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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下册/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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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雨夜,为何我哭得那么伤心?”
萧宁远喃喃道:“八年前………”猛然抬头道:“我记得,那晚你发了疯一般,站在湖边就要往下跳,还是我使劲抱住你,才把你拦住的。莫非………”突然剧烈摇头道:“我不相信,决没有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曾柔格格狂笑,笑得眼泪都滚出来,道:“不错,这就是你的好义父。他哪里肯成全我们,只不过被我用毒和摄魂之法控制住心智,才会跟红花夫人提议我们的婚事,和让你做丐帮下任帮主。洪长老当然要死,他竟敢让他多活了好几年!”
满场寂然,但见她嫣然笑道:“远哥,这天绝宫,根本就是义父一手创立,用暗杀来控制武林中不听话的人,只不过后来落入了我手中,改用了毒药而已。义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比如张掌门,你可知道你父亲张丘晓为何人所杀,你又为何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
张涵真闻言一惊,拨开众人来到近前。萧宁远面色惨白,望着面前之人,却见她面上渐渐浮出隐隐的灰色,猛然警醒过来,惊呼:“小柔!”却见她素手一扬,满蓄劲风,突向他前胸击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时值正午,西郊人影寥落。关东庙倒不难找,但见其破败不堪,孤零零矗立在那里。庙前立着是一块字迹磨损得差不多的石碑,楚楚瞟了一眼,写的是关云长败走麦城。
果然是小离这小妮子又搞混了。她失笑步入其内,但见蛛网密布,满积尘埃。随着她走进内殿,但听哐啷几声巨响,猛见得四周都有粗大的铁栏迎面扑来。虽然大出意料之外,楚楚处惊不变,身形早如轻烟般掠开。但听得身前身后都是重重的铁栏落地之声,她飞落在关公的雕像上向左右一看,不觉心里顿凉,但见这关公庙业已被精铁栅栏重重围困。这铁栏粗如手臂,根根乌黑,显然不是神兵利器能随便击断的。
显然是中计了,楚楚脑子里飞速盘算脱身之计,忽听得其上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抬头一看,但见五毒教众女口中塞满布条,都被吊挂在木梁上。顶上严丝密缝,是一个精铁方框,与精铁栅栏合成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几人牢牢困在其中。
眼见得那素手已堪堪落在萧宁远胸前,突见得青影一掠而至,那掌便结结实实击在了那袭青色道衣之上,叫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萧宁远失声道:“涵真!”将那人一把推在身后,右手一掌斜劈出去,正中那红色丽影!
但见得曾柔娇躯陡然一震,突然将宽袖猛然一挥。众人还未从惊变中醒过神来,已听得似曾相识的娇笑连连,堂上猛然全被紫色的浓烟笼罩。空智大师疾呼:“堵住大门,她们要逃!”
众人连连向门口围去,但觉耳边衣香渐淡,仿佛被风吹过一般。只听得勾魂使那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笑骂道:“萧宁远,今日之痛,必叫你十倍偿还!”
紫烟散尽,众人呆在当场,但见曾柔含笑而立,而堂上剑仙门的女子都已消失了踪影。秦聪叫道:“乖乖,她们倒溜得快,谁想到,剑仙门就是天绝宫!”
那红色的婀娜身影,突然剧烈一颤,幸亏她以剑支地,才不至于颓倒下去。但听她傲然笑道:“我天绝宫中弟子,决不会作阶下囚!”
那话才说毕,已有源源不断的黑血从她樱唇流泻下来,滴滴尽落在其描凤嫁衣之上。萧宁远双目尽赤,看张涵真并无大碍,知她早服下奇毒,那掌不过是为了引开众人注意力,并非真下杀手,双手终于在此刻伸出,将伊人接在怀中。
她原本苍白的面容上,登染上一阵晕红,低低笑道:“远哥,小柔终于有法子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了。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开心。”
她本已涣散的目光,突然拼力凝聚精神,向那金盘投去一瞥,笑道:“分开一对玉麒麟…远哥,另一只,你究竟是给了谁?”声音突低,身子已软软坠落在他手中。
堂上花烛,照着这对男女的红装,犹如璧人。只见萧宁远棱角分明的面上,终有男儿泪点点而落。满堂无声,唯有龙凤烛相对垂泪,渐到尾声。
楚楚抬头看,但见她们脸都绷得通红,身子努力扭动着,见她看到她们,都目有喜色,又一个劲地向她眨眼睛。她又好气又好笑,青锋在手,将捆缚她们的绳索都一一砍断,待几人坠落下来,又一甩云袖,减去她们的冲力。几人噼里啪啦,跌坐在地,扬起了一地尘埃,倒露出了底下黑黝黝的地面。楚楚情知不妙,过去一看,底下分明都是铁板。
她将几人口中的布团取出,问道:“究竟是何人将你们引到此地?”
几人都在那里连连呼痛,只有小离一脸委屈,道:“是一个女子,她说看到五毒奇经被放在此地,还给我画了一幅到此地的地图。我们怕被人拿走,赶紧过来,结果……”
楚楚哼了一声道:“长进不了的傻妮子,上当这么多次,也不知道吸取一点教训。”突然叫道:“不好!”几人呆了呆,突觉立足的地面,已渐渐灼热起来。
沉寂之中,但听得一声佛号响起,低低道:“善哉,善哉!”
这声音叫萧宁远醒了过来,奚长老长叹一声,过去接过曾柔的尸体,那曾经千娇百媚的面容,已蒙上诡异的青色。奚长老瞧了瞧,道:“素女姑娘是中了少帮主的无相神功,又服下了一早藏在口中的剧毒,心肺俱裂,又毒行五脏六腑,再无生理了。”摇头叹息,将她抱下堂去。众人虽知她毒害天下,但及见此景,却觉得也是酸楚。楚天行低低道:“生无可恋,再难回头。”
群雄都定定望向萧宁远,只听他道:“大家如今应已明白,其实洪长老并未查得天绝宫的所在,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可叹他忠义一生,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中。”
他看了自己的手,又道:“宁远为了引出天绝宫,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众位英雄能否谅解?第二次宁远为大家解毒,其实就使用了灵犀针,只不便在那时向大家言明而已。不过宁远功力有限,确实无法同时为大家解毒,只能分次进行,还望各位海涵。”
众人纷纷道:“萧盟主运筹帷幄,才能度得此劫。我等只有佩服不已。”
此语方落,猛听得门外喧哗阵阵,甲胄声声入耳。群雄都是一惊,已听得整齐的脚步声,一路小跑过来。门外冲进一丐帮弟子,伏地道:“有大批官兵冲进山庄,已向此地而来。”
吴长老道:“莫不是天绝宫竟然与朝廷勾结,他们是来相助她们的?”
众人都有此疑问,但见得堂上蜂拥而来两队银甲兵士,手持长戟,目不斜视,齐立于堂下。萧宁远皱了皱眉头,已听得步声平稳,来到堂前。一青俊男子昂首而入,顶戴笼冠,垂下簪导并缨络,身上对襟绛色大袖衫,内衬白沙中单,白长裙,外套赤围裙,佩朱色蔽膝,腰束钩带,佩绶长剑,足下乌皮靴闪闪发亮,目如冷电,已向堂上众人扫射了一圈。身后不紧不慢,跟着两个白衣男子,皆作幞头袍衫,一人年纪较轻,面容秀雅,一人剑眉星目,笑如三月春风。领头男子看了一圈,微有失色,突然将头转向萧宁远,含笑道:“在下杜长卿,因急于寻访拙荆,不得已闯入此地,还望萧盟主海涵。却不知萧盟主与在座诸位,有否看到这般的女子?”右手一抖,业已将一幅卷轴展开。众人凝目望去,但见其上画得一绝色佳人,手执银鞭,面容娇憨,色若春晓,竟与素女不遑多让,美目流盼,端的堪称倾国倾城!
红楼隔雨相望冷(一)
若搁平常,见得如此丽人,又摆明了是香艳旖旎的风流韵事,在场都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人,必然要取笑一通才是。但今日,一则素女伏法,勾魂使与天绝宫众人逃逸,好好的一场洞房花烛,变成劳燕分飞,给群豪震撼不轻,二则观来人服饰,竟是一品官员的穿戴,所点兵士,皆服饰严整,气宇轩昂,非寻常可比。于是众人大都不敢唐突,将画像看了又看,皆摇头表示不识。
萧宁远心中悲愤未平,他又是从来不欲与朝廷打交道的,最厌恶那种口衔金匙、趾高气扬的世家子弟,看来人长驱直入,来势汹汹,分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早生了满肚子的不快,只往画像上瞟了一眼,已将头转开,冷冷道:“杜公子……”
旁边立即有一青服官员步出,打断他的话头道:“萧盟主,这是杜太傅。” 向来人点头哈腰不止。只听堂上有女子猛烈咳嗽,旁边定尘奇道:“小姐,你不舒服吗?”
萧宁远冷笑瞥了那官员一眼,只看得他不敢正视,立即低下头去,方改口道:“杜太傅,如此看来,尊夫人并不在此间,恐怕大人误会了。”
杜长卿瞧了身后两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下官接到确切线报,说明楚楚就在此地。恕下官无理,只怕今日萧盟主不交出此人,下官是绝不会走的。”将头一抬,早有兵士替他端来座椅,放在堂中,他从容就座,手中卷轴也不收讫。群雄面面相觑,萧宁远但觉一股无名火渐渐涌起,若不是顾忌身份,早将来人轰了下去。
猛听得一个磁性的声音懒懒道:“到底是什么美妾,让杜太傅劳师动众,来到这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也未免太玷污了杜太傅的身份。不若让天行将此画挂在堂上,叫大家好好辨认辨认才是,不然万一找不到此人,杜太傅就得在这里呆一辈子,岂不是太委屈了?”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直盯着门口看的楚天行此刻回过头来,面带着睥睨之色,身形一个飘移,早掠到来人身畔,向那画像虚虚一抓。
众人暗呼痛快,果见来人一愣,一时来不及反应,竟被他抓住了画卷。楚天行玉面上正浮上不屑的笑意,向那画像扫了一眼,如中雷噬,面色突然大变,白衣颤动,身如风中之叶,手紧紧扣住那画像,颤声道:“她………她是谁?”
众人哪料得此景,皆目瞪口呆。萧宁远何等聪慧,见他如此情态,立想到当日他在群豪面前表白,暗呼不妙,心想莫非那日与他纠缠的竟是豪门禁脔?果见得来人立皱了眉头,将画像从他手里一把抽了回去,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公子好生无状,这是下官的妻主,凤凰将军之女慕容楚楚,怎么,莫非她在你处?”
萧宁远但见楚天行面色苍白,怔怔盯着来人手中画像,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生怕它消失不见,根本顾不得去答其话,叫来人目光更加讥讽,不觉暗骂他糊涂,连那人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就痴心暗付,以致于在朝廷之人面前如此失态,实在大失武林脸面。他又看向堂上,但见群豪亦大感兴趣地盯着那画像不放,只有张涵真仍然是清恬的神情,神色未变,也没多看那画中人一眼。
萧宁远大觉欣慰,心想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确有一派宗师之风,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正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突见他向来人身后那两位男子凝目过去,轻声道:“敢问哪位是杜少华?”
群雄大哗,道义真人连看他几眼,又仔细去看那画像。而那两位白衣男子对视一眼,那秀雅少年轻声答道:“在下便是。”这清越的声音,分明似曾相识。
只见张涵真将其看了又看,低声道:“果然。”垂下头去,再不答话。来人目光更加冷洌,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目中喷火,向那两个白衣男子狠狠横了一眼。
张涵真明明一直钟情青娥,刚刚还叫他莫动娶其为妻之念,怎么也跟这画中人扯上了关系?萧宁远猛然一惊,但觉脑中团团疑云,都指向一个决不可能的方向,叫他手足顿寒。已听来人冷冷道:“萧盟主,看来堂上认识我这位妻主的大有人在,这就一清二楚了,还是请萧盟主立即将其交出来吧。”
萧宁远将牙一咬,喝道:“去将任元唤来!”众皆不解其义,唯有张涵真向他投来幽深的一眼,长长叹息一声。
早有人领命而去,不久便听脚步声纷沓,任元被人搀扶进来,正要向萧宁远伏下去,已被他一把托起,指了那画像,低声道:“任元,你仔细去认一认,那画中人是谁?”
任元只瞟了一眼,已向他跪伏下去,道:“正要跟少帮主禀报,属下不才,被青娥教主点了穴道,丢弃在园中,此时方被众兄弟寻到救下。原来青娥教主戴了张人皮面具,虽然她蒙着脸,但属下可以肯定,画中人就是青娥教主。”
堂下响起一片抽气之声,楚天行摇摇欲坠,萧宁远面色惨白,指关节都在咔咔作响,勉力控制住自己,咬牙道:“她如今人在哪里?”
任元嗫嚅道:“这个……”
萧宁远怒喝道:“还不快讲?!”
任元吓了一大跳,暗叫罢了,鼓足勇气道:“她已经走了。青娥教主言道,她再不会出现,叫少帮主………”猛觉自己衣襟业被重重揪起,面前是萧宁远冷峻到极点的脸,冷冷道:“她怎么说,你给我如实道来。”
任元将眼一闭,扯了嗓子道:“她说,天下再无青娥教主,少帮主死心罢。”
忠义堂内,众人目不暇接,在几人面前来回打转,只觉天下荒诞之事,莫过于此。萧宁远之面色,谁都不敢多看一眼。
突然门外急奔进一面目刚毅的男子,小跑到那剑眉星目男子面前,耳语几句。后者面色立即一变,忙奔过去低声道:“长卿,楚楚有难,我们要立即赶去才行。”
杜长卿哼了一声道:“惹事生非,该有此难。”
话虽如此,还是立即立起身来。俊目往堂上一转,突然面上挂上一个笑容,向四周抱拳道:“下官这位妻主,不谙世故,游戏成性,得罪诸位英雄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这人年少幼稚,口无遮拦,最喜胡说八道,诸位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想了想又道:“不过她素来轻财重义,对急难之人,从不吝惜。但凡她向诸位馈赠之物,无论贵贱,将军府都不会催讨,大家也不必放在心上。今日叨扰了,告辞!”
堂上群雄作不得声,看这队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忠义堂而去。欧阳霏正踮了脚想往门外溜去,已觉脚上一滞,却是一根五彩丝线缠上了她。她暗叫不好,见萧宁远头也不回,冷冷道:“欧阳门主,我们好像应该好好谈谈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二)
但听咚的一声,却是小离跪倒在地上,眼含热泪,连连向楚楚磕头。楚楚奇道:“你这是作什么?”
五毒教众女亦向她跪伏下来,也不顾地下炎热,只重重磕在地上,齐声道:“我等愚昧,害教主误入险境,罪该万死!”
楚楚苦笑不得,道:“你们知道自己老爱犯傻就最好不过,眼下磕头有什么用?还不给我站起来,都好好想办法去。”
几人连忙爬将起来,举目四顾,这铁笼根本固若金汤,但觉地下越来越酷热难挡,小离全无内力,第一个忍耐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两只小白鼠都从楚楚怀里钻出头来呵气,楚楚一拍脑袋,叫道:“我却糊涂了,现成的法子,竟然没想到。”立盘腿坐下,瞪了几女一眼,示意她们围到周围。
几人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过去。说来奇怪,四周虽然越来越炎热,她们脚下的土地却越来越凉。几女看楚楚紧闭双眼,如老禅入定,大感佩服,正在欢喜,突然小离吸了吸鼻子,狐疑地问莫阿蛮:“你有没有闻到硝石的味道?”
忠义堂上群雄觑着萧宁远的神色,早个个告事而去。张涵真原也想走,吃萧宁远凤眼一瞪,只得停下步来。楚天行失魂落魄,呆呆坐在那里。欧阳霏见萧宁远冷冷凤目扫射过来,又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座椅,心里真巴不得走得越远越好,但只能硬着头皮挪过去,半偏了身子坐定,想想可是万万不能说,没办法,只能再唱一出戏,咬咬牙,用力捶了下大腿,哀嚎道:“交友不慎,我好懊恼呀!”
任元与定尘、清风、烈火、辟邪都险些笑出声来,又听她叹道:“可怜我一无所知,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已见得萧宁远笑容可掬,立打断了她的咏叹,笑道:“看来欧阳姑娘对建国已经全无兴趣了。”
欧阳霏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忙笑道:“一码归一码,建国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和这种鸡毛蒜皮并为一谈呢?”
萧宁远截口道:“哦?为什么我觉得,要是鸡毛蒜皮都扯不灵清,大事我就更加没兴趣了。”又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不想勉强欧阳姑娘。”
欧阳霏大喜道:“当真?”连忙立起身来,拔腿欲逃。
只听他在背后悠然道:“那是自然,欧阳姑娘如果真想借助武林同盟,自然会将实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这就要看欧阳姑娘的诚意了。”
欧阳霏伸出去的那腿登时定在了半空,保持这个姿势半晌,才咬牙扭回来,一屁股落在座椅上,涎着脸挨过去道:“萧盟主,不是我不肯说,我只怕你知道后,万一一个不小心吐血而亡,不就坏了么?所以啊,有些事情,糊涂点才好啊。”
萧宁远一掌将其拂开,冷冷道:“你放心,我的承受力一向很好。有你们这样的姐妹在,我要是心脏脆弱一点,恐怕都活不下去。再东拉西扯,耽搁了时辰,只恐怕你的好姐妹要活不成了。”
欧阳霏闻言一怔,既而哈哈大笑,猛捶几案道:“楚楚啊楚楚,姐姐真是佩服你,将事情搅成这般,居然还有人对你放心不下。”突然想起一事,以手挡唇,低声道:“莫非你有遣人跟在杜太傅身后?”
萧宁远凤目恼恨异常,狠狠剜了她一眼,才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希罕步人后尘。但那慕容楚楚”
已见得楚天行猛然抬头,俊美的面上毫无血色,希冀地看着他。旁边张涵真也瞟眼过来。萧宁远忿恨难平,盯着门外,冷冷道:“就算她上天入地,也别想逃开千里追踪的掌控!”
莫阿蛮啊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了。”
几人心头大跳,不敢动弹,张大眼睛向四处搜索,但这老庙内积物甚众,哪有这么容易发现得了。已听得楚楚悠悠叹息一声,睁开眼来,道:“我也闻到了。”
她正向两边看去,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众女只听得齐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至,忙向门口望去,却齐齐呆在那里。但见银甲生辉,刹那间便排开两侧,居中行来一青俊男子,服饰华贵,那目光何等凌厉,越过几人,死死盯在她们教主身上,冷笑道:“妻主,离家出走的滋味如何?”
莫阿蛮看得目不转睛,大叫道:“教主,这个人有气魄!”已吃楚楚狠狠一瞪,后者畏畏缩缩,忙向他身后看去。
后面一秀雅少年急奔上来,却是她们熟识的林小余,向几女含笑点头,就去用力掰那铁栏,可惜毫不为动。旁边走过来一剑眉星目男子,笑意流泻,看了楚楚一眼,才走到那少年边上,敲了敲那铁栏,皱眉道:“看样子是以玄铁精炼而成,刀枪难入。”突然目中一冷,道:“石康,快去请安大师,有极浓的硝石味道,此地只怕被放置了巨量的火药。”
语音方落,已听得嘶嘶引线点燃之声,分明就在不远,却无从得知究竟在哪里。所有人冷汗直冒,杜长卿变了颜色,疾步上前,手急急伸入栏中。楚楚呆了一呆,才明白其意,将他手紧紧一握,又猛力去甩,哽咽道:“你们都快走,我不要你们陪我死在这里!”
单君逸立在栏前,向四周死死张望,口中咬牙道:“休要胡说八道。”杜少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朝门口找石康的身影。
猛听得一声巨响,已见得穹顶被整个掀起,直飞出去,几人差点魂消魄散,却未见火星四射;抬眼一看,但见门口多了一个白衣少年,面貌秀美绝伦,正是适才在堂上夺画卷的男子,苍白了脸,也不跟他们搭话,只管将手连点。随着他的掌风,庙内物什都一样样抛飞出去。众人登时明白过来。唯有莫阿蛮奇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玉修罗竟然会来救我们?”
小离哼了一声,向楚楚面上摸去,将其面纱理得越发严实。已听众人一声惊呼,但见一道隔墙散落下去,已然露出其下密密麻麻的火药桶,少说也有几十只。但见引线嗤嗤作响,火花四溅,分明就到终点!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缕白影猛然飞升而起,一把将那还在冒着火花的火药桶抄在怀中,拉断了与其他桶的连线,纵身而出。众人失声惊呼,已见其身影犹如闪电,落到远处,将那桶向山脚一抛,便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山石纷纷崩塌下来,山头犹如刀削般,已然不见。
众人冷汗涔涔,已见得一条黑色人影在此刻扑到他身侧,死死抓住其手,凤目冷冷瞟了一眼庙中众人,道:“人家有这么多夫郎在,用得着你在这里舍生忘死?”
众人还没醒过神来,又听得一声巨响,虽然不重,业把他们吓了一大跳。黑烟过后,但见那铁笼业被炸开一个大洞,笼中众女都满头黑灰,东歪西倒。石康携了安大师方赶至,后者捋了把长须,道:“这些人好生狠毒,竟然安排了两路引线,好在这路的火药倾泻了不少,威力不足。”
果见得几女纷纷爬将起来。杜少华早扑到楚楚身畔,但见她面上都是厚厚的火石灰,摸着自己的脸,对他哭诉道:“我的脸怎么了?有点痛哎。”
杜少华在她身上看了又看,确定无碍,方笑道:“人没事就最好了,脸上没关系,回头叫九爹爹医治一下。”单君逸亦已奔至,也上下仔细看了一遍,才懒懒道:“脸难看点更好,省得我们提防贼惦记。”
楚楚方待不依,眼角瞟得杜长卿疾步过来,立刻僵直了身子,只见他目如寒霜,不由心里忐忑不已,又不敢动弹,任由他来到身边。但见他伸出手来,吓得举手挡住头部,连连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少华君逸,救我!”
却听他哼了一声,手已来到她腰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楚楚惊魂未定,探出头来,但觉几道眼光从旁看来,不用回头,也知道都是什么人。
那刹时她心乱如麻,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合适,身子不由动了一动。忽听得杜长卿冷冷道:“怎么,莫非还有牵挂之人?”
她心头大跳,忙不迭回答:“没有没有!”横下心来,缩在他怀中。此刻她但求做缩头乌龟,什么都不用去管,闭上眼睛,感觉他将其抱入马车中,已听得他步出马车,朗声道:“多谢萧盟主及各路英豪大义,长卿感激不尽。诸位但有所需,只管上太傅府便是。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但听得驾马之声,马车缓缓开始移动。她长吁了一口气,连拍自己心口,此时才叫道:“好险,好险!”
红楼隔雨相望冷(三)
此时才有暇打量车内,及见四周都满铺墨绿色的锦缎,布置成软塌的样式,倒也十分舒适。杜长卿约是走到车外去了,还没回来,叫她大大松了口气。回想这段日子,简直恍如一梦。她日日都担心被他逮回来,如今他真来了,虽然知道免不了一顿铐责,却竟然有极为安心的感觉,好像是纵然天塌地陷,她就是知道,这个人虽然什么都不说,总会在那里撑着。她全身放松下来,也不管身上污秽,懒懒向身后就是一躺。周遭是那股熟悉的龙涎香,马车不住摇晃,车轱辘转动之声忽轻忽重,她顿觉困意阵阵袭来,也不管应对之词还未想好,已管不住那渐渐要合拢来的上下眼睑,终于沉沉睡去。
迷蒙中但觉有人执了温湿的软巾,轻轻替她擦拭面上的尘灰,虽然有点刺痛,但可以感觉其动作已尽量放至轻柔。她无限欢喜,低低唤道:“少华!”
便觉那手突然一顿,有人轻轻叹了一声,旋即道:“我去叫他过来,”就要转身过去。楚楚猛然清醒过来,顾不得睁开眼睛,先伸手出去,摸到那握着软巾的手,一把攥紧,低低道:“长卿,别走,我好怕。”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沉默,那软巾换到另一只手中,继续往她脸上擦着,过了半晌,道:“如今知道怕了?将手拿开罢,我换块软巾。”
这个人做这样的事,还真是难得。这是否意味着她因祸得福,又一次过关了?楚楚心里窃喜不已,愈发决定要巩固胜利果实,将手探下去揽住他的腰,便听他冷冷道:“这几招别对我使,没用。”
话虽那么说,还是放轻了动作,给她擦拭了好几遍,才道:“看来确实被飞石擦破了点皮,回头要叫岳丈好好看过才是,可别伤了脸。眼下只能先敷点玉肌霜。”
脸上被裹上一层凉凉的药膏,虽然身为女子,大都在乎容颜,但她这时却存心要试探试探他,将头努力伸过去抵住他的身体,低低道:“我若是变成丑八怪了,你介不介意?”
他哼了一声道:“丑八怪自然是没人喜欢。”楚楚心里一冷,却听他又道:“但此刻要退货,只恐怕已来不及了。所以这辈子还是别想了吧。”
楚楚要咂巴半晌,才明白其中之意,他的手指又在她脸上抚了一遍,才道:“还疼么?”
楚楚禁不住心里那点欢喜,大了胆子笑道:“我全身都疼,你帮我揉么?”
又是一阵静默,她正以为他今日果然隆恩浩荡,突听他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将少华和君逸摆平的么?哄得他们心甘情愿为你出生入死,还由着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捋杜长卿的虎须?楚楚一个激灵,才知道要逃,早被他提将过去,一把倒按在膝上,将她石榴裙一掀,亵裤往下一拉,狠狠在她翘臀上就是一记!
楚楚猝不及防,又中了好几记,虽然不算很疼,但这屈辱可是难挡,又气又恨,眼泪刹时滚将出来,不停拍打他的双腿,恨道:“死杜长卿,坏杜长卿,你在那个什么朝阳公主那里得意煞了,回家来还要欺负我!你喜欢她,我让给她好了,谁要缠着你了,不必用这种手段。”
果然他动作已然一顿,她乘机从他膝上逃出来,一把提上裤子,连裙都来不及拉好,躲到最里面的角落里,抽抽噎噎道:“我写,我写,我马上就写休书给你!”
她还在那里摸索笔砚,突被其一把抓回去。她又踢又打,最后摸到他肩头,狠命就是一口。他吃痛嘶了一声,无奈道:“好了,咬都咬了,气该消了吧。”
楚楚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他也不再说话,那双熟悉的手,终于伸过来抚上她的秀发,最后环紧她在怀里,深深太息了一声。
忠义堂内,欧阳霏哭丧着脸道:“萧盟主,一审也就算了,谁经得起二过堂三过堂的?我不是告诉了你么,她是当朝凤凰将军之女,杜太傅是她的正夫,在朝中赫赫有名,人称飞将军;二夫是护国公单君逸,就是当年差点改朝换代的单家后人,连女帝都要忌惮三分,也就是那在璇玑山庄救下我们的君先生;三夫是杜太傅幼弟杜少华,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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