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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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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骚客倾倒神往,竟是为我心疼所致。”伸掌轻抚西施娇面,喃喃道:“你的美丽比不上灵儿,而纯良尤胜她三分。哎,灵儿若象你心地纯朴,没那么多算计,该多好。”
西施道:“灵儿?……那是谁?”
桃夭夭道:“唔,她叫龙百灵……龙百灵,就是你呀。”忽感一阵心悸,担忧龙百灵魂魄从此消没,提醒道:“你是灵儿,记得吗?一定要记起来,今后我只叫你灵儿,帮你恢复本来的神识。”
西施柔顺的道:“嗯,我就叫灵儿,你一个人叫的。”
自那天过后,两人隔阂尽消,朝夕相伴亲厚渐增。桃夭夭的衣裤鞋袜,全由西施浆洗缝补。家人也另眼相待,围拢火塘用饭喝茶,均为桃夭夭留了坐位,俨然默认他家庭成员的身份。只剩施老头常发牢骚“穷小子来历不明,没家没业穷的叮当响,女儿若是嫁他,我太吃亏。”大姐即灌他半壶烧酒,老家伙喝饱了再无意见。
花蕾打开花瓣,芳华刹那绽放,黄毛丫头变成婷婷少女,也是一瞬间的奇迹。从十五岁到十六岁,西施象被施了仙术,一天一个样,身材抽条拔高,曲线玲珑毕现,单薄衣衫竟成了最撩人的衬托。似乎太阳也动情关注,转而映亮那张娇妍的脸蛋,青涩逐日消褪,她抬起头来,眉目神采若扬,那正是“天香国色”的独特气韵。
穷乡僻壤开出一朵绝代奇葩,并不是好事。她那超乎寻常的惊艳,曾令多少乡民如呆如痴,多少路人失魂落魄,毋庸赘述,但桃夭夭早年的预言,确已变为现实。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施家小女惊动四方,联系先前的奇闻,那丫头十二岁就有人疯狂追求——传奇成就神奇,给她的美貌添了一道炫目光环,“西施”之号由此传开,慕名求访者蜂拥而至,其中好事少年效法桃夭夭,结茅搭棚长期守望。施家周遭喧嚣嘈杂,人皆翘足瞻顾,比赶集还热闹。
第十八回去来春秋伴奇芳4
目睹此景,桃夭夭错愕乍舌,叹道:“跟排队抢稀饭一样啊,幸亏我动作快抢了个头位,近水楼台先得月。”
实际根本不用担心,无须临水捞月影,明月自会入楼台。有一天晚上,桃夭夭问西施:“忽然多了好多情敌,都想博你青睐。哎,我争得过他们么?”西施不答,揽住桃夭夭的脖子,身子藏进他的怀内。桃夭夭心跳怦怦,拼命压抑心中爱意,故作轻浮之语:“哈,真没料到,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居然向我露阳君*,那还能便宜你?”双臂一收,紧紧楼住娇躯。
西施道:“你叫我灵儿啊,其他名字是别人叫的,我喜欢你叫我灵儿。”
桃夭夭心一软,不忍欺负她,道:“灵儿是另外一个女孩,她的魂魄隐藏在你体内,我喊灵儿,其实是想唤她醒来。”
西施道:“哦,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桃夭夭道:“这个……灵儿是我未婚妻子,总盼着我爱她,早日与她完婚。所以么,我对你好别有企图,作出的爱慕举动,实是希望激起灵儿的夙愿,从而使她神识复苏。”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想将自己描述的阴险狡诈,只盼少女惧怕生厌,远远逃开免遭伤害。
西施道:“我不懂,你对我好,我很开心。”手指在他胸口轻划,描出一个小小空间,轻声道“你的心,我只要这么大块地方,就行了。”满足的嘘了口气,脸颊紧贴他胸膛,仔细听他心跳。
这少女单纯如白纸,情丝柔长又象蔓萝,触及第一个依靠的对象,便放开怀抱紧紧依绕,至死再不松脱。桃夭夭鼻子发酸,暗想“假如灵儿魂魄复原,占据了身体,西施又将流落何方?”无计可施,只得抱紧她等待天明。
从此,桃夭夭待西施倍加呵护,体贴入微。西施天性温柔,加之少女甫尝情味,只为情郎快乐,恨不得溶化身体倾命以报。于是乎,两人耳鬓厮磨形影不离,象掉进蜜罐的两颗蜜枣。大姐瞧了直摇头“两个小家伙真讨厌,整日黏糊也不嫌腻味,早点让他们成亲罢。”打量桃夭夭的身量,疑惑的问:“你多大年纪?四年了,怎地丝毫没变样?听说男子一直长到二十岁啊。”
桃夭夭想了想,解释道:“我服过一种叫‘驻岁定颜’的丹药,年龄不会增长,体貌永远是十六岁样子,除非丹药首徒方灵宝解除‘定颜丹’的药效。”大姐云里雾里,当他又在信口开河。桃夭夭却心事沉重,念及中毒待救的大哥,小雪,峨嵋同门,百花教众……自己流转大千世界已数十载,南海是否耗尽一夜?第二天日头升上天顶,九尾鼋吸足阳气,必将发起最猛烈的攻势。桃夭夭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尽快寻得师尊,大哥他们坚持到援兵抵达。
但要离开此世界,必须借助宇宙锋的神力,宇宙锋又被咒语封印,除非龙百灵回魂重生,禁咒自破,否则援救同门无望,他也得留在此间做个“永葆青春”的怪物。
桃夭夭陷入了迷思。他起初的设想——先用行动传达爱慕之意,以真情消融迷障,进而讲述往事,定可唤起龙百灵的意识。可是灵儿复活,西施何存?总不能两个少女的灵魂,合用一个身子。非此即彼,二选一的难题。桃夭夭几乎抓破头皮,苦思委决,对天长叹哀求“大哥啊,你是情场大圣。作兄弟的快被女人折磨疯啦!你神明感知,托梦再传我几手绝招吧!呜呼……”
东野小雪,龙百灵的爱憎取舍,已成乱麻纠结,如今又冒出个西施,桃夭夭困惑之余,只叹命里艳福齐天,已达难以消受的地步。
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皆因风情未入怀”。西施原本天真烂漫,察觉情郎的忧闷,也变得多愁善感,动辄患得患失。她从初恋的美梦里惊醒,惘然四顾,如同小鸟受惊,忽然发现身处众目睽睽之中,总有各式各样的人影向自己靠拢。
那些人有慕名追求者,有嫉妒寻衅者,也有猎奇索隐者,其虎视眈眈,奇情怪状自不待言。而最活跃的竟然是个女子。这位姑娘年方十八,脸比墙厚,心比天高,自认美艳无双,鄙视西施浪得虚名,故改名“东施”以示针锋相对。成日里在西施门前晃悠,搔姿弄首展示“绝世美色”。平心而论,东施姑娘颇具几分姿色,可就是表现太过“霸道”,遇着男人运气鼓腮,瞪眼咬牙,存心用“妩媚”眼神勾走对方魂魄。谁敢说她不美,立即口水乱喷,恶言相加,结果见者心惊,闻者丧胆,东施姑娘所经处鸡飞狗跳,家家关门闭户,好似鬼母出巡一般。
对于骚扰西施的浪荡子,桃夭夭嘻笑冷讽,单挑群斗,总有法子令其铩羽而退。可是拿东施却无计奈何,一照面,立时好戏开场。东施明知他是西施的恋人,存心横刀夺爱,便作出千般媚相,万种风骚,模仿西施最讨人怜惜的样儿,手捂胸口皱紧眉头,娇滴滴的呼唤:“桃哥哥,人家心尖尖好痛,帮人家揉揉……”桃夭夭不寒而栗,时常叫苦连天:“我的娘,春秋时代也有水仙姐姐啊!”
西施好奇道:“你干么又喊姐姐,又喊娘?”
桃夭夭道:“后世有个成语叫‘东施效颦’,没想到我会亲眼目睹,兴奋之余忍不住喊妈了。”西施不明所以,但灵犀相通,早知情郎爱搞怪,藏进他怀里偷笑。但说笑归说笑,风波越闹越大,桃夭夭预感祸事也将来临。
果不出所料,西施年满十六岁不久,一向整日昏醉的施老头,忽而神采焕发,隔三差五的往都城会稽跑,猥琐的老脸喜气洋洋。桃夭夭暗怀警惕,向大姐打听详细。大姐道:“老头子快发迹了。据他讲,都城来了范蠡范大夫,好几次亲自召见,询问我家根底,象是要抬举他给他官儿做。”
桃夭夭一拍前额,笑道:“嘿嘿,好糊涂小子,天天念叨大祸,怎地忘了范蠡的美人计!”
第十八回去来春秋伴奇芳5
大姐道:“什么美人计?”
桃夭夭反问道:“城里是不是在选秀女?”
大姐道:“是啊。”
桃夭夭正色道:“当今吴越两国交战,越王欲使吴王丧志亡国,用范蠡计谋贡献美女,供吴王玩弄淫乐。近几月遍寻国内绝色,而西施之名广传东南,范蠡找来找去,找到夷光头上,召唤施老爹打探详实,是要把夷光献给吴王作妃子,这就叫作红颜祸水美人计。”
大姐似懂非懂,讶异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贵族老爷的心思,你又从何知晓?”
桃夭夭道:“史书上写的一清二楚……你就相信我罢,施老爹今晚动静如何?”
大姐道:“喝醉了挺尸呢。”
桃夭夭沉吟道:“老爹最近起早贪黑跑的勤,今天又开始喝酒,想必选秀已落实,不日要送夷光入城。”
大姐道:“对了,我听他说醉话,嘀咕什么‘小丫头变王后娘娘,天一亮范大夫来接人。我老施改头换面,也尝尝作贵族老爷的滋味’,莫非明天就把夷光接走?”她虽个性泼辣,但此番卷入国家纷争,跟国君士大夫打交道,毕竟意怯,仰面朝向桃夭夭,流露出女子求助男子汉的神情,道:“桃兄弟,你说怎么办啊?夷光身子虽弱,性子倔犟的要命,她喜欢的是你,宁死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桃夭夭道:“闲话休提,倘不早救,夷光定被抢走,送入深宫不见天日。你做姐姐的,是想沾光安享富贵,还是希望妹妹逍遥自由,不作君王的笼中玩物?”
大姐慌的手足无措,只道:“我……我……我要救夷光!”
桃夭夭道:“那好,家中钥匙是你掌管吧?先去磨房牵出骡子来,再弄些干粮,我连夜带夷光逃跑。”
直至此刻,大姐方感桃夭夭气度超群,临危镇定自若,一般农家子弟绝难相比,确是小妹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夫君。当下点头领诺,依命而行。桃夭夭潜入西施房内,抱起她绕至院后。西施迷迷糊糊,偶尔惊觉,睁眼看是桃夭夭抱着自己,又合眼安睡。少时,大姐牵骡接应,带来一包冷面饼,桃夭夭拿衣带将西施缚于后背,拴好包裹跨上骡子,抱拳道:“后会有期。”
大姐问道:“你们往哪逃?如何安身过活?”
桃夭夭道:“天南海北,自食其力,但教我一口气在,不会让夷光受半点委屈。”
大姐哽噎道:“妹夫保重,小妹跟着你,我很放心。”
道别已毕,桃夭夭夹腿策缰,趁月色骑骡沿小路疾驰。约莫跑出七八里,那骡子颤颤悠悠老是打跌。桃夭夭寻思“怪了,施老爹常发酒疯,他的骡子也这德行?”翻身下来仔细摸索,却因近来天干日头大,晒的路面太硬实,骡子脚掌磕开了许多豁口,眼看是跑不远了。他急火直冲脑门,恨道:“活见了鬼,黑灯瞎火的,除了这条路还能往那儿走?”
西施好梦未醒,含混道:“嗯……到了小河边啊,草地好软和,我们跑啊跑,云彩飘啊飘……”
桃夭夭心念微动,暗忖“西施浣纱的小溪离此很近,溪边沙滩平软,骡子跑在上面不费劲,也不会迷失方向。”当即转下小路,钻进树林,顷刻水声“叮咚”,银亮的溪流横呈面前。西施娇躯微颤,似乎风冷惊梦,呢喃道:“下游水好凉,人又多,我们上游洗罢……”
桃夭夭暗想“逆流而上,当可远离施家村,外乡的村寨邻水而居,又容易找着落脚处歇息,好主意!夷光真是聪明,平时痴痴的一无所知,其实人家是外拙内秀,睡着了还能提醒我。”沿河岸奔驰,果真顺利,一路折向东北。
天色渐渐发白,行至小溪源头,见一条大河,湍急波浪如雪团滚碎,从高坡冲泻而下。那骡子急奔一夜,口鼻白沫横流,桃夭夭下地小憩,让牲口歇脚力啃点青草。此时旭日乍现,山鸟离巢觅食。桃夭夭遥望前途漫漫,心中茫然不知所往,回头看西施睡的香甜,不由笑道:“傻孩子会享福,我象兔子似的乱逃乱窜,你却‘春眠不觉晓,任他骡子到处跑’。”
西施闭着眼,脸颊贴紧他后颈,梦呓道:“唔,往哪里跑呢?小河那头是大河,大河那头是大江,大江那边是何方?……我们多多洗纱丝,钱塘西岸价钱高……”
一言点醒梦中人,桃夭夭猛省“吴越的河流发自长江,由此走向西北,必到钱塘江边,渡江之后进了吴国!范蠡再强横,也不敢闯入吴国境内抓人。”
当即收拾出发,刚走半刻,后方鸟雀群起惊啼,隐然传来叱喝捉拿之声。桃夭夭变色道:“糟糕,追兵来的好快!”勒住缰绳,心生犹豫,自言自语道:“夷光本是送给吴王的礼物,去吴国逃难,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西施含糊道:“物以稀为贵,越国的纱丝在吴国捡到,成了吴纱……本地货就掉价喽……”
桃夭夭已知她在装睡,道:“喂,火烧眉毛的当口,有话直接说,别打字谜成不成。”提及“字谜”两字,心底一颤,暗惊道“夷光的口吻,为何跟灵儿一样?”
西施睁开眼笑道:“献给吴王的应该是越女,倘在吴地捉到我,越女就成了吴女。勾践范蠡非但无功,反有掉包欺君之嫌。伍子胥正千方百计想除掉越国君臣,范蠡怎敢予以口实?所以我们一入吴境,追兵必退无疑。”
这样精辟的分析,引据征典,正是龙百灵独特的风格。桃夭夭扭头注视着她,道:“你……你是……是灵儿!?”定睛端详半晌,仍是西施的相貌。
西施气质清纯如初,只眼里多了点黠慧,兰芳轻吐,冲桃夭夭吹口气,笑道:“相公,你终究认出我了。”眼圈蓦地微红,酸甜苦辣百感交集,真想扑进他怀里大哭。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近,乡丁和越兵人头攒动,叫嚷纷起“在前面!”“发现西施了!”“抓住他们!”“施老头,亏你认得骡子蹄印。”
第十八回去来春秋伴奇芳6
眼见势急,来不及逃亡,西施道:“相公,放我下来吧,我有办法应付范蠡。”
桃夭夭没动弹,怔怔的道:“灵儿的魂魄复原了。”
西施道:“是啊,我是龙百灵。上个月我才想起以前的事,借这身体炼了一点仙术,应该有些效用。你让我先跟范蠡斗斗心眼,若不济,咱们再使仙法逃遁。”
说话间,追兵逼近,脚步越来越响,夹杂着众人急促的喘息。桃夭夭暗想“灵儿自承恢复,我的誓愿实现,咒语解除了么?”
宇宙锋的话音,随即回响耳内:“禁咒已破,主公神通完足,施发随心如意。”一刹那真气贯通全身,桃夭夭目运神光,经脉中充满无穷无尽的精力。西施毫无觉知,看他嘴唇蠕动叽哩咕噜,急道:“好相公别闹啦,放我下来,这回是真的火烧眉毛……”
人群仅距十丈,施老头打个呼哨,骡子收蹄站定。兵丁们挥舞绳索,叫喊着蜂拥上来。宇宙锋道:“主公,要清除这伙凡人么?”
桃夭夭杀意陡盛,但恐失手多伤人命,忙道:“不用!离世便罢!宇宙锋——!”翻转右手抱紧西施,左指点刺长空,雪亮白光卷裹身躯,一闪而逝。众人扑了个空,只摸着骡子屁股,骡背上的人没了踪影。
一阵慌乱推搡,人群分开,走出领头的范蠡大夫。为防盗贼劫走西施,范大夫特意顶盔贯甲,手持长剑,亮闪闪威风凛凛,喝道:“施老头!你女儿呢?”施老头腿都软了,颤声道:“我……我……我不知……”范大夫森然道:“刁民作怪!定是你伙同贼人设谋,故意藏匿西施,以向越王勒索钱财!”施老头扑通跪倒,三魂唬走七魄,有气没力的哀告:“冤……冤枉。”
本村里长素知施老头脾性,有贼心没贼胆,岂敢要挟君主,劝道:“大夫请息怒,方才明明看见人影,转瞬失踪,想是情急跳河……”正说着,兵丁们齐喊:“快看,河里有人”范大夫急呼:“快捞!”
众兵丁抛绳甩套,七手八脚捞上看时,一个湿淋淋昏沉沉的少女,里长证实确为西施夷光,告曰:“投水溺昏,幸得早救。”范大夫欣然道:“很好,眉目端秀如画,气韵清丽若仙,不愧是越国第一美女。”施老头笑逐颜开,近前搂住小女肩膀摇晃,叫道:“我的宝贝哦,宝贝儿乖乖哦,你没事哦,可救了老爹的命!”
西施悠悠醒转,睁眼瞅见老家伙满嘴黄牙,一口唾沫啐道:“我呸!老不死的色鬼,搂着本姑娘干么?”
施老头傻了,道:“小妹,我是你爹啊。”
“西施”破口大骂:“我是你十八辈子的亲姑奶奶!臭甲鱼,死王八,老不正经的,见姑娘我生的美,想揩油占便宜……”污言秽语滚滚而出,骂的施老头狗血淋头。
众人面面相觑,里长道:“这姑娘决意不当秀女,寻死投河时呛了些水,以致神志昏乱,言行疯癫。”
“西施”闻言四顾,发觉四周站满男人,“腾”的从地上跳起,指着里长鼻子叫道:“谁寻死?谁疯癫?你个西村里长老浑蛋,我神志昏乱还能认出你这张丑脸?傻瓜木头脑袋,还有你,你,你们……”挨个指点众乡丁,怒叱:“好啊,西村男人都变骚猪了么?光天化日强抢东村美女,你们定是听说本姑娘美若仙子,猴急驴骚按捺不住……”
眼光触及范蠡,“西施”愣了一愣,回嗔作喜道:“呀,我认得你,都城选秀女的大官……范,大,夫。”粉颊晕红,扭扭捏捏的凑近跟前,正面对着范蠡,双眼发直,恍如被一道雷电震懵了。
此刻天光灿烂,范蠡的盔甲映日生辉,前胸的青铜铠片锃亮如明镜。“西施”死盯铜片映影,抚摸自己的头脸耳鼻,如痴如醉的道:“哦,这是我么?我,我长成西施那样美!啊哈!”原地转圈摆臀,上下摸索“瞧瞧这身段,好细好柔软,皮肤好白嫩,啊哈哈!”使劲掐了两下胳膊,疼痛传来证明不是做梦。她喜极扭腰狂欢,岂料新的身体太娇弱,经不起折腾,大笑两声,捂住胸脯娇喘连连。
虽然貌美如花,但行为粗野,两厢反衬尤显滑稽。里长尴尬道:“乡村小女缺少教养,教范大夫失望了。”
范蠡微笑道:“美人撒泼,竟有许多别样情致。吴王久阅宫廷粉黛,想也厌了,田家小女的活泼风韵,或可令他耳目一新。”,近前两步,和颜悦色的道:“姑娘,可愿随我觐见吴国君王?”
“西施”暂停发痴,大咧咧的道:“啊?我,见君王,嘿嘿嘿,范大夫选我当秀女吗?”
范蠡道:“正是,秀女之冠非你莫属,入宫作王后娘娘,享尽荣华富贵。”
那西施乐疯了,扑上去搂住范蠡脖颈,连珠炮似的叫好称妙。施老头缩头藏脑,凑近旁边谄笑:“女儿作贵人,老爹脸上也有光采。”西施抬腿一脚,踢中老头肚皮,骂道:“呸,臭王八不要脸的,谁是你女儿?”里长道:“咦,他不是你爹么?”西施道:“哼!我要作王后,哪个穷酸老狗敢冒充我爹?”
范大夫正欲掩盖西施身世,免得其亲眷日后纠缠,另生枝节,当即道:“美人说不是,那就不是,将这大胆冒亲的醉鬼扔进河里,护送美人回城!”众兵丁轰然应命,可怜施老头好梦成空,到头作了一条落水老狗。范大夫叮嘱里长:“从此后,西施再无爹娘亲友。她是天赐的佳丽,专为服侍吴王而降世的,尔等务须牢牢记住!”
里长领诺,眼望西施跨上骡背,两腿张开露出裤裆,哪儿象矜持的姑娘家?不禁忧心忡忡,低声道:“美是美,可……此女粗俗不堪,恐怕冲犯吴王。”
范大夫胸有成竹,笑道:“不妨事,待我教她诸般礼仪,好好琢磨一番,定将璞玉化作稀世珍宝!”
第十九回扶弱太阿才试手1
根据正史记载,西施选为秀女后,又经范蠡亲自教养三年,学步态,学谈吐,学舞蹈,待俗气恶习除尽,才献给吴王,成为一代乱世美姬。期间范大夫耗费多少心血?缘何对乡野村女莫大的耐性?是否日久生情爱上西施?千古之下众说纷纭,终是无法定论的悬案。
然而,桃夭夭使出神通那一刻,立时觉察西施起了变化。
白光闪过眼前,幽幻虚空复现,桃夭夭置身纯白境界,喝道:“宇宙锋,你将东施的魂魄转入西施体内,是也不是?”
宇宙锋道:“是的,离世的瞬间,我按照主公的意愿,使东施与西施灵肉合体。”
桃夭夭怒道:“什么我的意愿?你口口声声称主公,处处独断专行,分明拿我当傀儡。”
宇宙锋道:“西施摆脱劫难,东施化身美女,龙百灵魂识重生,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正是主公希望的吗?”
桃夭夭哑然,反顾心底深处,隐约升起松快的满足感,难道真如所言,自己愿意这样了结一切?
宇宙锋道:“人的心灵比天更宽,比海更深,思维错综繁杂,很多时候本人也无法窥破根底,不知自己真正需要什么。而我顺从主公最深层的欲念,神通方可生效。由此产生的后果,完全符合主公的真实心意。”
桃夭夭颓然坐倒,喃喃道:“夷光……就此永别了么?夷光的身躯被东施占据,她的魂魄流失何处?”
宇宙锋道:“瞧瞧身边吧,那才是你最牵挂的人。”
桃夭夭蓦然回首,一个少女伏在脚旁,扶起一看,正是龙百灵。她仍穿那身傣族衣裙,半昏半醒的,闭着眼嘟囔:“好奇怪的法术,象升天……”
桃夭夭凝神细致检查,发觉她周身并无伤损,方才稍感安心,寻思“灵儿因何在此?”
宇宙锋答道:“早先她跳入幽冥江自尽,魂魄与肉身分离。是我神明感知,将她原身送入虚空安存。”
桃夭夭道:“东施附体西施,原身又作何处置?”
宇宙锋道:“那等骨粗皮糙的臭皮囊,东施本人都不放在心上,随便扔那儿烂掉算了。”
桃夭夭沉吟良久,总是难以释怀“假如东施西施两人掉包,魂魄交换,倒也各有所归。而今东施身体损毁,西施何以寄魂?倘若附在灵儿体中,灵儿又成无身游魂了。况且换来转去,亦非长久之计。唉,大大伤脑筋。”
宇宙锋道:“主公明鉴,西施虽亦国色天香,龙百灵却是神仙中人,两厢比较,你内心已作出了选择,我只顺乎其便罢了。”言下之意,取舍已定,最终留在身边的少女,无论躯体魂魄都是龙百灵。
若单论美貌人才,西施的确不如龙百灵,但四年情意岂可轻易抛却。桃夭夭怅然叹息:“谁长的美就选谁,我真的那么好色?就算是吧,西施丧失原身,魂魄流离无所。我若期盼如此了局,那真是无情无义的混帐了。”
这时候,龙百灵神志渐苏,嘀咕道:“相公才使什么法术啊?象有度人出世的神功。”
桃夭夭反问道:“你几时恢复魂识的?”
百灵揉搓眼眸,想了想,笑道:“满十六那天……施夷光和龙百灵同岁,想是身心产生感应,外加你时常启导,如佛家所言‘外缘内根,具足果成’,以前的事一股脑全记起来了。”
桃夭夭道:“那干嘛不早讲?瞒我好些日子。”
龙百灵指尖轻绕衣带,低声道:“你难得对人家那么好嘛,所以……”
桃夭夭道:“所以你就装傻充愣,扮成夷光骗我亲近!”背转身盘腿而坐,越想越恼火,冷笑道:“瞒的我好苦!万没料到,千辛万苦解救的灵儿,居然这般自私。夺占西施身躯,不念别人丧魂受难,只管弄虚作假欺骗感情。任你诡计多端,这回休教我改变主意!咱们挑明罢,今后不论上天入地,我必找回西施的魂魄,否则……绝不跟你见面!”
龙百灵黛眉轻颦,低着头,紧挨他坐下,道:“相公,我错了,以后再不骗你了,好么?”
毕竟是最疼惜的人儿,桃夭夭嘴里讲的“当当”响,听她软语央求,一下子就心软了,却仍绷紧脸,暗想“稳住,莫上当!她最爱装可怜,耍手段,当日峨嵋山重逢,假意要我抱她,结果悄悄搜我的身,还偷走红袖的戒指,如今又来这一套,哼哼,我桃夭夭何等英明,岂能两次栽进同一个坑……”
想是这么想,手臂却轻轻舒开。百灵趁机依偎入怀,柔声道:“相公原谅灵儿了吗?待我听个明白。”香肩低斜,玉颈俯就,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仔细聆听他的心跳。
“听心跳”本是西施的习惯动作,她作来竟也自然真挚,绝无半分虚假。桃夭夭大感惊疑,一转念间,托起龙百灵的下巴细细辨认。四目相接,龙百灵颊生绯云,微笑道:“相公嘴里不说,心里已经原谅我了。”
桃夭夭疑惑道:“你,你到底是谁?灵儿,还是……”忽觉她容颜未改,仙姿如昔,只是清澈的眼底却多了些柔光,莹莹闪烁,纯净又温厚,浣纱少女的天真善良,全都蕴含在那熟悉的眼神之中。桃夭夭幡然省悟:“夷光!你是夷光!”
少女悠然道:“叫我灵儿啊,我喜欢你叫我灵儿,你一个人叫的。”
至此真相大白,西施的魂魄并未失却,而是与前世融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灵魂。究竟是龙百灵复生,还是西施宿慧萌发,此刻已难分清。眼前的这个少女,既拥有龙百灵的美丽,智慧,学识,也兼具西施的善良,天真与纯朴。追溯前事,桃夭夭总嫌龙百灵机谋过深,缺少真善,只顾一己私情,心眼之多令人无所适从。而今他望着她的眼,一直能望穿心灵,只见内外如一,表里皆美,桃夭夭神为之荡,暗中只叹“完美”二字了。
第十九回扶弱太阿才试手2
轻抚她的脸,柔滑如丝,桃夭夭道:“灵儿,你为何跳入幽冥江?”
龙百灵道:“我和方师兄过桥后找着了师尊,还有那个自行上岸的魔王万仙斩武藏丸。但我使尽解数,无论怎样诱逼利导,都没法让他们救你脱困,最后我断了念头,只盼和你死在一处,就跳进了江里。”
桃夭夭道:“唉,真是个傻瓜,夫妻同穴的那种俗套,岂是咱们英雄儿女所为。”
百灵笑道:“那该怎么办?”
桃夭夭道:“我若死了,你该双倍快活,替我享尽天年。每逢清明腊八扫墓祭洒,给我讲讲外边的趣闻,那多有意思,胜过两具骷髅成年累月的干对着。”
百灵道:“不,你死了我多孤单,才不受那份罪。换我先死,你给我扫墓讲故事。”头脸藏进他怀中,无比的惬意。
此情此景,如春风吹融坚冰,清泉润泽沙漠,再硬的心肠也当软化。桃夭夭忘了屈辱的婚约,忘了自幼郁积的怨憎,甚至连小雪也忘掉,凝望怀内美绝万世的女孩儿,暗道“灵儿原来这样美,怎地现在才发现?我是个大笨蛋啊!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昔日的黄毛丫头眉目依稀,但体态大异幼年,玲珑起伏,又温香又绵软,散发神秘诱人的魅力。桃夭夭脑子晕乎乎的,忆及她幼年擦鼻涕的样儿,也觉粉妆玉砌,引人怜爱。
默默的长久相拥,百灵忽然扬起脸,问道:“相公,怎么才能作真正的夫妻,你知道么?”
桃夭夭附体拔都儿几十年,流落街市娼窑,混迹三教九流,那样淫荡龌龊的勾当没见过?男女之欢更是通达,耳闻莺语带稚问及情事,登觉心痒难搔,顾不得回答,只想脱光灵儿衣裳,抱着她温存疼爱,当即轻轻解开她腰侧的衣扣。
龙百灵兀自出神,喃喃道:“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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