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血影人-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林惠珠凄惨地笑笑,说:“你别一时高兴,说这种孩子话,过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唉!

我就不信世上还有同情我,爱护我的人!何况,有一天,你找着了你的媚儿,那时哪还记得我这个丑妹妹呢?”

秦玉急道:“不,我就是同情你,爱护你的人,媚儿也会喜欢你的,她的心最好,有一次,我要杀那个假扮的算命先生,叫什么帖子左宾的,她还拦住我,放他逃了呢!”

林惠珠似乎心中一动,忙笑道:“我把身世都告诉你了,你也该把身世对我讲讲,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秦玉便把自己如何受后母虐待,如何逃上小五台山,遇见干尸魔君,如何潭中取宝,吕梁山学艺,如何忍受无边苦楚,才炼成刀剑不伤,天下莫敌的血影功……等等,一一向林惠珠详述了一遍。

林惠珠听了,又惊又喜,笑道:“难怪你武功那么了得,刚才你说媚儿不让你杀那左宾,可是生得一双白果眼,叫做阎王帖子的?这个人可是个好人,脾气怪一些,心眼倒正派,你干吗要杀他?”

秦玉便将新乐县城柳媚算命,左宾暗施辣手,以及争夺九龙玉杯等情,都对她说了,林惠珠霍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叫道:“达摩奇经乃是天下珍品,你干吗不去夺回那九龙玉杯来?”

秦玉一摊双手,耸耸肩说:“我本是要夺过来的,怎奈媚儿不见了,接着就马不停蹄赶来这里,倒忘了玉杯的事啦!”

林惠珠道:“现在这里事情已完,普静贼秃虽然漏网,将来还有机会找他报仇,可是那九龙玉杯关系非浅,我就立刻陪你再去直隶,设法夺取玉杯,千万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中。”

秦玉笑道:“也好!反正这里庙已烧啦,媚儿即算来,也无处落脚,必然会回她师父天目山去,咱们去过直隶,再顺道逛一趟江南,上天目山找媚儿去。”

林惠珠狡猾地笑笑,道:“看不出你真是个痴情种子,人家躲着你了,你仍是死不了心,千里迢迢,念念不忘要去找她,这媚儿准是个天仙化人的美人胎子啦?”

秦玉腼颜一笑,说:“话不是那么说,她这样不明不白一走,难解她是被人胁迫还是自己偷逃的,我总得找到她,亲口问问她。”

林惠珠格格笑道:“行!冲着你这一句话,我也非见见这位媚儿不可,看看她到底是多美,能叫你如此死心塌地的。”

这两个在世间饱受凌辱,满怀仇恨的少年男女,越谈越投机,彼此慰藉,互相倾吐,不觉得一夜已尽,庆元寺火势渐小,方才起身上马,一骑双跨,觅路下山,迳奔河北而去。

再说铁笛仙翁卫民谊和缺得鬼方大头苦守破庙,一面掩埋了庙祝的尸体,一面修妥大门,守候秦仲,直过了两个时辰,秦仲才悠悠醒转,感觉得腰痛如绞,忍不住“劈里啪啦”拉了一地的乌黑大便,臭气薰天,大便解完,又沉沉睡去。

方大头当仁无法推让,只得捏着鼻子替他打扫干净,又过了两三个时辰,才见秦仲完全清醒,睁开眼来,四下里望了望,诧道:“咦,这是什么地方?那位姊姊呢?还有骑马的坏蛋,到哪里去了?”

卫民谊忙上前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一面含糊地说:“小兄弟,你被那坏东西打伤了,快别动,闭上眼睛多休息一会,那小姊姊去追骑马的坏人去啦,等一会就会回来,你安心养伤吧!”

秦仲浑身无力,其实想起来也起不来,睡在神案上,尽问这问那的,卫民谊像哄孩子似的,总拿些不要紧的话安慰着他,要他安心静养,别混想太多,方大头最爱这孩子,坐在案桌边陪他说笑,讲故事,逗着他玩,老小三个,就在破庙里直守了三天,好在庙后还有剩米和食物,倒不匮饮食。

第三天,秦仲已全部复原,三个人相处几天来,已经融如家人,卫民谊这才放心和方大头带着秦仲,离开了破庙,向南来寻郑雄风。

这三天之中,变化实在太大了,等他们将至新乐,发现了七彩烟筒,找到鲁庆时.才知道柳媚已经变节从敌,九龙玉杯已经落在阎王帖子左宾手中,八步赶蝉郑雄风亦已被宋笠所伤,只剩得奄奄一息,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鲁庆哭诉了几天来的经过,真叫卫民谊信疑参半,方大头心急如焚而秦仲却瞪了两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铁笛仙翁沉吟半响,说道:“媚儿的事,目前只能暂时搁下,待见着面时,自然水落石出,据我看来,她必有不得已的苦哀,你们倒不可断言太早,冤枉了这孩子,现在当务之急,第一是九龙玉杯下落,第二是雄风的伤势,还有你们师父那儿,也得尽快送个讯去,我一个人实在顾不了这许多头绪,须得让他赶来料理才行了。”

方大头慨然道:“阎王帖子左宾和我倒有一面之识,九龙玉杯的事,就交给我姓方的吧,我即算讨不来,好歹偷也偷他回来,如何?”

铁笛仙翁大喜,道:“那敢情再好不过,目下雄风伤势沉重,必须尽早救治,百毒叟宋老头掌上炼有巨毒,我立到带他就近赶往泰山庆元寺六指禅师处,他那里藏有千年首乌,最能解毒的,庆儿和我一起送你师兄去,咱们就在他那里知会你师父,等他赶到泰山,再作长远之计,方兄但有玉杯消息,也请到庆元寺会齐,那白马少年功力怪异,不易力敌,要是遇上,千万不可冒然动手才好!”

方大头应了,就要动身,秦仲叫道:“你们都有地方去,我去哪儿呢?那位姐姐不见了,我既找不到我妈,又没地方可去,这怎么办?”

缺德鬼方大头见他一脸惶恐之色,笑道:“小兄弟,你这样找你妈妈,何异大海捞针,再说你学了一身武功,也该到江湖上阅历阅历,机缘一至,自然找着你妈妈了,你要是愿意,何不跟我一块儿走走,有了你,咱们也不在乎什么阎王帖子了,他不给九龙杯,我们爷儿俩抬着揍他。”

秦仲跳了起来,叫道:“去!去!我跟你去,咱们不但找玉杯,还要找媚儿姐姐,把她从坏人那里救回来。”

铁笛仙翁拈须笑道:“的确,有你两个作伴,无论武功机智,我也放心得下,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在泰山庆元寺候二位佳音了。”

当下五个人分作两路,方大头和秦仲直趋新乐,去寻阎王帖子左宾,铁笛仙翁卫民谊领着郑雄风和鲁庆,东赴山东,在冀西定县附近,碰着了普静禅师,普静禅师要他们缓缓东行,自己先赶回庆元寺,取了千年何首乌再迎上来。这段时间,正好是秦玉和林惠珠二闯庆元专,没有遇见普静的原因,当然,普静再也料想不到,自己虽然取了药物赶来救好郑雄风,庆元寺却因人手空虚,被秦玉三次闯山,放火烧成了平地,等到他领着铁笛仙翁叔侄三人回到泰山,百年古刹业已遭了大劫,钱氏兄弟舍命救得万里追风邓无极,哀哀哭诉禅寺被焚经过,老和尚气得只有摇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这是前情,表过不提。

书中单表方大头和秦仲结伴同行,迳入新乐,在新乐兜了整整一天,再也见不到左宾人影,方大头有的是私门道,暗中一打听,就有人告诉他,前不久半夜三更,三个人绕城长途赛跑的事(事详本书第五集),方大头细一琢磨,忙回到下处告诉秦仲,道:“照这样看,左宾得到玉杯必然没落到好处,而且正被那怪少年和百毒叟两人紧紧追赶,左宾在这里站不住脚,必定会去一个地方,咱俩个能快些赶去截住他,玉杯到手,就有了指望啦!”

秦仲忙问:“那是什么地方呢?离这儿远吗?”

方大头笑道:“左宾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姓钟名英,混号癞头泥鳅,住在山西太原府,此人不单武功高强,而且足智多谋,机诈无比,左宾被那两个高手一逼,决然会逃往太原求助于癞头泥鳅,咱们立即动身赶往太原,准包找着左瞎子就是。”

秦仲本没有主见,方大头说去太原,就去太原吧,两个人连宿也不在新乐留宿,趁夜动身,取路又奔太原。

冀西赴太原,路途并不算遥远,两人只怕截不住左宾,所以认准西方,专择捷径,过曲阳,越太行,再折向西南,好一阵急赶,第三天一早到了山西东部的寿阳县,计算行程,再有一段紧追,当天夜里也可以赶到太原府了,方大头看看秦仲,见他几天来日夜不停,钻行西进,却是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态,便道:“小兄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真能跑路,这几天咱们这一阵急赶,仍然没有追上左宾,看来是无法在途中截住他,只好去太原以后再见机行事了,反正急也不在一时,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休息一天,晚上上路,你看可好?”

第十二章  渔人得利

秦仲是无可无不可,憨憨笑道:“好呀!但是我身上一分银子也没啦,你说吃喝,你身上可还有银子?”

方大头探手向怀里一摸,可不是?自己也只剩下几钱碎银,哪够酒饭开销,当下笑着说:

“小兄弟,你别怕,跟着我姓方的,走遍天下,还怕没吃没喝么?放大胆走吧!”

他领着秦仲,在街上三转两转,选择了个规模宏大的正兴酒楼,昂然宜人。秦仲跟在他后面,两人年纪差了一大把,身材却不相上下,堂倌一看,立刻就把眉毛挤在一起了,敢情方大头一身破旧,纯粹是个瘪三样儿,秦仲又是个乡下孩子打扮,土头土脑。才进店门,两只眼便东看西瞄的,堂倌眼光何等势利,没开口早有三分不痛快,大刺刺横身向前一拦,说道:“喂!你们是找人的还是吃东西的?干吗一句话没有,就向楼上跑什么?”

方大头环眼一翻,道:“咦,莫非你们这酒店不但卖酒,还卖人么?大爷们既然敢踏进你这门槛,你怕咱们吃不起你的东西?”

堂倌本要冲他几句,但生意人又不能露得太过分,勉强按捺住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说:“不是这么讲,二位如要吃东西,就请在楼下坐坐,小店楼上今天全给客人包去了,没有空坐儿。”

方大头是存心来白吃的,一听楼上有人请客,这不正对了胃口,连忙一挺腰,一仰头,眼睛直视天花板,神气活现地说:“这不就得啦?亏你们还是做生意开店子的,你知道人家包了全楼,是请谁?”

堂倌一愣,肚子里寻思,拿眼在方大头和秦仲身上溜了好几遍,却拿不定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半晌才讷讷地说:“这么说,二位是东街李掌柜的……”

方大头立刻顺嘴接了下去:“不错,咱们正是李掌柜请来的好朋友,伙计,你招子得放亮点,别得罪了……”

那知那堂倌听了他这话,突的把脸一沉,冷笑道:“朋友,这是什么地方,你骗吃骗喝到咱们头上,那算你朋友瞎了眼啦,李掌柜请客是正午,现在才什么时辰,岂有客人到来得这样早的,正如你的话,招子可得放亮一些,咱们正兴楼也不是没来头的。”

方大头没想到充客人没充上,露了马脚,灵机一转,哈哈笑道:“对呀,我说你这家伙狗眼看人低的,不是吗?既然李掌柜请客是在正午,你楼上空空,于吗就不让咱们上去吃东西?”

堂倌反被他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柜上掌柜的见堂倌和客人吵了起来,连忙过来喝退了堂倌,向方大头打了躬,笑道:“老客您别生气,咱们做生意的,岂有把贵客向门外挤的道理,是伙计不懂事,您老多担待,这就请上楼吧!”说着,又一叠声叫:“楼上,二位,看座啦!”

方大头冷笑两声,一摇三摆上了楼,楼上的伙计忙过来抹了桌子,让方大头和秦仲坐下,问:“二位老客,是喝酒呢?是用饭?”

方大头理直气壮地要过菜牌,只拣那价钱贵的,东西好的,胡乱点了十来样,堂棺一看,又皱了眉头啦,但因鉴于方才楼下吵了那一架,他心里不痛快,表面上不便显露出来,陪了笑,轻声问:“老客是要等朋友呢?还是就只二位?”

方大头道:“就只咱们两个,你这就快去准备啦,话可说在前面,叫你们厨上弄干净一些,我老太爷就见不得脏东西,不干净咱可是要退的。”

堂倌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老客就只两个人,能吃得了那么些东西吗?”

方大头环眼一瞪,喝道:“噜苏什么?你管咱们吃得了吃不了?反正叫一样给你一样的钱,还不行吗?”

堂倌不敢再问,只得应了下去准备,秦仲偷偷笑着轻问道:“方大叔,你叫了那许多,咱们哪来钱……?”

方大头压低嗓子道:“急什么?只管放心吃,我自有办法!”

正在此时,楼梯上“登登登”一阵响,又上来一个客人,这客人好大的个子,但见他生得虎背熊腰,身高丈许,满脸络腮胡子,年在三旬左右,上得楼来,宛如半截黑塔,连楼板都直在颤动。

黑大个子上了楼,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两只大眼四下里翻,堂倌连忙赶过来招呼:

“老客,你老要吃些什么?”

黑大个子放开嗓门,声音震耳地说道:“给咱先来五十个馒头。”

堂倌忙笑道:“老客,你还要什么菜?可要喝酒吗?”

黑大个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大声说道:“不要,全不要,咱师父怕咱喝了酒闹事不许咱喝酒了,你快把馒头拿来,咱吃了还要赶路哩!”

堂倌一听这大个子跑到酒楼来,酒菜全不要,只要五十个馒头,这算那门子的买卖呢?

但看他那副尊容,体大似牛,声宏如钟,又不敢惹火了他,只怕经不起他两个指姆捏一下,反正认倒霉,今天全碰上些怪物了,只得一声不吭,下去搬了五十个大馒头上来。

馒头是现成的,所以黑大个子虽说后到,却先吃了起来,方大头见黑大个子傻里傻气,甚讨人爱,便笑着招呼他道:“喂,大个子!一个人吃多没趣,过来咱们一起吃,可好?”

黑大个子一口一个馒头,正吃得有劲,听见方大头叫他,拿眼睛横过来瞧了一眼,裂嘴一笑,道:“不要,不要,咱师父说,坏人太多,咱们又不认识,你们吃你们的,别对咱存什么坏心眼了。”

方大头听这小子是愣人,倒也并不生气,黑大个子虽不肯过来,仍是一搭没一搭地找他瞎扯,道:“喂,黑大个子,你师父是谁呀?”

黑大个儿摇摇头说:“师父不让咱告诉人,你不用打听了。”

方大头又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说说总不要紧吧?”

黑大个子想了想,连吃了两个馒头,才笑道:“告诉你不要紧,我叫黑牛。”

方大头更好玩,又问:“喂,黑牛你姓什么呢?这可以说说?”

黑牛笑道:“你这人真傻,我叫黑牛,自然是姓黑了,还用得问吗?”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像庙里在敲大钟,一声声震耳欲聋,连酒楼上的窗户,全被震得格格作响,方大头暗惊:这傻子是何人门下?怎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黑牛笑过了,又自顾吃他的馒头。这时,堂倌也将方大头二人的酒菜送上来,两三个人捧着,足满满摆了一桌子,方大头大模大样,樽酒畅饮,那一阵阵酒香,顺风踢过黑牛的桌子,黑牛好像被酒引得难耐,两只眼直向这边看,一口口直咽唾沫,方大头只当没看见,和秦仲二人你一杯,我一盏,又拣那鸡鸭鱼肉,大口向嘴里进,黑牛桌上五十个馒头吃得剩下七八个了,瞪了方大头半响,忽然大声说道:“喂!矮子,你们把酒拿远一些喝好吗?守在咱面前,太馋人了。”

方大头向他挤了挤眼,说道:“馋了就过来喝一壶不好吗?干吗硬憋住,当心憋出病来。”

黑牛却摇了摇头,说:“不成,咱师父不准咱喝,喝了酒会揍人,闹出事来不好。”

方大头在笑道:“怕什么?揍人有什么大不了,咱们喝醉了一样会揍人的,你别听你师父骗你,来!这一壶给你吧!”

他一手抄起一壶,抖手就向傻大个子迎面飞过去。黑牛似乎果有一身功夫,别看他又大又笨却异常快捷,酒壶一到,被他翻掌一捞,接了个正着,凑在鼻子上闻了闻,狠狠咽一口馋水,问道:“矮子,你说谁喝了酒,都会揍人的吗?你没有骗咱?”

方大头笑道:“谁骗你,你尽管放心喝,喝过了,瞧咱们一齐揍人,保你揍过瘾。”

黑牛再也熬不住,被方大头这一怂恿,也忘了师父告诫,人嘴对着壶嘴,一仰脖子一壶酒全下了肚,撇撇嘴,连道:“好酒!好酒!”

方大头是惟恐天下不乱,一连声只叫伙计上酒来,倒霉的是伙计,哼哼哟哟扛来两大坛好酒,被这三个风卷残云,刹时喝了个精光不剩,黑牛更是开了戒,酒到就干,比喝白开水还要省力,不上半个时辰,三个人倒喝了四坛好酒,一桌子菜也吃得七零八落所余无几。

黑牛馒头也吃光啦,酒也喝足了,站起来抹了扶嘴,说道:“矮子,你们再吃一会儿吧,咱还有事,得走了!”

方大头也不留他,眼看他踉跄举步,就要下楼,堂倌早迎了上来,笑道:“老客,你的馒头钱还没付哩!酒算那一位的,柜上也好结账。”

黑牛醉眼斜睨,呢声道:“哟,谁说的吃了东西还要给钱?干吗咱来吃的时候你们不早说?早说要钱,咱也不吃了!”

堂馆一听这话,登时大怒,一面掳袖子,一面叫道:“好呀!咱们早知道你是来这儿诈吃诈喝的了,天下还有吃了东西不给钱的么?有银子便罢,没有银子就别想出得这扇大门。”

这一阵吵嚷,刹时楼下又奔上来五六个堂倌,八九人一围,将黑大个子围在核心,磨拳擦掌,就要动手。

方大头向秦仲一斜脑袋,霍地离座,踱了过去,高叫道:“吵什么?吵什么?你们仗着人多欺侮咱们是不是?不错,吃了东西得给钱,你们来看看这些东西,这是你们做出来的?

你不保咱们吃了不生病,还能要钱?”

他拉了一个堂倌回到桌边,拿起一个菜盘伸到他眼前,那堂馆一看,里面赫然摆着三只死苍蝇,再检视其他的剩菜,巧啦,每一个盘子里,全有东西,不是苍蝇,就是蟑螂,再不然就是蜈蚣,看得那伙计开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店掌柜的也挤过桌边,抬起老花眼镜仔细端详了一阵,气得浑身乱抖,骂道:“这简直是骗子嘛,就算是咱们厨房里脏,也不能每一盘菜里全有这种东西,这分明是吃喝完了,放下这些东西,想借机诳诈,不付银子,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众伙计听得掌柜发了火,更是气焰万丈,上来两个,便要抓住方大头,方大头借酒装疯,反掌一格,推倒了两个伙计,大叫道:“黑牛,你不是喝了酒要揍人吗?现在人正多,还不快揍!”

这一声喊叫,何异替正兴酒楼上了紧箍咒,黑牛一听,大喝一声,抓起一个伙计,从楼上在掼了下去,两只长臂飞舞,登时又弄了三四个,其余发一声喊,纷纷夺路乱窜,躲下楼去。

黑牛意犹未足,翻桌倒椅,便要拆房子,方大头急忙上前拉住他,沉声道:“别毁东西了,咱们快走吧,人家和咱们无冤无仇的,抹抹嘴走了算啦!”

三个人大踏步落下楼来,才待要出店,方大头突然一伸手拦住秦仲和黑牛,紧跟着自己也向后一退,背贴着柜台,神情激动地注视着门外。

秦仲顺着他的目光,探头向外一看,却见是一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人,倒提一根青竹枝,匆匆由店外经过,向西而去。

黑牛是愣人,直着嗓门叫道:“喂!瞎子,你们躲谁呀?吃饱喝足还不走,跟谁捉迷藏?”

方大头心中大急,黑牛会不过意来,还要嚷嚷,方大头心一横,急骈中食二指,猛向黑牛脑后“哑穴”狠戳过来。

但他一指戳下,不由心中大骇,怎的触手之处软滑滑的,只觉他穴道上的肌肉一绷一斜,竟然将自己手指卸在一边,不单设有点中他的穴道,反把黑牛惹恼了,哇呀呀大叫道:“好矮子,原来你们真是坏人呀!请咱喝了酒,趁机要暗算咱?亏了咱炼过易筋术,否则,岂不着了你的道儿?”

他骂还不算,同时探臂如钩,直向方大头肩上抓来。方大头只因一眼望见外面匆匆而过的正是“阎王帖子”左宾,不愿和他正面碰头,方想躲他一躲,现在被这愣人一叫嚷,而且动了手,再也无法隐蔽,说不得,肩头一晃,竟从黑牛腋下一穿而过,闪出店来,这哪能还不惊动左宾,但见他正行之间,陡地闻声回头,一眼瞧见了方大头,奇道:“咦!缺德鬼,是你又在这里闹了事啦?”

方大头腼颜一笑,尚未答话,傻大个黑牛早从酒楼里跟着追了出来,“哗啦”一声响,腰间解下一条长可丈许的练子枪,猛的一抖,练身笔直,抢头对正方大头脑袋瓜儿疾点而至,口里骂道:“矮子,你还不给咱躺下,咱黑牛早说过,喝了酒要揍人的!”

方大头见这傻子牛劲发作,不可理喻,忙不迭一低头,让过枪尖,罗圈腿一拐,又从黑牛左侧疾穿而过,抹头向城外便跑。

黑牛哪肯罢休,一边嚷,一边随后就追,倒把个“阎王帖子”左宾弄糊涂了,他素来认识方大头,知道他除了缺德之外,为人甚是正派,自己虽然要事在身,后面还有个“百毒叟”

宋老头儿在跟踪追赶,但好在方大头也是奔的城西,反正顺路,何不眼下去助他一臀之力,主意一定,也跟在黑牛身后,直奔西门。

秦仲躲在酒楼里,一直没敢现身,但他看左宾那装扮形象,已经猜他必是“阎王帖子”

了,待他们三个人相继离去,也用消缀在左宾身后,这一来,真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四个人各怀鬼胎,一个钉住一个,冰糖葫芦似的,全向城郊而来。

方大头急匆匆出得城外,扭头看时,傻大个儿一步也没放松,距离自己仅不过两丈左右,他心里一急,猛提一口真气,腾身两个起落,窜进一片密林之内,紧接着翻身跃起,躲在一颗枝桠茂密的大树上。

刚刚身形藏好,下面铁练子晔啦啦直响,傻大个子紧跟着撞进林来,嚷道:“矮子,你出来,咱不揍你,咱要问问你干吗戳咱的后颈窝!”

方大头只不做声,黑牛找了一圈没找到,不由又怒了,骂道:“叫你出来,你不出来,别恼得咱放上一把火烧了你这鸟林子,看你再能躲在哪里。”

方大头心想:这傻小子只怕说得出,做得到,不如下去跟他好讲,或许能让他信得过自己并非恶意。他刚要下树,却听得树林外左宾的声音说道:“方大头,你出林子来,有什么事,姓左的给你作主就是。”

方大头听了这句话,倒相反地不肯出头了。正在此时,林中的傻大个子黑牛也听见了左宾的叫声,练子枪一抖,翻身抢出林子,指着左宾骂道:“去去去!你这瞎子能替谁作得了主?该算命还是算你的命吧,在这儿穷嚷嚷些什么?”

左宾那能吃得了这口气,冷笑答道:“你是谁?知道是在和谁说话吗?别叫姓左的气来了,送了你这条小命。”

黑牛一肚子火,这一回算找着发火的对象啦,只见他手中铁练“呼”的抡了一个大圈,厉声叫道:“好瞎子,吹什么大气,报个名来,看是谁行谁不行,本来咱师父还叫咱少惹事的,你这瞎眼东西要管这闲事,咱索兴拿你试试这条练子枪。”

左宾大怒,青竹枝一收一点,径奔黑牛前胸“云门”穴,喝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么?纳命来吧!”

黑牛公然不惧,手中练子枪一抖,也来点左宾前胸,对于左宾点向自己的那一根青竹杖,全不放在心上。

左宾功力何等精纯,不待黑牛练子枪递到,脚下突地横跨半步,堪堪将枪头避开,而手中青竹杖原式不变,“噗”地一声,在黑牛前胸“云台”重穴上点个正着。

但奇怪的,这一杖点中黑牛穴道,却并没有将他点倒,只戳得他向后退了三四步,喊道:

“哟!看你这瞎子不出,力气还蛮大的,戳得咱怪痒痒的难受。”

左宾心中大惊,连忙收杖疾退六七尺,沉声喝道:“你是谁的门下?怎的炼得这一身易筋术和金钟罩,趁早说出师承,免伤和气。”

黑牛格格大笑,道:“咱师父不让对人说,你干得过咱,咱再告诉你,如何?”

到这个时候,左宾也看出这大个子是个愣人了,他自从在新乐县碰上秦玉,贸然动手,使小钟惨死当场,心中暗地已起了戒心,现在又意外碰见这傻大个子,非但金钟罩横练功夫已有十成以上火侯,而且还炼有中原武林罕见罕闻的“易筋术”,这种武功炼成,浑身穴道可以自动移转,肌肉遇上袭击,能够自动闪挪,加上金钟罩横练功夫为辅,等于身上已经没有穴道可寻,除了五官和罩门之外,浑身可以说不畏刀斧,真是吓人听闻的事。

左宾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短短几天之内,连遇两个身负异学的年轻人,使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急忙凝神敛气,力贯全身,一面戒备,一面沉声说道:“咱们无仇无怨,我只想劝你不必逼人过甚,那姓方的和左某人曾有一面之识,是为什么事惹恼了你,使你苦苦追他连他躲进林子里,你还不肯放过?”

黑牛愣愣地道:“谁说咱逼他来着?他在酒楼上还请咱喝酒。喝了酒咱们还一块揍人,咱只恼他一声不响,就用指头戳咱的后颈窝。”

左宾听了这一番话,更是如堕五里雾中,一时间也无法和这种愣人说得清楚。只得笑道:

“呵!原来你们是闹着玩的,那倒怪我弄错了。”

黑牛瞪着眼道:“你也没有弄错,他再不肯出来,咱可是真恼了,那你和他既是朋友,你去叫他出来,否则,咱就跟你没有完。”

左宾称雄江湖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这种混人夹缠不清,弄得这样哭笑不得过。说打吧!

这傻子一身怪异武学,实在没有把握胜得了他,同时,也犯不上这么莫明其妙地树此强敌,说走吧!他还不让自己走,非要自己叫出方大头来才肯甘休,这可怎么才好呢?他眉头一皱,实然计上心来,便笑道:“你不是要找他么?那容易,我谅他仅只不过躲在林子里,怕你杀他,所以不敢出来,我告诉你个法儿,保准能把他找出来,好么?”

黑牛喜道:“真的?你只替咱想法儿弄出那矮子来,咱跟你就是好朋友,决不揍你就是。”

左宾苦笑一笑,低声说道:“喏!我看这林子不大,我守在这一端,你绕到那一端去,咱们俩同时向林里搜,我不出声,你只管大声叫他出来,告诉他你不揍他了。他要是肯出来便好,如果他不肯见你,必然会向我这一端溜过来,岂不被我截住了,咱们两个捉他一个,决错不了的。”

黑牛被他一番计谋,说得口服心服,连声道:“好”。果然依言绕过林子另一端去,左宾侧耳听他居然当真在叫道:“矮子,你出来,咱不揍你啦!你再不出来,呆会咱和瞎子两个捉你一个,你想跑也跑不了的!”

左宾不由暗笑,忖道:傻东西,你慢慢叫吧!姓左的要事在身,不能陪你捉迷藏了。立即旋身拔步,如飞径投太原府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