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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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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横枝疏影间,有人从后缓缓走来,清妙的声音好比翡玉坠地,惊了一场花梦。

少年迅速回神,将木簪与刻刀收入袖中,一头墨黑宛如华丽丝缎的长发以银环束住,随他起身时,凭空滑过三尺涟漪,雪缎长衫,粉底软履,白璧质的容色,莲生似的肌肤,那五官轮廓无一处不美到极点,徐风吹来,梨花瓣纷纷散散地坠了他一身,衣袂欲飞,发丝荡漾,与花瓣融成一体,端的是翩翩谪仙出画,太美太逼真。

少年目注着前方人,那时晴雪烂漫,却不及他花间柔和清浅地一笑,刹那芳华,惊了千枝万树的白,琼雨无声,醉了一地……

只见那徐步走来的女子,看去二八年华上下,素衣淡装,挽发垂绺,绕树行走,未近身前,先是飘来一缕寒雅的幽香,生生地覆盖住了周围浮荡的梨花香息,琼枝万树下,她容华清绝,肤带花光,黛眉青翠,樱唇朱润,衣裳衬得轻肌弱骨,独有一番我见犹怜,而点漆般的瞳眸似秋水皎月,顾盼之间,潋滟寒澈,却是叫人不敢逼视。

梨花林间,她身如沐雪,穿花带香而来,祈云修竟是看得七分恍惚,三分迷茫,而这迷茫中,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线缠绕心头,随对方的临近一点点拉扯牵动,直至她站在自己跟前,才恍然惊醒。

他神色似有些不自然,花以怜忍不住问:“师兄,你刚刚在树下做什么?”

祈云修握下袖角,慌忙找个借口:“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些花开得这样美……可惜过不了多久,就该凋零了……”他墨发间还黏着几瓣白色梨花,随那一垂首,轻轻地滑落下来。

花以怜“噗哧”一笑,想他这么大的人了,怎地还小孩心性。而那张芙蓉般纯丽天香的容颜,不笑时清冷生怜,笑时群芳失色,素衣绿发下,直若堕下红尘的仙子,倍觉清丽脱俗。

祈云修看得呆了又呆,当她抬首,才急急地掩落眼睫。

许久,忽听花以怜道:“师兄……我要走了。”

祈云修蓦然一震。

花以怜轻启唇瓣,近乎喃喃自语地讲:“不知不觉,我已在翡翠谷渡过了七年寒暑,得师父悉心相授,习到一身武艺,总算没有浪掷,如今……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祈云修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太过震惊,张了张嘴,竟吐不出一句话。

花以怜言毕,正待转身,随即听祈云修从后唤住。

“师妹……”七年的朝夕相处,如影相随,那熟悉的眉眼轮廓,早已化为眼底心里挥之不去的影像,融成生命中的一部分,如今突然听她说要离开,直比晴天霹雳,是那样不可置信,又那样难以接受,祈云修只觉胸口疼似裂,断断续续地吐字,“你、你真的……那师父……”

他虽未说完,花以怜却意会,莞尔一笑:“这几夜我深思熟虑了许久,终于作下决心,是以今天才想先跟师兄说一声,至于师父那边,我会稍后再向他老人家辞别……”

她淡笑如常,平静的娇容上找不到半分留恋与不舍,看来真是下定决心。

祈云修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目注她的背影缓缓离去,素衣萦着香雪飞瓣,恍若是苑中仙姝掀起一场花雨惊涟,带走人间华彩后,又转瞬消逝在云雾尽处。

良久,他低下头,掏出袖中那支桃木簪,一直以来的期盼欣喜,在这刻化作了无限黯然。

梨花树下,少年欣长削瘦的身影,失落在那春日纷飞的季节里。

********

青铜鼎炉里一抹沉香,寸寸烬消,丝缕成烟,弥漫空气,幽华绵长。

楚寒子端坐榻中,下方是双膝跪地的花以怜,话已言毕,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中。

“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不再勉强。”稍后楚寒子叹息一声,淡淡开口,“七年光阴,转眼即逝,如今你技成出师,为师愿你涉足江湖后,能够辨得是非恩怨,绝不滥杀无辜。”

花以怜垂首:“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楚寒子看着她,颇为语重心长地讲:“你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尚不解江湖险恶、人心狡诈之事,要知西月宫乃武林第一邪教,其处更胜龙潭虎穴,各种残忍狠毒的手段,让人平生难以想象。”

花以怜面色不改,一字一顿道:“徒儿自拜入恩师门下,始终不忘初衷,全村罹祸,亲人惨遭横死,跗骨之仇,日夜纠缠于心,徒儿早已立下誓言,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要一赴西月宫,雪洗当年仇怨!”说罢,咬紧牙根,淡淡的血腥味徘徊于齿间。

楚寒子见她意志坚决,不可动摇,明白规劝亦是徒劳,只得出声道:“这七年里,你跟随为师身边,已经传承到大部分绝学,须知凭借你如今武功,已非普通江湖人物能望项背,然而人心奸诈狡猾,往往暗箭难防,一旦错信他人,纵使你空有一身本领,也将变得毫无用途……”他话音微顿,又讲,“星月剑法属天下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奇学,其他各门派的武学剑术,均难与其并肩相论,你虽得到为师七八成真传,但功力尚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如遇那妖女,仍不足以与她颉颃,为师知道你矢志复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也不可轻易付出生命,须知智取而不可力敌……”

花以怜听得流下两行热泪,朝他伏身深深一拜:“徒儿身沐师父七年教养,此等恩情,徒儿锥心刻骨,永生难忘,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回翡翠谷,徒儿若能得偿所愿,一洗血仇,留得性命,今后绝不再出谷半步,愿终生侍奉在师父左右……”

楚寒子遁世近二旬年光景,独居修行,早已心静如止水,但与花以怜之间毕竟有着七年的师徒情分,此刻听她这番含泪肺腑之言,一时也感慨颇多,挥了挥手,最后叹出两个字:“去吧……”

当他转首,发现一旁的祈云修脸色苍白,身体僵直,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在花以怜身上,似是心神不宁,魂不守舍一般……

楚寒子几不可查地压下眉,手抵唇边故作轻咳,唤道:“修儿。”

一连呼唤两声,祈云修才仿佛神魂归体,可神色仍带着某种慌乱痛楚,有些吃吃地回应:“师、师父……”

楚寒子开口:“既是离别,无意再作多晤,怜儿离谷那日,就由你代替师父为她送行吧。”

祈云修唇齿微动,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垂落眼帘,遮住那份难以倾诉的忧伤,低低答了声:“是……”

与师父告别后,花以怜决定两日后出发,将包袱收拾妥当,除了一些盘缠和简单衣物,还带有防身武器以及护命丹药。

这两夜她躺在床上,心潮澎涌,辗转反侧,想自己经过这七年寒暑,朝斯夕斯地修习武功,近乎痴狂,付出比常人多少倍的辛劳,为地就是将来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敌。如今她身负绝技,出师涉世,终于离那一日不远……然而也知道,此次一行,必是危险重重,或许自己,将有去无返……

她合上眼眸,脑海涌现出多年来魂萦梦牵的少年容貌。

衣遥哥哥……七年了,现在的怜儿,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当年那个总爱哭哭啼啼的女童了。而你在西月宫,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遭受到那些惨酷折磨?

只盼皇天见怜,能让我们再次重逢……

两宵转眼即过。待到出发那日,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花以怜就已梳洗完毕,拎起包袱打开房门,怎料一抹白影映入眼帘。

祈云修垂首伫立门前,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雪白衣衫上凝着一层薄薄霜露,背后的绿篁花林望之朦胧,好像罩在轻烟细雨里,衬得其间的他,就似水墨画卷中那一株将开未开的白莲,凝露含光,清粹至极。

15出谷

“师兄……”花以怜面露意外。

祈云修惊醒抬头,一双明如净玉的眼眸深深望入她,唇瓣轻微抖了抖:“我……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又吞了回去,只能拢紧袖中双手,“今天,是你出发的日子……”

“嗯。”花以怜嘴边淡莞,亦如湖面泛起的涟纹,轻轻浅浅地晕漾开,“原本我想师兄若还没起,便要去找你的。”

祈云修见她神容平静,眉宇间水波不惊,此刻与自己坦然相对,内心更觉难受如绞,纤长漂亮的睫毛像陷入阴影中的蝶羽,黯然而失去光泽,垂落下来时,唇隙间逸出几个字:“我送你……”

花以怜点头,临前在楚寒子门前叩首三拜,这才与祈云修沿着花间小径走去。

被洁白梨花瓣铺落成的地面,每踏一步,脚下都能沁出缭绕醉人的芬香,而一路残留下来的足迹,不久又被飘落的花瓣湮没掉。

以前出谷,祈云修总会显得欣喜兴奋,然而这次,他的脚底有如万斤沉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胸口积郁成石,坠得心脏欲碎欲裂……近乎窒息的痛……彼此一路默默走来,谁也不曾开口讲话。

“师兄……”不久,花以怜停下唤他。

像从一场悲戚的梦中醒来,祈云修慢慢抬首,满脸低落恍惚的表情。

花以怜幽渺一叹:“师兄,今日一别,不知我们何时能再相见了……”

祈云修闻言,心脏又是隐隐作痛。

“我记得师兄曾经说过,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守候在师父身边的,是不是?”花以怜问完,忽然抬眸认真地看向他。

时间仿佛过去几瞬,又仿佛过去几个时辰,祈云修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回应道:“嗯……”

花以怜放下心,坦言道:“其实我内心清楚,此次一程,或许将一去不返,能有师兄在师父身边侍奉左右,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愿……”

“师妹——”听到她这番不详之言,祈云修只觉五内如焚,震痛莫名,目光灼灼地望去,似要把那张容颜每一分细致处都烙入眼底,藏进心中,喉咙里像流过千杯黄连,苦涩得直在发抖,“那你、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花以怜诧愕,面对那充满浓烈担忧的眼神,尔后,仅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死有何惧,只要是死得心安理得……当年全村唯我一人幸存,在这世上又岂能独自苟活,更何况衣遥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会……”

封衣遥吗……

那个让她多年来涕下沾襟,心念不忘的人……

一股莫名酸涩的情感挤上胸口,犹如云雾般徘徊不散,让祈云修既觉迷惘又似哀伤,可看着眼前人逐渐黯然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出声安慰:“你也不要乱想……当初他既拜入西月宫门下,或许那妖女,并不会对他怎样……”

花以怜扯唇一笑,是天涯外那一轮凄月,苍白而惨然:“连师父都说,西月宫那种妖邪之地,比龙潭虎窟还要可怕许多,各种残酷刑罚,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衣遥哥哥他……纵使留得性命,只怕在那里也遭受了不少折磨……”

她立志复仇,七年间的艰辛磨练,让她始终咬牙坚持,不曾有半分的松懈懒怠,更不曾说过一个“苦”字,原本软稚脆弱的心志被磨变得刚毅要强,可每当提起封衣遥时,却总也控制不住那份悲伤情怀……一滴晶莹从眼角坠下,是花的泪水,浸湿了素浅衣襟。

“师妹……”

她面染泪色,身畔是白雪梨花,被那皎皎花光映衬,更加透出一股哀怨清冷的美。

祈云修看得有短暂失神,直至她抬眸,才慌忙撇脸,想了想道:“师父对于西月宫的事,似乎颇有了解,但不知为何,始终不曾对我们言诉太多……“

花以怜声轻似叹:“师父授我剑法,此等恩情亦如再生父母,况且师父他隐退多年,早不插手尘世恩怨,对于西月宫,一切皆属我个人仇怨,又何必牵扯到过多的人……”

二人走出花林小径,前方是耸立数百丈高的巨石峰壁,中间夹着一条宽约两尺的窄小石路,花以怜忽然停在路口:“师兄,就送到这里吧。”

祈云修身子微微一震,望向她,眼中藏着无尽不舍:“我、我送你出山……”

花以怜臻首轻摇:“千里相送,终须一别,何苦又多出这片刻时光呢。”

祈云修掩在袖子中的双手仿佛坏了似的作抖,许久,才从袖里取出一支木簪,桃木所制,簪头雕镂的是朵梨花,手工十分精致,看得出雕刻者花费了不少心思,在细白如脂的掌心衬托下,真像一朵梨花徐徐地绽放飘香,也如同它所要归属的主人,那般平素淡雅。

花以怜怔然,而祈云修有些笨拙地吐字:“原本我想过段日子再送给你,可是没想到……做得不是太好……你……”话未完,慢慢递到她面前。

花以怜接过,表情呆了片刻,才泛起笑靥:“师兄,谢谢你。”在手上仔细端详一番,又忍不住赞叹,“这簪子做得真巧,我很喜欢。”

祈云修激动得雪容微微染红,她不知有这一句,对他来讲简直如饮甘霖,感到无比的满足。

花以怜樱唇微启,却最终没再说什么,反手将木簪放入衣襟里——

“师兄,我走了……你多保重。”

待走出七八丈远的距离,花以怜转过身,发现祈云修仍像跟木头似的矗在原地,背后一片梨花纷飞,越浓越密,那白色的衣影沐浸其中,望去竟若有若无一般。

看不清,那痴痴含伤的眼神,只在彼岸,望眼欲穿。

花以怜回顾一遍多年来生长的山谷,最后决绝转身。

走了……

真的走了……

仿佛把什么也带走,胸口落得空荡,可是为何,又觉痛得快要死掉了……

祈云修呆喃地唤了声,目光凝定她背影消失的地方,浑然不觉,两行清泪已从眸中缓缓地滑落,宛如雪莲上透明的露珠,在风中辗转破碎……

********

花以怜出了翡翠谷,沿着石路盘绕而上,没多久便到玉脉山,与幽谷相比,四周景物已经大变,奇石巨树,虬枝苍劲,恒古不变的静谧幽深,连鸟鸣都难得闻几声。

花以怜施展出轻身提纵术,快速穿梭在林间,因她复仇心切,隐忍了七年之久,此番一出谷,更是心无庞杂,不敢有丝毫耽搁,尽出全力奔跑。

当她跃到一处空地处,忽听一道声音从斜刺里传来——

“什么人——”

这山林里本就人烟稀少,因此突兀响起的男子声音,不觉入耳惊心。

花以怜下意识止步,只见不远树后晃出三条人影,其中二人身着蓝衣劲装,手持长剑,同时还有名锦服少年被左侧那人背伏肩上,头发披垂,看不清容貌,似是陷入昏迷。

两名劲装男子的衣衫剑刃上,都沾染着丝丝血迹,面容虽显疲劳,但目光如箭,全神警惕地投射在花以怜脸上。

深山野岭,乍现三名男子,花以怜娇容上却不显半分慌张,甚至可说一丝表情也无,冷冷立在原地,不言不语。

那二人初见花以怜,也是大吃一惊,因她停下那刻,素衣与青丝仍飘在半空飞扬,只那一瞬的回首流顾,星眸如塞外霜雪,姿容更是清丽出奇,真地个冰雕玉人凭空降临眼前,恍若幻觉。

他们看得呆了一呆,随即想到现下处境,迅速举剑戒备。

花以怜虽疑惑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也无心去管,正欲掉头离去,忽然目触这片空地,方有所悟。

而在她沉吟之际,右侧的劲装男子已是呼地一声,持剑直指她胸前的玄机穴,攻势凌厉,布满杀机,这一下出其不意,几乎让人难以闪躲。而花以怜遇见他们时,早就留心防备,暗自运集了功力,眼见那剑芒逼近身前,立即侧躯往右疾退两步,一股剑风擦身而过,带起她衣角翻飞。

劲装男子似没料到她身法如此灵敏快绝,回剑返身,又攻右腕脉门,花以怜一缩手,足尖点地,凌空避闪,同时振臂抖袖,暗藏剑柄被擎手中,轻点按钮,三尺雪峰出鞘,但听她一声娇斥,身形微仰,先是躲开劲装男子的横来一击,随即左掌劈出潜力,迫得对方向后跃退,便也消掉了他大半力道,接着趁势攻击,步若御雪乘云,身似柳条轻晃,雪剑破空划闪,一招“流光飞舞”,幻化出数朵银白花影,倾洒漫天,正是星月剑法中最为精华的三十六绝技之一,美轮美奂中,更隐藏奇大威力,别说江湖泛泛之辈,就是武功高深者,也不敢轻易拆解。

花以怜苦学七年,虽知师父尽授的剑法属武林珍技,但并不清楚究竟具有多大威力,如今她初涉世事便遇敌手,还一下子使出星月剑式中的绝技,让对方哪里招架得住。

劲装男子只觉一阵眼花缭乱,不停挥剑,手中招式渐乱,此刻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腕臂被一股无形劲力扫过,长剑脱手,当他再抬头,那人影快如疾电流矢般闪到跟前,花以怜右手往上一翻,雪剑直抵他喉心。

这一剑若是刺下,对方当场送命,但花以怜一直谨记师父教诲,不可随意伤人性命,是以当雪剑抵向他喉咙瞬间,汇聚剑尖的真气迅速散去,而劲装男子呆呆睁着眼,显然平生不曾见过这般奇学剑法,一时僵在原地。

“严兄——”另一人大喝一声,持剑攻去。原来他在二人过招时,将那锦服少年小心安置在树后,看对方败在花以怜剑下,以为她要狠下毒手,便拼着一死之心上前救人。

花以怜见状,目中晃过清凛寒芒,施展开“雾影杳绝”的身法,整个人晃闪几下,忽然从他眼前消失,如此玄妙的功夫,简直惊了男子一跳,再回神,她已绕过身后,两指齐并,点上他左肩的肩井穴。

男子顿觉一麻,动弹不得,嘴中怒道:“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目光却担忧地朝树后那名少年望去。

花以怜面无表情,声音冷如冰珠敲壁:“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出手伤人,我拔剑反击,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男子冷嗤:“你们这些西月宫妖孽,一向诡计多端,谁知道还会耍什么花招!”

花以怜听得心头一震:“你说西月宫?”

男子本认定她是西月宫派来的手下,此刻听她一问,反倒皱眉觉得纳罕。

而旁边的劲装男子回想她一招一式,也是心中犯疑,语调上不禁变得客气许多:“敢问姑娘究竟是何人?”

花以怜星眸淡扫:“途经此地而已,不敢指教。”

她的眼波只是那么轻盈一转,便似月下秋水,寒澈潋滟,为原本娇美花容更添一层清冷神韵,使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劲装男子下意识收回视线,想她气质神韵,与西月宫帮众截然不同,或许方才真是一场误会,随即拱手:“还请姑娘莫怪,只因我们沿途遭人追杀,行事难免谨慎一些,只是这荒山野岭,姑娘又孤身一人,不知要前往何处?”

花以怜明白他对自己戒心未除,故出此言。启唇淡淡道:“你们在这里,可是走了很久了?”

劲装男子诧异:“你怎么知道?”

花以怜唇角漫起一个不深不浅的弧度:“这片空地周围,已经被我师父以五行奇门之术设下阵式,一旦入阵,只怕要走上七八个时辰才可以出去。之前我见你们面带倦色,便知是陷入阵中,本想出言提示,怎料你们上来就出手伤人。”说罢,从对方肩上收回芊指。

原来楚寒子隐居翡翠谷多年,为免闲人意外闯入,便在谷外设下迷阵。

这一句,使得两名男子相互对视,纷纷浮现惭愧之色,连忙还剑入鞘,劲装男子满怀歉意地讲:“姑娘原本一番好意,却遭误会,还望姑娘不计前嫌,恕我等方才冒犯之罪。”

花以怜不语,只是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宛如一滩幽冷月色倾泻于身,沁得肌骨阵阵生凉。

劲装男子以为她怒气未消,不觉有些尴尬,低咳一声,介绍道:“在下名叫严鹤,这位是李兄李儒。”

经过之前一番交战,李儒深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此刻听严鹤一讲,赶紧抱拳:“在下李儒,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对于二人的赔罪,花以怜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眸光微敛,问:“适才你们提及西月宫,难道一路追杀你们的人,便是指他们?”

严鹤闻言意外,一愣之后,摇头叹气:“实不相瞒,我们是怀碧山庄的家卫,庄主正是江湖上人称铁拳妙师的乔严公。”紧接望向树后,“那位昏迷之人,是我们怀碧山庄的二公子。”

花以怜久居幽谷,自然对这些武林人物一无所知,因此听他提到江湖上鼎鼎盛名的铁拳妙师乔严公,脸上也无太多表情:“西月宫与你们怀碧山庄有何过节,竟会追杀你们?”

严鹤禁不住又发出一声叹息:“姑娘有所不知,那西月宫宫主本就心狠手辣,手上更拥有一本玄阴秘笈,这几年已是练得大有所成,仅仅三年时间,就除掉江湖上众多正大帮派,连七大门派之中的庐华、平阳、天霄都无能幸免劫难,我们庄主向来是武林公认的正派领袖人物,被那妖女视为眼中钉,昨夜遭受灭门惨祸,幸亏得人暗中报信,庄主让我们先护送二公子逃离,再带领全庄人抵挡攻势,然而我们离开山庄不久,西月宫人竟已追来,我们牺牲了四名家卫才一路逃到这里,怎料无论怎么走,都始终在树林原处打转,我们当是西月中人设下的陷阱,因此见姑娘出现,才误以为是……”

花以怜听得暗自心惊,没想到七年时光,妖女的功力变得更加强大,看来真如师父所说,自己根本不足以与她抗衡……

她芊指拢紧,内心又怨又恨,直至严鹤说完,才问:“既然有人向你们暗中报信可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严鹤摇头:“那是一封白笺,被羽箭钉入门外木柱上,待庄主发现,那人早消失得无影无踪,白笺上不过寥寥数字,只道敝庄将遇大劫,今夜二更时分,会有西月中人趁夜攻袭,上面无名无姓,看得人五里雾中,我们庄主起初也是半信半疑,但回想近几年来,西月宫残杀各大名门正派,连庐华等三大门派都难逃罹祸,而他当年曾与诸位掌门联手追杀那妖女,如今妖女若要报复,定不会放过怀碧山庄,因此庄主唤来我们六名贴身家卫,带着二公子连夜逃离,哪知前脚刚走,西月宫人后脚就已杀来。”

花以怜闻言开口:“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带你们走出这五行阵式好了。”

孰料严鹤摇了摇头,满脸颓然之色,李儒也是悲伤含愤,握拳道:“如今走出去又有何用,我们奉庄主之命,誓死要保护二公子的安全,可是西月宫那群妖人阴险至极,追逐之际对我家二公子施放淬毒暗器,现在公子危在旦夕,虽被我们点中要穴暂缓血脉流速,可在这五行阵式中停留了三四个时辰,即使出了山林,只怕二公子的性命也……”再说不下去,低声一叹。

花以怜将视线移向树后,略一思付,讲道:“让我看看。”

李儒想她武功高超,或许真有办法搭救公子,况且刚刚若不是她手下留情,自己早已性命不保,即使现在她要暗施毒手,凭借他们二人的功力也难以抵挡,倒不如让她瞧上一瞧。

心念电转,他与严鹤眼神相交,彼此立时会意,不再多言,带花以怜来到那棵树后,双手轻轻抱住少年,把他平放在地上。

16钟情

那少年看去二十岁左右,秀色皮肤,相貌甚是英俊,可惜此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嘴唇呈现深紫,显然中毒导致,如果再拖延下去,哪怕神医妙手在此,也无回天乏术。

花以怜瞧了几眼,沉吟间,轻轻抿动樱唇,无形中泛起一层朱妍娇嫩的色泽,像是落染墨画上的那一点胭脂,细腻,轻微,似还散着香甜。稍后开口:“你将他扶起来。”

那不低不高的清越嗓音里,仿佛带着某种慑力般,让人无从拒绝。李儒迅速将少年上身扶起,倚靠自己胸前而立。

花以怜从怀中摸出一枚白玉瓷瓶,紧接倒入一粒褐色药丸托于掌中,只见那五指芊芊,玉掌滢若珊瑚,光照下晶华生辉,不禁有目眩神迷之感。

李儒迟疑地问:“这药丸……”

花以怜知道他仍不放心:“你们二公子性命垂危,如今多做一分耽搁,就多出一分危险,现在他的生死全系你们手中,信与不信,全凭你们做主!”

她语调淡漠干脆,却说得不无道理,李儒想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毒攻内腑,届时二公子的性命就真的难以挽回,眼下束手无策,如果因他们一时生疑,而耽误了这唯一机会,纵使他们割喉自刎,也难向庄主谢罪!

李儒笑了笑道:“姑娘莫要误会,倘若姑娘能救回我们二公子一命,哪怕做牛做马,我们二人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花以怜不再与他多说,为避男女之嫌,只道:“掰开他的嘴。”

李儒心下明意,遵照吩咐,伸手撬开少年唇齿。

花以怜两指挟丸,慢慢凑近,只觉对方呼吸若有若无地传来,接着素指一展,将药丸弹入口中。

她对李儒道:“快在他命门穴上推拿一番。”

李儒不敢耽搁,依言照做。

要知花以怜给对方服下的这粒灵丹,是楚寒子多年来在山中采集各类奇药所炼制,有解毒保命的灵效,瓶中不过五粒,花以怜肯给他服用,一是想到他全家遭西月宫诛杀,内心不由产生同病相怜之感,二是她并不了解西月宫所在,如此一来,或许能从这几人口中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白如纸张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在李儒的推拿之下,他动了动眼皮,嘴里梦呓般地呢喃着:“爹……大哥……我不走、我不走……”

待到他睁开双眼,李儒满面兴奋地问:“二公子,您感觉好些了没有?”

乔臻初醒,意识尚有些模糊,朦滞的目光从李儒脸上移开,缓缓转向花以怜,但见面前女子素衣挽发,乌绺垂肩,眉如新月,瞳若秋水,琼鼻樱唇,雪凝霜肌,浑身罩着一层淡淡天光,衬那姝颜明灿夺目,瑰躯亦像凝固发光的晶玉,美丽得直似洛川神女,只觉她若一笑,定是清丽绝尘不可方物,然而现在她偏偏面无表情,宛如生在冷夜湖畔的幽昙,清美之中蕴着一份生疏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她似乎有着出奇的镇静,即使察觉到他的注视,星眸中也未掀起半分波澜。

倒是乔臻看得怔了又怔,目不转睛地盯在对方脸上,半晌不言。

李儒连续呼唤几声,他都像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反应,不禁焦心地问花以怜:“这是怎么回事?”

花以怜黛眉一紧,撇过脸:“你家公子如何,我怎么知道!”

李儒没料到自己一出口就碰钉子,仔细听来,觉她语气与之前相比冷淡不少,似是有些愠怒,再瞅乔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脸瞧,这才恍然大悟,一时甚感尴尬,低头咳嗽两声,轻轻撞下自家主子的肘臂。

乔臻总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脱口问:“这位姑娘是……”

李儒正待回答,却被花以怜冷冷打断:“你被毒器所伤,已经服下我师父所制的六异魂转丹,目前虽保住性命,但还不宜讲话,接下来只要打通奇经八脉,便可复原……”说到后面,她话音微顿。凭借自己功力,要替他打通奇经八脉不难,但眼下还有二人,如果过程中遭受偷袭……

李儒本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她言语中的顾虑,忽然拔出长剑,不假思索地砍断自己左手两指,霎时间鲜血淋漓,看得人触目惊心。

乔臻惊呼出声:“李儒你……”

李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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