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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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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事,启翁,麻烦你去跟吴道台一起,到租界的会防局去一趟。现在长毛的主力猛攻松江,全靠轩军在抵挡,打得很苦。人员上的伤亡,我不用他们管,但是军械和弹药的补充,要请他们帮忙——把话说清楚,不能都是我们买,应该一家出一半,打完了再一并算钱!”

    如果是在平rì,以洋人的jīng明,这个想法是做不到的,但是战火一起,切身相关,就一切都有可能。杨坊掂量了一下,觉得可行,点头答应下来,上轿直奔道署,找到吴煦,把关卓凡的要求说了一遍。

    “启堂,这行么?”吴煦有些犹豫,“洋人未见得肯吃这个亏。”

    “怎么是吃亏?”杨坊不同意吴煦的说法,“会防会防,说的就是要一起防,现在我们出人,他们出枪,应该的嘛!何况就算谈不下来,最多拿银子跟他们买就是了,总不能说不给轩军补充。”

    说的也是。吴煦点一点头,说:“那走,去跟他们谈。”

    “好,自然是道台主谈,我来敲边鼓,不过……总要先有一个宗旨。”杨坊的意思,是所提的要求,把握一个什么样的分寸。

    “那也无非是‘漫天开价’而已。”吴煦慢吞吞地说。

    这两个都是与洋人打惯了交道的人,老jiān巨猾。吴煦这句话一说,彼此会意,于是都上了轿子,由道署的亲兵小队护从,出了北门,来到设在弥敦道上,英国领事馆旁边的“中外会防局”。

    战事一起,租界内的洋人同样紧张,英美法三国的领事和舰队司令何伯,也恰恰都在这里会议,见到吴煦和杨坊,大表欢迎,为的是要了解这一天的战况。

    “松江守住了!轩军打得极好,不过消耗也很大,需要补充枪械弹药。”吴煦说道,“关逸轩的意思是,这批军械,要请会防局无偿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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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秘藏的武器 (二更)
    ()    这是在“漫天开价”了,几个洋大人面面相觑。提供军械不是不可以,但如果官军一触即溃,那不仅等于把枪炮白白扔在水里,而且更等于是送给了长毛,变作“助逆”。昨天李恒嵩部在嘉定的溃败,似乎专门印证了这一点。

    但现在是轩军,毕竟有所不同。他们对这支军队,一直抱有一定的希望,此刻听说“打得极好”,便要先问一问,是怎样一个好法。

    “士气好的很,打了大胜仗!”杨坊添油加醋地将轩军如何掘壕固守,如何杀伤了上千的长毛,如何打退了长毛好几次冲锋,如何与长毛英勇炮战的情形说了一遍。

    洋人也不傻,对于中国官员的习xìng所知甚深,知道他们讳败为胜、把小胜说成大胜都是家常便饭。但以眼下这样严峻的形式,就算对战绩有所虚饰,想来亦不至于说得太过分,而且他们跟吴煦和杨坊,都是多年的老相识,因此对他们的话,也有一份信任。

    如此看来,轩军不仅没有败,而且多少应该是打了个胜仗。这样一想,脸sè便不同了,法国领事爱棠看了看大家,开口了:“为了支持轩军,租界来提供军械是完全可以的,我们只要收回成本价。”

    “会防,就是要一起出力。”吴煦摇着头,把杨坊的话拿出来说,“还要收成本价,那只不过是不赚钱,怎么能算出力?应该无偿提供。”

    这句话说得很有力量,不容易驳倒。几个领事商量了一下,还是由法国领事爱棠来开口:“吴道台,我们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为了表示最大的诚意,我们愿意把武器的价格,让到成本价的八成。”

    “应该无偿提供!”

    “七成!”

    “应该无偿提供!”

    由此开始扯皮,双方各自摆着道理,一时纠缠不休。到了领事们把价格让到四成的时候,吴煦和杨坊对视一眼,已经有打算接受的意思,然而就在此时,关卓凡派人从县衙飞马送来的一封电报,让这场争论戛然而止。

    “职等丁世杰,伊克桑,福瑞斯特,再破长毛前锋于松江城下,焚毁大盾车一十七架,毙敌千余。”

    吴煦大声念完这一封电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将电报传示众人。几个领事和何伯看了,互相对望,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sè。

    这一下,杨坊底气十足,自是幡然变卦,大声说道:“应该无偿提供!”

    “OK!”领事们终于做了决定,“替轩军补充的所有武器,可以由我们无偿提供。”

    “太好了,轩军一定还能打胜仗。”吴煦和杨坊觉得不但不辱使命,而且得到了这样一个意外的成果,都感得意,“我们这就回去,请关逸轩把单子列出来。”

    “嗯……吴道台,我想特别声明的是,”爱棠觉得有一句话,须得要补充,连忙说道,“这份协议,持续到上海的战事结束,就告终止。”

    *

    *

    太平军出动的盾车,是以四架马车的底座拼接,上面以粗壮的圆木交叉竖起架子,牢牢铆死,在木架上挂满装有沙土的湿布袋,外面再以湿牛皮包裹,可以保护车上和车后的数十人,抵御上方、前方和侧前方的弓箭子弹。

    每辆盾车,由七八名士兵推动前行,一旦推进到城下,或者可以掩护冲车撞门,或者可以掩护士兵掘洞爆破,是攻城之时的一大利器。盾车不怕枪,只怕炮,但是单独的一两门炮,很难打得如此jīng准,所以看到经过一轮炮战,松江城上只剩下两门炮时,谭绍光和郜永宽立刻认为,火候到了。

    出动的盾车,一共是十七辆,参差不齐地大致排成一线,向松江城缓缓平推过去。每辆车上都堆着十数个大沙包,车后跟着四五十名太平军,一sè大刀长矛,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不是城墙,而是长壕内的轩军。

    只要盾车推进到壕边,轩军的洋枪便无用武之地,如果壕内的轩军不逃,就会变成被斩杀的对象,如果想逃进城内,那太平军就会以车上的大沙包填出十数条通道,跟着抢城。因此在车阵之后,另有约三千名太平军,抗着二三十架云梯,随时准备冲锋。

    城上的炮始终没有响,等到盾车再向前推进一段,就进了死角,城上的炮就算想打也打不到了。奇怪的是,长壕内的轩军,一枪未发,不知是不是被这些庞然大物吓得没了主张。

    郜永宽大喜,手上的小红旗一挥,三千名待发的太平军一声呐喊,向前冲去,而前方的盾车也猛然加快了速度,向壕沟冲去。等到盾车离壕沟大约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轩军依旧没有开枪,却忽然从壕沟里猛地甩出了两三百个海碗大小的铁皮罐子,有不少便滚入了盾车下面,落地片刻,便纷纷炸开,砰砰的一片闷响。

    这些罐子却不是炸弹——闷响之后,每个罐子里都开始散发出大量浓烟,便有太平军的士兵从盾车后转身跑出来,涕泪交流,咳嗽不止。很快,越来越多的太平军向后逃了开去,更有的一边跑,一边喊:“清妖使妖法啦!”

    其实不是妖法,而是一种叫做“臭瓦罐”的东西,由法国人发明。这是个新玩意儿,但华尔却有些了解,在军事会议上,特地建议关卓凡购买了三千个,认为这东西对付太平军的盾车,大概有用,没想到一试之下,果然效验如神。

    臭瓦罐与后世的催泪瓦斯相差仿佛,只不过效用远没有催泪瓦斯那么强烈罢了,在野外只要略过一会,其实也就散尽了,但对于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太平军来说,造成的恐慌却是致命的。玩命退却的太平军,迎头撞上了冲锋而来的三千人,乱成一团,身后的东北风,亦将烟雾缓缓向他们吹去,又造成了更大的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轩军开火了,壕沟内和城上的齐shè,将一场战斗变成了单方的屠杀,而太平军对“妖法”的恐惧,还在不断蔓延,从战场上溃散下来的士兵,将这种恐惧又在阵中扩散开去,仿佛远处那缓缓飘来的烟雾之中,有什么妖魔鬼怪,于是大哗之下,全军后撤,退回到结营的白沙岗。谭绍光当天对松江城的攻击,前后损失了将近两千人,就这样无疾而终。

    欣喜若狂的丁世杰,一面派人出西门,在每辆盾车的车架上洒了火药,举火焚烧,一面派人飞速驰往泗泾,去给老总发电报。而城内的松江知府贾益谦,海防同知刘郇膏,更是额手相庆,先吩咐娄县的知县刘文身组织士绅和百姓“劳军”,接着又派了民团出城,搜集太平军遗弃的枪支弹药,准备将搜集到的军械,用来装备贾益谦的“府兵”和刘郇膏的民团。

    李秀成的部队,每千人之中,大约有一两百支洋枪,另有两三百支鸟枪和抬枪,这个比例,比普通清军为高,因此贾益谦和刘郇膏,对这笔额外的“洋财”颇有期待。丁世杰听了,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相形之下,轩军的装备真是太jīng良了。

    “这是应该的,我们就算有轩军这样的装备,也万万不能象轩军打得这样好。”刘郇膏倒很坦然,“兄弟今天是开了眼了,第一次见到仗还可以这样打,松江能守住,全靠轩军。”

    “那也是倚赖两位支应得当,”丁世杰谦逊了一句,见到站在一旁的娄县知县刘文身,想起一件事来,“刘知县,说起劳军,倒要劳烦你一件事——找人多煮些热汤,让城外壕沟里的兄弟,都能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刘文身一口应允。娄县是松江府的“首县”,府县同城,这些事,原该归他办差。

    “贾太尊,克字营还有两门炮,今天晚上,也要吊到西面的城墙上。”丁世杰又对贾益谦说道,“这一两rì之间,大约长毛还要来攻。”

    于是这一夜,将备战的功夫做得很足,两门野炮吊上了城墙,缺损的兵员由预备兵补足,苦战了一天的士兵,吃饱喝足,也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只等长毛再来攻城了。

    然而丁世杰这一回判断错了,太平军没有再攻松江,第二天一早,却忽然从青浦方向传来了阵阵激烈的枪炮声。丁世杰急派人探查,结果到了上午,便有消息传来——距离松江十五里外,由先字营协防的青浦县城,失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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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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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绍光能够得到李秀成的信任,将大军托付给他,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并非单靠一味勇悍。在松江城下激战竟日,让他对死守松江的轩军,有了准确的判断——人多,枪好,训练有素,能打而且敢打。

    官军不曾有过火力如此凶猛的部队,就连闻名天下的湘军,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在这样的火力下,除非有十几二十门洋炮同时轰城,否则即使逼近城墙,也很难拿出有效的攻城手段,除非是——掘地道,至城墙下再横挖,用大量炸药,将一整段城墙炸毁。

    “大哥,掘地道吧!”郜永宽吃了大亏,已经红了眼。

    “掘地道,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谭绍光冷冷地说。他对于郜永宽的兵今天在阵前的表现,深有不满。

    太平军中,有一位被封为“天豫”的英国人,叫做萨维治,原来是英国皇家步兵团的上尉,去年不知为了什么,跑到苏州投靠了李秀成。他向谭绍光指出,今天壕沟前那些烟雾,不是什么妖法,而是“臭瓦罐”——只要风一吹,就可以散尽,并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伤害。这样一来,郜永宽的部下在阵前溃散,冲动全军,导致盾车全被轩军焚毁,就显得尤不可恕。

    何况在这里挖地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松江府的所在,水网密布,有时掘地三尺,地下便有水渗出,因此挖掘的进程一定会很艰难,要比往常多花费双倍甚至三倍的功夫,才有可能掘成一条地道。而耗时日久,刘肇钧一支偏师在北线孤悬,不知又会出现什么变故,因此挖地道的提议,被谭绍光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分兵!”谭绍光断然做出了决定,“清妖之中能打的,只有轩军。现在轩军既然把重兵放在松江,其他的各城,决不能再有这样强的抵御!容发,你带吉元庆、吴建瀛、刘玉林,走南线,向东打。永宽跟我走,拿八千人去攻青浦,只要打下青浦,就可以跟刘肇钧联络上。传令下去,今晚三更造饭,五更拔营!”

    被唤作“容发”的,是李秀成的次子,叫做李荣发,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因为父亲的缘故,在军中的地位很高。谭绍光这样安排,等于交给他一万七千人,可见颇为倚重。

    太平军的行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变得很迅速。当夜便按照谭绍光的军令,将一切收拾停当,不到五更,两路大军已各自拔营出发,而此时的松江城内,对此还一无所知。

    汹涌而来的洪军巨浪,终于按照关卓凡所想的,在松江城这块礁石上一撞,分成了两半。李容发的一路,向南度过浦江,立刻向东急行,朝二十里外的南桥镇扑去。而谭绍光亲带的八千人,则往北走,奔袭青浦县城。

    战斗在天明之后打响。随着太平军的猛扑,青浦城内薄弱的守军,很快就现出力拙的迹象。更要命的是,协防青浦的丁先达,并未率手下的两百多兵入城,而是在侧面打了一阵,只杀伤了一两百长毛,便退向泗泾了。驻守泗泾作为机动的轩军马队,则根本就没有出动。

    等到松江城内的丁世杰收到消息,事情已经不可为了,青浦只抵抗了一小时,便告陷落。这一下,关卓凡在西线的“双城计”,唱不成了。

    红了眼的丁世杰,飞马从松江赶往泗泾镇,刚进镇公所,一向稳重的他就大声吼了起来:“老张,你怎么搞的嘛!”

    一向火爆的张勇,却大反常态,低着头闷闷地抽烟,默默无语。丁世杰转过头,看见脸色铁青的丁先达,正从小兀子上站起来给他行礼,于是马鞭一指,便破口大骂:“丁先达,我操你娘!你倒是好好地滚回来了,青浦城呢?我要拿军法办你!”

    “哎,老丁,你先别急,这事不能怪先达。”一边的张勇,到底开口了,“我这有老总的电令,你先看看。”

    丁世杰接过张勇递来的电报,一眼扫过,便楞在当场。

    “先字营不准入城,着即退回泗泾。马队不准离泗泾。福瑞斯特洋枪队四百人,着即乘船驰回周浦。丁世杰可固保松江一线。轩字。”

    *

    吴煦本已将“松江大捷”的战报,派人坐船飞送巡抚薛焕,随之而来的青浦失守,便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对比起来,松江毕竟是府治,算是“大胜”,而青浦只是县城,算是“小败”,因此仍有可以说嘴的地方。

    然而接下来的形势,愈发不对头了。

    青浦是二十日早上失陷的,当天下午,南线的南桥镇亦被李荣发的先锋攻克。到了二十四日,李荣发的大军从南桥出发,向东猛攻奉贤县城,华尔的洋枪队两度阻击后退走,太平军终于攻下奉贤。而身在青浦的主帅谭绍光,加派了三千人,向北度过吴淞江,去与嘉定的刘肇钧部会合,自己则率领中军的五千人,坐镇青浦,监视松江的轩军。

    局势变得很明朗了,太平军在北路,是刘肇钧指挥的一万二千人,以嘉定为基地,准备向宝山和吴淞进军;太平军的东路,则是少帅李容发的一万六千人,屯兵奉贤,正向南汇虎视眈眈,而后必是沿海横扫,最终指向高桥,力图与北路军在黄浦江的入海口出会合,完成对上海的包围。

    在这样的情势下,关卓凡的对轩军的军令,仍然是毫不松口:除了固守松江——泗泾——七宝——上海这一条线之外,其他县镇,不准入城固守,只准侧面袭扰,失地无罪,杀伤有功,违命者行军法处置。

    驻营南翔的李恒嵩,同样也收到了这一个要求,他和轩军的高级军官一样,都无法理解这道指令。而且李恒嵩还认为,关卓凡这样做,等于授人口实,把自己置于了十分危险的境地,一旦战事最终失利,便没有任何借口来为自己卸责。

    “我竟不知道逸轩他是怎么想的,”李恒嵩忧心忡忡地对姜德说,“难道是保存实力,全赌在上海的一战上面?”

    “大人,咱们是失嘉定在前,关……关老总的军令在后。”姜德吞吞吐吐地说,“现在既然说杀伤有功,那咱们就袭扰、杀伤好了。”

    李恒嵩被提醒了。他失嘉定的时候,可没有“失地无罪”这一说,因此自己还是待罪之身,不趁现在立些功劳来弥补,更待何时?于是亲自带了姜德的一营人,日日出动,围绕嘉定的外围做文章,很是得了些小便宜。

    另一个积极出动的是华尔。说起来,他对关卓凡的这道命令,反对最烈,但作为职业军官,以服从命令的天职,仍违心予以遵行。他以周浦为据点,靠了五只小轮船,穿行于黄埔江面,在南桥和奉贤之间,打来打去。洋枪队在轩军各营之中,战力最强,因此收获也最大,第三个晚上的一次偷袭,竟然几乎被他把南桥给攻了下来。

    对这些袭扰和零散的杀伤,太平军虽然头痛,可是既定的大计不变。到了正月三十日这一天,东路和北路齐发,一口气连打了九天,势如劈竹,北路的宝山、吴淞,东路的南汇、川沙厅、高桥,次第被攻克,两支太平军,在高桥与吴淞之间,隔江相望,终于算是“会师”了。

    到了二月初九,除了松江府孤悬一线,尚在轩军手中,上海周围的所有县城,已经尽入太平军之手。

    上海被合围了。

    收到这个消息,各城的太平军自然是欢欣鼓舞,上海城内的官绅百姓,却有大祸临头的感觉,只有端坐在县衙之内的关卓凡,老神在在,镇定如常,脸上却慢慢浮出一丝笑意。

    谭绍光,谢谢你挑老子立功。

    (今天上全站强推,谢谢大家支持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第三十二章 抚台来了 (二更)
    关卓凡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马上就面临了一个新的麻烦——江苏巡抚薛焕,带同皋司徐长山,乘船由吴淞口入黄浦江,已经在县城东门下船了。

    上海的局势,在半个月之内就恶化到这样的地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大小官绅,其实都有怨言,认为轩军不是不能打,而是不肯打,松江大捷之后,便只知道要枪要饷,不愿再出战,不说拥兵自重,至少也是在保存实力。只是这样的想法,大家都存在肚里,谁也不愿公开说了出来。

    但薛焕和徐长山一到,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是带着怒气和兴师问罪的意思来的。进了城,住在由吴煦安排的公馆里,先不见关卓凡,一日之间,召见了十几位官绅,几名绿营和团练的将领,把整个战事的情形,先摸清楚。其中替关卓凡说好话的,只有杨坊、贾益谦和李恒嵩等寥寥几人,剩下的,便不免大发牢骚了。

    然而也不能真的问罪——毕竟上海的城防,还要靠轩军,而且自问也没有权力去撤他的指挥之职。但一省的长官,召开军事会议总是可以的,不妨在会议上,重重地敲打。

    会议的地点,本来定在道署,没想到关卓凡以县衙是指挥要地,一刻不能擅离的缘故,居然改请巡抚大人屈尊到衙。这是实情,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什么,于是以薛焕为首,徐文山、吴煦、杨坊、贾益谦、李恒嵩、刘郇膏、曾秉忠、丁世杰、张勇、华尔等一干文武官员,便齐集在县衙的大堂之中。租界的领事团听说有这样一个会议,也要求派人参加,被吴煦以“事涉内务,多有不便”的理由婉言谢绝了,只答应在会后,把情形向会防局通报。

    不得不屈尊到县衙来,薛焕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的不满,又增一层,因此一开口,话就不怎么好听。

    “逸轩,这样的时候,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你到上海来,我们体会圣意,一切防务,都是你在主持,现在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交待了。”

    “抚台训示得是,总归是下官办事不力,替抚台添了这许多麻烦。”关卓凡恭恭敬敬地说。

    “也不能说是办事不力。我看过你的轩军,兵强马壮的,应该很能打。”薛焕还是慢吞吞地扯着官腔,“只是有谣传说,你下了军令,约束部下不得出战。这些传出来的话,多半不尽不实,我是不信的——你关逸轩到底是朝廷命官,岂能眼看着一座座城池尽入长毛之手,而无动于衷呢?”

    这番话,真是既阴又狠,明面上是替他开脱,暗中却把畏敌避战的罪名,安到了他的头上。关卓凡恍然不觉,老老实实地答道:“回抚台的话,不是谣传,实在是我的军令。”

    “哦?“薛焕把身子向前一倾,紧盯着关卓凡,“既然是这样,我倒要请教了,你何以敢下这样的命令?”

    “长毛的兵多,拼消耗是拼不过的,无非是避实就虚,务求一击致命。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请抚台放心,下官对上海的战事,已有成算。”

    “有没有成算,那得拿出切实的办法来。光是空口说白话,不管用。”薛焕不满地说道,“局面败坏到这样的地步,为今之计,只有收缩上海,全力死守,以待援军了。至于功过,我亦只好如实禀明皇上,如何处分,那是下一步的事。”

    “是。”关卓凡仍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只不过……抚台,都收缩到上海死守,不是办法,反而正中长毛的下怀。”

    在一旁的江苏皋司徐长山,是以军功起家,因此对关卓凡这些从京里来的大爷,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眼,此时见他明明丧城失地,在薛焕面前,却仍是一副“哓哓置辩”的样子,不由心中恼火,把上官的派头拿出来了。

    “关老爷,做此官,行此礼,抚台大人既然有所指示,那自然要按照抚台的意思去打。”徐长山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知县的身份,“兄弟我也打过仗,‘失地无罪’的说法,那不是开玩笑么?这仗要是我来打,决不能让长毛如此轻易的攻城略地。现在仗打败了,那就得把骄狂之气收一收,听抚台的调派。象你现在这个样子,趾高气扬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当你这位知县老爷打了多大一个胜仗呢。”

    这话说得很无礼,直指关卓凡一个七品县令,张狂什么?丁世杰和张勇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们是京营出来的人,同样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但现在还不能有所表示,于是都看着关卓凡,要看他是什么意思。

    “徐大人说得也是,”关卓凡脸色不变,沉静地说,“我一个七品的官,话多了,倒惹人讨厌。”说罢,起身拱了拱手,自顾自走进后堂去了。

    难道是要撂挑子?可是在一省巡抚面前公然做这样的举动,未免过于无礼了。满堂的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徐长山的脸涨得通红,就要发作,然而看看丁世杰和张勇都在恶狠狠地斜乜着自己,忽然醒悟过来:撕破了脸,轩军这些悍将,决不能听自己指挥,那么靠谁来打仗?不由气馁,看着薛焕,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谁知还没等薛焕开口,关卓凡又回来了,身上的打扮却变得大不相同。七品公服的外面,罩上了一件亮眼的黄马褂,御前侍卫的银色腰牌用一条丝带系在腰间,头顶的暖帽上,晃悠悠地插了一支孔雀尾翎,绿羽上那一个蓝色的圆圈,宣示着这是一支单眼花翎。

    这副打扮,不伦不类,看上去真是可笑极了,然而在座的人,都掂得出这三样东西的分量,谁都不以为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无不肃然。只有徐长山,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徐长山,”关卓凡厉声说道,“我仰承圣命,守土有责,上海的安危,自然一肩挑起!只是我身为主将,不能没有权威,既然你徐大人有意接过去,我亦不敢专美,不知徐大人是打算先剥了我这件黄马褂,还是先拔了我的花翎,抑或是先褫夺了我这面牌子呢?”说罢,哐啷一声,将那面御前侍卫的腰牌,狠狠拍在徐长山的面前。

    声色俱厉地发作了这一通“旗下大爷”的脾气,是关卓凡有意为之,虽然表面上是冲着徐长山而去,但其实却是做给薛焕看的。现在上海的战事已经到了转折的关键之处,决容不得薛焕和徐长山来胡搅蛮缠。在座的都是相关的文武官员,这时候如果不能立威,则后面再想措手,就很难指挥如意了。

    这个目的达到了。薛焕看了看大汗淋漓的徐长山,连忙站起来,打个圆场:“逸轩,逸轩,不要动意气,老徐他也是一时心急,话说得偏了。都是为了国家,逸轩你不要多心——来来,坐下说话,该如何布置,自然还是听你的安排。”

    “是。既然都是为了国家,我亦无事不可以商量。”关卓凡向薛焕欠了欠身,这才拿回了那面腰牌,不紧不慢地系在腰间,“果然打败了长毛,我亦绝不敢抹煞了抚台和诸位的功劳。”说完,转身走到东首,将墙上的一道帘子唰的扯开,露出一面硕大的地图来。地图上面,圈圈点点,还插着些杂色的小旗子,正是上海周围的形势图。

    “凡战,力合则强,力分则弱,这里面的道理,诸公要明白!”由这一句开始,关卓凡将战场的局面,一一剖析,北线从青浦到吴淞,东线从南汇到高桥,哪一个点有长毛多少兵,守将何人,副将何人,多少枪,几门炮,如数家珍,流水价说了下来。

    情报做到这样的地步,那还有什么话说?在座的诸人,无不服气。薛焕对关卓凡纵有千般不满,但毕竟打胜仗才是他最想要的,听完一遍,惊喜地说:“逸轩,真有你的,长毛的布置,既是一清二楚,想必如何应对,你也是心中有数的?”

    “这个自然。”关卓凡毫不客气地说,“我既身为主帅,岂能没有全盘的把握。”

    “不过谭绍光的凶悍,我们都是知道的,”薛焕不无担心地说,“不知你想从哪里入手来扳回局面?”

    “谭绍光空有一个勇字,其实昧于大势,不过一介莽夫罢了!他合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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