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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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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的,违律。”

    “好,回头我就让他们摘下来。”

    “双双,我现在的身份,跟原来有点不一样了,保不齐就有小人盯着。”关卓凡想起在热河的时候,肃顺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那种不遗余力的劲头,觉得自己还是太漫不在乎了,于是不免要多叮嘱白氏两句,“家里面的事情,能不张扬就不张扬,要是下人们在这上面犯了大意,又或者是在街上瞎招摇,你尽管放下脸来训他们!”

    “好,我记住了。”

    “嗯。小芸的书,读得怎么样了?”关卓凡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黄先生夸她聪明!”说到小妹,白氏一脸欣喜的样子,“书也背得好,字也能写一百几十个了。”

    “好极了,”关卓凡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随口说道,“等她再大一点,我教她说英语。”

    英语是个什么?白氏不解地望着他。

    “就是洋话。”关卓凡失笑,给白氏做了一句解释,旋即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自己为什么会说洋话,要把口径做一个统一,不然哪一天穿了煲,会有大麻烦。想一想,问白氏道:“我是怎么学会洋话的,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你说过你是遇到过一个什么船的教师,跟他学的。”白氏很肯定地说。

    “是传教士……嗐,别管这个了。”关卓凡的语气转为郑重,叮嘱道:“回头你交待图伯小福两个,若是有人问起这个事,就说是从前家里请过一个先生,会说洋话,我是跟他学的。不然要是皇上知道我的洋话,是跟那个什么船的教师学的,那非撤了我的差事不可。”

    他故意吓一吓白氏,白氏也真被他吓到了,惊恐地捂了嘴,连连点头,心说,看来这个船的教师,不知犯了怎样的大罪呢,惹得皇上生这么大的气。想到皇上,却有一个疑问:“皇上不是还小么,已经能办事儿了?”

    “办什么事儿?”关卓凡的语气,又转为轻佻,“要说办你,那大约还不成。你的事儿,今晚上还是交给我来办。”

    平平常常一句话,竟然也能被他扯到房事的上头,白氏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啐了一口,小声说道:“今晚上我才不理你,你要办什么事儿,尽管找明氏办去。”

    关卓凡笑笑,心想这多半是她们“姐妹俩”商量好的。

    “你还没说呢,皇上这么小,说了能算吗?”白氏又捡起了刚才的问题。

    “皇上……自然还是要听太后的话。”关卓凡支支吾吾地说。在白氏面前提起慈禧,他总有点心虚的感觉。

    “对了,说是有东太后,西太后。”白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对同为女人的太后,极感兴趣,追着他问道,“现在到底是哪个太后说了算啊?”

    “现在是两宫并尊,”关卓凡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同治天下。”

    *

    新的年号,已经定了“同治”二字。

    这两个字,妙得很,妙就妙在象一个万花筒,不同的人看进去,就有不同的样子,但每个样子,也都是花团锦簇。在两位太后看来,这是两宫同治;在臣下看来,这是君臣同治;在坊间看来,这是朝廷与百姓同治。不论取哪个解释,都有一番改元向新,励精图治的意思在里头。

    既然年号是同治,那么两宫垂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恭亲王连日在内阁礼堂大集众臣,所有王公亲贵、六部九卿、翰詹科道,都在其列,均准畅所欲言。既然垂帘已成了势所必然的事情,那么所讨论的名堂,是“恭议皇太后垂帘听政事宜”,说白了,就是定个办事的章程,也是对两宫太后的一种约束,让君臣之间都有所本,各自不要胡乱越权。

    几番折冲,终于定了案,写成长长的奏折,呈报御览。两宫太后看过,都很满意,表示“准予所请”。恭王承了旨,由军机上写成“明发”,慈禧和慈安喜滋滋地在谕旨上一前一后的矜上了那两方小印,颁告天下。

    至此,这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动,尘埃落定。朝廷的体制正式由“顾命”转为了“垂帘,而两位太后对恭王的酬庸,则是一个“世袭罔替”的殊荣——从此满清一朝的铁帽子王,就又多了恭亲王奕䜣这一家。

    垂帘听政的第二天开始,轮到新近受过封赏的大臣觐见谢恩。这一天,关卓凡不到四点就起了身,由白氏和明氏伺弄着,把二品朝服和顶戴穿得一丝不苟,挂上朝珠,打马来到宫门之外候朝。待到宫门一开,便由一名执事的太监,带着进去。

    故宫,关卓凡作为一名历史系的学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真的到了闭上眼睛也不会走错的地步。可是这一次,刚刚走进大门后那条长长的甬道,他的心,就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里不是故宫,这里是紫禁城。

    故宫只是紫禁城的尸体,而紫禁城则是活着的故宫。

    所区别的,是灵魂。在这一瞬间,关卓凡恍惚起来,仿佛又是随着如织的游客,挤进了故宫的大门,而在进门的那一刻,身边汹涌的人潮忽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缓缓走进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宫殿,心跳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踟蹰在笔直的御道之上,走过一座又一座大殿,跨过一重又一重宫门,人到此处,意兴阑珊,什么起居八座建牙开府,什么飞机游艇别墅跑车,与这里一比,尽成云烟。

    “逸轩,你也到啦?”一声招呼,将关卓凡从恍惚的思绪之中惊醒过来,抬眼一看,已经到了候见的朝房,说话的是醇王。

    “给王爷请安!”关卓凡心想刚才自己失态的样子,多半已被醇王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窘迫。

    “起来,起来。”醇郡王笑着说道,“你不用不好意思,第一次进宫,谁都是这样。”

    关卓凡是御前侍卫,准予内廷行走,但候见的时候就不能乱走了,要由担任御前大臣的醇王来带领。等了片刻,就见到一位五品的太监过来传旨:“奉旨,传关卓凡觐见,由醇郡王带领。”

    关卓凡自穿越以来,也算是历经生死的人了,但此刻仍是象梦游一般,跟在醇王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养心殿东暖阁外,听着太监在门口唱了名字,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纵心于物外”的功夫,却又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进来吧。”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柔和地说道。

    关卓凡跨进门槛,按照练熟了的礼节,趋前数步,把大帽子除下放在一边,在青砖地上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臣关卓凡,恭请皇上皇太后金安!”

    (谢谢易茶、剑飞、血雨、yunfeiyang的打赏,谢谢生命的评价票,还有各位点赞的朋友。)

    (ps:今天开始上历史强推了,还没收藏的朋友,方便的话就给个收吧,感谢!)
第七十六章 再见,懿贵妃
    “嗯,你抬头说话罢。”

    如意洲的那一夜,故事也是从“你抬起头来说话”开始的。

    “谢太后!”关卓凡收摄心神,抬起头来。

    正中一个小小的御榻上,坐着六岁的同治皇帝,装束得整整齐齐,一件小龙袍,精致合身。小皇帝虽也尽力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但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在灵活地四处乱看,煞是有趣。

    皇帝的样子,略略冲淡了关卓凡紧张的心情,让他可以在太后发问之前,再仔细打量一下身前的情形。面前是一张宽大的红木御案,系着明黄色的软缎桌围,而在同治皇帝的两侧,一东一西又设了两个御座,御座之前,垂着两方明黄色的曼纱,帘后的人,虽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但表情神态,仍然可见。

    这就是垂帘听政了,关卓凡心想。

    “关卓凡,你是镶红旗的?”照例是由慈安太后先问。她的声音,关卓凡还是第一次听见。

    “是。”

    “这是你第一次进宫么?”

    “是。”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跟母后皇太后回话,只有哥哥和嫂子了。”关卓凡犹豫了一下,答得模棱两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说自己娶了嫂子,关了哥哥,那岂不变成“欺兄盗嫂”?这个西洋镜可拆穿不得。

    “这一回,你的功劳不小。”

    “谢谢太后夸奖,臣不敢当。”

    问到这里,不大善于言辞的慈安太后没有话了,看着慈禧,示意她把话接过去。

    “皇帝这几天感冒,书房都撤了,”慈禧接过了话头,闲闲地说,“今天,我们特为让他在这里,见你一面。”

    这算是一份很大的荣宠,关卓凡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记起“多磕头,少说话”的古训,磕了一个头,表示谢恩。

    “步军衙门是个要紧的地方,你要多上心。”慈禧的话,都说在点子上,比之慈安的泛泛而问,要实在得多,“御前侍卫的差事,你听醇郡王的吩咐,该来就来。”

    “是,臣不敢轻忽。”

    “你的胆子大,这是好事,只是要用对地方。”纱屏后面的慈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学费英东,不要学年羹尧。”

    费英东与年羹尧,都以胆气豪壮闻名。只不过费英东是开国功臣,一生忠心不二;年羹尧虽然亦是雍正一朝军功卓著的大将,却终以跋扈被诛。在旁的人听来,慈禧的这句话里,有激励,有诫勉,是一句很得当的话。但在关卓凡听来,太后的这句话,似乎还另有深意。

    “不过到底还是京里好,大内的戒卫,又比热河要周密得多,”慈禧忽然发起了感慨,“不用再象热河那样,整天提心吊胆。”

    关卓凡终于听懂了!她现在已不是从前那个朝不保夕,整天要“提心吊胆”的懿贵妃了,而是垂帘听政,手握生杀的太后,具有无上的尊严。紫禁城中,宫禁森严,她不会允许那一段私情,危及到自己的地位和尊严——如意洲的旧事,再也不会重演了。

    “你立了大功,朝廷也不吝赏赐,以后的事,你还是要用心去做。君臣之义,要有始有终才好。”

    关卓凡,你对我的好,我已经报答了你,从今往后,咱们重新再来。

    “臣,遵旨。”关卓凡俯下身去。

    再见,懿贵妃。

    *

    暮暑已去,秋凉渐起。

    这段日子,关卓凡当差当得极其起劲,每天不到傍晚,家里都见不到他的身影。白氏曾经半真半假地调侃过他一回,说京城里头大大小小的官都算上,他关大人一定是最忙碌的一个。

    话是不假。京里各部各衙门的堂官,多半是早上到衙,把该签阅的文书画一个押,转上一圈,没什么事也就回府去了。就是属官,也最多坐衙坐上半天,下午就想法子在家里躲懒了。象关卓凡这样整天不着家的,实在罕见。

    关卓凡则不同,他上午要么是在步军衙门坐衙办事,要么是以御前侍卫的身份,随醇王到内廷当差。而到了下午,他却总是跑到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去,在人家那里一坐就是半天。

    建立才不过半年的总理事务衙门,设在东堂胡同原来赛尚阿的老宅中,牌楼上挂一块“中外禔福”的匾额,算是祈求世界和平的委婉说法。衙门新设,百事待兴,是眼下京城里最忙碌的地方。专管的办事大臣和各级章京,一天下来,往往手脚不停,少有歇息一会的时候。关卓凡一个二品的武官,在里面的各股各司之中,串了东家串西家,日日如此,以至于衙门里的人都开玩笑,说总理事务衙门编内,有两个人必是每天上午不到下午到的。一个是议政王,一个就是他关军门。

    这个衙门,以恭王,桂良,文祥领衔,而倾注了最大心血的,则是恭王。他上午在军机上操持朝政,下午必到总理事务衙门视事,关卓凡这样的举动,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终于有一天,把关卓凡叫到了自己那间“首席王大臣”的房内。

    “逸轩,你是不是想到译署来?我这儿正缺人呢。”恭王想他既然这么喜欢这里,何不问问他的意思,“我原来答应过你,可以保你在办事大臣上学习行走。你的洋话既好,见识也不错,现在若是还想来,我去请两宫的旨意,把你从武职转成文官好了。”

    译署和总署,都是总理事务衙门的别称。恭王没有想错,关卓凡是真的喜欢这里,但原因,却不是为了调到这里做官。

    朝廷跟洋人打交道,原来一直是由礼部和理藩院出面的,等于把各国都视为“番邦”。直到总理事务衙门设立,才算是开始承认与各国之间的平等地位。这里是古老帝国向世界打开的第一扇窗口,是自强运动的中心,是洋务运动的起始,是践行“师夷之长以制夷”的地方,是未来统管通商、海防、关税、路矿、邮电、军工、同文馆、派遣留学生等事务的“天下第一部”。关卓凡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知为何,总觉得只要坐在这里,就能够触摸到百多年后的一丝气息,仿佛离自己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近了一点。

    他泡在总理事务衙门,除了自身的感受之外,更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个衙门是怎样办事的,各地的洋务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衙门里有哪些人是自己该当结交的。而对于恭王的好意,他只有先敬谢不敏——刚穿越来的时候,靠自己的英语到总理衙门谋一个差事,曾是他的保留大招,但现在,他图谋的已经是天下之事,便不肯再让自己局促在这个一隅之地了。

    至于转文官,那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现在。

    “也罢,我不勉强你。”恭王叹了一口气。能办洋务的人才,已经是很稀缺了,而又能办洋务又是自己心腹的人,大约只有这个关卓凡一个。“以后什么时候想来,跟我回一声。”

    “谢王爷栽培!”

    经过这么一段,恭亲王照例每天下午到衙视事,关卓凡也照例东串西串,但他串得最多的地方,是“英国股”和“法国股”。

    你们欠我的东西,还没有还回来。

    (谢谢方蓝和uban的打赏,谢谢迷离的催更票,谢谢大家投下的推荐票。)
第七十七章 四品洋人
    家里最重要的东西,白氏一向是收在她床头底下的那个小箱子里。象那些字画,房契,银票,关卓凡跟利宾的通信,还有那些礼单,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装进去,拿一把小锁头锁好。然而随着东西越来越多,小箱子不够用了,而床底下又塞不进更大的箱子。说放在柜子里呢,睡觉的时候自己又不放心,几天来一直为这件小事犯愁,直到图林带着几个亲兵,喊着号子,面红耳赤地把一个大铁柜抬进了内院。

    “这是什么?”白氏没见过这东西,疑惑地问。明氏和小福,也都围过来看稀罕。

    “这叫保险柜,是专门给你放东西用的,没有密码,谁也别想打开。”关卓凡笑着说,“是个洋鬼子送给我的。”

    “洋鬼子?”白氏睁大了眼睛,“洋鬼子送你东西?”

    “这个洋鬼子,跟别的不大一样,”关卓凡怕她想起那个印度兵,连忙安慰似的说,“他是我们大清的官。”

    越说越不靠谱了,洋鬼子怎么能做大清的官?白氏摇摇头,不相信。

    “不止是官,还是个四品呢。”关卓凡笑道,“是总税务司,叫做赫德。”

    白氏和明氏,愈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楞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收税的,最坏!”

    “他只管海关的税,是收洋人的钱。”关卓凡猜得到,从前的白氏和明氏,大约都没少吃税吏的苦头,因此不得不向她们做一番解释,心里却懊悔不已——我只说保险柜不就完了,说什么洋鬼子?这样问下去,十万个为什么,哪有完的。

    “海关是什么?”果然又开始追问了。

    “就是洋人要运货进来卖,咱们设个卡子,收他们的税,赫德就是干这事的。”

    “这个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两个女人下了结论。

    关卓凡啼笑皆非,但想一想,她们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不就是“以夷制夷”么?

    “那个赫德,长什么样儿?”明氏从没见过洋人,很是好奇,“是不是红头发,绿眼睛?”

    “他倒是黑头发,蓝眼睛,就是头发不多,有点谢顶。”关卓凡忍着笑,边回忆边说,“不过这人很厉害,朝廷的礼制,中国的风土人情,他都熟得很,世界上的事,什么都知道。”

    “比你还厉害?”白氏不服气地问。

    “这……”关卓凡一时语塞。如果自己不是穿越来的,而是与赫德同生于一个时代,那自己大约是比不上他了。他不愿欺心,但要让他在白氏和明氏面前,承认自己没这个洋鬼子厉害,更不愿意。想来想去,到底给他想到了一个说法。

    “他的中国话,没有我说的好。”

    *

    海关的历史,关卓凡太熟悉了。近代的世界史,无非是一部宗教史,一部战争史,再加上一部贸易史。作为世界史的研究生,贸易这一块,是必修的课程。

    朝廷设立海关,真的是逼出来的。原来施行的政策,是禁海,也就是所谓的“片木不得下海”,既然没有外贸,也就不需要什么海关。直到鸦片战争后,开放了一些通商口岸,洋商开始涌入,才有了设立关卡的必要。

    这个关卡,是属于朝廷的,但英国提出,由英国人来管理海关,将“来往之商人,加意约束”,而所收得的税金,用来支付战争赔款。朝廷一听,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同意了——拿外国人的钱付给外国人,自以为占了绝大的便宜。

    公正的说,英国人确实没有在海关的账目上弄手脚。海关的税金收入,不仅是用来支付赔款,而且很快还成为了朝廷最为稳定可靠的收入,在今年,也就是关卓凡穿越的第二年,这个收入就达到了五百五十万两白银之巨。反过来说,假如是由朝廷自己来管理海关,以大小官员的无能和**,能不能达到这个数字的一半,都成问题。

    朝廷损失的是“治权”——当一个国家的海关、邮政、铁路之类的权力,都掌握在外国人的手里时,这个国家的命途如何,是不难想见的事情,然而在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赫德已经在中国待了七年,以后还会再待三十年。他现在的身份,是“署理总税务司”的职位,授着从四品的知府衔。他是个中国通,对官场上的这一套,不仅熟悉,而且极为热衷,整天穿了一身四品官服,挂着朝珠,在各衙门之间游走。他与关卓凡,正是在总理事务衙门相识的。

    赫德自然知道,关卓凡是现下的红人,因此加意结纳。而关卓凡,也把赫德作为自己潜在的猎物,小心周旋。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为了不同的目的,居然走到一起来了。

    当然,如果说他们两个是纯粹的互相利用,也不公平。在关卓凡来说,憋在这个年代的时间久了,能跟赫德这样的人谈谈讲讲,不失为一种乐趣。而在赫德来说,朝廷里面居然有关卓凡这样一位官员,英语流利,见识不凡,他的钦佩也是真心实意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时而英语,时而中文,每次都能聊得不亦乐乎。

    “他还会说官话?”白氏吃惊极了。

    “不但会说,而且还溜得很。”关卓凡苦笑道。事实上,赫德的官话,基本不带口音,说的比大多数朝廷官员还要好。

    “他送的这个‘保险柜’,一定贵得很吧?”白氏摸着厚厚的铁壁,提醒关卓凡道:“卓凡,你要当心他使什么坏心眼。”

    “坏心眼倒没有。他是要巴结我,让我在王爷面前替他说好话。”

    “说什么好话?难道他还想再升官?”

    “谁不想升官?”关卓凡笑道,“他现在是‘署理总税务司’,他想把署理两个字去掉。”

    赫德的前任,叫李泰国,也是个英国人,因为被太平军吓怕了,找个借口溜回了国,因此赫德得以代理这个总税务司的位置。他是个有心计的人,想趁这个机会,把署理变成真除,知道关卓凡在恭王面前能说得上话,所以也曾向他拜托。

    “那你帮他么?”

    “自然要帮,不过他也得先替我做点事。”关卓凡拍了拍保险柜,“光是送一个保险柜,那可不成。”

    既然关卓凡说要帮他,白氏心想,这个赫德看来不是坏人,于是放了心,跟明氏一块琢磨起赫德送的保险柜了。

    “没有钥匙,怎么开门呢?”两个女人找了半晌,没找到匙孔,柜门上只有两个小圆盘,上面的刻度倒是中文。

    “这叫密码锁,看好了——”关卓凡把两个圆盘左转右转,咔嗒一声,打开了柜门。

    “啊呀。”白氏和明氏先是吓了一跳,接着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关卓凡又教了她们两遍,对白氏说:“你定两组数,我帮你设好,以后这就是密码了。”

    “哦,哦。”白氏懂了,跟明氏唧唧咕咕了半天,凑了两组数字出来,又拿了笔墨,写在一张信笺上。

    关卓凡心中暗笑,也不理会,帮她们设好了密码,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将小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转移到大保险柜里,转动密码盘,咔哒一声上了锁,心满意足的相视而笑。

    “这回可好了,什么都不用怕了。”白氏得意地说,“要是忘了‘密码’,还有这张纸。”

    “好是好,不知这张纸,又该藏在哪里才保险呢?”关卓凡说完,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出门去了。留下白氏和明氏,面面相觑,看着手里那张写了密码的信笺,发起愁来。

    (谢谢生命、一时、劈柴、很帅的打赏~)
第七十八章 送你一个小萝莉
    从养心殿外下了值,醇王和关卓凡一前一后回到御前大臣的朝房。醇王先把太监送上的热茶喝了几口,看着关卓凡,有话要说。

    “逸轩,我的府里,你还从没来过,这可不大对头啊。”

    “王爷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不敢去打扰王爷。”关卓凡笑嘻嘻地说。

    “胡扯!”醇王笑着骂了一句,“你要是舍不得掏那个门包,跟我说一声,我吩咐给你免了。”

    王府的规矩大,醇王又是新得大用,要进他的门,须得给门上致敬一个封包才行。

    “标下不敢。”

    “明天晚上你来吃饭吧,我邀了各营的几位主官,咱们喝两杯酒,好好聊聊军务上的事儿。”开过了玩笑,醇王神采飞扬地说。

    “是。”

    “对了,还有个事儿。”醇王似乎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口气很得意,“七福晋要给你说一门亲事,我先跟你透个风,省得到时候怪我没告诉你。”

    亲事?

    关卓凡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的关家大宅,已经被他经营成自己的大本营,白氏和明氏,都算是患难之交,不仅类似于妻妾,更有信心绝不会背叛自己,是可共机密的人。宅子里的下人,他用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也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醇王福晋要说亲,对方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家,决不能象白氏和明氏一样无牵无挂。如果贸然让新媳妇嫁进来,先不说闺房中的事该怎么摆,单论自己要图谋的大事,就伤不起——关家大宅,再也不会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然而该怎么拒绝,又实在是一件伤脑筋的事。醇王这里倒还好,这件事他不是正主儿,性子也是好说话的那种,自己又曾替他立过大功,即便有一时的不快,总是可以哄得回来的。七福晋是正主儿,又是太后的胞妹,如果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等于是极大地削落了她的面子,会埋下很深的芥蒂。

    “怎么啦?”醇王见关卓凡呆呆地不作声,心说难道是高兴糊涂了?但看他脸色,却又没有一丝欢喜的神色,于是只好再多说两句,“是崇伦的孙女,十六岁,人品相貌都好!崇伦更不必说了,管过内务府,有名的财神爷,现袭着二等子爵呢。你现在不是还住在嫂子家里么?你岳家说了,随你挑地方,另购新宅,一切使费全包在岳家身上。”

    唔,十六岁的小萝莉,外加一个大宅?多半还会奉送一群青春婢女,而这一切,完全免费?关卓凡咂了咂嘴,随即便醒悟过来,暗骂自己,意志何以如此不坚定?

    醇王的话,是自以为板上钉钉的口气,连“岳家”都说出来了——明明七福晋根本还没开口嘛……

    对了,关键就在于“七福晋还没开口”!

    关卓凡想明白了,既然七福晋还没开口,那醇王说的这些,一概都是“透风”,是做不得数的。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自己把话说在前面,让七福晋根本开不了这个口,那就算不上是“拒绝”,也就谈不上会扫她的面子了。

    可这句话,该怎么说呢?没有退路之下,居然给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

    “回王爷,标下不敢。”关卓凡俯身请了个双安。

    “怎么叫不敢?”见他忽然行这样的礼,醇王奇怪了,瞪大了眼睛。别的事可以说不敢,没听说过不敢娶媳妇的。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的这句话,用在这里,真是再妥当不过了。

    醇王一时哑然。

    *

    七福晋照例每月一次进宫探望姐姐——从前的懿贵妃,现在的慈禧太后。到了长春宫,给太后请过安,坐在下首的凳子上,把家里人的情况一个一个说过,又谈了些外头的情形,就把话题转到关卓凡身上来。

    “上回我不是提过,要给他说一门好亲事,算做对他的报答么?”七福晋说道,“崇伦的孙女还没出阁,我找人问了问,他们家倒是愿意。”

    慈禧听了,看了妹妹一眼,半晌才面无表情地答了一个字:“嗯。”

    “结果他倒不肯了,我们七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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