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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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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出来的。朝廷这一边,现在跟美国签了条约,美国送了不少好东西,洋务上两边往来的则更多,就连太后,也是把美利坚国当成了朋友的,现在说两三百万银子,真不算是什么天大的事。
“那……”明山没词了,几个人彼此看看,都没有什么好主意能够拿的出来。倒是安邦太,见他们一副灰心的样子,觉得是个话缝,开口了。
他五十多岁,算是读书人,只是到老也没能考上一个秀才,只好以童生的身份,在乡里替人教教书,写写信,日子过得很苦。及至安德海得了势,他便到了京里,替安德海打点宅子,跑外边的事情,渐渐也变得仗势欺人,风光起来了。
平日无事,便把自己的日常见闻,以及安德海每每回来,在饭桌上说的那些奇闻异事,都一一记录下来,决心做一本《京师轶闻录》,将来刻了版,不管能印几本,好歹也算是有了著作,可以把原来那一班看不起自己的读书人比下去,一吐心中积郁。
也正因为读过书,所以他对安德海他们这样胆大妄为,一直抱有很大的担心。说到底,一个净了身的人,再有多大的权势,也不能传了给自己的子孙,这样折腾,何苦呢?
“德海,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安邦太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侄子的脸色,“差不多出口气就行了,还能当真把关贝子给斗倒了?人家不但正当政,而且手底下的轩军,那是一等一厉害的军队,天下都没有对手啊。你看就连洋人,也都买他的面子,听他的话——这样的人,大清开国以来就没有过,一个弄不好,我怕你惹大祸呢。”
“你又来了!”安德海把头一扭,不耐烦地说。
反而是明山,呆呆地瞪视着安邦太,过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被他弄糊涂了,看着明山,不明白安邦太的话里,有什么值得这样好笑。
“安老叔,你这可真是——”明山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拍打着,居然摇头晃脑地唱起戏词来了,“九言劝悟迷途仕,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未完待续。。)
ps: ; ;再来三千七百字。
*
第九十一章 震撼
再上朝的时候,君臣之间的奏对,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格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不过慈禧和慈安两个,虽然没有再给关卓凡钉子碰,不像上一次那样有事必驳,但是语气之中,似乎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亲热和轻松,所以养心殿里的气氛,每每便显得很凝重。
其实这倒是办理朝政之时,应该有的样子,不过有了从前做比较,现在人人心里,就不免多了一份沉重,就好像楼上扔了一只靴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只靴子扔下来,也不知道这第二只靴子,什么时候扔下来。
“到底有没有第二只靴子呢?”关卓凡下朝之后,狠狠睡了一觉,等吃过了晚饭,照例坐在书房里面,一个人琢磨着。
这两天这样平静,是不是预示着暴风骤雨已经过去了?
自己这样勤谨当差,表现出来的那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是不是一种合适的应对态度?
旨意上的“暂且”两个字,究竟会暂且到什么时候?
在什么时候,拿什么法子来对付安德海,才是最合适的?
这些事,一时都还想不清楚。
“爷。”图伯在门外禀报,不知是有什么事情。
“嗯?”关卓凡漫声应道。
“惇亲王府里,有一位刘公公,来送东西。”
关卓凡心想,这个糊涂王爷,于礼数上倒不肯含糊。年下的时候,彼此都有礼物往来。而关府往惇王府里所送的礼物。自然要比送过来的丰厚许多。看来惇王不肯落这个便宜,还是派了人来回礼。
王府里的太监来送东西,自然不能当成寻常的仆从来对待,总要特别打赏,再让他带句话回去。
等到图伯把刘公公带进来,关卓凡打量了两眼,懒懒地说:“五爷这也太客气了,何必呢?再说天都黑了。倒是辛苦你跑这一趟。”
刘公公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得老实木讷,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也不见得能值多少钱。他恭恭敬敬地给关卓凡请了个安,用那副公鸭嗓子说道:“不辛苦,这是奴才应份的。”
“嗯,”关卓凡把手挥了挥,“图伯,你先把东西拿出去。”
图伯才一出门,关卓凡面上的神色立刻变了。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案子边上。眼神也变得锐利而警惕。
“李进喜!”他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说道,“你来做什么?”
长春宫的副总管太监李进喜,先转头扫了一眼,确认身后再无别人,这才双膝一跪,给关卓凡磕了一个头。
“小人特来拜谢关贝子的救命之恩。”
*
救命之恩?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慈禧身边的亲信太监,伪托他名,黑夜进府,自是有什么极为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关卓凡的眼光,盯在跪在自己面前的李进喜身上,用干涩的声音问道:“什么救命之恩?”
“贝子爷是大清栋梁,一天有多少军国大事要操心,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李进喜小声答道,“那一回,太后在芳斋堂给贝子爷赐宴,贝子爷给太后回电报的事儿,说到发一个字儿要三两银子……”
关卓凡目光一跳,登时便想起来了,在心中暗自点头:原来是他。
那还是他刚升任江苏巡抚,回京觐见时候的事情。当时他以御前侍卫的名分,进宫当值,慈禧和慈安看见了,想出了主意,传宴芳斋堂,从此有了可以跟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那一回,是说到电报这个东西,发一个字要收银三两,当时慈禧身后的一名太监,吃惊已极,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没想到,正是这个李进喜。
这一声,犯了慈禧的规矩。那个时候,李进喜还不是长春宫的副总管,只是一名普通的太监,若是慈禧当场发作起来,把他捆交内务府,一顿乱棍,打断一条腿都不稀奇,若是运气不好,就此被发送了,也不是没有的。
还好关卓凡不忍心,拿了“人皆玳瑁,我独乌龟”的笑话,把这个岔子给掩了过去。由此说来,“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没有什么,果然是小事,难为你还记在心里了。”关卓凡神色不变,淡淡地说,“起来说话吧。”
“小人一辈子记在心里,永远不敢忘掉。”李进喜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小声说道,“不过小人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贝子爷。”
自然是有事,关卓凡心说,若是没有,那才稀奇。他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李进喜。
“这些天,安总管和管宫库的小成子,总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李进喜的神情,是紧张至极的样子,讷讷地说,“小人怕……他们是要对贝子爷不利。”
安德海那儿,居然还没完没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什么小成子?听了李进喜的话,关卓凡心头微微一颤,一丝狰狞已浮上了面庞。
“嘀嘀咕咕,何以见得就是要对我不利啊?”
“今儿我去宫库缴东西,办完了事,跟小成子唠闲嗑来着。”李进喜紧张地说,“临到末了,小成子跟我说了句,咱们大清出了肃顺了,问我知不知道。我说知道啊,肃公爷不是早就杀了头了?他说杀了一个,又出一个,现在这个,又要比先前那个厉害得多,一手管军,一手管民,连洋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个李进喜,自己说话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学起小成子的话,却说得活灵活现。连那种尖酸刻薄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关卓凡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连身子都晃了晃,强自支撑着没有失态,他微微透了一口气,这才问道:“嗯……还说什么了?”
“我问他,那可怎么办?小成子跟我笑,说摆着他的,搁着我的,大家走着瞧。左右不过是这几天的工夫。我觉得这话透着邪气,刚才下了值,请了半天的假,无论如何也要来报给您知道,明儿一早,我还得回宫。”李进喜畏缩地看了一眼关卓凡,嚅嗫道,“贝子爷,我看他们是没安好心,您可千万留神。”
难得这个李进喜!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他出宫冒名。来报告这个消息,可是冒了天大风险!
然而不知道这个消息。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李进喜,关某承你这个情。”关卓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稳声音,“都在我心里面!”
这句话的分量足够,比几百上千两的赏赐要有用得多。李进喜是伺候惯人的,知道他不会再有吩咐了,于是请了安,不言声地退了出去,外面自有图伯送他出门。
李进喜才刚刚出门,关卓凡便再也不能自控,“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都跳了起来,杯盖咣啷啷地滚到了桌面上。
他再也想不到,安德海居然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命门!。
历朝历代,多半都有个总揽政务的首辅,然而正常的情况下,岂有身为首辅,同时手里又抓着一支强悍军队的人?
秦灭六国,中国政治中,政权和军权便开始做彻底的分离,除了一个诸葛亮,“正常的情况下”,关卓凡想不出来,还有哪个首辅,同时集政权军权于一身的?
就是诸葛亮,也不见得“正常”到哪里去。
如果出现了政权军权集于一身的首辅,几乎就意味着皇帝已经成为傀儡,接下来就是篡位,就是改朝换代了。
肃顺固然跋扈不臣,然而手里并没有军权。恭王固然根基深厚,然而手里亦没有过军权。唯一不同的是,肃顺算是先皇的人,恭王则是“恭王自己”的人。
这样的事,以慈禧的精明,本不会容忍。自己占了旗人身份的便宜,又是出身于微末,迭立大功,属于慈禧“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仅被慈禧视为“自己人”,而且因为有一层肌肤相亲的关系,更被当做真正的“身边人”,这才有了绝对的信任,慈禧也才不会往旁的地方去想。
然而只要安德海略作提示,她醒悟过来,重新审视一下的话,一定会遽然心惊。
比肃顺还要厉害!
先是去掉帝师,下一步就是出军机,然后多半就是黜落轩军的兵权。
或者倒过来:先黜兵权,再赶出军机?
要出事了。
五载艰难,奋斗至此,想想肃顺的下场,难道一切就这样化作泡影?
不成!
关卓凡亢奋起来,找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保险箱,取出密码本,开始下札子——他要连夜调动京左的吴建瀛部和天津大本营的轩军。
“卓凡,吃粥啦!”外面门吱呀一声,跟着图伯把帘子一掀,却是白氏亲自端了一个托盘,替他送夜宵来了。
关卓凡被免去弘德殿行走的差使,府里的人这几天都有些惶惶不安,只有白氏,每天晚上都要亲手替他做点东西,算是给他的一点安慰。托盘里头,放了一大碗粥和两样精致的小菜,白氏低头看着路,终于笑着把托盘往案子上一放。
“燕窝粥,还有你最爱吃的……卓凡,你这是怎么啦?”白氏低呼一声。
关卓凡抬起头,额上冒汗,面目狰狞的脸上挤出一副漫不在乎的笑容:“我怎么啦?没什么呀,吃粥,吃粥!”
说罢,伸手把粥移了过来,才拿起勺子,却竟控制不住右手的战抖,小小的银勺,在碗壁上磕磕碰碰地敲出几下清脆的响声来。
白氏走到他的身边,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柔声说道:“卓凡,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关卓凡把勺子扔回碗里,向后一靠,半晌才低声说道:“双双,这一回,怕是有些为难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你……”
关卓凡不晓得该如果措辞,顿住了。
“我?”白氏半蹲了身子,把他的双手握住,望着他的脸说道,“从前过的就是苦日子,跟了你,才过了这一段做梦都想不到的富贵日子,我怕什么?现在只当梦醒了,大不了再跟你一起过从前的日子就是了。”
“也不尽是日子苦不苦的事……”关卓凡艰涩地说道。
“嗯,我知道。”白氏的神色,却是意外的平静,从从容容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外面那些大事,我原也不懂。不过你做了这么大的官儿,我的心里面早就想过了,原来肃顺那样的大人,不也说杀就杀了?现在小芸也长大了,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陪你了去就是,断不让你黄泉路上少了人照顾。”
关卓凡猛地抬起头,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胸臆之中弥散开来。白氏温暖的手和她安详的语调,给他带来了莫名的鼓舞和安慰,方才那颗躁动得四处乱串的心,慢慢静下来了。
他缓缓地合上了密码本。
*(未完待续。。)
ps: ; ;再来三千六百字。
*
第九十二章 夜伤情
这样的大变故,是关卓凡不曾真正经历过的事,从感受上来说,八里桥的生死血火,密云县的旋转乾坤,都不能与之相比。一无所有的时候,与拥有一切却即将失去的时候,人心的反应,便大不相同了,方才内心那一连串震撼翻腾,让他结结实实出了一身大汗。
现在清醒过来,看看白氏,心中大为惭愧——不是一直自诩“每逢大事有静气”?结果还不如一个女人沉得住气。
“双双,我没有事了。”关卓凡感激地在白氏手上一握,展颜笑道,“我早该听你的话的。”
“怎么呢?”白氏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问,“哪一句话?”
关卓凡笑着摇摇头——自然是吕氏这档子事情。不过在白氏面前,想到自己跟慈禧之间的一段故事,多少觉得有些内疚神明,是再怎么样也没法子对白氏说明白的。
“你去歇着吧,”他柔声说道,“还有好些事情,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人既然冷静下来,心思也就变得清明,就在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灵光乍现,已经想通了。再想到刚才自己几乎就要称兵造反,不由得哑然,暗骂自己糊涂。
自己的势力,远未到掌控全国局面的地步,这个时候铤而走险,只会迅速发展成全面内战。中国还没从发捻之乱回过气来,中国人和中国人就又大打出手,天下大乱,四分五裂。什么改革建设、雪恨外侮。都成泡影。
更重要的是。事情还远远没到那一步。
关卓凡知道,在军国大事上,慈安太后是最没主意的,而慈禧则是最有主意的,特别是对于刻不容缓的事情,最有决断,一定处置得简洁明快,绝不会去做拖泥带水的事情。
也就是说。假如安德海已经把“第二个肃顺”这样的话递进去了——而慈禧也听进去了,那么,慈禧便绝不会单单做什么“暂且免去弘德殿行走”这种只能起到打草惊蛇作用的处置。
反过来说,既然只是这样的处分,也就表示安德海的这句话,还没有来得及递进去;或者就算递进去了,慈禧没有听进去——当然,这个情况的可能性比较低。
不过,即便安德海的话还没有递进去,按照李进喜的话。“只在这几天内”了,自己须得即刻行动。不能把任何一丝的侥幸心,放在慈禧“听不进去”。不然;这个种子种下了,迟早发芽,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再想想自己这些天来的应对,实在是想当然,大错特错!
先是错在对安德海的应对上。周家玉的话,自己不肯信,及至被证实了,又一厢情愿地认为安德海不过是想出一口气,自己拿一个“静”字来应付便足够,所谓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导致行动上的犹豫不决,首鼠两端,甚至还在一门心思琢磨着该如何安抚安德海,结果反而给了安德海从容施展的空间,让他一再得逞。
到现在才看明白,安德海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那就要拿出全副的手段来对付他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他还不是一只兔子,而是盘踞在慈禧太后身边的一条毒蛇。
而对于两宫所给的处分,自己的应对则更是匪夷所思,竟然以为可以“淡看天边云卷云舒”?
恭王说得不错,“暂且”两个字,当然是以观后效的意思,然而所观的,一个是自己的态度,一个是自己的行动。自己依旧勤谨当差,这是不错的,错在“宠辱不惊”的态度上——两宫分明是在等你去认个错的,现在这样的态度,简直不啻于沉默的对抗。
何况宠辱不惊这四个字,亦容易触犯为君者的忌讳——你已经宠辱不惊了,则君上还能拿什么来对你有所羁縻?自然只好收拾到你“惊”了为止。
这个道理,和当初自己与两宫联手对付恭王,一模一样。恭王想避重就轻,不对上谕的指责一一认账,就是说,“不认罪”的话,是过不了关的。
那么,自己的“罪”在哪里呢?
这个倒比恭王的事情简单的多了,就在城东的那处宅子。
关卓凡默默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仅仅是绝足城东,还不足够,非得有所处置不可了。
那位婶娘,保不住了。
把这些事情想清楚了,又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按照轻重缓急,把先后的顺序,一件一件地排出来,决定分成三步来走。
吕氏的事情,不能不办在前面,有了这一条,才算是有行动,也才能谈到下一步的态度。
至于态度,不管是说年少轻狂也好,还是说私德不检也好,总归要在养心殿上认一个错,否则若说自己没错,岂不就变成两宫大错特错?只有认了错,自己跟两宫之间,彼此才能有一个台阶可下。
这个情况,亦跟恭王起复仿佛。
把上面两条做到了,自己的地步大约就可以稳住,才能够放手对付安德海。
他抬眼望了望壁前的落地大自鸣钟,指针已经过了九点半。二更已经打过了,街上更是早已经禁了夜,他不由得犹豫,心里想着,要不然,好歹再让她睡个安稳觉?
不成,他立刻便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只在争分夺秒之间,还谈得上什么睡个安稳觉?
“图伯。”
“在。”关卓凡没睡,老头是绝不肯先睡的。
“备车!”关卓凡吩咐道,“叫图林带人等着,再叫张顺进来一趟。”
图林的宅子,还是关卓凡以白氏的名义赏给他的,就在贝子府的斜对面。他是军营里过惯了的,一听消息。立刻翻身起床。几分钟内便扎束停当。来到贝子府外招呼亲兵车马,等到关卓凡带着张顺,大步行出来,便伺候这位爷上了车,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关卓凡。
“城东。”关卓凡闷声道。
*
深夜之中的京城,寒气袭人,车驾四周亦是暗沉沉的,难得见到一丝光亮。在前面开道的两骑顶马。都挑着斗大的灯笼,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两个“关”字,照亮了马前马后的一小块地方。马儿四蹄之上的蹄铁,则在青石大道上,敲出咯哒咯哒的响声,在静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在普通百姓来说,就算是“犯夜”,倘若被捉到,是要送顺天府。吃四十下小板的。但现在是关贝子的车驾,自然不同。即便是巡城御史碰上了,也要先让出道路,举手为敬,至于步军衙门巡夜的小队,则更是立刻退避道旁,恭恭敬敬的请安为礼。
坐在车中沉思的关卓凡,一路听着粼粼车声,并不理会外面的情形。直到前面驾车的亲兵轻喝一声“吁——”,车势缓缓停下,他才自己把帘子一掀,跳下了车。
在宅子外面,有阿尔哈图派在这里护卫的四个兵,此刻见到车驾,早已跪下请安。再略过片刻,院门打开,管家老黄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垂首一跪,畏缩地喊了句“贝子爷”,等他的吩咐。
“去,就说我来了。”关卓凡的话异常简洁。
老黄一去,跟着便见到内院有光亮起。关卓凡负了手,站在门前的石阶之上,仿若一尊雕像,凝立不动。再过了一会,才见老黄气喘吁吁地跑出来,躬身道:“小人伺候贝子爷进去。”
“不用了,张顺跟我进来!”关卓凡说完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迈步进了院子,张顺自然紧紧跟在后面。
待得走进内院,才到正厢跟前,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也不着人知会一声儿,大半夜的,说来就来了!”门口的佳人,语带笑意,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一句。
就这么一会功夫,吕氏身上穿起的衣裳虽然不算厚实,不过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了,只有一头乌黑的秀发,是再也来不及梳起来的,瀑布般披散在肩上,愈发把颈上的肌肤衬得腻白如玉。
张顺不敢多看,连忙低了头,闪在一边。
“嗯。”关卓凡没有多说,跨过门槛,身后卷带进来的一股寒风,把衣衫单薄的吕氏一激,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她先抱歉地看了看门外的张顺,这才双手把门合了起来。
“你看你,脸都冻得乌青,怎么就没让人给车里带上暖炉?我让珠儿沏茶去了,喝几口热的就好了。”吕氏看着关卓凡的脸,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来替他解披在身上的大氅。
她未施脂粉,又是才从暖和的被窝中起身,眼中多少还带着一点惺忪,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不过关卓凡却只是打量了一眼,便拿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衣领上的手,轻轻挪开。
“婶娘,你请坐,我有几句话要说。”
婶娘?吕氏的身子一颤,笑意僵在了脸上,慢慢散去,脸色也由粉红,渐渐转为苍白。
她缩回了手,缓缓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去,一双美目看在关卓凡脸上,既有疑惑,也多少有几分莫名的恐惧之意。
“婶娘……”她喃喃自语,咂摸着这个字眼的意思,半晌才伤感地一笑,“你到底撂开手了……也是的,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你们这些男人的玩物,玩得厌了,我自己也该知趣的。”
“京城,你不能待下去了。”关卓凡只装作没听见,克制住心里的种种杂念,尽量把话说得简洁明了。
“是,谢谢贝子爷放过了我。”吕氏低了头,凄然说道,“我这两天就收拾收拾,回安徽老家去。”
“安徽还是太近了。”
吕氏吃惊抬起头:“你……让我去哪儿?上海?广东?是不是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碍了你贝子爷的眼?”
关卓凡缓缓摇头,看向吕氏的目光,复杂难猜。
“那你……”
“我跟你直说了吧——以你这样的人才,不管走到哪里,本来都会有无数的人围着你转,再也不必替日后发愁的。”关卓凡干涩地说,“不过现在的情形,有所不同,你毕竟跟过了我关三,天下虽大……”
说到这里,话头打住,微微叹了口气。
这话的潜台词是,俺的分量情形,不比胜保、德兴阿,别人想伸手,难免会顾虑,会不会得罪“前任”?正是:玫瑰花又香又甜,可会不会扎手?
这个话,多少说中了吕氏的心思,她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你……你……”
“还另有一句,天下虽大,却也没有人能护得你周全。”
“你是说,天下虽大,却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懂了!是叫我死在你面前么?”吕氏霍地站起身来,颤声说道,“是让我吞金子,还是吃毒药?你贝子爷吩咐吧!再或者,是招呼你那个奴才图林进来,绞死了我?”
话说到这里,掩上的房门忽然哗啦一声开了,珠儿象一阵风一样卷进来,护在吕氏身旁。她左手拎着一只茶壶,右手却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五六寸长的匕首!
“关卓凡!”珠儿瞪圆了眼睛,低声喝道,“你敢加害我们主母?”
*(未完待续。。)
ps: ; ;再来一章三千六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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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找一副眼泪
珠儿的话音未落,张顺也跟在后边,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
张顺是个极机警的人,伺候在屋外,忽然见到沏了茶来的珠儿,没命似的闯进屋去,虽不知是有什么变故,不过自然也要先冲进来再说。一进屋,见到这样的景象,惊惶之下就要张嘴喊人。
“哎!”关卓凡抬手止住了张顺,转头打量着这个珠儿,“练武之人,耳聪目明,难为你听得这样真切。不过我是尸山血海里面滚出来的人,你这一把小刀子,也不见得就能把我怎么样。”
珠儿咬了嘴唇不说话,手里却不由自主的将那把小刀子攥得更紧了。
“嗯,主母,”关卓凡冷冷地说,“不知道主父又是哪一个?”
吕氏主仆都是身子一震,脸色变得苍白。
“算啦,不嚼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关卓凡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忠心护主,不是说不好,可是不要好心却办了坏事!非要等到上头赐一条白绫下来给你的‘主母’,这才称心如意?”
白氏和珠儿都叫他的话给吓住了,珠儿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从前的事,都揭过去了,以后再这样没大没小的,仔细我收拾你——打量你会武功,我就治不了你么?”关卓凡看着胸膛起伏的珠儿,微微一笑,“没来没由的,瞎疑心些什么?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这一番从从容容又略带暧昧的话,立刻把方才屋中惊险紧张的气氛。化作了淡淡的尴尬。吕氏向珠儿点点头。柔声说道:“珠儿。你们下去吧,把门关上。不管什么事儿,这都是我的命。”
待到珠儿和张顺两个,一边彼此打量猜疑着,一边合上门扇退了出去,白氏才又望向关卓凡,颤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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