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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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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瞪大了眼睛,关卓凡则笑而不语,不肯再说下去了。
关卓凡不肯全军换装,其实也不仅仅是钱的事,他还要考虑性价比。就目前的装备来说,经过上海一役便看得出来,除非太平军的装备忽然有了突飞猛进,否则面对全体洋枪、还拥有近百门洋炮的轩军,几乎完全没有胜算。
换句话说,够用了。至于换装,他不想弄成添油式的渐次淘汰,而是在筹划跨越式的一步到位。
只是这一步该怎么跨,他现在还不能对华尔透露。
才送走华尔没多久,便有巡抚衙门的一名守备持了帖子来,恭恭敬敬地禀报,说明天中午,李中丞想请藩台大人到巡抚衙门,吃一个便饭。
(二更还是在晚上。)
*RS
第七十二章 交易
说是吃饭,其实是有事相商。等关卓凡到了,两人见过了礼,李鸿章便请他到侧屋,由张顺伺候着换了便衣。
虽说才进六月,但天时已经相当热了,那身官服套在身上不那么舒服,现在换上轻纱小袍,在长窗四敞的huā厅中一坐,清凉惬意,就自在得多了。
此时的李鸿章,起居还不像后来那么豪奢,这一桌菜算是精致而不铺张,另邀了幕中的周馥作为陪客。
几句寒暄过后,李鸿章切入正题:“逸轩,我昨天收到老师的信,我那位九叔的兵,已经打到了江宁,在南门外的雨huā台扎下营了。”
李鸿章对曾国藩执弟子礼,因此称呼老师的九弟曾国荃为“九叔”。曾国荃的兵,是湘军主力,战斗力很强,打起仗来极是凶狠,自去年八月里破安庆以后,便沿江东下,与彭玉麟的水师配合,打得很顺手,一路连下无为、巢县、和州、太平府、金柱关、芜湖、大胜关等地,现在终于打到了“天京”城的脚下。
“我老师的意思,是盼望我们能在东南一带,有所作为,让李秀成有所瞻顾,不能全力西援江宁。”
“是,曾督帅的话,当然要听。”关卓凡说道“不过我派在苏杭两地的细作都有回报,说近日里长毛颇多异动,正在整军,很有再度东犯的意思,请抚台留意。”
“我也料到李秀成在西援之前,一定会对上海动刀子。这么说,不用我们去找他。他倒要来找我们了。” 李鸿章点点头。笑道:“不过好在我的淮军大致练成。这一次,可以替逸轩你分一分肩上的担子了,苏州一路,淮军可以一力承担,轩军只要能守住南线就好。”
陆续赶到上海的淮军,一共是九千人,这段时间,李鸿章仿照轩军。又招募了不少新勇,达到了一万六千人的规模,单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超过了轩军。再加上他以巡抚之职可以指挥的绿营和团勇,已足有三万之数,因此信心满满,不仅要守住上海,而且还要向西克复失地。
李鸿章话里的意思,关卓凡自然听得出来。如果要打仗,则苏州一路的太平军。是李秀成本人亲自统带,李鸿章要独挡这一路。是说未来的这一战,打算以北线的淮军为主力,而以南线的轩军来防守发自杭州的太平军。一旦李秀成进攻失利,则淮军多半还要乘势反攻。
关卓凡心想:看来轩军立下的功劳“够多了”现在轮到他李少荃立功了。不过想是这么想,言语之中却绝不肯表露出来,欣然道:“那好极了,这样打起来,我再也不必像上回那样担惊受怕,左支右绌。请抚台放心,轩军一定拿南线牢牢守住。”
关卓凡的态度令李鸿章很满意,而李鸿章的计划也在关卓凡的意料之内。这样一来,轩军大致上只需要防守松江、南桥、奉贤,不但压力小,而且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拿这场战斗来练兵!
这件大事说好了,两个人又把细节做了一番商量,约定了明天由两军的将官会晤,把结合部的安排谈妥它,李鸿章便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战场之上,两军之间的联络是件大事。逸轩,我听说你上次,是用了‘电报’?”
“是。为了这个事,还被原来的薛抚台参了一本,朝廷派了崇地山来严查,弄得我几乎下不了台。”关卓凡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琢磨,李鸿章提起电报是什么意思。
“那么这个东西,在你看来,究竟好不好呢?”
“不满抚台说,洋人的这个玩意儿,好用极了!就算六百里加紧的军报,也要快马跑上一天一夜,若是用电报,片刻可至。抚台是精于军务的人,自然知道战场上的局势,千变万化,若是有铜线相连,则随时可以把握,抚台说好不好呢?”说到这里,关卓凡故意叹了一口气“好是一定好的,只是总有人拿出华夷之防来说事,我亦无可奈何。”
“总是军务为大!朝中那班卫道之士,食古不化,天天只知坐而论道,其实百无一用。”李鸿章将身子略略向前一倾,说道:“逸轩,我也直言相告,朝廷给我的旨意中,命我就近考察电报一事。我的意思,电报这东西,不但军务用得上,而且用在民务上也是极好的,我打算复奏朝廷,电报可办!”
“抚台明见!”这一句是当然要捧的。关卓凡心想:李鸿章并没有办过洋务,可是单凭这一份见识,就为他人所不能及了。“我那里还有可用的电报机,回头我吩咐人送一台过来,请抚台赏鉴。”
“好,好,承情之至。”李鸿章说道“不过我想,也不只是一台电报机的事。听说你现在手里的电报,一应线路,都是那个四合公司报效的?”
“其实算是征用的,不过也全靠他们识得大体,愿意报效,才没有闹出外交上的纠纷来。”关卓凡不知道李鸿章在打什么主意,因此先铺垫了这一句,免得他又想依着葫芦画瓢。
“逸轩,要办电报,自然非你不可,可若是正经办这件事,总不能靠洋人再三报效。”李鸿章沉吟道“我打算奏明朝廷,试办电报,由你总揽其责,由四合公司来承办,照常给付经费,也算是对他们上一次的报效,所做的补偿。”
这真是喜从天降!这个做法,关卓凡是总要找机会办成的,没想到现在李鸿章居然先提出来了。这固然是李鸿章还没能真正意识到电报的利益会有多大,不然未必肯这样放手,但他能有这样一个表示,却也很难得了。
然而,送这样一份礼给自己,为了什么?
“小弟才薄学浅,怕不能胜任。”关卓凡先谦逊一下再说。
“你不必过谦,胜任是一定能胜任的,说到底,只有你办过。”李鸿章摇摇头,说道“只是说起经费,倒有一点头疼,现在连淮军的军饷,也还在为难之中。”
哦——关卓凡恍然大悟,心说来了来了,看了看旁边的周馥,正色说道:“我竟不知道淮军还有这样的难处——电报可缓,军饷怎么能缓?我听说周老爷办了一个江苏厘捐总局,回头我吩咐金雨林,把上海以北的税卡,一概移交,多少能有所补益。”
“这怎么好意思?”李鸿章吃惊地说“轩军也不宽裕!”
“大战当前,要抵挡李秀成,全靠淮军,请抚台不必再客气。”关卓凡亦说得很诚恳。
“那就盛情难却了。”李鸿章拱手相谢,也看了一眼周馥,说道:“玉山,金雨林金老爷那里,可不要亏待了人家。”
“是。”周馥心想,原来李大人是拿电报,去跟关逸轩换地盘“抚台放心,归我去跟金老爷接头,一定会有一个妥当的安排。”
交易做成,各有所得,双方都轻松下来,李鸿章很客气,一边劝酒布菜,一边跟关卓凡说些闲话,然而说来说去,不免又要说到钱上来。
“自然是海关上最有钱。”李鸿章感慨地说“我虽然不通洋务,却也知道,上海的财源,大部还是在吴子润的手里。”
“是,轩军的军饷,多半是靠他。”
“逸轩,你可知道,海关一个月的关税有多少?”
“这倒不清楚了,听说有将近三十万,要说细数,大约只有去问他自己。”
“嘿,一个上海道,经营一方,盘根错节,那几本帐,居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李鸿章浓眉一竖,冷笑道“三十万,我看不止,不过我猜就连户部,也未必弄得清楚。”
对李鸿章的话,关卓凡有同感——他和李鸿章,都算是外来户,只有吴煦算是地头蛇。说他盘根错节,也不算错,就连上次自己想“捧”着他离开,都没有成功。
至于三十万这个数目,当然有很大的huā巧在内,吴煦少报了是一定的。不过关卓凡只要轩军的兵费无忧就好,别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我到上海的时间不长,可是已经听说过他的一些劣迹,别的也还算了,居然私设了一家叫做‘元丰’的钱庄,凡是捐官的人,不用他家的票子,就竟敢拒收——这不是开玩笑么?”李鸿章有点激动起来“他那几个劣幕,像闵钊、金鸿保、杨坊之流,都是浙江人,听说也是跟他沆瀣一气,都该办!逸轩,你在上海的日子长,想必也该有所耳闻?”
李鸿章忽然做这样激烈的表示,是关卓凡没有想到的,不过李鸿章要跟吴煦过不去,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自然乐观其成。
“吴煦是薛焕的人,我在上海平时忙于军务,这些事知道得少。不过抚台既然这样说,那想必都是有的。”关卓凡笑笑说道“只是我听说杨坊这个人,跟吴煦私下不合,似乎不是一路。他是华尔的老丈人,我亦对他略有所知,不能不在抚台面前,替他说一句公道话。”
“哦哦,出污泥而不染,也是有的,清者自清嘛。”李鸿章脸上带笑,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别的人,等我查实了,就要指名严参。”
吴煦的上海道保不住了——关卓凡知道,这是李鸿章整人惯用的套路,先去其羽翼,再敲山震虎,最终拿自己人取而代之。
关卓凡所要的,只是将杨坊摘出来,他非所问。于是很深沉地点一点头,却在心里想到:你李鸿章想要上海道这个位置,只怕也未必能如意。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钉子
自从李鸿章接替了薛焕的苏抚,吴煦的心中便总有些不安。他跟关卓凡之间,过往虽有过些冲突,但好在自己见机得快,认低服软,总算应付了下来,没有出大毛病。而李鸿章这个人,就未见得这么好打发了。
“也不必怕他。”吴煦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薛焕这座冰山虽倒,但李鸿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安徽佬,洋场上的事情,哪里搞得清?必定还是要借重自己!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似的,这天下午,巡抚衙门有人来通报,说李中丞用过晚饭之后,想到城东的道署衙门来逛逛。
这就很像是朋友之间的小访了,吴煦得意的想,还是要靠我。等李鸿章到了道台衙门——此刻还兼做了江苏的皋司衙门,吴煦不管心中怎么样轻视,“做此官,行此礼”,到底上司驾到,不能不全套公服,衣冠出迎。
“老兄不必多礼,”李鸿章笑着说,“难得清闲,天气又热,我随便出来走走,老兄又何必衣冠肃客。”
“是!恭敬不如从命,请抚台先在这里坐一坐,饮酒赏月,我这就遵命换了便衣来奉陪。”
酒是好酒——吴煦特意准备的法国葡萄佳酿,以冰凉的井水镇过,倒在雕花的琉璃杯中,入口极佳。于是在花厅的院子里设下桌椅,以几样果子和小点心佐酒,主客二人在月下闲谈,树影婆娑之间,风雅得很。
谈的却不是风月,而是战局。李鸿章表示,曾国荃得彭玉麟水师之助,督兵两万余,进驻雨花台,长毛的“天京”被围,整个战局很是有利。而李秀成如果再来打上海,他预备和关卓凡分督南北,协力据守。话中暗暗示意,上海的防务,仍旧要借重“中外会防局”。
借重会防局,也就是要借重吴煦。于是说得起劲,听得有趣,座中的气氛变得很融洽,酒也就下得很快。等战局谈得告一段落,李鸿章忽然用自惭的声音说道:“忝为巡抚,说来惭愧,昨天京里来的人,问起江海关的关税确数,我竟无以为答。听说老兄这里有本简明的数簿,能不能借来看一看,让我也开一开眼?”
“抚台误听人言了,没有什么简明数簿,只有帐簿。”
“那能不能看一看帐簿?”李鸿章饶有兴味地问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什么不方便。”吴煦酒到半酣,已有熏熏之意,心想:你一个翰林出身的官,经史子集自然是好的,可是论到账目,就算敞开来让你看,再拿把算盘给你,难道你就能得其要领?于是唤了人来,到道署的账房内,取了十几本帐簿来,摞成一摞,双手奉上。
“原来只有十几本,那么账务上的事,看来也没有多难。”李鸿章的酒量极好,但此刻却扮出一副醉意,随手翻着这些账簿,漫不在乎地说。
“怎么不难?好叫抚台得知,这还只是总账。还有那些分账,太过琐碎,不便烦渎大人。既然要看,我取来就是。”吴煦挥一挥手,吩咐道:“都替我搬过来,给抚台大人过目!”
吴煦有些负气,亦有些炫耀,但终归还是渺视的成分多,心里在想:关务税金,任重事繁,不是外行所能插得下手的,索性唬你一唬,教你望而生畏!
于是罄其所有,将帐簿全数捧了出来,总计上百本。李鸿章略略翻了翻,忽然把身子向后一靠,笑道:“这些帐,条目繁多,今天晚上是一定看不完的了,我带回去看一看,明天日落之前,一定奉还。”
不等吴煦有所反应,紧接着便大声喊道:“来啊!”
“嗻!”带来的四名亲兵,暴诺一声,走了上来。
“把这些帐簿,替我包起来带回去。”一直很随和的李鸿章,忽然扯起了官腔。
那四名亲兵是早就得过吩咐的,答应一声,领头的那个从怀中往外一抽,将一大块黄布方方正正地展开。两人对角扯住,往帐簿上一覆,接着兜底一翻,黄布已垫在帐簿下面,跟着四手相交,做成一个大包袱,抬了就走。
“今晚上打搅了,”李鸿章面上酒意全无,拱拱手说道,“我回去看帐!”
吴煦目瞪口呆,眼怔怔望着李鸿章扬长而去,竟连应有的客套都忘记说了,半晌才恨恨地一跌脚:“李少荃,你好狠!”
确实是狠——当初杭州陷落,上海危急,在一片惶惶之中,极力鼓吹引淮军援沪的,正是吴煦!现在李鸿章忽然翻脸不认人,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
李鸿章却是志得意满,回到巡抚衙门,连夜召集精于计算的幕友,包括周馥在内,点起明晃晃的巨烛,分工负责,逐本逐项地盘查账簿。结果算下来,上海道上的每月关税及其他各项收入,足足达到了五十多万。
这一来,李鸿章对上海道的财务状况便了如指掌——倒不是说吴煦贪污,单从账上来看,还算清白,毕竟这么大的数额,任谁也没有这个胆子。吴煦之所以惯于少报,是为了让旁人摸不清底细,这样拨起款来,给谁不给谁,给多还是给少,早给还是迟给,全在他的手里,给了他从中把持的机会。
虽然在账目上没有寻到吴熙的把柄,但这样的巨额收入,李鸿章不能不眼热,立刻便下了决心,这个上海道,一定要想法子换成自己人才好。
于是过了几天,先执行“去其羽翼”的一步,具名严参,把平日里奔走于吴煦门下的候补知府俞斌、候补县丞闵钊、金鸿保,一举革去。一时之间,上海的官场震动,而吴煦心慌意乱之下,再也不复往日的气焰。
藩司衙门中的关卓凡,却不动声色,只是从旁观察,将李鸿章这一系列行事的手法,默默记在了心里。
李鸿章和关卓凡两人联衔,奏请试办电报的折子,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正式批准,指明限于江苏省的范围之内,优先军务,所谓“军过线留”。而在名称上,也把原来用的“电线”、“铜线”等叫法,统一规范成“电报”二字。办电报的一应经费,则由藩司衙门和上海道衙门统筹。
这一下,四合公司注定要发达了,利宾和金能亨笑逐颜开,大忙特忙起来。现有的电线器材,必定不敷使用,于是一方面加紧向海外订购,一方面就地请人赶工,制作线杆。
李鸿章的一念之差,将这样巨大的利权拱手相让给关卓凡,却还犹自不觉。说来也难怪,人不能生而知之,虽然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到底不曾真正接触过洋务,而且囿于见识所限,也不能像关卓凡一样,预计到日后电报的发展,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抚台,我先替你把两军联络的线路架起来。”关卓凡向李鸿章示好,做一个顺水人情,“这样你指挥淮军和轩军,都可以得心应手。”
“不敢当,”关卓凡的客气话,李鸿章只能表示心领,“轩军自然是逸轩你来指挥。”
“都在抚台的麾下。”关卓凡说道,“请问抚台,一旦仗打起来,你的行营要设在哪里?”
“自然是设在前线的嘉定。”李鸿章正色道。
“唔……”对比自己,关卓凡大有惭愧之感,硬着头皮说道:“那我让人把线路,架在县城和嘉定之间,抚台但有所命,轩军可以随时呼应。以后淮军打到哪里,电线便架到哪里。”
李鸿章表示同意,接着便向关卓凡要人。
“逸轩,我听说电报的机器,需要有专才来操控。淮军现在没有这样的人才,你那里若是有富余的人,好不好荐几个过来?”
“理当效力。”关卓凡说道:“不仅是人,我那里还有一部新编的中文电码,也可以一并送给抚台。”
“那好极了!”
于是关卓凡取了纸笔,略作思索,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有两个人可任领班之职。一个叫卞宁,才具非凡,是我那里电报处的总管,可以割爱给抚台。”关卓凡指给李鸿章看,“另一个叫黄海清,才具略逊,不过人还算老实。”
关卓凡有这样的表示,可以算是“倾囊示人”,毫无保留了,见得极有诚意。但李鸿章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见他这样大力推荐卞宁,反而起疑,心说这个必是你的亲信,拿银子喂饱了的,若是放在自己帐下,不免有些不安,于是笑道:“你的总管,我怎么好抢?就那个黄海清好了。”
于是定了黄海清为领班,另带两个老手,四名学员,作为淮军电报处的班底。在李鸿章看来,就算才具略差一点,只要人老实就好。
却不知老实人其实不老实——黄海清是卞宁的内弟,面上看着憨厚,却是个极机灵的人。他们的这一层关系,关卓凡秘而不宣,早已用善言厚币,笼在自己袖中。
这一番苦心孤诣,从他派出利宾的表弟到香港招人开始,到了今日,终于在李鸿章的身边,埋下了一颗钉子。
(二更大约在晚上七点半左右。)
*RS
第七十四章 战云再起
到嘉定的电报线路才将将架完“苏南省”李秀成的大军,终于三路起兵,向上海扑来。
太平天国的局面,已经到了很被动的时候。自从安庆一失,湘军沿江向下打,一直打到了“天京”城下。虽然以“天京”城的墙高城广,外围据点也经营多年,一时还没有被攻破之虞,但长此以往,毕竟不是办法,因此要靠外地的各支太平军来回师解围。偏偏这个时候,传来噩耗“英王”陈玉成,死在了关卓凡那位四叔——胜保的手上。
太平天国自天京事变之后,宿将凋零,元气大伤,全靠李秀成和陈玉成这两位新崛起的年青将领,才得以重振声威,其中又以陈玉成更为年轻,只有二十六岁。这两个人,是太平天国的两根支柱,现在一柱已折,天京以西的局面,再也难以经营。
陈玉成童年时,因为治病的缘故,以艾草烧炙,在双眼下各留下一块浅紫疤痕,远远望去,有如四目,因此被清军蔑称为“四眼狗”。称呼虽然轻蔑,实则畏惧已极,说陈玉成“貌甚秀美,绝无杀气”但“凶狡杰出,善摧大敌”胡林翼在生前对他的评价,更是一阵见血——“贼中jīng锐,只四眼狗一支耳,他何足虑耶!”
这样的人物,胜保本不是对手。他原来已是刚愎自用的脾气,自从在辛酉政变中带兵叩梓宫,威慑肃顺之后,更是自以为立下了安邦定国的不世功勋,愈发骄矜自大起来,部下也是军纪败坏,暮气深重。在山东剿捻无功,二月里奉旨调往安徽,仍旧是以钦差的身份剿捻,也仍旧是无功。而现在居然能够捕杀陈玉成,则是因人成事,算是送上门来的功劳。
这个人,是安徽寿州的团练总领苗沛霖。他是安徽凤台人,以防捻的名义,办团练起家,规模壮大得很快,据寨数千,拥众十余万。然而坐大之后,便开始胡来了,一会称王,一会降清,一会勾结太平军,一会又翻脸无情,最是yīn鸷深沉、反复无常的一个jiān雄。
等到安庆破了,陈玉成退守庐州,苗沛霖判断形势,又搭上了胜保的一条线。为了有一个进身之阶,干脆设计把陈玉成诱骗到寿州,连陈玉成手下的导王陈仕荣,从王陈德漋,天义陈聚成等太平军大将,一鼓成擒,绑缚胜保的大营,可以说是祸国卖友,两端都做到了极点。
陈玉成既死,卫护“天京”的重任,便全落在李秀成的身上。然而正像关卓凡和李鸿章所预料的那样,上海始终是李秀成的心头大患,一rì不除,便一rì寝食难安。于是李秀成决定再攻上海,希望能够在前往天京勤王之前,速战速决,解决掉这个隐患。
这一次,太平军不敢再像上次那样轻敌,整顿军备,调集军械,做了充分的准备。兵分三路,一路从杭州出发,由原属陈玉成的部将黄文金指挥,指向南桥;一路从苏州发兵,由谭绍光指挥,指向松**浦;一路则是李秀成亲领,前锋向嘉定逼近。
关卓凡杀李容发,本是李秀成的大仇,但是轩军的犀利,在太平军内到了谈虎sè变的地步。因此李秀成决定把进攻的重点放在北路,争取击溃李鸿章的淮军,然后从北面进攻上海,而以南路和中路,作为牵制轩军的力量。
虽然战云迫近,但是这一次,上海的百姓士绅却并不像上一次那样惊惶——毕竟官军的力量也不同了。大家都在说,原来三千轩军便平复了上海,现在轩军已经有了一万多人的规模,长毛凭什么来打?何况还要加上李抚台的近两万淮军,这仗一定能打赢的。
打得赢打不赢,嘴上说了不算,要打过才知道。到了六月二十八,驻防南桥的吴建瀛团,已经在城外与黄文金的部队驳上火了,中路的松江方向,亦传出了枪炮声。到了六月二十九rì凌晨,李秀成的前锋“高疯子”猛扑北线的嘉定,第二次上海之战全面打响了。
*
*
李鸿章请关卓凡守住南线就好,关卓凡便真的是老老实实地去守。
松江、南桥、奉贤三个城池之外,轩军都设立了营垒。这些营垒,却是从淮军那里学来的,也就是湘军历经百战,苦心总结出来的“圆垒”。
圆垒的外面,是一条壕沟,壕沟之内的垒墙,不用砖石木料,只以土胚浇浆夯实,厚达一丈,不仅可以防枪,而且可以避免炮弹炸起的砖石飞溅。垒墙之上,仿照女墙的式样,将一个个shè击位隔了出来,每垒另设三个炮位,安放三门八磅的野炮。每个圆垒,最多可以容纳三百士兵。
对比淮军的营垒,也有不同之处,最明显的就是,轩军营垒不设内壕,省工省力不少。而不设内壕的原因,是关卓凡认定,在轩军的火力和shè程之下,不相信太平军能冲破外壕,就算能冲破外壕,也不信太平军还有余力冲击垒墙。
事实证明,连外壕也都多余了。黄文金和谭绍光这两路部队,虽然把声势造得很足,但不要说攻城,就连这些设于松江和南桥外围的营垒,也都只是试探着打一打,受了些伤亡之后,干脆屯兵不前,居然也开始挖起工事来了。至于奉贤方向,则根本理都不理。
这一下,关卓凡也看明白了,李秀成是要避开轩军的锋芒,打算专攻嘉定。
既然如此,关卓凡也不客气——你不来打我,我就要来打你了。
这一场仗,仍由丁世杰和华尔来指挥,但这次的总指挥变成丁世杰。谦逊而好学的丁世杰,在跟华尔相处的半年中,对近代战争的理解不断加深,无论是训练还是指挥作战,水准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因此这一回让他为主,以华尔为辅,又是一次很好的历练。
丁世杰和华尔秉持关卓凡交待下来的宗旨“练兵为先”。于是明明拥有很强的战力,却不肯做整体的击溃,只围绕太平军yù建的阵地来做文章,今天打东边,明天打西边,白天则以炮火为掩护,穿插冲击,夜晚则以营为单位,突袭奔扰,打得极其热闹。
在战场之上,总是进攻的一方占据战略上的主动,但防守的一方有据工事固守的优势,往往能对进攻方造成较大的伤害。何况这一次,太平军的火器有明显的加强,几天下来,参与轮转的轩军各部,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
“顶住,继续打。”关卓凡只吩咐了这几个字。
这等于是拿血来练兵,好在轩军的火炮,是太平军依旧无法匹敌的利器。在轩军配合火炮的冲击之下,太平军的一线阵地始终无法真正修成,给轩军造成的伤害,也就相当有限。
另有一桩,太平军对自己的侧翼,相当在意,毕竟上一次战役中李容发部被轩军切断归路,聚歼于高桥的例子摆在那里,于是在防御吃力的时候,宁肯向后退却,也不愿死守阵地,招致轩军的包围。然而等到轩军收兵,太平军却又顽强地逼上来,总以不脱离接触为要务。
两方都是一般的心思,于是形成了有趣的拉锯。在太平军来说,是想拖住轩军,不让轩军驰援北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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