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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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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阳目瞪口呆,瞧一瞧桃夭夭,又望一望那边的人影,实在弄不懂怎会出现两个“新师尊”。桃夭夭笑道:“张道兄刚才谈到化身,恰好提醒了我。本人杂学旁收,分身化形的法门也粗通一二。”说罢站起身,迈步向前,那个人影也迎头走来,面对面交融合并,重又合成一个“桃夭夭”。随即伸臂仰天长啸,声如龙吟虎咆。天上的人影应声返归本体,成千上万的排成一字队形,自高空“呼啦啦”飞降到桃夭夭身上。张少阳骇的毛发倒竖,惊道:“这,这是什么仙术!”红袖傲然道:“我主人的分身大法!凡夫俗子八辈子甭想见着!”

原来趁喝茶的工夫,桃夭夭已暗中作法,遣出分身飞入鹰群,一只只捉住了捏喉取蛇,手法轻巧未伤片羽,同时施加凤妖伏百鸟的法力,维持鹞鹰的生机,又使其失力难逃,相关的世人由此得以保全。张少阳不明其中的详情,但觉奇观如电闪,眼中所见超出脑中所思,瘫在椅上好半天动不得。桃夭夭收回分身,吩咐两旁:“我用妖法束缚鹰身,或许会让世间的人感应中邪。燕盈姝带几个人去巡视各处乡镇,医治民间急症。杨小川你们保护神农弟子,遇到道宗赶退则罢,休要杀伤。”派完这几队,踱回座椅道:“张道兄,咱们品茶聊天。”

张少阳回过了神,赶忙离座立正,毕恭毕敬的道:“师尊神通无量,争端必得善解。小人赶着回禀敝上,不便多扰了。”一揖到地,调头要走。桃夭夭一把抓住他手腕“怎可就走啊?九华和峨嵋是老朋友,大过年的正该串门叙旧。”心里暗想“楚晴下午送信,天黑还没回来,如果他被道宗使诡计陷住,这姓张的倒可用来交换。何况九华派上山报信,已是通敌的明证,分裂道宗的把柄岂能白白放脱?”念及于此,传令道:“九宫兄劳你出马,率十二剑找回咱们的信使。”挤了挤了眼睛。何九宫心领神会,同乾坤十二剑下峰,赶往道宗驻地接应楚晴。桃夭夭一拉张少阳的衣袖,笑道:“来来,品茗清谈,小弟新官上任,要请张道兄多多指教。”张少阳道:“万不敢当。”此时他虔心敬服,视桃夭夭如天神,叫叙旧便坐下叙旧,全无半点异言。

一直谈到东方发白,桃夭夭刨根问底,张少阳知无不言,讲的是道宗和玄门的旧日恩怨,个中曲直并无偏袒。桃夭夭暗生好感,心想这人倒是条诚实汉子,笑道:“累了张兄半宿,甚是不周。”命红袖下去传早点,暗思“楚晴怎地还不见回?”红袖走两步忽停住,指着接引桥笑道:“说早点,早点到,厨房大娘是顺风耳。”就看开花婆婆两臂挥舞,从桥上飞跑而近,嘴里乱叫:“了不得啦,不得了啦!”跑到石阶前伸脖大喘,两手空空并没拿食器。

桃夭夭是被她板子打怕了的,屁股朝后缩了缩,笑问:“大娘何事慌张?”开花婆婆叫道:“厨房失陷啦,粮草劫光啦!”凌波道:“有敌人攻入?”开花婆婆比划道:“他钻进屋里翻箱倒柜,我抡起板子打他!呼呼,一下下全落了空。他反打,乒乓,我就摔了个仰八叉,他抓起橱柜里的饭碗大嚼大咽,呼啊呼啊,吞下去的那个快啊,比拉稀还通畅。”夹七杂八不知所云。旋即丁志玄跑来,同样表情惊惧,禀道:“厨房食粮被吃光了!”

桃夭夭道:“不是说储物充足么?怎会……”凌波微微前倾,低声道:“厨房那边邪气很重。”桃夭夭运目远望,透过浓密的晨雾,遥见厨房附近魔光暗涌,隐敛而不放,浑厚的气势远非普通妖魔所能及。丁志玄喘息道:“是日前那个老怪物,闯进厨房翻箱倒柜,蔬菜猪肉,甭管生的熟的,见什么吃什么,象才从十八层地狱放出来的饿鬼!”

桃夭夭登知事态严重,喝命:“峰上弟子和虎贲螭卫守卫自然宫,红袖替我管待客人,无令不得走动!”众人齐声领诺。桃夭夭冲张少阳抱抱拳,道:“少陪!”腾身飞纵,一霎跳落厨房门前,踢开半掩的门板,抬眼就见玉银童躺在饭桌上,左手持半只熟鸡,右手拿着几张面饼,肚子胀的滚圆。木狗来福“汪汪”狂吠,绕桌子腿打转。

桃夭夭一愣,点头道:“好个老怪物啊,真有两下子,竟能破掉我的锁山咒。”这一日屡经波折,他神思懈乱,忘了遥测玉龙山底的动静。未料玉银童逃身有术,几个时辰内就能出离困境。

厨房里碗翻盆倾,如遭洗劫。玉银童两手左起右递,往口中猛塞饭菜,嘟囔道:“脱胎换神极耗精神,老子快饿死了,吃饱了再跟你算账。”桃夭夭讶然道:“你脱胎换神……”

脱胎换神又称“羽化”,修行到一定阶段,突破极密的封禁,元神离体而不失散,再返还原身重合时,肉身则可转变为仙体。但封禁可遇不可求,修行者自我禁闭有失严密,陷身他方又太冒险,所以“羽化”既需苦修又要天助,是修仙者最难过的一关。峨嵋派现任首徒之中,只有凌波,班良工,魔芋大夫三位炼成仙体。桃夭夭凭借魔剑辅助之力,跳离幽冥江才羽化成功,幽冥江就是他修成仙体的封禁。至于成就“混元神体”,全因机缘巧合,神木甲与天王盾贴应促化,并非常规修道的阶段。

而玉银童受困玉龙山底,竟将山体也当修道的封禁来突破——先自废法力退化为凡胎,再从玄门基本功炼起:打坐养气,通大周天,洗髓易经,培植内丹,千年道行须臾修满,最后元神离窍,冲破了锁山咒的禁锢,仙体在山外重新合成。这番作为委实离奇,已无法用常理解释,废掉法力即日重生,便是峨嵋祖师也办不到。

桃夭夭深知修道之艰,估计玉银童定带有什么法宝,速成仙体和兼修七门的奇迹,都出于那宝贝的助益,点头道:“你逃跑的本事很高,胆子也够大,居然还敢上山来送死。”玉银童抹抹嘴角的油水,鼓起眼道:“怎么不来,今晚的竞德大会本前辈要大展雄威呢!”桃夭夭弹冠做醒悟状,道:“啊呀,今晚是除夕!差点忘了。”玉银童道:“对啊,除夕举行竞德道会,近十年都是这规矩。”桃夭夭放下手道:“今年改了。”玉银童惊问:“什么?”桃夭夭道:“今年竞德道会改期举办,不在除夕了。”玉银童涨红脸道:“谁说改的!”桃夭夭道:“我说改的,我是峨嵋师尊,这点事还做不了主?”

玉银童险些气炸肚子,颤声道:“你他妈的,老子千辛万苦钻出那地牢,只为赶着参加竞德道会,哪知小贼说改就改……”桃夭夭道:“你竞个屁德,越竞辈份越低,只有当灰孙子的德行,我劝你还是别参加的好。”玉银童道:“贼小子莫贫嘴,老子既来参会,自有神妙宝贝在身,定教你们服输。”桃夭夭笑道:“嘿嘿,我正念着你的宝贝呢,老实交出来吧!”手随声起,猛然抓向玉银童头顶。

他这一抓如天罗地网,十个玉银童也当就擒,可偏偏就抓了空,耳后响起笑音:“贼小子来逮我呀,神妙宝贝在身,逮得着我是你孙子!”桃夭夭目不瞬,身不转,鼻中打了个哼。玉银童身畔冷光飕然,六十四股红气升起,呈利牙状交错收缩。此乃血蝠妖王的“盲牙笼”妖法,无须眼目追索,循着声响确定敌人身位,长牙合为牢笼,是头等灵异的捕敌之技。但红气缩紧仍无所获,玉银童身如鬼影,忽然闪现在试炼场西角。六十四股红气排成六十四卦位,那边漏防均有灵应。桃夭夭感知他从西边突围,瞬移到那里守株待兔,敌影方显立即出手,暗藏五种擒敌法术,手掌如山飞罩,谁知又抓了个空!

第十二回魔踪遗秘须明察2

桃夭夭心里一惊,暗知对方道法已有新的改进。玉银童悬立屋脊上方,手拍肚皮大笑道:“峨嵋派师尊,你小子差的远哩!”张狂丑态活象只大蛤蟆。桃夭夭一阵冲动,就想用宇宙锋狠劈,直接把老怪物送上西天。猛听玉银童嗓音凄厉,叫道:“瞎娘们偷袭……”脑后劲光陡闪,两道神剑插入要害。跟着紫影飘临,却是凌波赶到助战。上一次玉银童接近时她全神戒备,以影遁术躲避止观剑气,因此未被刺伤,今番志得意疏,不防被双剑刺了个结实。惨呼声中玉银童立刻隐形,急施遁甲术腾挪。凌波一步步走入场中,就听那惨叫远近环绕,千百声此起彼伏。显然玉银童移动了千百个位置,但不论移到何处,总会被剑气刺中,随着一声在天边响过,试炼场渐归寂静。凌波道:“那魔头逃出峨嵋了。”

桃夭夭大奇,暗想凌波双目失明,怎么追测敌踪如此精确?正待详问,凌波眼睛微眨,就在眼帘开启的一瞬间,金光森然流转。桃夭夭灵念忽生,察觉漫山遍野全是剑影,一道道飘浮半空,屋檐,草底树梢,无处不有,峨嵋仙境仿佛浸入了剑的“海洋”。但仅有短短一瞬,凌波眼睫闭合,神光敛收,剑海也隐没不见了。桃夭夭暗想“到处都是剑,难怪玉银童躲不开。”十年前击退金轮教护法,凌波曾使出这剑海奇术,经过长期精研深炼,效用更加神异。桃夭夭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凌师姐的剑术真高!”

凌波道:“这金乌剑海借太阳光布成,过午光线减弱,漏洞会增多,黄昏后就自行解消了。”桃夭夭道:“有防备总没防备好啊,你让大伙儿都守在剑海范围内,不可随意走出。”凌波躬身道:“是。刚才见魔气冲天,弟子妄自出战,未遵师尊不准擅动的号令,尚请师尊责罚。”桃夭夭心说“你几时遵守我的号令了?”打个哈哈道:“没事,没事!”凌波道:“小雪带剑仙弟子查防三村,处于剑海之外,是否将他们召回?”

桃夭夭想了想,摇手道:“小雪在外更安全。玉银童还会进山捣蛋,那老怪物专爱骚扰女孩子。”举目遥望天际,皱眉道:“他何时炼成一种新的逃遁术,遁形换位快的离谱,怎么都捉不到。”心念一动,问道:“黄幽在哪里?”凌波道:“遁甲首徒昨夜赶往武陵,现在还没消息。”桃夭夭脸色微变,道:“去武陵干嘛?”凌波道:“我派他哨探龙家动向。”

桃夭夭跺脚道:“冒失啊冒失,你们真冒失!那龙太太老奸巨滑,行动之前岂不设法严防细作?黄幽这下是自投罗网。说不得了,你守好山场,我去救他。”待要纵起云雾,忽看从长春麓走来十几人,引路的是楚晴。一闪身站在跟前道:“启禀师尊,九华,龙虎,三清,崂山四派掌门拜山。”话音方落,闪回去引领宾客。

凌波道:“黄幽带有通微万域图,遇险当可自保。道宗四派此来必存妥协之意,师尊先行接理才是。”

桃夭夭还在沉吟,那方客人已引到面前,楚晴一一介绍:“这位是九华派陈掌门,这位是龙虎派方掌门,那两位是崂山派三清派的孙真人和楚掌门。这位乃是玄门新任桃师尊。”依次打过照面。陈元鼎深施一礼:“贺仪未献,拜谒又迟,恕我等粗慢。”

桃夭夭笑道:“客气了,各位率人马会猎巴蜀,峨嵋派未尽地主之谊,还望多多海涵!”眼瞧陈元鼎胡须垂胸,白面长目,一身儒者的气度,寻思“九华掌门倒也不坏,他派张少阳给我报讯,解救百姓性命,这是仁人君子的义行。”抱拳还礼道:“小子德薄,怎敢劳陈掌门拜贺。但要别派掌门赏个脸,却又可望不可得了。”话里藏着刺,暗讽余下三掌门不懂礼仪。

那三人一愣,本以为新师尊年幼口拙,岂料句句刁钻老练,忙改颜作礼道:“恭贺桃师尊继位。”彼此认过身份,由楚晴领着,在试炼场边找了间空屋当作待客室。随从人等摆椅抹桌,四掌门向凌波聊作问候,借机探问新师尊接位的因由,一时屋内嘈杂。桃夭夭把楚晴拉到旁边道:“我叫何九宫接应你,怎不见他一同回山?”

楚晴道:“何师兄?我们没碰面啊!”略一思忖,道:“山外危机四伏,莫非在那绊住了,我这就找何师兄去。”桃夭夭道:“遁甲弟子跑的快,探风联络的差事就交给你,须当小心谨慎。”楚晴应诺去了。

说话时椅子摆好,众人分宾主坐下。桃夭夭笑道:“高朋满座啊,似乎还缺了某位正角。”面色一沉,扫视两旁道:“五台派何掌门是道宗的盟主,为何不来与我面谈?只派诸位说和,恐怕难表诚意。”龙虎掌门方衡性子爽直,冲口道:“何兆基几时成了道宗盟主?”三清掌门楚元君赶忙说道:“我们与何兆基已经决裂,不是给他来当说客的。”

桃夭夭道:“此话怎讲?”

方衡道:“道宗七派自来同荣辱,共进退,但是相互间并无主属之约。何兆基专横跋扈,早失人心,昨日又无端猜忌同道,我们不能再助长他的气焰。”崂山真人孙凝素道:“昨天贵派楚道兄投书于我处,表明新师尊交好道宗的意愿。敝派不敢私作答复,持书信邀各派同商,何掌门竟然大发雷霆,说我们临阵通敌,背叛道宗盟约。他要立刻攻上峨嵋山,愿从者为友,不从者分道扬镳。”楚元君接言道:“我等上山专为化解干戈,非是受何兆基指使。”

桃夭夭暗笑“道宗分化,离间计成了,灵儿这小鬼头真厉害。”这时候张少阳传到,备述“蛇鹰白骨阵”已破,新师尊神通广大云云,道宗诸人更加钦服。桃夭夭道:“你几位前倨后恭,可把我弄糊涂了。只凭一封信就化敌为友,这转变太快了罢。”四掌门互视一眼,齐道:“我等怎会与峨嵋为敌?从来都无此意!”桃夭夭道:“咦,你们率几千弟子进川,单是为我作贺道喜来的么?”

方衡道:“我们为紫微星的异变才入川,紫微星生变,玄门必遭浩劫,这是千年屡证的规律。”楚元君道:“五台派宣称紫微星质性已改,妖皇染指玄门,吾辈绝不能坐视,故此大集门人赶来救援。”

桃夭夭念头飞转“紫微星变化之事,道宗六派从五台派得知,五台派又从那里知道的?从金轮教么?嗯,五台派早就勾结金轮教,而金轮教又能观测紫微星,由此讯息传开。照这么算,那金轮教主殊胜佛八成藏在何兆基身边。”

陈元鼎道:“十年前,紫微星受妖气污染,金轮邪教袭击峨嵋,也是何兆基最先传开的消息。而今他又传言玄门生变,即将背离正道,我们不能不忧心啊。”顿了一顿,低声道:“敢问桃师尊,紫微星真的改变了吗?”桃夭夭满不在乎的道:“是变了,是我弄的。”四掌门登时失色。

桃夭夭道:“我也不是故意改变紫微星。那一日偶然经过璇玑峰,看一团紫气悬浮。我想看清紫微星的形状,就驾云往那儿飞,哪知飞的越近紫微星的颜色越浅,到跟前竟变成白色了,叫我有啥法子?”

四掌门眼露疑惑,孙凝素道:“紫微星遇邪气污化,星体应呈现黑色,这白色的紫微星……”凌波道:“峨嵋仙境与师尊同体共性,紫微星的颜色即为显征。白色表示非正非邪,也是新师尊当下的禀性。”

桃夭夭笑道:“你劝我改回紫微星,我正不知怎么改法呢,难道教我自个儿变了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来容易办起来难。”

楚元君道:“转变心性,鄙人有个办法。”桃夭夭道:“哦,前辈教教我。”楚元君道:“师尊法力既高,可立施手段除尽巴蜀境内的妖类。妖气若是衰减,正气必然宏盛。而后师尊洁身自好,绝交妖邪,性行归从正派,那紫微星自然复转正常的紫色了。”桃夭夭冷笑道:“仇视妖类的那套歪理,十年前逼死潇潇,今儿加到我头上了。呵呵,诸位眼光差劲,还没看出我姓桃的是何等样人。”凌波道:“楚掌门语出诚恳,望师尊三思。”

恰好红袖端茶进屋,桃夭夭唤道:“小红,过来挨着我。”红袖虽修成人类的真身,犹带少许妖气,走过座间衣裙生风,飘散出媚惑男子的浓香。道宗众人霍地警觉,目光紧盯红袖,摸向腰间携带的兵刃法器。方衡低声道:“妖精大胆!”正欲呼喝捉拿,猛见桃夭夭手臂轻舒,一把揽住红袖肩膀,当众抱进怀里。这下子非但众人惊呆,连红袖也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桃夭夭慢条斯理的道:“小红就是狐狸所变,如今当我贴身丫鬟,美貌乖巧很讨人喜欢。那一天心血来潮跟她成了好姻缘,又要相烦诸位到山上来祝贺了。”道宗众人愣愣的听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红袖心花怒放,坐在桃夭夭膝上,脸颊贴着他胸膛,忽而一阵感动,哽噎道:“主人,你讲清是那一天嘛,人家好期待……”凌波面无表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四掌门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峨嵋师尊和妖精当众搂搂抱抱,一时张口结舌,都干站着大眼瞪小眼。

第十二回魔踪遗秘须明察3

正当尴尬时节,门外有人高喊:“峨嵋派丧尽天良!峨嵋山恶贼成群,峨嵋派是拐骗女孩子的贼窝!”脚步声噔噔,拥进来八条大汉,带头是何九宫和杨小川,进门连称“有急务禀报”,发现道宗掌门在座,不免有些讶异。人群中还架着个穿白褂,缠白头巾的男子,三十多岁年龄,须发戟张,怒相威武,晃着头乱嚷“峨嵋派拐骗女子!”

桃夭夭轻推红袖道:“你到外边张罗张罗,看有什么菜蔬招待客人。”红袖亲了亲他的手背,低头疾走出屋。道宗四掌门心绪渐定,先坐回原位,且看这位新师尊究竟是何主张。桃夭夭道:“何兄,我派你接楚晴,如何……”后半截话没讲完,被那男子吼声压过。桃夭夭上下打量,问道:“这汉子是谁?”语音不大,震的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那人登时气哽,嚷不出来了,鼓起眼咬牙切齿。

何九宫道:“回禀师尊,我们本打算去道宗驻地行事。刚下山遇到一伙白衣傣人,议论放蛇纵鹰,召鬼魂血洗峨嵋等阴谋。弟子觉得蹊跷,悄悄跟踪他们到了南溪。果见大批傣人围聚,叫嚣要和峨嵋派决一死战。我就让弟兄们扬起风雾,趁乱抓获了他们的首领。”指了指那白衣男子。杨小川道:“遁甲门擅长避害之法,楚师兄应无大碍。这傣人要布什么‘蛇鹰阵’攻山,似跟五台派有关,急待审讯清楚。”

桃夭夭道:“蛇鹰阵我已破解了……白衣傣人,咦,百花教真要和我们作对?”那男子叫道:“百花教是你们的冤家死对头!”桃夭夭睁大眼细看,道:“确实是白衣傣族的服饰,你是百花教的教徒么?认不认识召英郡主?”

那人哈哈大笑,神态颇为傲慢。方衡插言道:“这人我倒眼熟,多次见他拜会何兆基,自称是云南百花教主之子。”桃夭夭道:“百花教主的儿子!那该姓召了?召英郡主的哥哥?”那人气呼呼的道:“老爷就叫召猛,召英是我嫡亲小妹,你还要问什么?”凌波附耳低语:“百花教主的长子是叫召猛,早年曾随父亲拜访过峨嵋。”

桃夭夭第三次端望那人,见他脸方鼻阔,络腮胡子短而粗黑,豪迈的形神很象召罗岩,问道:“百花教进攻峨嵋?这是召王爷的意思吗?”召猛道:“你们也配问我?叫那桃夭夭出来回话!”两边架住他的风雷弟子手上加劲,强按他往下跪,喝斥:“贼子放肆!”桃夭夭挥手止住:“我便是桃夭夭。前番玄门讨伐南海邪魔,百花教鼎力协助,现今因何反目了?若是我们失措得罪,自当向令尊致歉。”

召猛道:“你少在这装好人。我常劝父王离峨嵋派远些,免得被中原奸贼坑害,父王总是听不进去!要不是玉南香被你们抢走,百花教还不知受骗到何时呢!”

桃夭夭道:“你说哪个玉南香?”召猛道:“孔雀公主玉南香!你骗她上峨嵋拜师入门,眼下不认帐了吗?”桃夭夭不语,眼神凝沉,仿佛陷入了深思。

召猛辨别众人衣着,面朝道宗掌门道:“列位先生,你们不是峨嵋派的奸徒,凭良心为在下评评这个理!”奋力挣开风雷弟子,睨视四周,随即大声道:“玉南香是孔雀部族长的女儿,自幼入王宫陪侍郡主,王族中声名极高。咱傣人祖祖辈辈都崇信佛教,这姓桃的却花言巧语,哄骗玉南香改投峨嵋派。她父母坚决反对,甚而严斥哭劝,可南香的魂儿早被勾走了,口口声声说桃夭夭承诺接引,宁愿被逐出部族也要上峨嵋修炼!”

改宗换门是正道大忌,擅自而为称作“背祖变节”,向为正派修道者所不齿。而诱使别人叛离宗门,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四掌门耳闻召猛控诉,眼瞧桃夭夭默认,脸上都露出不愉之色。召猛道:“旧年玉南香随我父王上山,也曾表达拜师的愿望。乱尘大师念她年小无知,并没深责,只说若无父母族长的准许,绝不能强改傣人祖传的信仰。这条约定峨嵋派很多人都知道,现下还承认不承认?”

何九宫不愿昧良心说假话,点头道:“不错,往日多有百花教徒想投靠玄门,都被乱尘大师拒绝了。”当日燕盈姝闻知玉南香要入玄门学道,也告诫桃夭夭切莫轻允,否则后患不断。这禁忌人所共识,偏偏新师尊不懂,峨嵋弟子心中含愧,一个个侧过脸望向别处。

召猛继续诉说,嗓音有些发涩:“即使如此,我们还顾念交情,峨嵋派如果执意索要南香,也不想为此使两家失和。于是吹吹打打送她入蜀,你们……你们若有半分善意,怎可白日抢人,还作出那等无耻恶行!”何九宫道:“你是说我们抢走了玉南香?”召猛道:“冤枉你们了吗?送行队伍才入蜀地,有个小老头样的怪物冲进队中,卷起怪风硬抢玉南香,随行护驾的法师抵挡不住。事后证实那是峨嵋派的风雷道法,决计不会错!”桃夭夭道:“小老头怪物,他留名了么?”召猛道:“他说他叫玉银童,是峨嵋师尊的长辈!”

峨嵋众徒恍然,心想难怪召猛暴怒,玉银童捉住女孩子有何行径,想一想也觉丑恶不堪。桃夭夭低念道:“大雪山位于滇蜀交界,玉银童逃出后恰遇百花教,时间上讲的通,玉银童的名字也不是凭空编造的出。”召猛大喝:“玉银童是不是峨嵋派的人?”何九宫道:“这个……他是峨嵋前代名宿,不过……”

召猛道:“那还有什么可讲的?玉银童掳走南香的时候,把现场所有女孩的衣裤都扒光了。南香浑身赤裸,被他扛在肩上,他……声称要拿南香当行淫炼功的器具!要怪就怪峨嵋新师尊掌派无方,掳掠*全无遮掩,你们峨嵋派简直比黑苗魔鬼还凶恶!”怒指桃夭夭,“咯咯”咬牙齿,挥拳高呼:“峨嵋派罪恶滔天!”这回没人叱喝,从他痛愤的情状推想,多半还深爱那玉南香。众人暗生恻隐之心,或有误会之处,也不愿出言申辩。

桃夭夭两眼上翻,自言自语道:“双修行淫炼功,真气阴阳兼通,古代是有这种修行的路子,那玉南香姑娘有危险……哼,玉银童啊玉银童,你总让我位子坐不安稳……”低头咬唇深思,眉宇间聚起忧急之色。召猛猛然一声狂吼:“把南香还给我!”

桃夭夭这才抬起脸,盯着他道:“你汉话讲的很流利,比召王爷和召郡主强多了,你经常在中原走动吧?”召猛不答,高举的臂膀渐渐放低。桃夭夭道:“照你的意思,只因为玉南香被峨嵋派抢走了,你才摆‘蛇鹰阵’攻山,是么?”召猛道:“是的!”嗓门虽高,语气已软,显是心里发虚。

桃夭夭回望凌波道:“大师姐以为如何?”凌波淡然一笑,道:“玉银童接连惹祸,宜当从速擒拿。”言外之意,根本没把召猛当回事。桃夭夭笑道:“咱俩英雄所见略同,都识破了奸徒的伪装。”右手两指虚弹,“唰”的劲气横掠。召猛双腿如遭铁棒猛扫,“咔嚓”胫骨折断,惨叫着向前跪倒。奇变突现,众人悚然而立。桃夭夭道:“这一跪,是向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谢罪,中原这支百花教造的孽,打量我不知道吗?”

召猛嘴硬道:“是你们先抢南香,我才放蛇……”

桃夭夭道:“放屁!玉南香昨天遇劫,蛇鹰阵却已炼了数年,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你跟五台派早有勾结,商量好近日进攻峨嵋,护送玉南香只怕都是幌子。”召猛弓背俯面,不知是疼痛还是心慌,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到腮帮,一颗颗滴落地下。

桃夭夭轻按椅子把手,站起踱了两步:“玉南香想学神农医术,学成后行医救人,这本来是件好事情。改宗如有不便。我可以让魔芋大夫门外授业,不必收她为徒。多大点过节值得大吵大闹?施邪法祸害万民的大罪,想借吵闹来掩盖,你这叫欲盖弥彰。”重回座椅坐正,说道:“掌理峨嵋派这些日子,我时常巡游各地,暗中调查世风民情,多闻百花教在中原害民的恶迹。想那百花教主豪勇正直,座下岂容众多恶徒?定是在汉地的一个分支教派了,召王爷鞭长莫及,交给儿子管理,没想到弄成了匪窝。”

召猛明知抵赖不过,狞笑道:“经我多年营构,中土百花教自立门户,远比老教兴旺百倍!”

桃夭夭道:“父贤子不肖,既落入我的手里,你有什么话讲?”召猛大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便!”桃夭夭道:“嘿,还算是条硬汉,现下不理论。等我打发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再送到召王爷座下治罪。”向杨小川挥了挥手,道:“带下去给他医腿,找间静室好生监押。此人很奸猾,不得随意跟他交谈。”杨小川答应着,率众抬召猛出门。一番风波平息,道宗众人如同看了场巧断奇案的好戏。深感桃夭夭英明果决,绝非昏庸胡赖的浑小子,时有狂放行为,必也包含极高深的智谋。四掌门深为叹服,敬佩之念油然而生。适当献上茶点,红袖又进屋来,道宗众人假装没看见,不再为难这个受桃师尊眷顾的“小妖精”。

第十二回魔踪遗秘须明察4

少顷,碟子小盘摆上茶几,装了些花生,榛子,核桃之类的零食。桃夭夭笑道:“厨房被玉银童抄了老底,拿不出东西待客,请恕简陋。”四掌门忙道:“多扰。”桃夭夭侧头朝向凌波,低声道:“玉银童还会来捣乱,我们设埋伏捉他吧。”凌波道:“设伏终是被动,玉南香在那魔头手中,每时每刻都有危险,我们必须赶快救人。”

桃夭夭道:“问题是去哪儿救?那家伙现在神出鬼没,连‘阴阳链’都没法锁定。我想举行竞德道会引他上钩,可诸事纷杂,先搞定了道宗方可施行此计。”商议未果,门外楚晴高声告进。桃夭夭笑道:“正记挂楚晴兄呢,风雷门去了南边,道宗驻地是找不到。幸好你脚程快,不致在外瞎转。”

楚晴几步跨至座前,峻然道:“局势有变,五台青城两派领队,川湘各帮会分数路齐进,上万人已逼近峨嵋山脚下。”桃夭夭道:“狗急跳墙,何兆基要拼命了。”楚晴道:“五台派的蛇鹰阵失败,何兆基气急发狠,声言要与峨嵋派拼个玉石俱焚,发令万众结队进发。他们沿路裹挟百姓加入,地方县府勒止不了,已快马报了民变,隔日省里便会派兵镇压。”四掌门惊怒道:“争斗波及民间,岂是正道所为!”

何九宫道:“蛇无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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