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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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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保举人出身,通识翰墨,喜欢自己起草奏折。但事情坏也坏在这上面。他的奏折,最爱用两句话,一句是引汉周亚夫壁细柳故事,“军中但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一句是,“‘阃以外将军治之’,非朝廷所能遥制”。
这种话,偶尔说上一句半句也就罢了,他翻来覆去地念叨,为人君者,气度再广也受不了。
胜保是忘了周亚夫和年羹尧怎么死的了。
如果胜保真能打胜仗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入陕之后,毫无作为,凡有接战,无不败绩,人送花名“败保”。
另外,胜保渔色、侵饷,也是劣迹斑斑。
按照清制,是不可以携带家眷随军的,但胜保随军的妾侍居然有三十多个!
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姓吕,原是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妻子。
当年陈玉成穷无所归,投奔寿州练总苗沛霖。苗沛霖素在朝廷和洪杨之间摇摆,见大局不利洪杨,便把陈玉成缚送和他素有结交的胜保。胜保天上掉馅饼,不但成就擒获长毛第一勇将之功,还就手接受了陈玉成天姿国色的妻子,双喜临门。
至于侵饷,也是胜保的爱好。他既喜欢对督抚用“札”,和人家的关系自然好不了。各省“协饷”常常不能按时收到,军用已是异常匮乏。他个人享用,偏又挥霍无度,有一点军费到手,必先花个河干水落。于是属下官兵,饥寒交迫,离心离德。
地方督抚、翰詹科道乃弹章交上。
有人参他“观其平日奏章,不臣之心,已可概见”,有人以为“回捻纤芥之疾,粤寇亦不过肢体之患,唯胜保为心腹大患”。
最有杀气的一个奏章:“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诛焉’,况一胜保乎?”
胜保是绝对不能再呆在这个钦差大臣的位子上了,不说别的,他在陕甘一天,贼势便嚣张一天。此时的慈禧和恭王,还念着胜保祺祥政变中的功劳,想把他调入京中,让他在兵部尚书和内务府大臣这两个位子中选一个。
兵部尚书自然比较威风,但内务府堂官却是油水丰厚,胜保奢靡成性,可以用以维持他平日的使费。
两宫和议政王对胜保,算是苦心孤诣、仁至义尽了。
谁知胜保暴跳如雷,他致信曹毓瑛:“欲缚保者,可即执付司寇,何庸以言为饵?惟记辛酉间事,非保则诸公何以有今?”
不知道他是想象力太过丰富,真以为朝廷要把他骗进京里治罪,还是故意讥讽,总之这封直斥两宫、恭王和军机全班忘恩负义的信,让慈禧和恭王都对他动了杀机。
但处理胜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度并不在胜保本身。胜保虽说统兵一方,但御下无方,下面的人不会真为他卖命,是没有兵变之虞的。
难在另外三个人身上。
一个是苗霈霖,前面已经说过了。
一个是李世忠,此人原是捻军悍将,为胜保招降,和胜保之间恩义联结,情形仿佛苗霈霖。
这两人现都手握重兵,占据要津,不能把他们逼反了。
但文祥、曹毓瑛等人商量后认为,苗、李并非真正义气之人,见风使舵而已。只要朝廷温言抚慰,让他们确信,拿办胜保不是针对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动。
真正的难度在第三个人身上:关卓凡。
关卓凡出身胜保军中,还和胜保有亲戚关系,平日里是叫胜保“四叔”的,两家走动得也很频繁。
拿办胜保,一定要事先取得关卓凡的谅解,不然他统兵异国,一定会觉心寒。
关卓凡肯定是识大体的,但两宫、恭王、军机有一个共识:除此之外,关卓凡还是一个性情中人,极重恩义,不论他“谅解”与否,对自己的“胜四叔”获罪,心里都会很不好受。
胜保胡作非为,两宫和恭王一直优容,除了念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正带着轩军在美国拼命的关卓凡。
即便关卓凡可以“谅解”,又如何同他联系沟通呢?直接为此事下旨打电报去美国是不可以的,那等于硬逼关卓凡低头,会影响军心的。
实在是一件头痛的事。
但此事又不可以拖得太久,不然,陕甘糜烂,会愈加不可收拾。
还有一件大头痛事,捻乱。
捻匪在湖北、安徽、河南、山东一带窜扰,朝廷一堆宿将名臣又追有围,始终不得竟功。现在匪情颇有复张之势,前些日子,甚至逼近了直隶。
还有一个极可虑处。捻匪分成了东捻、西捻两支,西捻明显是想西向和回匪勾连,如果真让捻回合流,那么西北中原乱成一片,局势一旦恶化,地近京畿,祸不可测,其险不在洪杨之下。
两宫每一思及此事,便觉食不下咽。
捻匪迟迟不能敕平,太后和几位军机的看法是相同的,根子出在总揽剿捻的僧王身上。
僧王虽然既善战也愿战,但为人太过骄傲,听不得不同的意见。他的部下久战无功,已有暮气,军纪变得十分败坏,很招鄂、豫、皖、鲁几省百姓的厌恶,因此时胜时败,收不得功。
最重要的是,他的战法不管用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车同辙
僧王的王牌,是他的蒙古马队,追南逐北,算得上一世之雄。
但捻军也有马队,而且捻军的马队一年比一年壮大。蒙古马队虽快,捻军也异常机敏,你追我走,你走我扰,来去无定。僧王跟在捻军屁股后头撵,疲于奔命,却永远也追不出一个尽头来。
其余参与剿捻各军,在僧王这种战法下,相互之间很难有效配合;也有不少积暮成习,根本不堪一战;或者以邻为壑,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总之捻匪不窜扰我的辖区就好。
慈禧想:如果“他”现在国内,哪里需要这么苦恼!
问题是“他”现不在国内。
恭王决定:调曾国藩以钦差大臣身份,驻扎鄂、皖边境,坐镇指挥剿捻。
君臣奏对的时候,恭王说:“两江可以暂交李鸿章署理,为曾国藩办理粮台,他们师弟之间,应该最是相宜。”
这个安排慈禧并不反对,但其他方面不能没有疑虑:“僧格林沁呢?会不会生出什么意见?”
恭王踌躇了一下,道:“曾国藩用兵最为稳妥,深谙以静制动的道理,和僧格林沁正好相得益彰。此举有益国家,僧格林沁身为国戚,与国同体,明晓大义,一定是能够顾全大局的。”
所谓“相得益彰”,即暗指僧王冒进而无谋,非曾国藩予以矫正不可;“身为国戚,与国同体”,是逼僧王不能不接受这个安排;“明晓大义”,是承认慈禧的忧虑。僧王多少会“生出意见”来的;最后。只能指望他“顾全大局”了。
恭王这些话。慈禧当然都听懂了。对于僧王是否真能“顾全大局”,她心中可没有什么谱,但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只好轻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就这么办吧。”
恭王补充道:“请两宫皇太后宽心,僧格林沁必格外用命,以报天恩。”
这句话的意思是:僧格林沁既不愿曾国藩分功,又以此攸关一世威名。剿捻必出全力。情形仿佛当初关卓凡赴金陵会剿洪杨,金台号开炮轰城,曾国荃大受刺激,拼命先登,终于克复大城。
曾国藩就是甩在僧格林沁头上的“鞭子”。
用意是好的,就是别过犹不及,捅出什么篓子。
文祥看出慈禧的不安,奏道:“启禀圣母皇太后,用曾国藩督剿捻匪,并不求马上收功。只要能控制住局面,等到轩军回国就好。”
慈禧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正是。只要在轩军回国前局面不继续恶化,等“他”回来了,捻匪再凶狡,岂能当轩军之一击?
仔细想想,竟是四角俱全,僧王那一点可能的不愉快,变得完全不重要了。
于是拟旨,用印,六百里加急廷寄江宁。
第二天,三等毅勇公关卓凡奏亚特兰大大捷事的折子到了。
这一次的折子是申时六刻到的,比上次从容的多,向晚时分,整个北京城便都晓得了。
于是,宫内宫外,内阁军机,六部九卿,翰詹科道,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鞭炮声又足足响了一个晚上。
“他”就快回来了。
慈禧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忧虑那么可笑,什么捻乱回乱,有什么好操心的?“他”回来之后,什么乱子自然都风消云散!
这段日子,美国的地图,连慈安也看明白了,也晓得打下了亚特兰大意味着什么,虽然还是忍不住感叹落泪,但很快便笑逐颜开,更拿出自己的梯己,在宫中放了一轮赏。
东边的抢了先,西边的自然不能后人,又放了一轮赏。
于是宫女太监,个个私下底求神拜佛,保佑关公爷在那个什么美利坚天天打胜仗。
慈安悄悄跟慈禧商量:“妹妹,那个胜保,要不然咱们别办了吧?”
慈禧一笑:“姐姐放心,他不是因私害公的人。”
这个“他”,慈禧未具其名,但慈安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而且听在耳朵里,自然而然,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
慈禧沉吟了一会儿,道:“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留胜保一条命。”
慈安舒了一口气,道:“这样好,这样好,永不叙用就是了。”
这天晚上,虽然宫外边的鞭炮声不断,但慈禧睡了一个多少天来都没有的好觉。
三更时分,“他”又来了。
这一次,没有半途而止,没有白氏搅扰,一路舟行,终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
花海中的帐幕,方家园的绣榻,全都回来了。
她一定喊出了声音,因为醒过来的时候,帐子外的一盏宫灯点亮了,两个宫女惶恐地跪在地上。
慈禧叫她们退了下去。
重新熄灯之后,黑暗中,年轻的太后目光灼灼。
次日一早,军机全班叫起,四品道台衔利宾奉特旨随班觐见。
和上次一样,利宾提前一天到了北京,恭王先接见,第二天关卓凡的报捷折子由上海六百里加急送到,今天利宾随军机进宫为两宫“譬解”。
不一样的是,昨天晚上,宫里面颁下旨意,加赏利宾四品道台衔。
随旨意一起过来的,是全套的四品官服:青金石蓝色涅玻璃顶戴,八蟒五爪蟒袍,雪雀补子,香木朝珠。
这个恩典可真是异数。
说实话,利宾之前的那个五品知府衔,因为是捐来的,不算多么值钱。这个道台衔可不一样,不但连升两级,更重要的是特旨颁赏——这个含金量,十倍于捐官了。
问题是,为什么呢?
利宾虽然辛苦,却只是一个信使,朝廷似乎没有给报信的打赏的规矩啊?再说,这也赏得太厚了呀。
何况,前线将士还没有正式颁赏呢。
但君有赐,臣不能辞。利宾官小职微,也没有辞的资格。
他不知是祸是福,忐忑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候班觐见的时候,军机大臣们对他一夜之间换了官服,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恭喜他。利宾连连逊谢,得个空,悄悄向曹毓瑛请教。曹毓瑛却只是笑着说了句:“总是好事。”便不肯再说什么了。
还是在养心殿东暖阁召见。
两宫满面笑容,慈安太后还笑着说了句:“利宾,咱们可又见面了。”
和之前的查塔努加大捷不同,亚特兰大大捷是由一系列战役组成的,比查塔努加大捷复杂得多。但有了查塔努加大捷以及这几个月做的“功课”打底,加上利宾譬讲生动,连慈安太后都搞明白了一连串大战的来龙去脉。
对关卓凡屡出奇谋,多尔顿迂回奇袭,萨勒卡断敌粮道,阿拉图纳掘壕抵近,新希望教堂散兵夜袭,妙计迭出,连克坚垒,君臣都不由赞叹不已。
阿拉图纳月夜战壕内生死相搏,肯纳索山阵前尸山血海,两宫想象当时情形,禁不住悚然动容。
只是有一点两位太后听不明白:关卓凡的奏折内、利宾的口中,反复出现的“铁路”、“火车”,是两样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由慈安提了出来。
利宾道:“回母后皇太后的话,这个‘铁路’和‘火车’,二而为一,算是一样东西。‘铁路’是在地面上铺两根长长的‘铁轨’,这两条‘铁轨’之间的距离总是一样的,并肩而行,永不相交。这‘火车’由许多车厢前后连缀而成,每一个车厢下面都装有车轮,这车轮亦是铁做的,同‘铁轨’严丝合缝,‘火车’乃可在‘铁轨’上奔走。”
这还不算太难理解。慈禧点了点头,道:“‘车同辙’嘛。”
利宾道:“圣母皇太后圣明!”
慈禧继续问道:“这火车如此沉重,可是要套上许多马匹方才能够拉动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最心腹的人
利宾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这倒不必。这‘火车’能够‘自行’,用的是水火之力。在车头——就是第一个车厢里边烧煤,生出蒸汽,蒸汽驱动车轮,火车乃得前行。”
这太匪夷所思了,不但两宫愕然,就连军机里边也有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慈禧问道:“蒸汽?就是平日里炉子上烧水的水汽吗?”
利宾道:“圣母皇太后圣明,正是咱们平日里烧水生出的水汽。”
慈安道:“在这个什么……车头里边烧煤,不会把车厢烧坏了吗?”
利宾道:“回母后皇太后的话,不会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启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其实在河上、海上行走的汽船,用的是同样的水火之力。洋人们是把船上的这套东西搬到了火车上。”
汽船倒都是知道的,只是之前不晓得“汽”何以为“汽”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洋鬼子的脑袋瓜子,长得还真是奇怪,想得出这么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利宾道:“启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这火车运力极强,一列火车便能够运送一团人马。更兼迅捷无比。骏马短途冲刺,虽然不逊火车,却无法像火车能够一连多日不休不眠地奔跑。因此,行军要十天功夫的,坐上火车,朝发夕至,和电报一般,最是第一等的军国利器。”
这段话乃是关窍,说得殿上君臣,人人怦然心动。
就有人想到:如果我们也来筑几条这样的“铁路”呢?
不过兹事体大。未经深谋。这个场合。没有人肯轻易出声。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给两宫太后听的,比如美国大选。一国之主,居然由老百姓投票选出,说给慈禧慈安,非吓坏她们不可。
只说东线屡攻不克,伤亡惨重,民气如沸,几乎动摇国本。全靠西线大捷。全美国乃一夜之间同声颂圣,林总统转危为安。
至于关公爷在床上策反两位美貌的叛军女细作,乃成就提前克复亚特兰大之功,就更加不能说了。只说关总司令神机妙算,声北击南,叛军中计,仓皇弃城北逃。
接下来的战局,由于西线叛军主力已经溃乱,我军南下扫荡,必势如破竹。叛军苟延残喘,拖日子而已。关卓凡预计。最多三个月内,必有克成全功的好音奏达御前。到时候乃可班师归国,以慰厪念,以报慈恩。
话说得虽然恳切,到底也只是文章故事,但“以报慈恩”四字,慈禧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却莫名地浑身一阵微微发热。
轩军扩军,奏折内也带了一笔,但君臣都以为理所当然,更觉得是赚了美国人的便宜。
慈安欣然道:“这可兵强马壮了!”
讲到轩军招兵,华工踊跃报名,军机中有人感慨,去国万里,异域他乡之中,居然有这许多忠勇奋发之士,可知我朝恩泽深厚,化自圣躬,流及荒蛮,播于万国。
又道华尔和福瑞斯特之后,白齐文等六十七名洋将要求入籍中国,估计美国战事结束,会有更多洋将洋兵请求归化,其中除了美国人,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人士。军机嘉言:万国来朝的盛景,不久将现于我同治圣朝,可喜可贺!
这一碗碗米汤灌起,黄幔之后,两位年轻的太后竟是矜持不住,从始至终,满面的笑容怎么也拿不下来。
白齐文等人的入籍申请自然恩准,至于是否仿华尔、福瑞斯特例,入籍地选在上海,轩军回国,问过关卓凡的意思再说。
最后,君臣议定,关卓凡加恩锡赐二等毅勇公。
军机退出之后,利宾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这是极其罕见的安排。
气氛明显凝重起来,利宾伏在地上,心里惴惴不安。
慈禧太后开口了:“利宾。”
“臣在。”
慈禧缓缓地说道:“我想,关卓凡选你来为我们姐俩做这些譬解,你一定是他最心腹的人了。”
这话让利宾如何回答?他磕了一个头,没有做声,汗水已从背上渗了出来。
还好慈禧本就没有要他回答,继续说道:“就像关卓凡是我们姐俩最心腹的人一样。”
这句话,极重,极重。
利宾已经汗湿重衣。
慈禧温和地说道:“所以,有件事情,要请你转知关卓凡,叫他给我们姐俩一个实实在在的答复。”
对一个四品道员用上“请”字,利宾只能磕头,不能置一词。
这件事情就是关于拿办胜保。
慈禧将胜保的劣迹一桩桩摆了出来,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公私之间该如何取舍,我不要关卓凡虚应故事,而是要他把心里面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然,他就对不住我们姐俩待他的一番心意。想来,他也不见得好意思的。”
利宾连连叩首。
慈安微笑道:“好啦,你别磕头啦,头不晕吗?要磕头,叫关卓凡回来磕。”
慈安一向略有懵懂,但这句话却说得很有意味。
利宾讪讪地又磕了一个头,微微直起身子,果然不再磕头了。
慈禧微微一笑,道:“这些话,不当着军机的面说,不在上谕里边说,你明白为什么吧?”
利宾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臣懂。”
慈禧点点头,道:“关卓凡的回复,也不要过明路,密折递给我们姐俩就好了。”
退出养心殿的时候,利宾想,原来这个道员,是叫我做这件事情预付的报酬啊。
他的新官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但心神收定后,仔细回想两宫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得出结论:全部都是好话,而且,极好,极好。
关卓凡如何看待朝廷拿办胜保固然是两宫关心的,但不是方才这番对唔的重点。
重点是,两宫通过这番“私聊”,对关卓凡表达了最重视、最亲密、最推心置腹的姿态,这种取态的价值,一百个胜保也比不了。
就是说,不管两宫和关卓凡君臣之间,对拿办胜保有没有分歧,对胜保最终的处置是否得到了关卓凡完全的“谅解”,两宫的潜台词是:都不会影响这种取态,都不会影响君臣之间的这种最亲密的关系。
出宫之后,回上海之前,利宾还要去一趟关卓凡的毅勇公府,有几件东西,要交给关卓凡的嫂子。
轩军在美国“亚特兰大大捷”的消息传开后,政坛上自“查塔努加大捷”以来生出的几股汹涌的暗流迅速浮出了水面。
“查塔努加大捷”也好,“亚特兰大大捷”也罢,许多人其实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胜局已定”,轩军不久就要凯旋回国。
对这个胜利,对这支军队,包括对关卓凡这个人,各路人马、各种势力,都在暗地里密锣紧鼓地打着主意,希望以为己用。
这些势力之间,有不少根本就是完全对立的。
一个是满汉之间。
许多八旗勋贵,早就不满洪杨乱起以来,朝廷重汉轻满,以前的肃顺是这样,现在的恭王还是这样。向当政者抱怨,总是得到“旗下大爷无用”一类嘲讽讥刺。
这班勋贵,以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和睿亲王仁寿为代表。僧格林沁还稍好一些,因为毕竟一直在统领重兵作战,八旗虽然被轻蔑,他本人还是很受重视的。
但仁寿一班人,在京里不说无所事事,也最多只是做个闲职,原本就颇为郁闷;另外,他们自己当然衣食无忧,但同旗同支的许多人,过的却很糟糕,尽有举家食粥的。三天两头有亲戚、包衣上门哭穷,尽力周济,也帮不过来那么多。
*(未完待续。。)
出差,一更,抱歉
明天出差,礼拜五回来,这三天(4月23日至4月25日)只好每天一更。更新的时间安排在傍晚。
礼拜六(4月26日)回复正常,每天两更。
旧账未平,又添新账,抱歉、抱歉、抱歉。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倚关攻恭
这是京里。从北京望出去,天下督抚,几乎尽是汉员。
十五个巡抚,轩军赴美之前,只有江苏巡抚是旗人——关卓凡。轩军赴美之后,江苏巡抚由赵景贤署理,天下巡抚,一度全是汉员。曾国藩奉旨督师剿捻,他的两江总督交给李鸿章署理,李鸿章的安徽巡抚腾了出来,由藩台英翰署理,如此一来,十五个巡抚里面,才勉强挤进去一个旗人。
而十个总督,连同“河道总督”、“漕运总督”在内,只有一个两广总督瑞麟是旗人。
这个瑞麟,笔帖式出身,却连字也认不全。他在广东卖缺纳贿,无所不为,唯一没有兴趣的,就是政务。这样一个货色,不止一次几乎就被参倒,全靠了和慈禧太后的特殊渊源,才勉强留在两广总督的位子上。
瑞麟是慈禧的同族,也姓叶赫那拉。当年慈禧姐妹扶灵回京,孤儿寡母,窘迫无依,族里面时常过来照应的,只有这一个瑞麟。为了报答这份援手于微时的情谊,祺祥政变后,慈禧勉力照应,瑞麟的官运愈发亨通,最终爬上两广总督的位子。他帘眷深厚,虽然摇摇欲坠,可就是不掉下来。
换个说法,如果瑞麟没有和慈禧的这一层关系,只怕十个总督,十个汉人。
有清以来两百年,汉人的势力从未壮大到这个地步。
原因自然是洪杨作乱,八旗无能,全靠以湘系为主的一班汉人自筹兵勇。才得以戡平大乱。军兴的时候。朝廷的政策是谁打下的地方交由谁管理;战后。地方政权自然就纷纷落入汉人手中。
这个局面,愈来愈多的旗人不服气。
拿出来说事的,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关卓凡。
谁说长毛都是汉人打平的?上海是关卓凡保住的;江苏是关卓凡和李鸿章一起打下来的;金陵,轩军的炮弹可是比曾老九先打进城里的!如果不是恭老六维护曾家兄弟,金陵城就是咱们旗人拿下来的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旗人也不会被汉人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恭老六和肃顺他妈的一路货色,吃里扒外!
现在。轩军把美国的反叛都打平了,哪一个汉人办得到?
八旗的这份威风,真叫“超祖越宗”了!太宗皇帝最远打到朝鲜,十全老人最远打到尼泊尔,都比不得美利坚隔着一个大洋那么远。怎么好说我们旗人“一蟹不如一蟹”?
这班人,开始公开地要求朝廷重用旗人,贬抑汉人。
慈禧和恭王都非常清醒。关卓凡是一个异数,除了他之外,旗下大爷们,不堪如故。是绝对不可以重用的。比如瑞麟那个位子,换一个旗人去做。一样无能、贪墨,而督抚里总要有个把旗人点缀,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瑞麟做好了,倒也不完全因为他是慈禧的私人。
用一个瑞麟,慈禧和恭王已经是捏着鼻子了,架得住再来几个?
欲求不得厌饱,这班人对当国的恭王愈加憎恨,暗地里形成了一股倒恭的潮流。
一个是洋务和保守之间,新旧水火。
洋务派对轩军的胜利,当然欢欣鼓舞,这是不消说的;荒唐的是,不少守旧人士也自以为找到了支持己方立场的依据:中国人既打垮了洋人,可见洋人那一套本不中用,之前道光朝和咸丰朝那两场乱子,不过是洋人一时侥幸罢了。治国平天下,还是得祖宗章法、孔孟大道啊。
洋务派瞠目:轩军用的可是洋枪洋炮!
保守派:洋人的坚船利炮,咱们花点银子也就都有了。其他的奇技淫巧,拿来做什么用?
其时的中国,真正办开洋务的,主要是两个地方,一个北京,一个上海。上海那边,保守派们自然当看不见,集中火力攻击的,是北京这一块。于是,一度被关卓凡献“请他们来试试”之计压下去的反对洋务的风潮,又抬起了头。
北京主持洋务的,是恭王,于是嫉恨汉人的旗人和反对洋务的守旧人士,自然而然,结成反恭的联盟。
另有一种人,专门投靠刚刚崭露头角的新贵,提前预留地步,以求日后的飞黄腾达。为此他们不惜对当道者主动发起攻击,为后起的新贵扫清障碍。这班人中尽有胆大心黑的,遵循的是“高风险高回报”的思路,失败了轻则降级免职,重则充军杀头,但若功成,回报却极其丰厚。
他们眼中,当道者自然是恭王;这新贵嘛,乃是关卓凡。
其实,当时关卓凡还是被视为恭王一系的,但对于这班人来说,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历朝历代,把恩主踩在脚下,借势上位的,不知凡几。
这一班“政坛狙击手”,正暗地里磨拳擦掌,只待轩军回国,就要有所发动。在日后波云诡谲的政争中,他们会有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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