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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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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天机指着桃夭夭道:“此人并非‘附邻三村’的子弟,应是从九老洞进入后山的。那么是谁引他穿过‘止僭障”?又是谁作他的接引人?”旋即严加追查,应贤锡,杨纶,黄幽依次对证,又将开花婆婆,丁志玄,陆宽传来问话。丁志玄据实答复,只道新来的两人行为有些古怪;陆宽惶恐失色,再三申明与桃夭夭并无深交。开花婆婆言辞颠三倒四,咬定桃夭夭是侄女婿,和水仙姐姐订了终生的。次后把唐多多带到大殿。小孩子最喜欢热闹场面,当众雀跃蹦跳,连称桃夭夭“水仙姐夫。”,还说他曾送玉珏给水仙姐姐作定情信物。
按常理“童言无忌”,唐多多再胡闹,也不会懂得男女情事,看来桃夭夭追求水仙姐姐确然无疑了。众人相顾骇然,均想连水仙姐姐都看得上,此人好色成狂,当真举世无双,侵犯小雪的恶行也就合乎情理了。
于是众议如潮,都说淫贼胆大狂妄,竟敢假扮求仙者潜入峨嵋作恶。桃夭夭有口难辩,索性眯起眼睛养神。侯天机作手势让大家安静,走到桃夭夭跟前,问道:“他们的话听清了么?是否属实?”
桃夭夭眼皮都不抬,懒洋洋的道:“你们爱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我是案板上的鱼,随便剁成几块都可以。”
侯天机双目炯炯有神,道:“众口烁金,难保受冤屈,这点我明白。他们说的无关紧要,我只问一句话,你若据实回答,或可澄清真相——今晨你敲击消灾钟引来群猴,继而偷偷攀上璇玑峰,前后行动似早有预谋,你究竟有何企图?”
桃夭夭道:“你的口气象审犯人,我还有回答的必要么?反正清者自清,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要杀要剐,自个儿瞧着办吧。”
侯天机不再多问,转而唤出周天使,让他讲述早晨竹林里的见闻。周天使昂然出列,满脸悲愤的表情,高声道:“诸位同门,诸位兄弟姐妹!我峨嵋派自创立以来,历经千年风雨,度过多少险厄,降伏的妖魔更是不计其数……”众弟子摇头嗤鼻,心想入门几天的家伙,何时轮到你来评述功绩?
周天使脸皮厚,嘴巴快,胡诌道:“……咱们峨嵋门风严肃,男女徒众谦让礼敬,何曾发生过欺凌女徒的丑闻?可恨这姓桃的贼子,暗藏鬼胎混入峨嵋,设诡计强奸了东野师姐,令我峨嵋千年清誉毁于一旦……”
桃夭夭看着他瞎编,本来笑吟吟的,待听到“强奸东野师姐”这句,霍地变了脸色,喝道:“喂!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强奸?”
侯天机挥手止住周天使,道:“讲明事情经过即可,不必东拉西扯。”
周天使叹道:“师兄明鉴,不是我扯乱弹,只因当时情景太过淫秽,着实难以启齿啊!唉,今晨我奉常生子师兄之命,带领剑仙弟子寻山。路经接引桥时发觉竹林里响动,走进林中探察,抬眼就见姓桃的趴在东野师姐身上,乱摸乱亲,两个人光溜溜……”
桃夭夭对自身的生死荣辱本不挂怀,但听污言辱及小雪,立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住嘴!你冤枉我无所谓,别玷污小雪清名!”
周天使涎脸鼓舌,越说越下流:“……淫贼双手揉捏东野师姐的胸脯,又分开她的双腿……”
桃夭夭额头青筋暴绽,咬牙骂道:“混帐王八蛋!”猛地朝周天使冲过去,握拳照他面部猛击。
周天使等的就是这一拳,当下左手引剑诀,右指凌空虚点,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桃夭夭鼻中闷哼,身子好似断了线的纸鸢,飘飘荡荡飞出五尺开外,“扑通”摔落地板,唇角泌出缕缕鲜血。众人见状诧异,寻思淫贼如此不堪一击,又有什么本事挟持峨嵋女弟子?
侯天机沉着脸,喝斥道:“自然宫重地,怎容吵嘴打架?周天使,你未免太放肆了!”
常生子插言道:“天机,查清真相要紧,切勿另生枝节。况且明明这人先动手,如何责怪周师弟呢?”侯天机见师兄发话,只得诺诺退后。周天使自恃有靠山撑腰,得意洋洋的昂起头,斜着眼睨视四周。
桃夭夭旧伤未愈,又添新痛,捂着胸膛咳嗽,偶然望见周天使耀武扬威的嘴脸,脑中灵光电闪,暗叫道“哎呀,原来如此,难怪看他眼熟!”强撑着站起身,道:“周天使,灌县城的周天岁,是你哥还是你叔叔?”
周天使一愣,道:“咦,你认识我大哥?”
桃夭夭笑道:“一面之缘。不过你们周家的人很容易辨认,全是那副德性。”
周天使道:“怎么讲?”
桃夭夭道:“人模狗样,欺软怕硬,狗崽子气熏天。”
周天使大怒,闪身近前抓住他左腕,使劲扭向后背,发狠道:“老子就要欺负你,怎样?”桃夭夭脉门被扣,半左身酸麻无力,左腿慢慢往下弯曲。常生子端坐椅中,捻须微笑,摆明了放纵周天使施暴。侯天机怀疑桃夭夭故意藏拙,也想瞧瞧他的本事,抱肘退开两步。峨嵋众弟子虽然心怀恻隐,但看两位师兄不动声色,也不好贸然制止。
刹那间大殿内一片沉寂。周天使肆无忌惮,拽住桃夭夭的左臂,拼命往后掰,狞笑道:“跪下学两声狗叫,我便饶了你,不然把你胳膊拧断!快叫啊!”桃夭夭脑门冷汗淋漓,牙齿咬得“咯咯”响,忽然发力沉肩,硬生生的扭腰转身,只听“喀嚓”声刺耳,左肩,左肘已然脱臼。他顺势猛挥右拳,击中周天使的小腹,跟着飞起右脚,又狠狠踢中周天使的裆部。
要害处连遭两番重创,周天使痛得面皮发青,捂住裤裆踉跄倒退,一屁股坐倒地上,放声哀嚎:“哦哟——”
桃夭夭咧嘴笑道:“哈哈,这才是正宗的‘蜀犬吠日’!再多叫两声!”晃晃荡荡站直腰板,变形的左臂垂低摇摆,好象连在身侧的皮袋。众人骇然动容,惊异这文弱少年宁可自断臂膀,也不愿忍受屈辱,其果断刚毅,真有古代“壮士断腕”的豪勇。
桃夭夭傲然伫立,仰天大笑道:“什么玄门正派,狗屁!峨嵋派藏污纳垢,是非不分,我看全是邪魔外道!”常生子霍地起立,气得手指发颤,喝道:“仙家圣地,狂徒胆敢侮骂,你……”
桃夭夭打断他话头,道:“老妖道!你万事都糊涂,惟独记得纵容周天使。是不是跟恶霸勾结,周家送了好处给你?”常生子满脸涨红,指着桃夭夭说不出话。众弟子平素受周天使欺压,碍着常师兄面子忍气吞声,此刻胸中郁闷由桃夭夭道出,均有扬眉吐气之快。
侯天机扶师兄坐好,劝道:“此人凡夫俗子,不象有能力侵犯东野师妹。他受伤情急,满嘴风言风语,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常生子按住额角,似乎很痛苦,摇手道:“我炼法乱了真气,难受的很。你快把此事了结了罢。”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银铃般的笑音:“没事,没事,小雪姐姐没事!”一个娇小的女孩儿跑进来,正是卜筹门弟子巧儿。她喜笑颜开,站定脚步,连珠炮似的嚷道:“魔芋大夫给小雪姐姐号了脉,说她服用丹药过量,以致昏厥,静息片刻就好了。哦,对了,魔芋大夫还说,她的脉象与先前无异——小雪姐姐并未受到侵害,小雪姐姐仍是处女呢!”
巧儿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直着嗓子乱嚷。男弟子闻言暗松口气,女弟子们各有难堪之色。桃夭夭闻讯小雪平安,登觉周身舒泰,三万六千毛孔无不通畅,若非臂膀脱臼,便要手舞足蹈了。巧儿瞅见他鼻青脸肿,衣襟沾满血迹,失惊道:“啊!桃大哥,谁把你打成这样?”
忽然有人低声叱道:“女孩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语气严峻,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巧儿怏怏的低下头,好似花秧给霜降打蔫儿了。桃夭夭循声望去,霎时“腾腾腾”连退几步,仿佛胸口被铁锤猛击一记。
说话的人坐在蒲团上,身披淡紫色斗篷,风帽遮住头脸,从姿势,身材,服饰辨认,分明是竹林里侵犯小雪的那个“歹徒”!
桃夭夭定了定神,两眼发亮,指着那人道:“好啊!真正的淫贼在这里!大家快看啊!这人才是劫持小雪的真凶!我早晨亲眼见他抱着小雪,是他脱……脱了小雪的衣服。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这儿。嘿,大丈夫敢作敢当,藏头缩尾的算什么男人,何不现出真面目?”
那人缓缓起身,冷笑道:“桃公子好眼神,错把冯京当马凉,令人好笑。”声调虽冷漠,但略带婉转之音,接着除去风帽露出秀发,俨然是位容貌秀美的妙龄少女。巧儿轻拉桃夭夭的袖子,悄悄道:“别瞎说,这是我们卜筹门的首徒,欧阳孤萍大师姐!”
欧阳孤萍道:“看清楚了么?我是女的,东野小雪也是女的。就算我脱光了她的衣服,又能把她怎么样呢?”众弟子哑然而笑,寻思桃夭夭胡言乱语,大概连遭打击以致发疯了。
桃夭夭茫然失措,回忆早晨情景,脑中越来越混乱。欧阳孤萍笑道:“这人脑筋有毛病,怪可怜的,待我施展法术助他安神。”
她凑近桃夭夭身边,耳语道:“其实你没认错,竹林里的人正是我。脱掉东野小雪的衣衫,却是为她好。这件事内情复杂,日后定见分晓。竹林初遇时难辨忠奸,我给你下了‘噩运咒’,还记得我挥手你就打寒战么?那便是中咒了。之后你处处倒霉,背负淫贼的恶名,直至受辱断臂,全因中咒的缘故。现在我帮你解除诅咒。只要你不乱说乱讲,我再让你走两个时辰的好运,如何?”
桃夭夭瞠目结舌,只觉匪夷所思。但见欧阳孤萍面若冰霜,言行阴森诡秘,隐然有种执掌命运的神秘力量。桃夭夭心头发毛,面对她那凌厉的眼神,点了点头表示允从。欧阳孤萍伸手拍他肩膀,悄声道:“很好,很好,从此刻开始,两个时辰内你好运当头。”桃夭夭肩膀微颤,一股清柔的凉意从肩头直冲头顶,瞬间又流遍四肢百骸。
欧阳孤萍转身环顾周围,眼光移向侯天机,道:“好啦!此人神智已恢复,不会再发狂语。候师兄接着查问罢。”说完坐回蒲团,仍以风帽遮住脸孔。
侯天机道:“没什么好问的了。此事虽然离奇,幸而东野师妹无妨。这位桃兄尘世中人,绝无强迫师妹的本事,竹林事件当属偶然。今日召集大家到此聚会,除了清理门户外,也是为告诫各位严守门规,切勿思邪入魔坏了仙家的道行。”躬身朝大师兄施礼。常生子频频颔首,表示赞同。
侯天机直起腰,又道:“咱们修道的人,应当宽厚仁善。桃兄虽狂放,毕竟无大恶。你尚未正式拜师,不受本门规矩约束,请自行下山去吧。”
桃夭夭醒过神,道:“不,我想留在这儿……我,我要加入峨嵋派。”
侯天机打量他,奇怪道:“咦,刚才你还怒斥峨嵋派是邪魔外道,怎么转眼又想入门?你为什么要加入峨嵋?”
桃夭夭一时语塞,暗想“我为什么……我当然为了小雪啦!这话如果挑明了,你准得把我一脚踢下山。”
侯天机含笑歪头,觉得此子大有意趣,转而问道:“兰师弟,你看他怎样?”
人群中站出一名男子,二十多岁年纪,乃是摄魂门高手兰世海。他精通测魂术,擅长辨别常人的善恶,当即答道:“适才你们谈话时,我已用六壬乩盘测了他的心志,单测出一个‘色’字。可见这位兄台拜山求仙,真实目的是为‘求色’。但师兄也别怪罪,其人满腹‘色情’,却是‘色而不淫’,胸怀旷达,泊泊然倒有种浩荡的气概。”
侯天机微笑道:“色而不淫?有意思。入我峨嵋者必为贤良子弟。大家不妨评议评议,这位桃兄的品行究竟如何?”
这时周天使缓过劲来,倚着柱子勉强站直,高声道:“打伤峨嵋弟子,辱骂本派是邪魔,是狗屁!如斯丧心病狂之辈,能够收入峨嵋派吗?”
众人哑然,思量桃夭夭叱骂本派是实,不追究就罢了,还收他作弟子,那峨嵋派也太窝囊了。侯天机咬唇皱眉,显露出为难的神色。周天使得理不饶人,强忍裆部痛楚,走到殿中道:“姓桃的小子来路不正。即便暂无恶行,谁担保他以后不干坏事?嗯?谁敢担保他不是坏人?”
门外娇声叱诧,有人应道:“我敢担保!”
众弟子齐齐向外张望,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少女,正是东野小雪。
第六回幸得凌云度虚冲
小雪紫衣轻飘,脸色苍白,似乎尚未完全恢复精神。然而神色坚毅,举止英气逼人。
她走到夭夭身边,对众弟子道:“那天我亲眼看到的,灌县城内恶霸强抢女童,桃大哥舍身相救,险些被歹人害了性命。一个书生有此胆量,这才叫做英雄本色。”桃夭夭张大嘴巴,耳闻意中人赞美,恍如天雨洒头,醍醐灌顶,轻飘飘的似要离地飞升。
小雪道:“先前我没和他相见,是因为身份有别的原因。如今桃大哥入山学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你们猜疑他,我东野小雪却不识好歹,情愿作他的接引人!”
众弟子均感没趣,暗想你跟他非亲非故,干嘛拼命回护?唯有唐多多觉得好玩,跟着嚷道:“我唐多多也不识好歹,愿意作他的接引人!”
周天使冷笑道:“师姐真是慧眼识英雄。今晨竹林赤身裸体,早知你是和‘少年英雄’约会,我们也不会贸然打扰了。”众弟子闻言变了脸色——原来小雪平常人缘极好,即使偶尔发脾气,也不会真正和对方结怨。而周天使却出言阴损,刻意侮辱,登时激起了众怒,各门首徒纷纷斥其无礼。
小雪上前两步,道:“周师弟,你可知抢童女的恶霸是谁?正是你亲生大哥周天岁。我和巧儿出山降妖,沿途只听说你们周家横行霸道。尤其强掳童女供番僧炼妖法,真比妖魔还可恶。我本该取周天岁性命,念周师弟份上只斩了他的右臂。回山禀明常生子师兄,他说此事与周师弟无关,为了顾全你的脸面暂不公开。哼,自己家里乌七八糟,反倒编派别人来路不正。如果我是峨嵋派大师姐,早把你踢出门墙了。”
周天使被说得气馁,嘟囔道:“大师姐派你们收妖怪,可没……没让你胡乱伤人……”
小雪道:“我们学法术为了什么?入门的时候大师姐就教了,惩恶扬善,斩妖除魔!周师弟若有异议,那咱们到外面比试,道法上分晓对错,如何?”
周天使低了头,讪讪的退回人群,道:“我不是师姐的对手。”
小雪再不理他,牵住桃夭夭的手腕,径直走向殿门。常生子见她来去旁若无人,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唤道:“东野师妹?你要将他带到哪儿去?”
小雪道:“去无量峰,拜见凌波大师姐,请大师姐收他为峨嵋弟子。”
常生子不悦道:“我们聚集自然宫,正是为了商议求仙者的去留。你怎地擅作主张,不顾大家的意见?”
小雪道:“有你们这么‘商议’的?把人打成这样。师兄若要怪罪,先跟我到无量峰,让大师姐评评这个理。”
众人见小雪真的动了怒,急忙打圆场,劝大师兄宁神养气保重身体要紧,莫为此等小事介怀。小雪不理常生子,只道:“咱们走!”拉着桃夭夭直奔殿外。众弟子闪避不迭,眼睁睁看着两人背影走远。
其时艳阳高照,自然宫外边清风爽冽,璇玑峰晴雯蒸蔚,树木草叶的雨露尚未晒干,都亮闪闪的放光。只见石墙苔痕苍翠,屋顶碧瓦莹润,远处彩虹横贯天穹,一派绿衬红映,宛如墨迹犹湿的丹青山水。自打小雪出现,桃夭夭就一个劲儿的犯迷糊,此刻携手佳人,美景纷呈,愈发魄醉魂飞,傻愣愣的浑忘了身处何地。
两人绕过自然宫,沿石子小路往峰顶行进。微风轻轻吹拂,小雪脸上的红晕渐消。她长舒口气,道:“呼——,气死我了!我本来不喜欢发火的,但这次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周天使成日里拉帮结派,好好峨嵋派给他弄得乌烟瘴气。师弟师妹们满腹的怨愤,可常生子师兄不知怎么了,总是放任……”
她边说边往前走,脚步加快,手里一拽,把桃夭夭拉了个趔趄。桃夭夭伤处挫动,不禁张嘴叫唤。东野小雪赶紧停步回头,歉然道:“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的伤势。”说着托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很痛吗?”
桃夭夭倚住少女的身躯,鼻端幽香萦绕,陶醉道:“不痛。”
小雪把胳膊朝后翻转,又问:“现在呢?”
桃夭夭倒吸口凉气,勉强笑道:“没事,一点也不痛。”
小雪再把伤臂反扭,仿佛跟桃夭夭较劲似的,追问道:“还痛不痛?”
桃夭夭痛得龇牙咧嘴,仍强装英雄:“不……不痛!舒……舒服的很。”
话音未落,小雪猛然往下拉拽,顺着桃夭夭躲闪的势头托起伤臂,只听“喀啦”微响,两处脱臼的关节都归了位。桃夭夭惊魂方定,暗叹道“惭愧,原来她是给我治伤。”
小雪微笑道:“桃大哥是男子汉,要是我受了这样的伤,早就痛得‘哇哇’大叫了。”把他的左臂放到自己肩头,紧贴着搀扶,娇小的身子充当他的拐杖。小雪道:“我不懂缠裹断臂的方法,用夹板只怕反错了筋骨。唉,本该带你去见魔芋大夫,但他最近行事越来越疯癫,找他医治太过凶险。”
桃夭夭半依半抱,体味臂弯内温馨的妙感,恨不得四肢全断了才好,含糊道:“魔芋大夫,那是何方神圣?”
小雪道:“他是神农门的首徒,天下第一巫医,没有他治不好的伤病。只因最爱吃魔芋,所以得了个‘魔芋大夫’的绰号,原先的姓名却没人记得了。魔芋大夫对人挺温和的,就是白天黑夜的钻研医术,脑筋变得有点糊涂。要是找他接断臂啊,没准给你接上一条羊腿牛腿哩!”口中谈说,忽而想起一事,伸手入怀摸出一颗紫红色药丸,递给桃夭夭,道:“差点忘了,这是‘大易接续丹’,我从魔芋大夫那儿拿的,快吃了罢。再重的内伤外伤,服了此药都能痊愈。”
桃夭夭接过服下,片刻间丹田内热气氤氲,缓慢流遍周身,受伤的臂膀好象浸入了温泉,暖洋洋舒泰之极。丹药带着小雪的体温,放入口中舌颊生香,赛似嫦娥仙子的仙药。桃夭夭眯眼回味,赞道:“好仙丹!再给我一颗好么?”
小雪道:“是药三分毒,岂可多吃?”
桃夭夭道:“不是拿来吃。我找洁净帕子包好,再用匣子装起来,每日看它两眼也舒坦。”
小雪诧异道:“世间有人收集瓷器,古董,字画,却从没听说有收藏药丸的。你既然喜欢药丸,往后和魔芋大夫多亲近罢,要不跟方灵宝师兄结交也行。他俩的药丸能装满几大屋子。”
桃夭夭道:“我只想要你身上带的。”
小雪捂嘴而笑,道:“敢情我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呀!我带的丹药特别灵验么?”
桃夭夭看她嫣然婉柔的样子,既纯真又妩媚,忍不住道:“姑娘是天仙!芳泽遗留处,土木山石也会变得灵秀。”
小雪道:“我哪有那么好?行啦,别姑娘仙子的乱喊。我叫‘东野小雪’,很古怪的姓氏,为这个不知被师兄们取笑过多少回。”
桃夭夭道:“那是他们孤陋寡闻,东野乃古代大姓——西周大贵族伯禽的小儿子别姓东野,自此东野一族流传至今。所以说嘛,现今姓东野的全是名门后代,堂堂正正的王室贵族。”
小雪笑道:“还是桃大哥读书多。我们深山野人认得几个字罢了,哪里知道自己姓氏的由来。”
桃夭夭忽起疑窦,问道:“方才大殿内你称我‘一介书生’,咱俩初次会面,如何知道我的底细?”
小雪笑道:“你在灌县街头游荡时,我早见过你了。那天你到二王庙前问卜,旁边有个小女孩搀着位老婆婆,还记得么?呵呵,那是巧儿和我乔装的。后来兴化街救童女,绝尘轩捉妖怪,巧儿直夸你英勇,把我耳朵都快吵聋了。”
桃夭夭凝思回忆,恍然大悟:“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两个人,竟是你俩装扮的……哎呀,那王半仙是骗子,什么出城二十里遇事大吉,我只遇上一群酸秀才。你们也找他算命?没有被他糊弄吧?”
小雪道:“我们借机打探民风而已,哪能相信王半仙的胡说八道?嗯,我记得当时的情形……你跟王半仙说梦见仙女,果真有那种事么?”
桃夭夭闻言暗暗吃惊,寻思“我以为和小雪灵犀相通,故而有梦中相会的奇事。看来她并没有相同的梦境,那我为何会梦到她?我和她素昧平生啊!这件事想来真是蹊跷……”忽觉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正悄然左右着自己的命运。
小雪看他发呆,忙道:“你元气未复,快别耗精神讲话了。”搀扶他走路。两人渐渐攀至峰顶,来到平整光滑的大石台前。小雪扶着桃夭夭上台站好,随后合眼凝神,低低的念诵咒语。
璇玑峰顶空寥寂静,四面云海连绵,再也望不到边际。桃夭夭极目远眺,霞光中巨影巍然,依稀是座挺拔的山峰,暗想“想必那里就是无量峰,离此怕不有几千里?眼前又无桥梁索道,怎生过去?“小雪念完咒语,笑道:“我们剑仙弟子擅长御剑,平常总是驾着剑光飞上无量峰的。你身子有伤经不起颠簸,我念咒召唤凌云石。我们坐石头慢慢的飞过去。”
桃夭夭听她言语体贴,心头暖意融融,连日的郁闷豁然而释,由衷的道:“姑娘对我这么好,不知我那世修来的福份。”
小雪摇头道:“什么姑娘,小姐,太生分了。日后咱们同门手足,大家按本派的规矩称呼罢。”
桃夭夭道:“提及此节,我有些疑惑——周天使年龄比你大,如何称你‘师姐’?若按入门先后排辈份,同时拜师的弟子怎样区分呢?”
小雪解释道:“咱们峨嵋非同世俗帮派,乃以‘道德’论高低。‘道’就是道术仙法。‘德’便是品行功德。每年除夕那天,弟子们聚集试炼场比试道法,演示一年修行的成就。其后向师尊禀明降伏了多少妖魔,救助了多少贫弱,再累计历年所作的好事。谁的道行高,功德多,谁就当师兄师姐,反之就降低辈份。若有败坏门规作坏事的,查实后立即开革——这个叫做‘竞德道会’。”
说到这儿,她粲然笑道:“依桃大哥的作为,今年必能当上师兄。但目前还得受点委屈,暂且叫我‘东野师姐’罢。大家依师门称谓,也免得‘仙子’,‘姑娘’的瞎叫。”
桃夭夭挠了挠后脑勺,面带难色,嘟囔道:“东野……师姐。我,我年纪应该比你大吧?以‘姐’相称,我不习惯。”
小雪道:“那该怎么办?嗯,反正不能叫仙子什么的,太矫情了,让人笑掉大牙。”
桃夭夭道:“我……我喜欢叫你‘小雪师妹’,可以么?”这句话说的特别含糊,那个‘叫’字细若蚊吟,听起来更象是问“我喜欢你小雪师妹,可以么?”。桃夭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行事肆无忌惮。此刻面对梦中的“仙女”,竟而胆怯气弱,言谈大违常态。连他自己也颇感困惑,自以为不愿唐突佳人,实际是害怕遭到拒绝。
小雪并未觉察他暗中捣鬼,歪着头想了想,应允道:“也好,反正你迟早会当师兄的。倘若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叫我‘小雪师妹’,我就叫你‘桃师哥’罢,当众叫不好,人家会说咱们没上没下,乱了本派的规矩。”
桃夭夭大喜,但觉小雪千依百顺,温柔而不娇弱,着实深可敬爱。又听她几次提到‘咱们’,语气既亲切又自然,象是多年相熟的知己,桃夭夭愈加神醉,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正在这时,石台外云雾漫卷,一块巨大的青岩徐徐飞来,边缘靠住石台,恰似渡船停泊埠头。只见岩石表面宽逾五丈,平整如镜,底部篆刻“凌云”两个红字。
小雪讲述奇石由来,道:“凌云石原是‘飞来峰’的碎片——唐朝时仙宗各派斗法,蓬莱仙宗的法宝‘飞来峰’被天山仙宗击碎,有块残岩坠落峨眉山,便化作‘凌云石’。此物通灵如意,乘坐它可比御剑飞空要稳当多了。”
桃夭夭躬身伸臂,佯装客套的样子,道:“小雪师妹,你先请。”
小雪抿嘴莞尔,抱拳道:“桃师哥,同请,同请。”扶着他站上凌云石,轻声吆喝,巨岩平稳的与石台分开,穿云掠雾向天际飘行。渐渐升入九霄,桃夭夭仰望苍穹高远,俯视云海浩瀚,一轮红日悬浮碧空,不由暗生离尘出世之意,叹道:“今日方知天地之大,己身微渺,直若沧海一粟,诚不足道也。”凝眸远眺无量峰,好奇感大盛,问道:“那位凌波大师姐,位列峨嵋九门弟子之首,仙术究竟高到何种境地?”
小雪道:“她是峨嵋第一高手,道法德行无人可及,只是,只是……”皱眉摇头,隐现惋惜之色“唉,算了,你见着她就知道了!”
桃夭夭道:“剑仙门除了凌波师姐外,你的辈份最高么?”
小雪“噗哧”一笑,道:“我啊?差的远啦。剑仙门‘乾坤十二剑’排行都比我靠前。不过单论剑术高低,除了凌波师姐,就只有李师兄比我高……咦,对了,桃师哥,其实你的性子跟李师兄很象,同样的落拓豪爽,不拘小节。”说着目光悠然深邃,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桃夭夭道:“李师兄,他是谁?”
小雪道:“他名叫李凤歧,本是峨嵋派剑仙门的大师兄,为人很好的。记得小时候,他常抱我到摩天崖摘桃花,编成花环给我戴……只因多年前的一场惨祸,李师兄性情大变,每日喝得烂醉,也不理事了,也不降妖了,还经常不辞而别,整月整年的到处漂泊游荡。师父见他不中用,才将派中重担交托给凌波大师姐。可李师兄……李师兄上次离山,至今已快两年了,不知他身在何方。”话音渐低,小雪神情凄然,眼圈微微发红。
桃夭夭见状生疑,寻思小雪别是对“李师兄”暗怀情意吧?正待细问,忽然凌云石剧烈颤抖,他立足不稳,嘴里“哎呀”惊叫,张开双臂搂住小雪的腰肢。小雪猛然惊醒,叫道:“当心,站稳了!”
凌云石动摇西晃,活象大浪里飘摇的孤舟。小雪皱眉道:“真奇怪,凌云石从未出现过异样。”口中喃喃念咒,施展法术消解巨岩的震动,手指暗掐剑诀,随时准备驾起剑光。
桃夭夭竭力站稳脚跟,双手一使劲,忽然间面红耳赤。原来他环抱着小雪,右手正好按住她的胸脯,只觉指尖绵柔,掌心温软,隔着衣衫触摸细微处。桃夭夭全身酥麻,鼻子贴近小雪的后颈,闻到淡淡女儿体香。他少年人血气方刚,怎能把持得了?登时绮思潮涌,整个身子几乎贴到小雪的背后。
小雪全神贯注的施法,忽觉桃夭夭鼻息粗重,臂膀抱得死紧,手掌乱摸乱捏,心里略感不快。转念思量他伤后遇险,神智迷离,任何异常行为都是可以谅解的,当下不敢驾剑光腾空。反以右臂抱紧桃夭夭,连声道:“桃师哥,你觉得怎样啊?”
桃夭夭含糊道:“唔,我……我觉得舒服极了……”眼睛眯成两条缝,脑海里全是小雪裸身的样子,问道“小雪,今早竹林里,你干嘛不穿衣服?”
小雪一愣,微现赧色,道:“哦,我贪求道行进展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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