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赤胆丹心-第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说着猛一松手,一掌将灯打熄,便和那老僧,仍旧一前一后出舱而去,那黄统领只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叫了两声来人,却不听见答应,再摸索着走上船头一看,两名戈什哈,却仍直挺挺的站在舱外,按刀而立,那老僧已经不知去向,不由怒道:“你们既在这里,却为何不开口,也不答应是何道理?”

一声未毕,两人各自倒了下来,黄统领又一怔,那两名戈什哈,却一齐叫了起来道:

“非是小人们不答应,实因方才不知如何,倏然浑身全麻,便似睡去,什么也不知道,直到大人出来,又觉得背上被人拍了一下才又醒转。”

接着又一齐站了起来道:“大人有事呼唤吗?小人等在此伺候。”

黄统领原本见多识广,知道二人被人点了穴道,却幸喜丢丑乞命之状未被部属看见,忙又喝道:“本镇只因舱中灯烛忽然被风吹熄,所以呼唤一声,你二人分明偷着打瞌睡,以至未能听见,何得胡说,还不快与我将灯点上,再到外面查点一下有无动静,须知行军之际,却须小心咧。”

二人连忙答应,掏出火石火镰纸煤打着,将灯点上,再向后艄一查,两位值夜亲兵,和一名贴身的当差,也和梦寐初醒—样,全说是只觉一阵冷风飒然,胁下一麻便不省人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最妙的是旁边两条船上,因为夜长无聊,一边是灯烛辉煌,在斗着纸牌,一边是向村民讨了些鸡鱼村酒,正在悄声的喝着,全没有觉得有人从船上经过,几乎连统领大人的脑袋全带走了。那离得较远的船只,有的老总们已经深入睡乡,有的却已上岸找乐儿去,更没有一个觉察的,那两名戈什哈,哪敢据实报上去,只回了个防守严密并无动静,便算过去,只是苦了这位黄统领,有苦说不出。第二天只有虚张声势查问了一番,那地方绅董和里正等人,谁肯说湖中实情,自然一律全称素无盗贼匪类,向来全是安居乐业,更未见有什么异状,那黄统领又在各山,分别看了一遍,也全是异口同声,说得湖中一片太平岁月,几乎连鹅鸭之争的词讼全没有,他便向各地首事人取了切结,一路掌着得胜鼓,回来之后,虽然无功可报,那复文却着实对圣天子德化恭维一番,只对鱼家父女的那条船,却报了个据查已经过湖向浙东而去算是事出有因,那江南总督,也正巴不得无事,自然据实奏闻,实际上这一场火杂杂的大祸,虽是由太阳庵长老孤峰上人和彭天柱二人消弭于无形,那黄统领却不知道,这来的一僧一俗是谁,王熙儒当然更不会告诉曹程二人,他只将事实经过一说,已吓得曹寅舌翘不下,程子云却道:“此事那黄统领既然讳莫如深,别人又不知道,王兄为什么却如此知之甚详咧?”

王熙儒大笑道:“无怪程君有此—问,这事本来隐秘异常外人决难知道,但是天下事,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不但小弟知道,便金阊街上,知道的人也很多,那黄统领虽然不会对人说,太湖派出来一僧一俗两个能手,也未必便肯说,却另外有知道此事的人咧。”

接着又道:“那条大船上,除开亲兵戈什哈和当差的而外,还有好多名水手,全宿在船头舱板之下,和舵楼之上,这几个人,有的听得明白,有的看得清楚,当时虽然没敢声张,来人不知道,黄统领也不知道,但事后却各亲其所亲,全向亲友说了出来,说的时候,也曾向听的人切嘱不可泄漏,但那听的人又当新闻告诉别人,这样便传了开来咧,小弟之所以知道,便因那水手之中有人,偶然在一家小酒店醉后吐露,你能禁他不在别人面前也乱说吗?”

程子云不由默然,接着又道:“这才一件,还有一件咧?”

王熙儒又道:“哪一件可就惨了,说来还是小弟一位族叔,只因一念贪功,却枉自把一条老命送了。”

曹寅忙道:“你说的不是那位王御史吗?除此间各人却全说他是中风之外,听说还有遗折托地方官代呈御览,难道也是因此出事吗?”

王熙儒冷笑一声道:“中风?那有这等便宜,这是我那寒族的事,我自然更知之甚详,实不相欺,他那棺殓的事,还有我襄助其间咧。”

说着又道:“我这位家叔,诗文皆有可观,昔年还是钱牧老的入室弟子,却想不到下场竟如此之惨,说起来却教小侄异常难受咧。”

程子云不由失声道:“闻得此番向皇上密奏,太湖藏有前明长公主,意图谋不轨的正是此人,难道那湖中能手就这等厉害,连这个也全清楚吗?”

王熙儒又冷笑着看着他道:“方才我不早说过,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他既做了,如何能瞒得过人?何况太湖之中的能手,简直形同鬼物,真个来去绝踪,无微不烛咧。”

接着又道:“就在他老人家召对之后,回到苏州私第的第二天晚上,忽然便有一位老内相前去拜访,那人年纪已在六十开外,方面大耳,赤红脸,却颔下一根胡子也没有,看去分明是一位内监无疑,家叔因恐皇上又有密旨,立刻延入大厅相见,他却说有极要紧的事,非密谈不可,家叔只得请书房内坐,并将僮仆屏去把门关上,谁知直到夜深却不见宾主动静,家中上下人等均觉诡异,我那族兄再就窗隙向内一望,那位老内相已经不知去向,他老人家却垂着头,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这才连忙破门而入,只见桌上放着一个遗折,另外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此折必发,否则祸将灭门,今晚之事并不得声张。’此外并无他语,再看人时,业已坐僵,四肢冰冷,早已死去多时,我那族兄和婶母上下人等虽觉事出奇怪,但那遗折和纸条全出亲笔,大家越发猜不出所以然来,那浑身上下更无伤痕和服毒之状,真似中风猝毙一般,后来我得讯赶去一看,只那肾俞穴上,略有一点红瘢,便似虫咬一般,这才知道被人点了死穴,如依我料,那位假扮老内相的,也定是湖中一位出色能手,入室以后,一定先逼他将遗折写好,然后才点了死穴,可怜他老人家自己也许还不知道咧,程君你瞧,这厉害不厉害?”

程子云不由背后直冒冷气道:“令叔平日为人如何?他又为什么会知道长公主在湖中咧?”

王熙儒长叹一声道:“如论我这族叔为人,尚不太恶,只不过过分热中一点,一念想做大官太急而已,却想不到因此,竟罹了这场惨祸,说也可怜,他本也守了好多年节,连地方上的事也极少过问,却想不到那一年,因为本省大吏的推荐,竟应了博学鸿词科,蒙皇上圣恩,又赏了检讨,一步步升到现职,如论年岁原也早可致仕纳福,他老人家却一心想入阁拜相,知进而不知退,才闹出事来,至于他对长公主的事本也虚无飘渺得很,哪有什么把握。”

接着又道:“只因他在东洞庭山有一片果园,我那族祖母病故丁忧回来,无心之中,得悉那里新建一座太阳庵,主持又是一位只有一条右臂的老尼,他不知如何,忽然想到长公主身上,竟托了佃户暗中访查之不足,自己又假作烧香随喜亲自查看,断定那老尼必定是长公主无疑,又因附近的村民烧香的极多,又断定便是图谋不轨,哪知皇上召对,他竟急功太甚,利令智昏,以此邀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谁知见渊鱼者不祥,转将一条老命送掉,你二位看值得吗?”

说罢唏嘘不已,接着又道:“其实那独臂老尼姑,是不是长公主固然难说,即使属实,人家既已逃禅方外,又是一个女人,也未必便再有什么雄心大志,烧香念佛亦属愚民常情,岂可张大其词,上达天听,他老人家真也有点咎由自取,转又不如那黄统领知机识事了。”

曹程二人全又半晌做声不得,王熙儒又笑道:“我们且不谈这个,世叔素有八旗名士之称,程君更具东鲁狂生别号,才人相聚必有雅集,近日诗兴如何,能见告吗?”

曹寅勉强笑道:“我自圣驾南巡以来,身心交瘁,哪里还说得上这个,倒是程兄此番倦游归来,或有佳章亦未可知。”

王熙儒又笑说:“程君警句,前在姑苏已承相示……”

忽听曹升在角门外高声道:“方才卫大人着人来传话,说皇上驾幸竹林寺,也许会有旨召见大人,还请大人速做预备。”

曹寅忙一拱手道:“王世兄不妨和程兄稍坐,恕我不克奉陪了。”

说着匆匆入内更衣出去,这里程子云等他走后,又一捋颔下虬髯道:“曹大人这一出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此地却非谈话之所,王兄在这附近能有地方容俺略罄所衷吗?”

王熙儒看着他笑道:“这一带我是常来,程君请随我来便了。”

说着便把臂一同出门,缓步又出了南城,到了江边,把手一招,便来了一个水手打扮的矮胖老人道:“少爷打算过江吗?是到瓜州,还是到扬州咧?”

王熙儒摇头笑道:“目前圣驾南巡,我赶来便是为了要看个热闹,平白的要过江做什么?

我是因为你这船还干净别致,便菜也做得好,打算在你这船上请一位朋友,吃上一餐饭使得吗?”

那人看了程子云一眼又笑道:“少爷要请客,这江边有的是酒楼,哪里不能去,为何要在船上?”

王熙儒道:“这个你且别管,快去备四五样菜,一小坛陈年竹叶青便行了。”

程子云一看那老人,虽然短衣赤足,个儿也不高,却生得团团一张黑脸,猬毛如雪,显得异常精神,忙道:“这位是谁,船上能说话吗?”

王熙儒大笑道:“我既将你邀来,焉有不能说话之理,他这船上,不但可以畅言无忌,而且肴馔俱精,至于他是谁,这个却不必问得,这里却不是太湖咧。”

说着便又扯着他一同向一条船上走去,程子云一看那船并不太大,前后只有三舱,但却与寻常船只不同,前舱不过一丈内外,宽也只有五尺有余,二面各有一排长窗,全洞开着,下面各平排着尺余宽一块舱板,便如飞来椅一般,中间却放着一张花梨小几,几上供两小盆盆景一只古鼎之外,还有一套茶具,上面左边有一个小门通着后舱,右边却挂着一张琴,一口古剑,看去几净窗明整洁异常,不由暗中夸好不已,等入舱以后,那老人又在船头上道:

“王少爷是熟客,且请陪贵友稍坐,老汉上岸去看看,买点菜蔬就来。”

说罢径去,王熙儒一面肃客就座,就几上取茶奉上,一面笑道:“这是道地六安茶,中冷泉,且请一尝,便知古人品题不谬了。”

程子云接过那茶,呷了一口,忙道:“这果然和俺生平所饮不同,其茶如此,主人可知。”接着又咧嘴一笑道:“俺连日吃亏丢人也够受的了,此船主人到底是谁,王兄还须明示才好,却不可令俺再开罪咧。”

王熙儒也笑道:“你放心,只要有我随行,包你不至再吃亏便了。”

接着又道:“以程君声望功夫,何至吃亏丢人,便前日偶为村妇所窘,也算不了一会事,难道你还放在心头上吗?”

程子云品着茶,却摇头不迭道:“那是小事一端,俺岂有放在心上之理,俺说的却另外有事,老实说,俺此番所经简直说不得咧。”

说着,把头向舱外一望又长叹一声道:“俺狂放半生,却没想到这次到江南来,竟受了这大一个教训,如今俺总算全明白过来咧,少时开船,再细为奉告便了,不过,俺这是咎由自取却怪不得人咧。”

王熙儒佯作失惊道:“程君难道此番深入太湖也有所遇吗?这就难怪了,但据我所闻,只一有敌意便决难生还,你竟能脱险回来,不用说这身功夫定有惊人之处,便这辩才也了不起咧,那湖中诸位,却从不由人分辩,你难道竟能使这些能手慑服吗?这更令小弟钦佩无已了。”

程子云放下茶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半晌,忽然站起身来,先作了一个揖,接着又正色道:“俺闻得您曾受业于顾肯堂先生之门有这话吗?您还得先说明才好,否则俺却又须领责咧。”

王熙儒一面也站了起来,一面微笑道:“你且不必先问这个,还是坐着,我们少时再说不好吗?”

程子云却又跪了下去低声道:“师叔,您不必再对俺藏头露尾咧,俺已知道了,俺在曹宅便已看出您的来意,只因碍着曹寅那老儿不便多说,这才求您带了出来,如今俺更明白咧。”

王熙儒慌忙扶着道:“你疯了吗?我虽顾门弟子,但我那恩师对湖中诸位素无往来,而且他老人家浪迹江湖已久,十年不获一归,你为什么又扯到这个上来,再说这江边耳目众多,你是王府上宾也许无碍,我这诖误却当不得咧。”

程子云忙又站了起来低声道:“师叔责备得是,弟子遵命就是。”

王熙儒见状不由笑道:“你大概有什么事被吓怕咧,为什么竟一改狂生故态,做起磕头虫来,这被旁人看见不笑掉了牙齿吗?”

说着,仍旧按向舱板坐下又笑道:“你且静一静,我们等开船再说不好吗?”

程子云闻言连忙正襟危坐,一语不发,半晌之后,那矮胖老头儿,果然提了一小坛子酒,一竹筐鸡鸭鱼肉蔬菜回来,从船舷跳板上,走向后艄去,接着,又从舱后走出两名水手,起碇扯上帆直向江中驶去,直到焦山背后,方才将船泊好,王熙儒哈哈一笑道:“如今可以畅谈咧,你有什么话,也可以不必避免,老实说吧。”

说那两信并非二位王爷亲笔,那三千两黄金也非秦岭群贼所送,兄弟便因此得罪也死而无怨,二位还请各自斟酌一下才好。”

龙和丁旺忙也跟了出来,远远缀着,不一会便见五人走入一座民家,一会儿又提了两只轿箱,同向双盛栈而来,梁小龙忙向丁旺道:“那位谢老前辈和你马姑姑,此刻必在客栈房上,你先去送个信,他们既然还有一封信,待我索性取来,便这两箱金子也不能白白便宜那个什么鸟协台,我也决想法弄出来,你送信之后,可在那双盛栈对面房上等我,索性连你哥哥一齐约去,要不然那两个箱子太沉,我一个人也许不行咧。”

丁旺依言送信之后,便向丁兴一打手式,乘着五娘小香注视下面,一齐悄悄从厢房翻了下来,绕向街南房上伏好,这里梁小龙却先赶向店中,从西房内间通后门小门进去,在床下藏好,一等众人出了西间,他便从床下出来,将两个妓女点了晕穴放在床上,偷进西房,将两箱金子提了出来,仍从内间小门出去,将那金子分两次交给丁氏弟兄,又在西边房上布了一个疑阵,自己仍又回到里间,先将灯火吹灭再走进西间,故意略现身形,便藏向一张桌子下面,等群贼出去,内间只剩下毓协台一人,又下手将信盗去,乘上房无人,转穿明间从后门出去,绕向街南房上,三人将两箱金子替换提着,送到崖下,只留丁兴等着五娘小香,这一段经过说罢,五娘不由笑道:“今晚不仅群贼跌翻在你们三个小鬼手中,便我也算在你们面前丢了一个大人,不过这却决不可为训,须知那侯威老贼出手极黑,果真遇上,他那鬼爪子却非你们这些嫩骨头能受的,以后还须小心才好。”

梁小龙一抹鼻头笑道:“我本来也不敢和那老贼硬碰,但今晚既有你老人家在场,那便又当别论,所以我们的胆子也就大了,当真你老人家还能眼看着人家把我们三个宰了吗?”

五娘笑骂道:“小猴儿,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我也有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你们就准有这把握吗?”

接着又道:“如今既已得手,我们也该回那松棚去咧,从这里能去吗?”

梁小龙忙道:“那很容易,只从这条小道,绕过一条岗子,再翻上去便见松棚,如今白天那场火,引起野烧,还没有熄,你老人家只看着火光上面走便不会错咧。”

说罢,掏出那两封信来,交在五娘手中道:“这便是从那钱知县毓协台身上取来的,你老人家带回去吧,不过两箱金子真沉重,提在手中,时间一长,可压手得很,只有由你老人家和这位马姑姑提着,旺儿兴儿他哥儿两个可不成咧。”

说罢,便似活猴一样,又窜上山坡去。这里五娘和小香,每人提着一只轿箱,携了二小,依言从那条山径一直绕了过去,果然野火未熄,照耀极远,要辨方向并不太难,走了一会,渐听晨鸡动野,举头一看,已是星河欲曙,等翻上坡去,那松棚已是在望,隔着松棚还有里许,便有振远镖行趟子手,骑着马在了望着,再走一段路,便见天雄一身劲装,佩刀而立,一见四人忙道:“谢老前辈回来了,那崖上情形如何?那毓协台派了一位都司、两位千总带人在坡上各处全看过了,那位梁兄已将镖局各位所擒的几十个重伤匪人,全交给了他们,但来的两队人,并没撤回去,仍在附近驻扎,我们虽怕不了他,但他们既然打着官军旗号,这事便不好办,你老人家得着什么消息没有?”

五娘忙将经过略说,一同走向松棚,只见二罗周再兴全提着兵刃和四五个镖行伙计在门外分两边站着,戒备真的森严已极,一见五娘,也围着问长问短,再看那松棚之中,灯烛辉煌,人影憧憧,简直一个也没有睡,连几位带伤的也全在内,等五娘四人一走进去,便全站了起来,迎向院落之中,道劳之下,丁真人一见五娘和小香各提着一口箱子,不由笑道:

“你们去探听消息,怎么连人家东西全带回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五娘一面将轿箱放下,一面笑道:“你要问这个吗?这两只箱子里面是三千两金子。”

丁真人不由失惊道:“这许多金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五娘忙又笑了一笑道:“我哪里有功夫,这全是这三个孩子搞的,不但拿来两箱金子,这里还有两样东西,比三千金子还值钱咧。”

说着掏出那两封信来,丁真人一看,一封是六王允祺给钱知县的,一封是八王允锇给毓协台的,虽然没有说明着两人帮着秦岭群贼截杀羹尧,但全称秦岭贼人为秦陇义士,并如有所求,务须尽力相助等语;那八王一封,更提明孟赛珠、侯威名姓,且有去恶务尽,将来必有升赏措词,下面各钤私章,不由大笑道:“这两封信果然万金难买,这一来一切更迎刃而解了,但是你们到底怎样弄来,一文一武两个官儿对我们又如何打算咧?”

五娘忙将经过详细一说,羹尧忙道:“丁老前辈和路师叔真是料事如神,果然这两人已经不敢再生枝节了,能有这两封信,那明天的话,便更好说,但这三千两金子却如何处置,如果真当赃物送上去,又非各位老前辈息事宁人的本意了。”

沙老回回却大笑道:“你们不是公推我来到这太白山中,布置陕甘方面的事吗?要没钱怎么行,便将来要把我在青海一带的旧人找来,也非钱不可,这三千两金子虽然数目不大,不也可以支持一阵吗?”

丁真人和路民瞻却一齐笑道:“论理这三千两金子,便移做太阳庵福田之用也未尝不可,不过我们既要这姓毓的帮忙说话,还宜还他为是。”

五娘不由诧异道:“这等傥来之物,不取也罢,只是据我方才所见,那毓协台已经自保不暇,何况在他辖境之内,出了这样大的事,即使我们为息事宁人,不必向深处追,以免涉及两个鞑王,但他纵匪拦劫过境大员,我们不找他说话已经够了,还要他替我们说什么话。”

路民瞻笑道:“你忘了我为什么来上这一趟吗,这其中还有极大文章咧。”

五娘不禁失声道:“难道这厮和那江南的曹织造一样,竟也是鞑酋所派耳目吗?”

路民瞻笑道:“如何不是,你知道他是道地正黄旗人吗?”

五娘忙又道:“旗人也多,你为什么会知道咧?”

路民瞻道:“这个你别问我,只问一问年贤侄便全明白了。”

五娘愈加奇怪,羹尧一看幕客和家丁人等,全不在侧,忙将事情一说,原来那松棚虽用松枝茅草禾杆等物搭成,却因人多,预料又必须住上一宿两宿,所以搭得极广,差不多除马厩厨房而外约有一二十间,丁真人因为便于说话,便特为将那地方分为前后两部,前部专供羹尧中凤和随行太阳庵门下弟子,以及此次参与其事的各方朋友歇宿,后部只供随行幕友家丁以及夫役之用,在各人赶赴黄草坡之前,便是如此布置,并命羹尧托言前有股匪拦路,不令出来,那前面除单辰留下养伤,酌留镖行伙友趟子手看守而外,所有幕友家丁因为一路途遭凶险,大都遵令住下,谁也不敢向前面来,等到黄草坡火着,呐喊之声一起,更不敢出来,直到羹尧回来方才放心赶来问候。

那胆小的一听出了这一场血淋淋的大事更外害怕,用过晚饭之后,羹尧因恐各侠有所商讨,自己有些事也必须问明,早命回到后面仍将从人幕客隔开,众人自从谢五娘和四小行后,因为连日疲劳,除轮流守望值更而外,大半也自休息,只羹尧、路民瞻、老回回沙元亮、方兆雄五人仍在那仿佛客厅的一大间坐着,羹尧又问起连日布置的事,路民瞻笑道:“如论这一次你能履险如夷,还应归功于你单辰方兆雄两位师兄才对,自从你动身之后,我和你周师叔便全料到秦岭群贼,决不会与你干休,尤其是这地方是他们的老巢,更无善行放过之理,加之那闻天声是丁老道的爱徒,也必须在事前把话说到,便命他两人破站赶回,务必在你到之前严密布置,为了这个,他两人不分昼夜赶了回来,单辰到了天水连家也没回,便奔北天山,先将闻天声的事对丁真人陈明,并告以你求周师叔代为医治的事,丁真人原本也是我辈中人,又与老师父见过多次,便对庵中长老也有往来,闻言不特没有见怪,反而深表谢意,并问及你的为人,单辰因他也以遗民遁迹方外,义不帝清,竟将实情吐露,他更加高兴,立刻也将他在天山自树反清复明规模和联络秦陇豪士的话也说了,并命单辰立即邀我和你周师叔沙老回回等人一见,你单师兄回到天水,方师兄已得官盗勾结之事,又本人动身骑着快马一步不停,赶到北京向我们说明,并邀西行。谁知就在这时候,连接你去信告知中途所遭,那胡震又探得六八两鞑王竟和秦岭群贼勾结在一起,非在中途将你置之死地不可,这一来不但我们着急,连你那令亲也急了,不断邀你大师伯和周师叔等人商量,不但要保全你,并且非将秦岭群贼铲除不可,意在言外,打算请他两个来一趟,偏你周师叔因为另有一件要紧事离不开,你大师伯更有不能离京一步的苦衷,因此才由胡震出面,将老回回捧出了场,命他前来相机相助,又打发胡震赶到西安去向总督衙门弄了一封严饬毓协台搜剿、限期肃清的文书,本命胡震亲递,但因我也随老回回而来,所以由我带来,着他先行回去,却想不到因为你在中途耽搁过久,我们未到,那孟三婆婆已经有了布置,并且利用闻道玄是闻天声胞叔,由他去鼓动丁真人出来和你作对,因丁真人有单辰预为说明不但不为所动,反而携了儿孙来到天水和你单师兄商量应付之策,那无耻贼道一计不成,又去激动丁真人的夫人卢十九娘,他老夫妻本来失和多年,你那卢老前辈更是一个善善恶恶、易于激动的人,竟为说动,这一来更不容丁真人不管,他本机智绝伦,又和梁刚夫妇渊源甚深,并沾戚谊,梁氏夫妇又是我们这一带的得力弟子,振远镖局实际的主持人,在探明贼人竟欲倾巢一拼之后,老道士便邀了自己的门下弟子和振远镖局打成一片,索性连两位哥老会的老大哥刘氏弟兄也邀了出来,一看人数已是足够对付,但秦岭群贼却有官兵相助,这个老道士却无法可想,正在着急,只有把人暗中调到宝鸡,静候你到再说,正好我和老回回方兆雄也赶到,大家一商量,这才定下一切布置,你便也来了,本想先和你说明,但恐一经露面消息外泄反生枝节,所以索性瞒着,除谢五娘曾和大家见过一面而外,直等到了这里才全敞了开来。”

说罢之后,羹尧忙向方兆雄先作了一揖道:“小弟无知还睡在鼓里,原来二位师兄,为了小弟已经如此不辞劳瘁。”

接着又向路民瞻和沙元亮拜谢,老回回连忙扶着大笑道:“你又糊涂咧,大家所以如此是为了你吗?”

接着又道:“难得的倒是那丁老道夫妇,一个是用上了全力,一个竟然能明辨是非,如今他夫妻反目多年,竟也因此和了好咧,你不看,事情才一了,老两口便急急到房里去了吗?”

方兆雄正在向羹尧还礼,说:“既在这一带遇上事,于公于私,愚兄决无坐视之理,贤弟何出此言?”

一听老回回说得筒直不像话,不由笑道:“你老人家这话是怎么说的,要教卢老前辈听见,不要挨嘴巴吗?”

老回回方一瞪眼一想自己说的话,也失声大笑道:“你这小子是怎么想的,凭那老道和老婆子,合起来,差不多两百岁咧,难道还能和少年一样吗。”

这一说连路民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正说着,忽见天雄匆匆走了进来道:“外面有前此派在八王府的血滴子邢孝求见,年兄让他进来吗?”

羹尧不由一怔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求见?”

天雄忙道:“年兄忘了吗?他本来在八王府护院,后来不说弄到了一个京外差事,到陕西来吗,依血滴子规矩是只准随差调迁,不准离差,他虽到了这里,还算我们的人,听说总领队来了,怎敢不见咧,再说他那份月钱,京里不是还按月寄送吗?”

羹尧把头一点道:“这人本来是一个混混出身,人却颇知孝义,你这一提,我全记得了,他临走还去辞过行咧,既如此说,可着他进来。”

天雄答应出去不多会,便引了一头戴砗磲顶子,身穿箭衣的汉子来。一见羹尧便跪了下来道:“小人蒙总领队恩遇,现有机密大事呈明,还望总领队暂避宾客,容我细禀才好。”

天雄闻言,连忙退出,路民瞻、沙老回回也回避入房,邢孝观得无人连忙拜伏在地道:

“小人自离八王府,便来这里随毓大人当差,因为小人昔年在八王府与他曾略尽微劳,所以他对小人非常亲信,如今已替小人弄了一个千总前程,小人因为既在血滴子,总领队又亲临此地,一来请安报到,二来还有好几件事当面呈明。”

羹尧一面扶着,一面笑道:“你且起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如果确属机要,我自仍照向例重重有赏。”

邢孝又叩了一个头起来请安道:“总领队知道这一次秦岭群贼拦路行刺是出于八王爷和六王爷之命吗?”

羹尧笑道:“这个我早知道,你们毓大人和那钱知县不就奉了两位王爷之命,要将我和随行各人全留在这岭上吗?”

邢孝忙又躬身道:“此事既然总领队已经知道,小人也无容细说,不过这中间还有一重机密,总领队也知道吗?”

羹尧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什么机密,我也许不知道,你何妨再详细说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