫如此,不应再作他求,愿七天七夜后勿再以我为念,指环代我长伴卿侧,我诸葛英寄身于江湖之余。也不算孤单寂寞……”

“霍氏兄妹,须眉巾帼,两位奇英有此佳朋良友,时而小聚,也可得人去之欢,残病人在此谨祝神仙眷属,相偕白首……”

又一声包含了太多的长叹,话声随即寂然。

这“梅花溪”四周刹时又恢复了寂静……

夜色降临。

下雪天的夜,显得特别寒冷。

那刺骨的北风,呼啸悲呜,听起来也较自日为甚。

但夜色并不黑,那是因为粉妆玉琢,琉璃世界,皑皑的白雪一望无垠,雪光一如暗夜的月光。

几只乘夜觅食的狐鼠,畏畏缩缩地出现在“梅花溪”的白雪地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对这“梅花溪”附近的夜色,始终保持着一份警觉。

突然,鼠窜狐跑,刹时全没了影儿,雪地上,只留下一行行、一对对的蹄印爪痕。就在这时候,一条无限美好的人影,微带跄踉,飞掠而至,就停在“梅花溪”的雪地上。

是大姑娘,她一个人,云鬓蓬松,娇靥煞白的还微微泛青,一双失色的香唇轻抖着,看样子她很冷。

不错,如今,她没穿孤裘,只穿一身灰袄裤,这身装束怎耐得寒夜冻冷,姑娘她看来令人心碎。

她目光凝注“梅花溪”,突然泪如泉涌,喘着,倾声自语。

“英,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他们不让我来,拦我,甚至于把我关在房里,可是我毕竟还是跑来了,没人拦得住我,任何人,英,我来了,你的梦雪就站在你眼前,你能看得见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说,英,你忍心看我受冻么?不,要是在往日,你会脱下你的衣裳加在我身上,而今我知道你也心疼我,可是阴阳相隔,人鬼途殊,你只有泪眼相望,心疼如割,却不能近我,对么?”

“英,还记得么?那一夜,你我依偎在这‘梅花溪’里,等待着那东风里的第一枝,喝喝私语,情甘如蜜,不冷,也不饿,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只有我,此情此景,叫我怎能忘了你,你呢,你忘记了么,绝不舍,对了!”

“英,此情此景犹新,一如在我眼前,不想一别竟成永诀,‘梅花溪’中埋侠骨,白雪梅花铸长恨,从此天人相隔,今生无望再依偎,英,你去了,就这么去,可是你知道留给我的是什么,我怎么受得了……”

“英,你听见了么,这心碎肠断的哭泣,这泣血斑斑的低诉,英,你说话呀,说呀,那怕是一个字……”

突然,她扑倒在雪地上,那是以冻僵她的雪地上,埋首柔荑,放声悲哭,凄楚哀绝,令人不忍卒听。

一霎里,风云色变,白雪含悲,梅花有情怜痴心,也洒落几点伤心泪,哭声随着寒风,响澈了每一个角落……

蓦地,夜色中人影连闪,“梅花溪”的雪地上,大姑娘身后,相继射落了十几条人影。

为首二人,右边是位穿狐裘,身材瘦削,神色冷峻年约五旬的清癯老者,扬眉睁目,威猛慑人。

左边是位三十上下青饱汉子,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魁伟,气宇轩昂一伟丈夫,但肤色略嫌黝黑,这,无损他那超人的气度,顶天立地的气概,反之,益增逼人英气,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

这时候,他脸色木然,悲痛而怜惜地注视着爬伏在雪地上埋首痛哭的大姑娘。

这两位身后,有霍刚,霍青,小兰,另外还有四名英气勃勃,一色黑貂皮袄的中年汉子。

霍青第一个忍不住悲声叫道:“大姐,老人家跟费大哥来了。”

哭声倏在,大姑娘翻身跃起,娇躯略略一晃才站稳,她娇靥更白,青色更浓,圆睁着一双赤红的美目。

身上,衣上,那整个衣身,沾满了雪。

她颤声叫了一句:“爹……”

清癯老者怒喝说道:“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您何忍……”

清癯老者道:“你败我门风英名,使我羞于见人,你还要我怎么说?”

大姑娘道:“女儿不敢奢求,只求爹顾念我……”

请癯老者道:“顾念你什么,你忘了你已是订过婚的姑娘,废话少说,即刻跟我回去。”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女儿求您开恩……”

清癯老者道:“你就是舌翻莲花磨破嘴,也别想我准你留在这儿,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爹,不承认是我梅家的女儿。”

大姑娘陡然扬眉道:“您既然绝情,请恕女儿不孝,您就是一掌将女儿劈死在‘梅花溪’中,女儿也要在这儿为他……”

清癯老者怒声大喝道:“大胆,住口。”

闪身便要扑过来。

青袍伟丈夫突然伸手一栏,目注大姑娘道:“雪妹,你可愿听我说几句?”

大姑娘道:“梅梦雪不敢不听,费大哥请说。”

“雪妹,”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无论说哪一桩,你这不敢二字用得不妥……”

大姑娘梅梦雪道:“费大哥原谅。”

青袍伟丈夫道:“雪妹言之过重,你我之间说什么原谅……”

顿了顿接道:“请雪妹容我一问,雪妹可是一定要在这‘梅花溪’中伴那诸葛英七天七夜?”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我心意已决,绝无改变。”

清癯老者须发微张,身躯暴颤,道:“好丫头,你,你……”

青袍伟丈夫抬手一栏,道:“岳父,您访息怒……”

一顿喝道:“孟中!”

一名中年汉子跨步上前,恭谨躬身:“属下在,爷请吩咐。”

青袍伟丈夫一摆手,道:“回去多带几个弟兄来,我限一个更次,在这‘梅花溪’,为梅姑娘盖一座茅屋,去。”

孟中应声施利。

梅梦雪美目涌泪,颤声说道:“费大哥,我感激……”

霍刚,霍青兄妹,还有小兰,都投以感激敬佩的目光。

清癯老者突然喝道:“且慢,啸天,你这是……”

青袍伟丈夫一欠身道:“啸天一点心意,请岳父开恩成全。”

清癯老者一摇头,冷然说道:“不行,绝不行,你能容,我可不能……”

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岳父,雪妹虽是您的女儿,可也是费家半个人。”

清癯老者脸色一变,道:“啸天,这事传扬出去……”

青袍伟丈夫道:“费家不在乎世俗之毁与褒贬。”

清癯老者双眉一扬,却默然未语。

青袍伟丈夫五摆手,道:“孟中,快去!”

孟中应声施礼,偕同另三人飞步而去。

随即,青袍伟丈夫文转望清癯表者,道:“岳你,你请带着霍大哥跟霍小妹先回去吧,让我在这儿陪陪雪妹,茅屋盖好后我再回去。”

清癯老者迟疑了一下,瞪了梅梦雪一眼,道:“刚侄,你兄妹俩跟我走。”

转身径自行去。

霍青转步走向梅梦雪道:“大姐,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你!”

梅梦雪道:“红妹,你跟刚大哥都别来了,回去请代我安慰安慰娘。”

霍青含泪点头,道:“我知道,大姐保重。”

一低头,转身而去。

小兰也想走过来说几句,但被霍刚拦住了。

他兄妹们带着小兰踉清癯老者走后,青袍伟丈夫迈步走向海梦雪,脱下那袭青袍便要往海梦雪身上披。

梅梦雪往后一闪,道:“费大哥,谢谢你,我不冷!”

青袍伟大夫目光凝注,道:“雪妹,你何忍?”

梅梦雪微低螓首道:“那……费大哥自己……”

青施伟丈夫道:“雪妹,我不冷,我是个男人家,受点冻又算得了什么?真要比起来,我把雪妹看得比我自己重要。”

说着,伸手为梅梦雪加上了青袍。

这回梅梦雪没躲,她低着头颤声说道:“我知道费大哥对我好……”

青袍伟丈夫淡然说道:“雪妹,不该么?”

梅梦雪道:“不是……为什么?”

青袍伟丈夫淡然一笑,摇头说道:“不为什么,我也说不出理由。”

梅梦雪道:“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

青袍伟丈夫道:“也许是吧。”

梅梦雪抬起了头,仰起娇靥,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你知道,你我两家这桩亲事,是父母之命……”

青袍伟丈夫双眉微扬,一点头,“是的,雪妹,我知道……”

梅梦雪道:“我认为爹娘只是为自己选婿……”

青袍伟丈夫吸了一口,道:“我有同感!”

梅梦雪微愕说道:“我对资大哥,仅止于兄妹之情……”

青袍伟丈夫脸上很快地掠过一丝抽搐,道:“我也知道。”

梅梦雪睁大了赤红的美目,道:“那费大哥当初为什么点头……?”

青袍伟丈夫截口说道:“跟雪妹一样,我也逼于父母之命。”

梅梦雪呆了一呆,迢:“费大哥,据我所知,二位老人家早就过世了。”

青袍伟丈夫微一点头,道:“是的,雪妹,我提的是遗命。”

梅梦雪脸色微变,道:“费大哥这是自欺欺人。”

青袍伟丈夫道:“何解?雪妹。”

梅梦雪道:“费大哥该说,那皆因意义甚深。”

青袍伟丈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雪妹知道就好。”

梅梦雪娇躯倏额,道:“费大哥,我知道我不该伤你的心,可是我……”

青饱伟大夫道:“不得已,是么,雪妹?”

梅梦雪低下了道,道:“是的,费大哥。”

青袍伟大大淡然一笑,道:“雪妹,世间事十九如此,有几桩顺利而美满的,与其让雪妹心碎,不如让费啸天断肠。”

梅梦雪娇躯暴颤,猛抬螓首,悲声说道:“费大哥,你这是何苦?”

青饱伟丈夫费啸天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雪妹知道么?”

梅梦雪道:“我只知道愧对费大哥,负费大哥良多。”

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我不这么想,我认为雪妹对我无愧,也没负我什么,只因为我对雪妹的想是一厢……”

梅梦雪悲声说过:“费大哥,我求你。”

费啸天摇头说道:“雪妹,我不怨天,不尤人,也不是自嘲,更无意刺伤你。”

梅梦雪道:“费大哥,你该恨我,卑视我。”

“不,雪妹。”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乃是人间奇女子,罕见,难得,对雪妹,我除了敬佩之外,绝无半点气愤,轻视。”

梅梦雪道:“真的,费大哥?”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雪妹,费啸天不是人间践丈夫,我句句由衷,字字流自肺腑。”

梅梦雪娇躯再颤,道:“费大哥这份超人的胸襟与气度,让我敬佩,更让我羞愧,费大哥,我宁愿你气我恨我,卑视我……”

费啸天道:“为什么?雪妹。”

梅梦雪道:“这样我或许稍微心安些,也多少可以稍减我的愧疚。”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雪妹,恕我直说一句,你对费啸天一无不安,二无愧疚,反之,你对诸葛英倒应该不安,愧疚。”

梅梦雪道:“费大哥这话……”

费啸天道:“你跟他既然有当初,就不该跟我有如今。”

梅梦雪凄惋一笑道:“资大哥,你可知道,纵然是我的人嫁给了你,我的这颗心却永远是属于他的。”

费啸天道:“我明白,但你根本不该成为费家未过门的媳妇,雪妹知道,心固然是永远属于诸葛英,但那却是让人垂泪的悲剧,一对有情的人,所求的就是长相厮守,除此之外,敢说别无他求。”

梅梦雪失色的香唇边闪过一丝抽搐,道:“费大哥所责极是……”

费啸天道:“雪妹,我不敢言责,直言而已。”

梅梦雪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费啸天脸色一变,旋即淡淡说道:“雪妹先说……”

梅梦雪道:“我预备在这儿陪他七天七夜,然后我要为他守节,今生不再言嫁,这就是我心中的打算。”

“那么梅、费两家的婚约……”

梅梦雪道:“那全在费大哥一言。”

费啸天道:“雪妹决定这样做么?”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要不然我不会作请求。”

费啸天一袭龙袍无风自动,道:“怎么请求,雪妹言之大重,既然雪妹已决定这么做,我没有异议,等我回去后,立即向岳父……”

梅梦雪忙道:“费大哥,这是你我两人的事,或厮守,或分离,也是你我两人,跟任何一个第三者无关。”

费啸天道:“雪妹怕老人家过于气怒,过于伤心?”

梅梦雪低下了头,道:“是的,费大哥。”

费啸天淡然一笑,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雪妹,在你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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