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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一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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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招财回头看了我一眼,眼角有点嘲讽的笑意,“难道你觉得还有点其它的什么吗,喵?”
“譬如我可以把从貅当做朋友……”
“但是从貅把你当作朋友吗?”
“……啊?”
“从貅,自愿当你是朋友吗?”
“……”
我想了很久,咬了咬牙。
“并没有。”我说,“但是,花多一点时间的话,总是有办法……”
“所以说,你是人类。你不会了解的喵。”招财露齿一笑,“人类对于征服矜持高傲的物种向来有着难以掩饰的欲望。”
“我没有想……”我赶紧摇头。
“明知道对方绝对没有‘做朋友吧’这样的意思,你有何必要纠缠呢,喵?”招财不容置疑地打断我,“不管你们是否成为朋友,从貅都是你的。”
“我并不只是想要——”
“对,并不只是,你甚至想要更多。”
“我——”
“得到了式神之后,人类于是开始想要他们的心。”
我被招财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得到了牺牲之后,人类追求的就是对方心甘情愿的牺牲了。”招财摇摇头道,“这太残忍了。”
“我不想强迫他做出任何牺牲。”我半天才把话说出来。
“但是,式神生来就是为饲养者提供服务的喵。”招财继续摇头道,“你们人类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是想在式神作出牺牲之后觉得它们不是被迫的,这样心里就不会愧疚了。”
我不得不对此沉默。虽然心里大叫着不是这样的,但又说不出招财的所说有什么不对。
人类是最聪明和自私的生物。
“怎么了喵?”感受到我的沉默,招财回头看了看,最后和我并肩走在一起,“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
“我知道。”我闷闷地说,“你在陈述事实。”
“这并不只是人类这个种族的本性,如果反过来,妖怪也会这样喵。”招财眯了眯眼睛,慢慢摆了摆尾巴尖,“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觉得是‘物品’的东西产生感情呢。”
“哈哈,说得……也是。”我干笑着用手去蹭眼睛,一点点微烫的液体顺着手背滑下去了,触到手腕上那条朱砂刺青一样的小龙,有一瞬间热得像要烧起来。
妖怪们的庆典在森里的深处的草地举行,乍一看很像复古的庙会,各种摊位和奇形怪状的工艺品,有着没见过的图案的彩色纸灯笼,热闹非常,稍微平复了我的愧疚和难过。站在灌木比较茂密的地方,我傻傻地看着千姿百态的妖怪们穿梭来往,欢笑声,奇怪的言语声,音乐声,鼓点声,恍如置身声与光构筑的世界,又虚假又真实。
我茫然站着,觉得现在不应该是玩乐的时候,但又不明确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说起来,我是为什么来的?
来和妖怪们狂欢……吗?
“妖怪的世界其实比人要单纯快乐多了。”招财眯眯眼睛,看看我,笑着问,“你不这样觉得吗?”
“嗯……也许吧……”我四处看看,总觉得混在诸多妖怪中的,似乎有不少人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你……”招财突然瞅定我,突兀地说,“不如留下来吧。”
“啊?”我一惊。
对……对了!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来这里干什么?要怎么才能回去?
用力搜刮了一下应该还在不久前的记忆,却发现一点答案都没有。
招财把纸灯横插在树干上,顺着喧闹的妖怪们往庆典会场的深处走。
“我们去哪里?”我问他。
“快到午夜了。”招财眨眨眼睛,神秘地说,“去看精彩节目。”
从会场最热闹的地方传出了有节奏的鼓声,各处的音乐都停了下来,四周喧闹的妖怪们也纷纷安静下来,朝那边慢慢聚拢过去。招财带着我一路穿梭,一直来到了会场的中央。
会场中央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背景挂着画满了奇异图案的布幕,舞台左右都是带着面具的妖怪,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着彩幡。
两个长着牛角的红面大汉抬着一口雕满了精致花纹的古钟慢慢走到了舞台中央,舞台附近拿着各种乐器的妖怪开始奏乐,舞台下妖怪们伸长了手臂,欢呼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我问招财。
“这是历年祭典的重要节目,立秋的祈福仪式。”招财说,“山的神会把钟敲响。”
“真的有山的神吗。”我吃惊道。
“妖怪也是有自己的迷信的。”招财笑道。
巨大的铜钟被放置在了舞台的中央,更多的拿着乐器的妖怪,或者有还有人,带着颜色夸张的面具列队走到了台上去,郑重其事地坐在同种的周围,开始演奏一种听起来庄重古老的音乐。
在场的妖怪也似乎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安静而虔诚地注视着台上的铜钟。
我抬头看天,透过茂密的枝叶,隐约可以看见月亮慢慢地升上去了
当————
秋凉的风掠过头顶的枝叶,细细的沙沙声被同种浑厚的响声掩盖。
当——————
当————————
当——————————
山的神,是否真的存在?
我不知道。然而单纯的信仰总是无处不在的。
得到了秋季丰收的祝福,妖怪们再次欢腾起来。古老的音乐随着鼓点逐渐欢快激昂,周围来回都是晃动的彩衣和羽毛,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舞蹈。有人撞在我身上,脸上戴着的木制面具被碰掉,那人抓着身上繁复的衣饰,一边弯腰捡面具一边说:“抱歉抱歉,撞到你了哈,抱歉啊。”
我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
那人的手还未够到面具,就被我拽住了,有点奇怪地抬头看我:“抱歉……撞疼你了?”
我觉得这个人眼熟。
在哪里看过来着……剪报?
我为什么看剪报?哦,在学校档案室的大事记……
为什么能看到大事记?噢噢,对了,是学生会资料保管委员组开的门。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去看?好像不是我,是有人带着我申请的……
申请的人是谁?林夫妇……
为什么要看?因为某个案件……
嗯……案件……
我的脑袋里缺格的记忆像拉胶片一样哗啦啦往前倒溯,终于停在了一点上。
对了,大事记中的剪报上刊登的,进入西楼五楼房间调查的人员,前后12年间的失踪照片上的其中一个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到底忘了些什么?
脑袋里一片混乱的时候,那人已经捡起面具戴了起来,道了声“祝你玩得愉快”就转身消失在成群的妖怪中了。在妖怪们的闹腾中我和招财走散了,为了不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被妖怪吃掉什么的事故发生,我觉得自己还是待在舞台边不要离开为妙,这样至少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此外我也没有认识的妖怪了,百无聊赖中绕着巨大的舞台和布景走,一路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和灯笼,不知不觉绕到了台后。
台后的空地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刚才抬钟的长着牛角的红脸壮汉正和一个女孩说话,女孩剪着仅仅及肩的短发,穿着红色下摆的式服,正不满地嚷嚷着。
“耳朵都要震聋了,每年都这样,换换好不好?”女孩指着其中一个红脸大汉,“你,就你,怎么样?”
“这不行这不行,”大汉连忙摆手,“山神大人,祈福的钟怎么能让我们这些下等的妖怪来敲?”
“我就很上等了吗?山神,神个屁!”女孩暴跳起来,咣地一脚踢在铜钟上,“有在舞台上凿个洞让山神钻到钟里面去敲的吗?只有笨蛋才当成是山神显灵呢!——那洞还这么小,你们的‘山神大人’差点就卡在里面了!”
“是是是。”两个小山一样的红色巨汉垂手立在铜钟旁边,边笑边恭敬地应着,“山神大人教训的是。”
我在一边听得哭笑不得。
那个“山神大人”,怎么看,都是个人类吧?
转身想走的时候,背后却听到那女孩的声音:“站住,你。”
我停下来,确信她是在叫我。“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她说着,好奇地向我走过来。
“山神大人,小心。”牛角巨汉拉住女孩:“那人带着式神。”
“我又不是妖怪,怕什么式神?”女孩撇撇嘴,提着式服的下摆噔噔噔就跑了过来,“喂,你是谁啊?”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适合说真名。
“呐,没关系!”还没等我搭话,女孩大方地一拍我肩膀:“忘了也是当然的!名字什么的再取一个就得了,欢迎到妖怪的森林来。你也别怕,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类的。”
“来这里的人都会忘记很多东西吗?”我从她的话中听出端倪来,“那要怎么回去?”
“忘了就忘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这里留下会很快乐。”女孩撇着嘴在草地上坐下来,挥手让在一边的两个牛角大汉把铜钟抬走。“老是惦记着自己是谁谁谁,自己有多了不起,自己多特别啊什么的,有意思吗。”
“除了自己是谁之外,还有非常多的东西值得惦记。”我也坐下来,“忘了重要的人,你不会难过么。”
女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了:“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我啊,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能把什么都忘掉,在这里过着没有功名也没有竞争的生活的人啊。”女孩躺在草地上,我们头顶上的枝叶兮兮簌簌地向两边分开,缀着星河的夜空露了出来。她向着夜空张开了手臂。“你看,这里多美,我是这里的神。”
“真的吗?”我也躺下来,“为什么?”
女孩咯咯笑起来,看着我,说:“因为这里是由我创造的。”
“但是我觉得,你和我好像是一样的人,虽然也许你并不‘创造’。——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你和我在一个阶层,和那些一来到便开始遗忘的人不一样。”见我不说话,她笑着又问了一遍,“我说得没错吧?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你说对了。”我点头,“我记得。”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又问。
“藤堂优一。”我答。
女孩刷地坐了起来:“Yuuichi?那个藤堂?你是——我听很多人说过——”
“不,不是。”我不耐地打断她,“你说的那个很有名的藤堂,不是我,只是读起来一样。”
“有名……是件麻烦的事。”女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你呢?”我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女孩笑了一声,道:“我叫林百妙。——L…I…N,Lin。”
妖怪们的庆典要结束了,招财终于找到了我。
“觉得怎么样喵?这里不错吧?”招财眯着一红一绿的眼睛问我,“真的不想留下来吗?”
“不了,谢谢。”我说,“我已经不适合无忧无虑了。”
我背负的责任已经太多。
招财把我送回了原先的路,我看着周围的景物已经有些眼熟,我决定自己沿路返回,告别招财的时候,有人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低头一看:小狐狸。
“这个……这个……财神爷的朋友……”小狐狸仍旧怯怯地,声音又尖又细,“这个你拿着……”
它说着把一柄桔黄色的纸灯塞在我的手里,我愣了一下,赶忙道谢。
“不……不谢。”小狐狸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了,答完就飞也似地不见了踪影。
我擎着纸灯,慢慢地沿着来时路寻找那个树洞。
一路上思考百妙说的话。
他们,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是学校的老师,那些人,总把我当作罕见的什么东西似的,展览起来。我喜爱箱庭,喜爱亲手去创造那些有生命的小世界——可我讨厌拿这种事情来展览,兑换成金钱!百妙说:可是他们都希望我再有名一点,再有名一点;这样我制作的“世界”可以拍卖到更好的价钱。
箱庭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认真地告诉我:我不喜欢拍卖生命。
正如悠一所说,同样的事情,一个灵能者做和普通人做,所产生的影响绝对是不同的。
百妙,甚至还是个相当不得了的灵能者呢。
她的每一套箱庭,一定都是一个“世界”,连着她和她的生命的世界。
我终究没能带回百妙,在我顺着那个拥挤的树洞往下爬的时候,我回头,把手贴在了盘根错节的树根上,这个树根的下面,就是连接这里与那里的交接点。
“解。”我轻轻地说,“对不起,百妙。”
我退出去之后,四楼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人,除了Lin先生和太太,还叫来了不少像是专业搜救队员的人,仰着脖子等着我。看到我之后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我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什么怪东西。
我摇摇头,示意他们可以上去了。
我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看到了西楼五楼的情景,大幅的照片和头条。
五楼的教室里盘根错节长满了植物,树木和藤万贴着墙壁生长,几乎填满了整层楼,搜救队员花了一天,却没在那堆植物中发现半个人。最匪夷所思的是,几乎所有植物都是从一盆已经看不出原貌的盆景中延伸出来的。
两个世界的连接已经被我切断,愿那些无忧无虑的人们在那个世界过得安好。
在那之后绫人来了一个电话,责怪我昨天为何没有等候在原地。
“怎么了?”我问他,“你叫我在那里杵着……到死有什么事?”
“不是我!”绫人没好气地说,“春辰只是想走之前和你碰个面——她知道你也许还在生她的气不想见她,所以没让我直接告诉你。”
我没说话。
“春辰……”绫人停了一下,说,“按照和张桃交换的代价,已经去中国了。昨天下午六点的飞机。”
我沉默了很久,猛地挂上了电话。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创造”属于自己的领域。
即使躲起来,又能如何。
无法遗忘的事情,才是我们无处可逃的原因呢。
正文 冬迟
立冬的时节已经过去,往年这个时候,这个早寒城市应该开始下雪,然而我期待了许久,却还是一副秋天的派头,街道上金黄色的落叶翻飞,午后阳光灿烂地把它们伪装成蝴蝶。
报纸上也说,今年的冬天来得太迟了,猜测是因为全球气候变暖。
上次的五楼事件,因为张桃的疏忽,悠一似乎给了他不少脸色看。
前些日子易物堂专线又送来了包裹,送包裹的是兔子,因为按不到门铃所以挠了门。包裹上留言说此乃上次事件的报酬,打开来里面是一盆长了红色花纹的猪笼草。本来以为是罕见植物而已,养了几天后发现它们什么都吃,时常发出类似咀嚼的细小声音,其姿态在某天惹恼了正画图纸的悠一,被倒入一大勺子盐,咳嗽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晶出现了,对猪笼草表示了十分的厌恶,他评价了一句“恶心的东西”,就干脆地把它从盆子里揪出来,扔到楼下去了。
此后,那株鲜艳的玩意儿就自发长在了小洋楼下的花圃里,惹得路过的狗经常吠。
我忍无可忍地打电话询问张桃那到底是什么,张桃在电话那头笑得邪魅:“是门神哟~。”
再后来,我半夜起床从窗口往下看,看到奇怪而模糊的黑影在楼下徘徊,在走过花圃附近的时候就消失了,我打开窗户,寂静的夜里隐约可以听到细细的咀嚼声。
两个多月以来,我已经开始习惯悠一和晶这两个人不断交替出现的状况了,总地来说,悠一存在的时间更长一些,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和有礼,淡漠而疏离。晶则通常是在有必要的时候才出现,行动迅速,咋咋呼呼,非常喜欢捉弄我,有时候绫人打电话来,晶居然能接起来就骂,骂完了挂。
对此我相当不能适应,根本想象不出悠一那张脸上做出这么嚣张的表情:“绫人好歹是你名分上的表弟,你干嘛要这么凶啊!”
晶摔上电话,不怀好意地一笑:“他在追我,你吃醋了?”
我气不过,反驳说:“绫人才不是真的喜欢你呢,他不是同性恋!他自己也说了。”
晶哈哈大笑,蹲下来戳着我的鼻子:“这世界上没有人敢说自己绝对不是同性恋,要是真的喜欢上某个人,你以为你还会在乎他是男是女吗?——说自己不是的人,只不过是从来没有遇到,或者一辈子都没遇到合自己胃口的那位罢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拨开他的爪子。
“哈哈,那么我问你。”晶闪开,继续戳,“你有办法喜欢男生吗?”
“可以的。”我想了想,说。
“那么很好,你不是。”晶点点头,接着又说,“那么,你为什么喜欢千代春辰呢?”
“这……”我噎了一下,“这不一样吧!我也许真的是很喜欢她,但是不至于……”
“那就对了。”晶笑道:“千代绫人,也只是喜欢我这个人而已。”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我为绫人不忿起来:“你是故意让他伤心吗?”
“你别那副圣母的样子,我也是为他好。”晶哼道,“我不希望绫人将来为他年幼时的言行感到后悔。”
“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沉默了一下,“他是真的喜欢你吧。”
“我没说是假的啊。”晶站起来,“喜欢,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但这不是爱情,麻烦你搞清楚了。”
我混乱了一下:“但是……”
“我这么说吧,他第一次见到我,以及后来,他和你说的,你觉得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晶问。
“他……觉得你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人吧。”我想了想,“他非常看重你,并且也希望你把他看得重要。”
“差不多就是这样。”晶点头道,“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一种盲目而且极端的崇拜吗?”
“绫人也只有十八岁而已,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都只是小鬼。”他接着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们也许会迷恋上某种东西,但那并不能称之为爱情。”
“你到底凭什么这样否认别人的感觉呢?”我打断他。
“哦?”晶挑起眉毛,凑近我,“你觉得悠一怎么样?”
“啥?”
“悠一他怎么样?”
“很好啊。”
“他长得怎么样?”
“……呃,很好。”
“废话,老子的脸当然没得挑——啊,走题了。——那他聪明吗?”
“……嗯。”
“脾气也很好吧?”
“……呃,嗯。”
“为人正直吧?态度认真吧?是你的榜样吧?”
“……啊。是的吧。”
“你模仿过他吗?”
“有过。”
“那是你的偶像咯?”
“也可以……这么说……”
“你喜欢他吗?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废话。”
“嗯。”
“那……”晶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字地问我,“——你爱上他了吗?”
“当然不是!”我操起沙发上的枕头劈头盖脸朝晶砸了过去。
“看来,”晶一把截住枕头,笑开了,“你没有绫人傻嘛。”
我愣在原地好久。
对,就是那样。一开始感觉到的不可思议,渴望了解,到之后的仰慕和崇拜,依赖直到迷恋。
——但这就是爱了吗?
“我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我不希望某天我认真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我只是崇拜你罢了,‘以前还小,您多包涵。’”晶笑笑,“悠一以前,一定听过那句话。——噢,他当然是不会和你说的吧,当年在张桃的店里——我好像说得得太多了。”
对不起我不是爱你。
那时还小,您多包涵……
悠一是从谁的嘴里,听到过这句话的呢……
是谁用暂时的温柔,狠狠伤过他?
无奈我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哪怕无心的泄露,这个满是悲伤故事的人,只喜欢笑容满面。
窗外的金色已经消尽了它们最后一点华光。
我走在风声穿梭的街上,看人们裹紧了大衣的领子。
金发的女孩拿着信封匆匆从我身边走过,我好奇地去看,看到街道转角的地方,穿着白衣的男孩在冲着她招手。
女孩跑了过去,把信封塞在他手里:“拿着,给。”
“你来迟了!”男孩揉了揉女孩金色的头发,“耽误了那么多天呢。”
“对不起嘛,对不起。”女孩擦着额角,“季风的转向有点不对劲,全球气候变暖了吧。”
“嗯。”白衣男孩点了点头:“下次交接班,尽量准时吧。”
“好好好。”女孩一叠声地点着头。
他们分开之后,男孩拿着信封也匆匆地走,路过我的身边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他沿着街道走远了。
我仰头看着浅灰色的天空,云彩的缝隙里落下闪着的光,伸手去接,是最初的雪。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白衣男孩和金发少女,居然是秋冬在交接。
“啊……”我喃喃道,“下雪了。”
出门前,悠一给我戴上的围巾,果然有了用处。
这个冬天……来得太迟了。
迟到的寒冷,总是会让人措手不及,希望所有人都早有准备才好。
否则寒冷的季节真正到来的时候,即使是说“您多包涵”,也没有回归温暖的余地了。
悠一你害怕冬天吗?
我知道你最害怕冬天。
你最害怕,冬天迟来,微暖的秋季持续着,给人恋恋不舍的错觉,当冬天突然到达,让人失望的沮丧也一同到达。
终于还是会来……
秋天不会温柔多久了,你知道,并且反复提醒不相信的我。
美丽的季节就要结束,我们不会幸安宁多久了。
正文 妈妈一直都在
期末考试之前,悠一把自己之前高中的笔记都往我桌上堆起,我落下的课程比较多,而他却不是个善教的人,常常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在考前两个星期,晶出现了,连哄带骂把整套课程又给灌了一遍,我这才顺利通过考试,差点被踢出国际班。
考试结束之后,绫人也去中国了,他在机场抱了抱前去送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和悠一。
“之前得罪了,抱歉。”他说。悠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绫人犹豫了一下,说,“可以把阿晶叫出来吗?”
晶出现之后果然毫不领情,一巴掌扇开了绫人,无奈绫人比他要高大,几乎是上来就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脚。“别动,一下就好……”我听到绫人近乎恳求的声音。
晶这才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任他抱了一会儿。
对于和张桃的交易,绫人向张桃交换“关于悠一的情报”,代价是接受了关于孪生子的任务之后,下一个任务之前,到中国去。现在已经兑现。
而春辰,向张桃交换了“关于〈The song of Hell〉听完的后果”,代价是要在向芝加哥寄出钥匙后3个月内,到中国去。也已经兑现。
现在剩下我和悠一:悠一“要某个人放弃对他的记忆”,虽然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但代价是在曼菲斯万人庆典结束以后一个月内,到中国去。似乎因为晶的出现,暂时被延期了。
而我呢,因为也向张桃询问了“关于悠一的情报”,代价是在今年回过藤堂本家之后,到中国去。
现在想起来有个问题,——我很闲还是怎么样,没事儿回本家干嘛?我可不想回去,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想。
不过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张桃恐怕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因为在下午我收到了一封信,人就是陌生的笔迹,也许不陌生,只是我忘了。
那是一封从京都本家寄来的信。
看了看邮戳,我本来想把它直接喂给花圃里的猪笼草的,但是想想,还是拆开了。
信不长,薄薄的一张,甚至还未写满。没有我熟悉的山田桂的婆婆妈妈,这一点点的字数,都分外地惹人厌烦。
信的内容其实也不复杂,要求我这个“少主人”和悠一这个“表少爷”在新年期间回本家去住。
我把信封回信封内,交到悠一手上,悠一拿过信,一言不发地塞进了门口的猪笼草。
猪笼草发出干呕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自己也许是恨着爸爸妈妈的,恨他们虚伪的笑脸,恨他们小心翼翼的态度,恨他们在亲戚间的飞扬跋扈,恨他们……
然而现在得知假期终究要回去面对他们,又不觉隐隐地期待起来。——血缘有时候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在经络里买下的相连的种子,即使没能发芽长大,也依然在血液里勃勃脉动着。
我相信那样的事情……自从前几日邻居家出了不小的动静。
其实从我住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注意到了附近那户人家。
话说这里是远离繁华地段的市郊地价不菲的别墅区,是很安静的,非常适合我和悠一这种多多少少精神方面有些脆弱的人群。——然而那家人并不静。
隔着一个不大的花园,那栋浅蓝色的双层别墅里住着一家韩国人,似乎是一对不算年轻的夫妇和他们两个四五岁的女儿;一家四口都会说英语,所以偶然和他们碰上面还是会打招呼,寒暄两句,印象并不坏。唯一的不快,无非就是那对夫妇频繁的争吵。
每次吵完,几乎是过不了两天,又再吵闹开来。
那家人的太太,是个美丽但是面色憔悴的女人;我曾见过她好几次,笑起来也是很勉强的样子。
渐渐地我发现,夫妇俩吵架的原因,似乎是长久以来的积怨。太太喜欢尖声地指责人,而那家的先生又是个性格阴沉凶暴的男人,经常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起头,便开始了争吵。
有些时候,先生喝醉了酒,便大声责骂太太,两个孩子哭闹起来。闹得厉害了,悠一看不过去,就会把两个小女孩带回来,哄一哄,等待两夫妇的争吵平息,也就过去了。
事情开始奇怪是在两个星期前。
两夫妇好像平常一样开始吵架,一阵扭打的声音后,就彻底静了下来。
一夜无声。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见到那个面带倦容的美丽女人。
男人开始日日酗酒,两个孩子也明显是没人管了,没有去上学,而且弄得很脏,经常在大开着的家门口玩。小女儿时常哭闹,每当她吵闹着要妈妈的时候,她们面色阴沉的爸爸便会粗暴地去捂她的嘴巴,并把她拖进屋子里;有时候男人喝醉了,还会动手打小女儿。
两个星期以来一直这样。
有时候我从开着的家门口望进去,会发现屋子里面已经很乱,空酒瓶、脏衣服和各种杂物无乱散落在地上,或是两个孩子在前院里叫着喊饿。我是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可是每当我靠近,面色不善的爸爸便会恶狠狠地看过来,结果我只有夺路而逃的份儿了。
星期天上午,我又听到那家人小女儿的哭声,我从窗台看出去,看到她被爸爸推出家门。
“吵死了,走走走!去找你妈啊!”男人朝小女孩怒吼。
我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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