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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闲散日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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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嫔笑说着,袅娜从灵歌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香风。

玉美人走在祥嫔身侧,半侧过头睨着她,秀丽的脸上也尽是嘲弄的笑意。灵歌这才恍悟,原来玉美人对她这么注意,是怕她意在皇帝。

灵歌忙故作瑟缩着垂下头,直到眼角的余光瞥见玉美人满是得意地笑着走了,方才抬手无聊地扇了扇风,抬头,却发现正殿前亦只剩下他们主仆三人还未离开。

原本,她料定自己应是第一个离开这延寿宫之人,却没想竟会是最后一个!错愕之余,灵歌哑然失笑,愈发觉得这世上之事委实难料。

“主子,别跟那种人执气。”

见灵歌一直在摇头,走至正殿的院门处,小顺子终是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灵歌站下脚,回头瞅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家主子我有这种闲工夫?”

小顺子呆了一下,随即憨憨地笑了。

看着小顺子,灵歌突然也忍不住笑了,感慨道,“要说荣宠这东西真是很奇妙,它能轻易地将一些人逼疯,而在那群疯子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疯子?”

话落,灵歌摇头轻叹一声,旋身即走。云兰二人蹙眉对视了一眼,忙追了上去,却是一脸似懂非懂。

旁侧的廊檐之上,一个原本仰躺着的玉冠男子缓缓坐起了身,雪白的长衣,烟青的外衫,简单的装束却难掩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一双含笑的清亮黑眸,此时正映着灵歌远去的身影。

“王爷!您怎么又上房了?”

伺候了太后半辈子的丁嬷嬷站在殿前轻斥了一声,声音中却满是宠溺。

眼前这个坐在廊檐上的男子,正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先帝的十三皇子,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英亲王岳沨。丁嬷嬷自小看着他长大,自然不是一般的疼爱。

岳沨转过头,轻笑着跃下廊檐,“嬷嬷,不过才一年不见,您可是又年轻了不少呢!”

“净瞎说!”

丁嬷嬷剜了他一眼,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嬷嬷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怎么年轻?快进去吧,太后等着您呢!”

丁嬷嬷侧身让过岳沨,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正殿,太后正坐在首位翘首企盼,看见岳沨进门,这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岳沨走上前,撩袍跪地,“沨儿给母后请安!”

“好!好!”

太后喜笑颜开,亲自走下首座扶起岳沨,“你可是把母后想死了!说好了半年即回,怎么拖了这许久?”

岳沨笑道,“西北战事虽平,但是百废待举,儿臣一开始也是错估了形势,才以为半年够用了!儿臣也是极想念母后,所以那边儿的事儿一安定下来,就立刻跑回来见母后,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

“算你有孝心!”

太后笑着轻拍他的手,拉他一起坐回了首位,“见过你皇帝哥哥了没?”

岳沨点头。太后又道,“你侄子岳擎后天也还朝了,咱们皇家可真是双喜临门!不过还有一事,母后也是惦记了许久,你也二十有五了,皇帝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以往你忙于战事,母后不忍打扰,现在也算国泰民安了,你是不是也该安定下来了?”

“……母后说的是!”岳沨极力忍下蹙眉的冲动,敷衍地笑了笑,“这次若遇上喜欢的姑娘,儿臣一定告诉母后!”

太后“嘁”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你少来敷衍母后,母后还不了解你?若是等你开口,母后这辈子是铁定看不到儿媳了!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母后会在那些大家闺秀里帮你挑选几个,你若看着满意,就让皇帝下旨赐婚,怎么样?”

岳沨心下一叹,脸上却笑容不变,“全依母后。”

太后这才满意一笑,又命人张罗了一桌子岳沨爱吃的小食,颇有些不把人撑死不罢休的架势。岳沨拿起一块白润的梅花糕,却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方才站在院门处的灵歌,想了一下,才问道,“母后,皇兄这次的秀女选得可还顺利?”

他虽然不常见后宫的嫔妃,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但是那个女子,却是极为面生。

太后点点头,“大体还可以,有几个顺眼的,自然也有几个不顺眼的,但是只要皇帝喜欢,母后也没什么说的。”

“不顺眼?”岳沨故作惊讶,“为何?可是身子不好,无法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摇头,“这次的秀女,身子都极为康健,只有一个元美人,名字母后记不清了,她有些不服水土,相信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母后只是不喜欢那些个浮躁的女子,为人处事一点也不稳当!”

元美人……

不服水土?

想起那女子面对祥嫔时刻意装作的畏缩,想起她谈论“疯子”时眼中飞闪的神采,岳沨挑了眉,唇边浮起一丝幽深的笑意。

这原本让人厌烦的后宫,似乎也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走在半路的灵歌突觉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云兰二人忙冲上前,关切询问,生怕主子是受了风寒。小顺子眼尖,一侧目便瞧见一抹明黄的身影自御花园南门走了进来,正撞上他们回宫的路,当即道,“主子,皇上来了。”

灵歌惊喘一声,侧头,好在人影尚远。

“你说那竹林在哪儿?”灵歌灵机一动,忙问。

小顺子抬手一指,却是与皇帝相反的方向。

灵歌松了口气,“带路!”

说着,已疾步而行。

能急,却不能慌,走得快,又要走得稳。这亦是一门功夫。云兰快步跟在灵歌身后,看着灵歌扬而不乱的衣袂,心下不免对灵歌又多了一丝钦佩。

这样一个女子,却甘于沉寂在后宫,到底是幸?还是一种不幸?

“那是何人?”

虽然相隔甚远,皇帝仍是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御花园,灵歌三人实在有些突兀。

近侍总管刘丛忙抬头观瞧,却也只见一抹绿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花丛后面,别说是面儿,就连衣袍的样式也没有看清。

“这……”

刘丛迟疑,脑中翻遍了后宫,却没有一丝印象。

“皇上,奴才这就派人过去!”

然而还未唤人,即被皇帝阻止。“罢了,朕也只是随口一问,正事要紧。”

话落,旋即匆匆走向延寿宫。

皇袍扫过一处枝桠,一朵含苞欲放的雪兰花断落于地,轻风拂卷,嫩黄的花苞一路打着滚儿,竟奇迹般地躲开众侍们的踩踏,远远地停在了一双黑靴的旁边。

婉妃召见

一只修长的手拾起了脚边的雪兰花,微黑的肤色,反衬得花朵更显娇嫩。

“太子爷,皇上就在前面,既然回来了,何不见上一见?”

简之满是不解地看着同样一身太监服的太子岳擎。随他在外游历十年,他既是他的侍从,也是他的护卫兼挚友,可即便如此交情,他却还是摸不透他。

岳擎轻嗅了一下手中含苞的蕙兰,又将其示与简之,“若花是香的,即使未开,它仍是香的,你不觉得未开的时候反而更吸引人吗?”

简之不解愈甚,岳擎却又随手将雪兰花放置于身旁的花丛,繁花争艳之下,它顿时变得并不起眼。

“有时候置身事外,更会看见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岳擎负手前行,边走边道。简之紧随其后,想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

二人一路随意而行,途中时有宫娥太监从身边走过,却个个面容死板,不仅没有一个人认出岳擎,甚至连个搭理也没有。

“看来我真是离开太久了……”

岳擎有些感慨。他二人比预期提前两天回了元昌,今日一早,他忽然想偷潜回宫中看一看,然而若不是宫门守卫曾是简之的部下,一身便装的他可能还进不了皇宫。这可是他的家呢……

想起“家”之一词,又想起方才听到早朝后群臣们对“行储君之责”的议论,岳擎的脸色不由地又沉了一些。看来这些年,大皇兄在朝中已积攒了不少人气,而婉妃母子在朝中的影响力,业已是不可小觑。

简之笑了,“您离开十年,宫中的人已不知换了多少茬儿,不认得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礼部的官员早在城外候着,您若想大张旗鼓,那还不容易?如今没人认得您,岂不更随了您的心意?”

岳擎笑了笑,没言语,抬头看着前面一片葱郁的竹林,微蹙了眉,“这是何处?”十年不见,曾经熟悉的地方竟已是如此陌生。

简之亦摇头,无奈一笑,“奴才亦离开太久,变得愚钝了。”

蓦地,竹林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似乎那笑声传给风,风会睡,传给水,水也会醉。岳擎一时间竟无法形容心中奇怪的感觉,只觉那悦耳的声音好似清冽的山泉,瞬间便能荡涤人心,听得久了,又似乎并非来自人间。

灵歌肆意地在竹林中转着圈。竹梢的叶片细碎稠密,细碎的阳光宛如流沙般倾泻在竹林间,无数清透的露珠映着流光闪闪烁烁,幻如梦中琉璃的世界。

地上,落叶沉积如毯,踏之极软。轻风摇曳竹影,细微的竹音附和着脚踏落叶的沙沙声,好似一首百听不厌的曲子。

“你们知道吗?以前在家时,我便最爱屋后的那片竹林,尤其是夏天,它带给你的安静与清凉,可是任何事物也无法代替的。”

灵歌有些怀念,迎着风张开双臂,想试着感受一下从前的感觉。而第一次看见灵歌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云兰竟有些移不开目光。

小顺子笑道,“主子,别净顾着高兴,小心裙摆都被露水沾湿了。”

灵歌低下头,看了一眼颜色明显暗了的裙摆,歪头想了想,索性一仰身,仰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既然湿了,那就让它湿个透彻,没准儿人家还以为我又换了一身衣裳呢!”

云兰立时蹙了眉,心知自己回去又有差事可做了。

岳擎有些错愕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地上笑着滚来滚去的绿衣女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头看简之,简之亦是半张着嘴,一脸惊愕。

又是眼尖的小顺子发现了林中走进了外人,当下便不加思索地冲过去扶起犹自诧异的灵歌,低声道,“主子,林中有人!”

灵歌一凛,顺着小顺子的目光看去,果见两个太监正怔怔地站在不远处,只是若按太监的身形来看,这两人委实有些过高了。

“什么人?!”

云兰轻叱了一声,快步走到灵歌身前,半遮住了衣衫稍显凌乱的灵歌。

岳擎挑了眉,侧头看向简之。简之认命一笑,上前两步道,“这位姐姐别恼,咱们是东宫的近侍,敢问前面是哪位小主?”

听见是东宫的人,云兰的语气缓了一些,“原来是太子爷的人,你们的主子即将回宫,怎地不在宫中准备迎接,跑到这里作甚?”

为免灵歌这副邋遢样子被人识得,云兰故意没有报出灵歌的封号。

简之一笑,“太子喜爱墨竹,咱们只是来此选竹而已。”

云兰笑了笑,也不去辨他话中真假,只道,“既如此,那你们自忙你们的吧!”话落,又回头看向灵歌,“主子,咱们也回宫吧!”

灵歌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随云兰快步往竹林外走去。

走过岳擎身边,灵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对,灵歌心下猛然一震——

好深沉的一双眼眸!

沉静之中带着一丝锐利,敛和之余带着些许霸气。这样一双眼睛,怎会生在一个太监身上?而且,这太监是不是也太过英俊了一些……

灵歌在诧异,岳擎亦是心头微讶——

眼前这女子,远看虽貌不惊人,但近看却是别与一番风致,尤其那一身如玉般细致的肌肤,在阳光下竟隐有光泽在流动。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眸,灵动,神采飞扬。

二人擦身而过一刹那,似有风吹过竹林,竹叶轻摇,缝隙中,渗出明亮的媚色。

匆匆走出竹林,灵歌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犹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地回过头,他仍负手立在那里,挺拔如竹。远远望去,流光薄雾中,似一幅水墨清淡的古画,纵使其中蕴藏着沧海桑田,却亦可简单到不着一笔。

此时,灵歌才猛然想起,他自始至终,从未行过礼,也一句话都没说过。

目送那抹绿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岳擎这才转过头,看向简之。他正蹲在那女子曾经站过的地方,似在瞧着什么东西。

“爷,您看这个。”

简之起身递给岳擎一支金簪,一支金崐点翠梅花簪。方才,它躺在落叶间,光辉闪烁,十分耀眼。

岳擎接过金簪,流苏摇摇曳曳,透着几丝俏皮。

“这该是方才那位小主的。”简之说。

小主?岳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认为她就一定是父皇的嫔妃?”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觉得有些……惋惜?

简之点头,“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是一副宫妇的打扮,近年来,除了婉妃娘娘的三皇子一年前纳了妃,再没听说有谁娶妻纳妾的,而且这么早,三皇子妃不可能在宫里,再说,她能在后宫自由行走,想必是后宫中人,皇上半年前才选过秀,所以奴才想,她该是位小主才是。”

说到这里,简之方才记起,那侍婢一直未曾说过那位小主的封号。

岳擎捏着金簪,轻捻旋转,流光溢彩不断在眉目间洒过。沉默许久,方将金簪置于袖中,微叹道,“罢了,若有机会再还她。去凤仪宫走走吧,许久不见母后了。”

简之微愕,应了。此时,林后的佛堂响起一声钟鸣,岳擎站下脚,回头看了一眼,却仍是举步出了竹林。

那佛堂,几十年前就已存在,是专为那些前朝的嫔妃而建的。无论当初她们有多么荣耀,无论现下她们是否仍是如花年华,她们也只能选择在那里寂寂老去。

这他一直是知道的,不见也罢。

回到玉泉宫,云兰急急将灵歌身上的脏衣扒了,又伺候着沐了浴,换了一身梨花白的时新春装,方才松了口气。

“主子,真是万幸!多亏是两个东宫的下人,若是被别的小主瞅见了,这宫里可又多了一个笑谈,到时您这安静日子,可就不那么安静了。”

“确是我失仪了。”

灵歌亦觉自己太过大意。在玉泉宫过惯了自在的日子,出了门也不记得收敛,被人瞧见也委实活该。

“不过东宫的下人也真是俊俏。”云兰将脏衣折了,放进衣篮,“先不论那个站在后面一直不吭声的闷葫芦,只说那个嘻皮笑脸的,长得就英挺斯文,他若是不穿太监服,任谁也不会想他是个太监!”

“怎么?看上他了?”

灵歌打趣,心下却也不免又想起了云兰口中的那个闷葫芦,直觉告诉她,此人绝非太监。现下,她倒是不再担心被他瞧见她那副放肆的糗态,她只是好奇,若他真的不是太监,那为何要穿太监服?又如何出现在后宫?

被灵歌一调侃,云兰自然又是一阵羞恼。见灵歌又是大笑不止,当下也不再停留,拎着衣篮匆匆去了。

灵歌噙着笑,不知怎地忽然又想开了,瞬间抛开脑中疑惑,重又舒服地窝回了软榻。她已踏入后宫的坟冢,终生是皇帝的女人,“男人”一词今生业已与她无缘,既如此,又管他是谁呢?

掩嘴打了个哈欠,阳光透过窗纸照在身上,暖意融融,顿时将早起的困意又催生出来,灵歌懒洋洋地拉过一条绒毯抱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悠闲中,两日匆匆而过。

庆典这日一早,灵歌照例日上三竿才起,还未待让云兰去皇后处请示病假,却听小顺子来报,说是成嫔也病了,先她一步惹了皇后不痛快。

灵歌登时愣住了。

成嫔在皇帝尚未登基时,已是其贴身女官,后被皇帝垂幸,封了成美人,一年后又生下大皇子,母凭子贵,晋了嫔,前前后后伺候了皇帝二十余年,虽不算极受宠,但皇帝对其也是恩典有加,连后来入主中宫皇后对其亦极是礼遇。如今不过是病了,怎地就恼了皇后?

稍一思虑,便也了然。

无非就是皇子之间的竞争,毕竟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二皇子岳擎虽是次子,却是皇后嫡出,母贵子荣,册为太子已在意料之中。而大皇子听说亦是文韬武略,堪称治国贤能,成嫔心有不甘,自是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这情势,灵歌犯了难。云兰想了想,道,“主子,反正新衣也制好了,您就权当穿出去溜达溜达,顺道看看热闹,大典上人多,谁也不会注意谁。”

灵歌无奈一叹,只得点头应允。

云兰忙让小顺子前去取衣裳熨烫,自己则动手伺候灵歌梳妆,灵歌始终怏怏地坐在铜镜前,连眨眼也是有气无力。

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须臾,有侍婢进门禀报,说是婉妃娘娘的侍女秋穗求见。

灵歌微微一怔,即道,“请她进来。”

云兰正巧梳好了头,遂放下梳子,退到了一旁。

秋穗笑吟吟进门,礼数周全,“钟泽宫侍婢秋穗,问元主子安!”

灵歌柔柔一笑,“起来说话。”

秋穗谢过,起身笑道,“奴婢这趟来,是奉婉妃娘娘之命,请元主子去一趟钟泽宫,娘娘有话要与元主子说。”

“现在?”

灵歌面上平静,心下却甚是惊讶。不过是才露了一面而已,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秋穗点头,“娘娘现下正等着您呢。”

云兰闻言,忙上前伺候灵歌穿戴,二人的目光时有交汇,皆是诧异满满,却都识相地一声不吭。

待灵歌收拾停当,秋穗先行一步引路,灵歌带着云兰沉默跟随,走到钟泽宫门口,早有太监在外等候,一见灵歌到来,忙恭谨地让了进去。

婉妃一身素淡衣裳,粉脂薄施,正坐在窗前的雕花圆凳上,低头剪弄着花枝,美人香花相互映衬,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身旁的圆桌上,放着一只青花古瓷瓶,瓶中业已插了几枝修剪好的红花。

灵歌进门,淡扫了一眼,便福身请安,“臣妾请婉妃娘娘安!”

婉妃抬头,端丽的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你来了,快别多礼了。”

秋穗搬了凳子,灵歌看了婉妃一眼,方才小心地坐了,又听婉妃笑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让人只见一眼,就觉得喜欢。前几日去太后那里请安,本宫就看你面生,但瞧着又觉得心里舒坦,若不是那天华莲那丫头病了,本宫可早就把你拉了来,正巧今儿上午得了点空闲,本宫便让秋穗找你来说说话。”

灵歌羞涩一笑,“娘娘谬赞了,能得娘娘惦记,是臣妾的福分。”停了停,又道,“娘娘说华莲公主病了?可是要紧?”

华莲公主是婉妃所生的第二个孩子,亦是皇帝长女,自小温婉聪颖,又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一直极受皇帝喜爱,现年才十二岁,却已是艳名远播。

婉妃微笑摇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现在已经满院子跑了。”

灵歌放心笑了笑,又默然垂下了头。

“果然是个文静的孩子。”婉妃瞅着灵歌,微笑又道,“难怪当初能得太后的喜欢!本宫听说你一直深居养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最近这些日子是强了些,只是时好时坏,臣妾也是无奈。”

暂时不知婉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灵歌只得佯作一脸愁容,给了一个能让自己可进可退的回答。

婉妃怔了一下,又问道,“太医怎么说?”

灵歌摇头,“太医也只说是身子虚,加上水土不服,恐怕要适应一段时间,只是臣妾也没想到,已过了大半年了,却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轻叹中,秋穗端茶进门,上了茶后,又无声地退了下去。

婉妃抬手轻抚上茶碗,弧度修剪得十分优美的长指甲时不时地轻刮过缠金的瓷面,在灵歌听来,那声音不大,却极为刺耳。

须臾,婉妃笑了,“各人皆有各人所应有的福气,你既已进了宫,就注定会有你命定的路要走,万事难强求,也莫要心急了!”顿了一下,又道,“未时的庆典,你可准备好了?”

灵歌垂首道,“正在准备。”

婉妃点头,“皇上极重视太子之事,你可要好生准备,万不可出了纰漏。待会儿本宫还要去皇后那里帮忙打点一切,就先不留你了,你若身子好些了,就常来本宫处坐坐,也好陪本宫说说话儿。”

灵歌站起福身,“谢娘娘提点,臣妾知道了。”

婉妃笑了笑,招来秋穗送客,灵歌福身告辞,后退至门口,方才转身出了门。走出钟泽宫,云兰忙迎了上来,灵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回身谢过秋穗,这才带着云兰不紧不慢地走了。

“主子,婉妃娘娘找您何事?”

转过回廊,钟泽宫已只余一角屋檐,云兰方才低声问了一句。

灵歌摇了摇头,忽然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回廊,问道,“云兰,这回廊是通往钟泽宫的必经之路吗?”

云兰点头,“出了钟泽宫,有两条岔路,但最终都要经过这里。”

灵歌四下看了看,看见曲廊旁边一处盛开的金雀花丛时,登时双眼一亮,忙拉了云兰走到了花丛后面,数尺高的花丛,恰好掩住了两人的身影。

“主子,您要做什么?”

云兰被灵歌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灵歌掩嘴轻嘘,细声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秋穗应该快来了。”

“秋穗?”云兰不解。

灵歌点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泽宫的方向,“婉妃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我一个品级低微的美人话什么家常,她一定有目的,但是这目的,我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正说着,一个橘红色的身影便匆匆走进了回廊,果然是秋穗。

二人不约而同地小心矮下了身子,紧紧地盯着秋穗走过,快速往前朝的方向去了。

“主子,那方向似乎是去太医院的呢!”

“你确定?”

云兰歪头,亦谨慎了起来,“如若不然,便是去找皇上?”

灵歌一声轻笑,缓缓站起了身,“今日是太子还朝大典,皇上必定忙得不可开交,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打搅?”

云兰亦觉有理,“那……就该是找太医了,主子,婉妃娘娘不舒服吗?”

灵歌摇了摇头,目送着秋穗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嘴角轻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想,婉妃是想知道我到底舒不舒服。”

舒服了,只怕便是顺她者昌,逆她者亡,一旦成为她争斗的工具,日子就将永无安宁。不舒服的话,她不过还是后宫角落里那个寂寂无名的小美人,于谁都无损失。

“难道婉妃娘娘知道您是……”

云兰大惊之下,原想说“装病”,却突然想到灵歌从未说过自己装病,而且回回都病得很“实在”,欲出口的话当即又梗住了。

灵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却没言语,只笑了笑,转身走出花丛,慢悠悠地往玉泉宫的方向晃去。

连贴身婢女都说不出她是装病,一个太医又能说出些什么?

崇灵殿庆典

回到玉泉宫,已是临近午时。

早膳匆忙未食,灵歌走在半路便已饥肠辘辘,是以一进寝宫,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桌前,灌了两口茶,又捏起一块豌豆黄丢进了嘴里。

小顺子冲门外的巧兰使了个眼色,巧兰会意地前去传膳。

“主子,婉妃娘娘何故找您?”

小顺子走到灵歌身边,顺手将书案上放置的一盘苹果也端了过来。

灵歌拿起一颗苹果,想了想,却也不知该怎么说明,只道,“无非是看我面生,想要试探一番而已。”

“娘娘盯上了主子?”

“去之前恐怕是,去了之后嘛……”灵歌笑了笑,大口咬了一下苹果,“就说不好了。”

云兰掀帘进屋,闻言笑道,“主子机灵着呢!”

“你去哪儿了?”

灵歌睨之。一进宫门,她就不见了踪影。

云兰笑了笑,“奴婢猜您一准儿会饿,所以一进门,就直奔了小厨房,本想赶在午膳前给您做几个小菜垫垫肚子,谁知巧兰比我心细,早已备下了,奴婢没有用武之地,只好回来了。”

正说着,巧兰便端了托盘走了进来,笑道,“主子,奴婢手艺粗拙,只做了几个家乡菜,您且尝尝!”

云兰上前帮忙,二人碟碟碗碗摆了一小桌子,数了一数,足有十二道。

“这叫垫肚子?”

灵歌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丝毫不输御膳房。

云兰掩嘴一笑,瞅了一眼满是赧意的巧兰,玩笑道,“被主子看出来了,巧兰正是借机向您献手艺呢!”

“云兰姐!”

巧兰跺脚嗔怒,羞得连看也不敢看灵歌一眼。

灵歌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尝了尝,登时挑了眉,“果真是好味道!巧兰,你这手艺,以后出了宫,一定会嫁个好人家!”

“出宫……”

一听这词,不止巧兰一愣,连云兰也呆住了。

灵歌点头,边吃边睨着二人,“你们跟我不一样,到了年龄自然是要出宫嫁人的,我虽然也舍不得,但也不能耽误了你们一辈子不是?”

“主子……”

云兰眼圈一红,说着话眼泪便要落下来。

灵歌赶忙又道,“先忙着哭,你家主子我份位低,又不受宠,家底自然也不丰厚,到时给不了你们太多的嫁妆,你们可怨我!”

“主子这是说哪里话!”巧兰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道,“主子能惦记着奴婢们,奴婢们已是感激不尽了,若是还想着嫁妆,那可真是枉为人了!”

云兰闻言,也忙附和点头。

灵歌淡淡一笑,“那就好!”话落,又自顾自地埋头吃起了美食,不再理会众人。

小顺子见灵歌吃得急,怕她噎到,忙倒了杯茶放在了她手边,这才与云兰二人一同退到了门边,静候不语。

午膳传来,灵歌早已吃饱,索性全都赏给了宫内众侍从。

透过珠帘偷瞧着众人在门外低声笑闹抢食,灵歌不由会心一笑。以往在家,父亲总是严厉地告诫她与妹妹,要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饭桌上,气氛总是异常沉闷,常常食不知味。而且,一旦来了客人,身为妾室的母亲更是不允许上桌吃饭,而作为未嫁的闺女,她自然也不许抛头露面,但她躲在帘后,看着垂首在大夫人身后默默伺候的母亲,心情更是极差。

那时,她便已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加之大嫂又常跑来向她哭诉,诉说大哥的冷漠与花心,更是让她看透了这男尊女卑的世道,所以当初选秀的圣旨一下,她便毫不犹豫地接了旨。

既然一定要嫁人,既然一定要与人共侍一夫,那何不嫁一个权势无双的男人?在那无奈的卑微之余,也能够给自己寻一个最大的补偿。

那时,她只是单纯的这样想法。现下,她却觉得自己的决定真真是英明无比。

爹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儿没有倾城之貌,也没有过人之能,能入宫已是奇事一桩,是以也只求她能在宫中安稳生存,不为家族蒙羞便罢,荣耀之事自不强求。

而在这玉泉宫里,也不会有人再会强迫她这样或者那样,随心所欲,衣食无忧,而最让她开心的,便是所选的侍从既贴心,也让人放心,还有什么样的日子会比这更好?

“主子,想什么呢?”

云兰端了切好的水果进门,却见灵歌倚在窗边愣神。

灵歌看了看她,轻柔一笑,“我在想,这日子若是永远这么惬意,就好了!”

云兰默然,抿了抿唇,才道,“主子,不是奴婢要故意泼冷水,后宫一直是个是非之地,想要永久太平,只怕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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