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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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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督府出来接待的,是一个穿着西洋戎装的年轻人,也不晓得是多大的官儿?态度倒是非常谦和,说伊军门交代了,李老前辈的名刺璧还,绝不敢收。本来,下车伊始,就该过府拜访老前辈的,可是明日英抚军设宴接风,在此之前,谁的宴席都不敢领,不然就对抚军不恭了。接风宴之后,伊军门第一个要登门拜访的,就是李老前辈,云云。



  这个结果,算是非常满意。还有,明天有个接风宴?赶快打听,陪客之中,有没有“寿王”?



  有。



  韩荣翰刚刚回到李宅,巡抚衙门的帖子就到了,也就前后脚的光景。



  不久,巡抚衙门内的眼线传来消息,明天的接风宴,座次上面,“寿王”和另外两位缙绅,同“三大宪”一起,在首桌陪伊军门。



  哟,这是个非常好的兆头!



  再查一查,那两个缙绅是谁?“寿王”和他们俩的座次,孰先孰后?



  一个是做过礼部侍郎的陈某某,一个是做过内阁学士的王某某,座次嘛,呃,似乎……都在“寿王”前边儿。



  礼部侍郎正二品,内阁学士从二品,“寿王”是做过提督的人,从一品。可是——他娘的,武职就是不值钱!



  算啦算啦,不计较啦。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大宴
  接风宴定在午初二刻,李世忠午初一刻到达巡抚衙门,本以为不早不迟,也符合他的身份,谁知还没落轿,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娘的,自己必是到的迟了!



  听差掀起轿帘,李世忠从轿厢里钻出来,四下一看,果然,车水马龙,巡抚衙门靠墙根儿、以及围墙对面,停了两大溜的轿子,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夹出了一条仅容两乘轿子并行的通道。



  好家伙,这是请了多少人啊?



  巡抚衙门总司肃客的是裕庚,李世忠见是他,心里先松了口气:如果是那个姓刘的小白脸,彼此可就尴尬了。



  李世忠身份不同,裕庚亲自引路,说“三大宪”和陈、王二位耆绅,正陪着伊军门在花厅叙话,兆公翁且请至花厅一并奉茶。



  李世忠原名李昭寿,赐名“世忠”之后,舍不得自己的原来的名字,别出心裁,拿谐音“兆寿”来做了字号,因此裕庚称他“兆公”。



  一路行过,人来人往,翎顶辉煌,揖让招呼,走走停停,李世忠忍不住问道:“裕老夫子,伊军门这个接风宴,英抚台请了多少陪客啊?”



  “安庆城七品以上的官儿全到了!”裕庚“格格”一笑,“全城的缙绅,凡是有点子头脸的,也都下了帖子!嘿嘿,告诉兆公一句话,我在巡抚衙门这么久,从来没看见这么热闹过!”



  李世忠心里嘟囔了一句:我他娘的也没见过。



  嘴上说的却是:“伊军门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又想:怪不得一路上看见那么多盐商呢。



  盐商虽然皆身家巨万,但除了少数拔尖的,身上的功名捐到了道台的,一般的人,平日里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做客巡抚衙门的。



  裕庚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兆公有什么不明白的?英抚军也实在是难!”



  这句话若有深意,李世忠心中一动,笑了笑。没有接口。



  刚进花厅,李世忠便满脸堆出笑来,先做了个团团揖,一叠声地说道:“来迟不恭!来迟不恭!”



  在座诸人。包括英翰,都纷纷站了起来,含笑招呼。



  当中一位身着西洋军服的年轻军人,个子虽然不是最高,但英气内敛。目光清亮,戎装毕挺,李世忠第一眼便看见了,心下大为诧异:这么年轻的?!



  英翰把手一让,说道:“兆公,这位便是本省新到任的提督,姓伊,大号上子下山,你们都是行伍出身,多多亲近。”



  然后转向伊克桑:“子山。这位便是李兆公,威名素著,得一省之望!你在皖勾当公事,必得兆公之大力襄助的。”



  李世忠心想:先拿话挤兑我?嘿嘿!



  伊克桑已举手行礼:“李老前辈好!”



  李世忠长揖还礼,直起身来,脸上满是极恳切的笑容:“伊军门,久慕英名,久慕英名!今日得睹芝颜,真正幸何如之!”



  关于和伊克桑的礼节揖让,李世忠方面。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伊克桑和英翰见面,伊克桑行“举手礼”,英抚台不敢以下属目之,半揖还礼。既如此。在官面儿上,“寿王”自然不能漫过巡抚大人去,就长揖好了——礼多人不怪,客气些,只有好处的。



  相延落座,戈什哈端上茶来。略一沾唇,便到了开宴的时辰了。于是又纷纷站起,彼此延让,由裕老夫子引路,一起往正厅走去。



  筵开数十桌,席面从正厅摆到了院子,又从院子一路摆到了二厅,五品以上的官员和最重要的缙绅在正厅,其余人等就只能往院子和二厅就坐了。



  幸好今儿天气很好,虽然春寒难免料峭,但阳光灿烂,又时近正午,席面摆在户外,温寒还是很宜人的。另外,把酒看晚梅吐蕊,新绿萌蘖,比诸室内,倒多了几分情趣。



  今儿巡抚衙门的大宴,是由安庆城最大的馆子“庆安楼”承办的。为了办好英抚台的差使,“庆安楼”歇业一天,上自老板、大厨,下至跑堂的伙计,统统一大早就到了巡抚衙门,一直忙活到现在。



  首桌是最后入席的。英翰第一个进入正厅,第二个便是伊克桑,他一身西洋戎装,在坐的大多见多识广,可也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见洋式军装,遑论中国人穿洋式军装了,当下犹如春蚕就食,一片低低的“沙沙”声,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席面已经安置妥当,“庆安楼”使出了浑身解数,今日之菜肴,虽非凤肝龙髓,却也是玉盘珍馐,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英翰轻咳一声,身后的戈什哈扯着嗓子喊了声“肃静”,大伙儿便晓得抚台要训话,正厅、院子、二厅,立即一片鸦雀无声。



  “诸位,”英翰清了清嗓子,“请满斟此杯。”



  厅上厅下,齐齐动作,如其之言,斟满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英翰朗声说道:“两宫皇太后朝乾夕惕,宵衣旰食,国家大难削平,盛世中兴可期,咱们这第一杯酒,为两宫皇太后和皇上万福万寿,干!”



  话说完了,自己先站了起来,双手捧杯示意,然后一仰脖,干了。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人们纷纷站起,一片椅子、凳子挪动的声音,然后一一干杯。



  英翰示意人们坐下,但是他自己还站着——他如果也坐下来,说出话来,正厅外边儿可就听不大清楚了。



  “伊军门少年早发,功勋卓著!”英翰提着劲儿,“他是轩郡王的爱将,朝廷派他到咱们安徽来提督军务,是分外重视安徽之意!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这第二杯酒,咱们为轩郡王寿!”



  最后一句,颇有神转折之感,大伙儿赶忙重新站起,噼里啪啦的,椅子、凳子又响了一轮。



  有人觉得,抚台那句“他来了,安徽的事儿就好办了”,颇有深意,酒干了,心事也提上来了。



  “这第三杯酒,”英翰转向伊克桑,微笑着说,“子山,你来说两句?”



  “是,谨遵抚军之命!”



  伊克桑站起,英翰坐下,厅里厅外,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伊克桑的身上。



  *



  (各位童鞋,大、小朋友,节,日,快,乐!)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巨变横起
  伊克桑目光炯炯,扫视全场,在座的人们,立即就觉得犹如冷风横掠,心里一悸,背上一紧,无形的威压悬在了头顶。



  不少人心里面暗暗诧异:听说伊子山出身微寒,年纪又如此之轻,哪来的这般威势、气度?这个场面也不算小了,他竟……没有一丝一毫武职在文职面前“应有”的……怯弱之意!



  他们自然不晓得:在成千上万的士兵面前,战前动员,战后总结,慷慨激昂,乃是轩军高级军官的基本功。和万千热血男儿山呼海啸的场面比起来,这个“大场面”,对伊克桑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诸位!”伊克桑开口了,声音似乎不是很大,但隐隐然有金石铿锵之意,连在二厅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人在天津的时候,轩郡王谕示:你这趟安徽之行,有两件差使要办,一是整编绿营,二,是盐务!”



  下边儿马上就隐隐骚动了起来。



  “整编绿营”是伊克桑的本职,并不出乎人们的意外,但是……盐务?你是提督,是武职,怎么可以踩到政务上边儿?



  还有,怎么上来就说“差使”,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也有人早就猜测,伊克桑安徽一行,必和盐务有所关联,但是,相关事体,只宜在台面下“勾兑”,怎么好直接在台面上摆明军马?还是那句话——你是提督,是武职!



  人们小声地交头接耳,伊克桑浑若不觉,朗声说道:“我大为奇怪,回王爷说,‘我是提督,是武职,盐务是政务,我怎么能够去办盐务的差?’”



  好,我们也正有此一问。



  厅内厅外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了耳朵。



  “王爷说,‘盐务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



  “是政务,可不尽是政务”——什么意思?



  人们愣了一愣,又开始“嗡嗡”一片地低声议论起来。



  伊克桑的声音压过了下边儿的嘈切:“我糊涂了,请王爷明示。王爷笑笑说道,‘子山,你一会儿就明白啦!’”



  底下又静了下来——这是大伙儿又“愣了一愣”。



  呃,什么叫“一会儿就明白啦”?轩郡王的机锋,还真是……



  伊克桑继续说道:“我又说,‘军务我晓得该怎么办,盐务——我可是一窍不通啊。’王爷说,‘你不懂,有人懂啊!到地方了,请教行家就是了!’”



  “我问王爷,‘谁才是行家啊?’”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



  “王爷说,‘李世忠就是行家!你到安徽,盐务上边儿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好!’”



  李世忠的脑子微微地“嗡”了一声。



  他一直支起了耳朵,伊克桑的话,一个字也没有放过。心里边儿正在七上八下,万没想到,伊克桑的话头一转,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手足无措,正慌乱间,伊克桑已向他双拳一抱:“老前辈,多多仰仗了!”



  李世忠慌忙站了起来,说道:“这个,这个,王爷谬赞,世忠……惶恐无地!只怕,只怕,这个,呃,人微言轻,力量不够,帮不上什么大忙……”



  伊克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前辈副一省之望!这个忙,是一定帮得上的!嗯,王爷说,‘只消李世忠借给你一样东西,你的盐务的差使,就算办下来了!’”



  李世忠心想:你他娘的!第一次见面,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口要钱?!



  嘴上却说道:“王爷厚爱,但凡所命,世忠无不……”



  突然警觉:话不能说的太满!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数目超过原定的“三四十万”呢?不能不讨价还价啊!



  “遵从”两个字,就咽了下去。



  伊克桑却好像听到了这两个字一般,说道:“老前辈如此慷慨,我就不客气了。”



  顿了一顿,朗声说道:“子山烦借老前辈首级一用!”



  偌大一个巡抚衙门,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除了英翰、裕庚等寥寥数人,其他所有人,包括“三大宪”中的藩台、臬台,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伊克桑看着张口结舌的李世忠,微微一笑:“怎么,老前辈舍不得?”



  李世忠脑子中轰轰然乱成一片,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嗫嚅了几下,终于挤出了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伊军门……真会开玩笑……”



  伊克桑淡淡地说道:“老前辈既然吝啬,我只好自己来取了。”



  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正厅竖屏之后转出六名身着西洋戎装的轩军士兵,左右两边一靠,已把站立着的李世忠夹在中间。



  “拿下!”



  紧靠李世忠左右的两个士兵,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法,李世忠“哎哟”一声,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子,已被从席面上拎了起来,竟是毫无抵抗能力。又有一个士兵,照他腿弯后用足尖一点,李世忠站立不住,当即跪倒在地。再有两个士兵,取出细牛皮绞成的绳索,将他牢牢地捆住了。



  到了这个光景,李世忠才反应过来,他挣扎着大声吼道:“伊子山,你想干什么?!我无罪!你——他娘的!反了你啦?你可当心!我,我他娘的……屠了你的提督府!屠了这个巡抚衙门!屠了这座安庆城!”



  只听院子里“扑通”一声响。



  原来,巨变横起,有人吃不住劲儿,头一晕,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伊克桑冷冷地说道:“果然是枭獍之心!死到临头了,还要咆哮!”



  顿了一顿,高声说道:“有旨意!”



  这一下子,全场都乱了,噼里啪啦的,人们纷纷离座,连英翰等“三大宪”在内,全部跪倒在地。



  摆上香案,伊克桑居中面南,一个轩军士兵双手递上一个黄绫封套,伊克桑取出里边的圣旨,展了开来,高声开读:



  “密谕:李世忠辜恩背德,怙恶不悛,屡奉诫惩之旨,犹不知敛迹,是无人心!其任用私人,篡持两淮盐务,害伤国计,本已罪不容赦!张六逆乱,李世忠以‘伪寿王’名,勾连盐匪,妄图不轨,反迹昭彰!朝廷宽佑之典,上天好生之德,岂及于此枭獍哉?”



  “又,李世忠伪为就抚之后,原江督、现直督、大学士曾国藩有密奏语:‘该逆虽已投诚,然居心叵测。嗣后,各督抚应随时查看,若有不安分处,一面奏闻,一面即行正法。’朕思该大臣老成谋国,实洞鉴若画!”



  “特命:安徽提督伊克桑,入皖之后,寻机捕拿李逆,一俟入毂,立行正法,不待后命!钦此!”



  念完了,伊克桑合上圣旨,狞笑着说道:“李世忠,你谢恩吧!”



  李世忠听到“一俟入毂,立行正法,不待后命”,真正是慌了,大叫道:“我冤枉!我冤枉!我没有和张六勾结!这是诬陷!是诬陷!我,我,我要证据,证据!”



  滞了一滞,又喊道:“我退出两淮盐场!退出两淮盐场!什么都交回给朝廷!什么都交回给朝廷!”



  一个轩军士兵,捧上一柄细长的带鞘的长刀,伊克桑接过,抽出刀身,只见一泓寒水,流转不定,的是好刀!



  伊克桑说道:“这把刀,有个名目,叫做‘名物大般若长光’,乃是王爷跨海征日、平定长逆之乱时得的,算的上天下神兵。王爷说,神兵利器,总要时不时喝口血才好,不然,就未免太寂寞了。”



  这把刀,就是由庭田嗣子过手、和樱天皇赠送给关卓凡的那把,但在台面上,当然不好说是异国君主所赐。



  两个轩军士兵,拎起李世忠,把他拖到正厅檐下,面南而跪,正对着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官员、缙绅。



  李世忠心胆俱裂,挣扎着高声喊道:“我出钱!五十万两!啊不,一百万两!一百五十万两……”



  没等他把价钱加到二百万两,两肩一松,挟持他的轩军士兵放开了手,退到一旁。李世忠大喜,正后悔价钱开得太高了,脖颈一凉,伊克桑一刀劈下,李世忠一颗硕大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下了台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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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血染的荫生
  伊克桑挥刀之后,后退一步,背后一脚,将李世忠一个无头身躯,踹得俯趴在地。其时正午,气血最旺,李世忠颈血狂喷,将巡抚衙门正厅檐下的台阶,都染红了。



  院子里的人们,大都还没有站起身来,伊克桑颁旨之时,已是听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见到血了,脑袋一晕,又当场栽倒了几个。



  伊克桑将“名物大般若长光”递给一个轩军士兵,那兵双手接过,并不收刀入鞘,而是捧到屏风后面,用白棉布细细擦拭干净之后,再均匀涂上枪油——就是斯潘塞连珠枪所用的枪油,然后才可以收刀入鞘。



  “名物大般若长光”天下神兵,固有切金断玉之能,但身子骨儿,其实极为娇嫩,保养的功夫,必须做得一丝不苟。



  伊克桑转向英翰:“抚军,我已经可以交旨了,接下来就请抚军训谕。”



  安徽通省,英翰和他的心腹,是唯一事先知道伊克桑今日动作之人,但依旧看得惊心动魄,听他如此说,连连摇手,说道:“子山,你是奉了旨的,还是由你继续主持。”



  伊克桑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有僭了。”



  就在这时,一个轩军军官匆匆走进正厅,立正行礼:“报告师长!李世忠的家人,已全部带到!”



  伊克桑带到安徽来的“五百提标亲军”,其实是第三师的一个营,天天叫的都是“师长”,一时之间,没法子改口成“军门”。



  人们还没有放下来的心,提得更高了。有的人脑子里生出了可怕的念头:老天爷,不会要满门抄斩、赶尽杀绝吧?!



  “那就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巡抚衙门的戈什哈,就蜂拥进了院子,七手八脚,将院子里边的席面。整桌整桌的撤了下去——许多客人,连一筷子菜,都还没有动过呢。



  客人们都站在两边,院子的中央空了出来。只见台阶下边儿,一颗孤零零、血淋淋的头颅,眼睛还睁着,嘴巴还张着。



  二十几个衣衫光鲜的人物被带了进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妍有丑,都跪在院子中央。



  地上的那颗头颅,马上就被认了出来。悲痛、惊恐、愤怒、绝望,交织在一起,这班人顿时大放悲声,有的人哭得声嘶力竭,瘫倒在地。



  伊克桑背着手,目光冷如寒冰,任由下面的人哭天抢地的哀嚎。



  这班人中。有四个比较特别,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大放悲声,他们不是李世忠的家人,而是——韩荣翰、高华林、罗德胜、尤先达。



  如此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伊克桑向那个带队抓人的轩军军官点了点头,军官会意,掏出左轮手枪,枪口向上,扣动了扳机。



  “呯!”



  一声巨响,在场人等。都大吓一跳,院子里面的哭声,立即弱了下去。



  那军官随即断喝一声:“够了!收声!”



  哭声立止。



  有的人,伏在地上。背脊不住抽动,但,不敢再哭出声来了。



  伊克桑开口了,语气像结了冰一样:“我,伊克桑,他他拉氏。敕命轩军松江军团第三师师长,提督安徽军务,封一等子爵!你们可都记住了!地上的这颗头颅,是我亲手砍下来的,想报仇的,尽管来找我!”



  伊克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整座巡抚衙门,无不凛然。



  “李世忠怙恶不悛,逆迹著彰,死有余辜!”伊克桑重重地“哼”了一声,“本该查看家产,穷治党羽!”



  地上跪着的人,不由自主,身子齐齐向下伏了一伏。



  顿了一顿,伊克桑略略放缓了语调,说道:“不过,朝廷宽恩厚典,尔等若奉旨唯谨,李逆虽恶,罪止其身,不及妻孥;恩出格外,旧部下属,不事株连!一句话,只要晓事,我不再多杀一人!”



  “若不晓事,”伊克桑狞笑一声,“我刀快不怕你脖子粗!”



  “有的人,心里边儿也许正打着小九九,说不定还有想铤而走险的——很好!本人提督安徽军务,洗剿皖省逆乱,正是责无旁贷——我等着你们!”



  “有人大概以为,伊某人只带了五百兵来安徽,济得甚事?嘿嘿,济不济事,试一试不就晓得了?”



  “另外,告诉各位,轩军一部,驻扎镇江,一个电报打过去,坐轮船招商局的汽船,溯江而上,不过两日,即到安庆!嗯,斩两千颗人头,就足以将大清河水染红了,长江嘛,比大清河要宽阔许多,嘿嘿,这个倒是真不晓得:到底要斩多少颗人头,才能够将长江水染红?”



  语气中凶狠毒辣之意,不要说跪在地上的人听了浑身颤抖,四周站立人众入耳,亦为之胆寒。



  “剿洗张六的差使,没轮得上我,”伊克桑“格格”一笑,“如果安徽这边真出乱子了,嘿嘿,我这个一等子爵,大约就可以晋伯爵了!”



  “明白告诉尔等!”伊克桑变了声调,脸也扬了起来,“明日开始,朝廷就要大举整顿两淮盐务!该吐出来的,给我吐出来!该放开手的,给我放开手!再不要心存侥幸!若还有不晓事的,甚或还想跟朝廷掰腕子的,我也懒得再和你们废话:前边儿有一个张六,这边儿有一个李世忠,都是顶好的榜样!”



  这段话,好像……不止是说给跪在地上的人听的啊?



  站在四周的人,看着地上那颗瞠目结舌的头颅,有的人心里边儿怦怦乱跳,有的人腿肚子好像就要转筋,有的人更甚,尿意大盛,几乎就要失禁。



  伊克桑的语调,又微微地缓了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李世忠是奉密谕处死的,你们谨守本分,他就不算明正典刑,台面上,可以算是‘暴毙’。皇上和皇太后恩施格外,你们可以自择一子侄,入国子监读书——嗯,听明白了吗?”



  “入国子监读书”,这就算“荫生”了。不过,用老爸的人头换来的“荫生”,大清开国以来,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例?



  跪地的人群中,发出了低低的、呜咽着的、参差不齐的谢恩声。



  唉,这个情形,实在诡异。



  伊克桑依旧紧绷着脸,但心里边儿却暗暗松了口气:咱是没念过多少书的,平日里给士兵们训话讲的都是大白话,今儿这大段大段的“台词”,一口气儿都背了下来,一个结巴也没打——我容易吗我?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今天这场大动作,伊克桑赴皖之前,关卓凡以降,轩军相关人等,早就在暗地里紧锣密鼓地筹划了。不过,伊克桑将要如何对付李世忠,在他到埠之前,安徽巡抚衙门是一丝儿风声也没有收到的。轩军那边晓得,李世忠在安庆手眼广大,连巡抚衙门里都有他的内线,砍他的头,找安徽方面帮忙,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军调处安徽情报小组,在完成“游说”英翰交出李宗绶、宋尊邦的任务后,并没有撤回北京,继续留在当地“潜伏”,只是更换了“工作对象”——李世忠。关于李世忠及其心腹的情报,基本上是这个小组提供的,包括韩荣翰、高华林、罗德胜、尤先达四个人的住处、行踪,等等。



  午初一刻,李世忠一入巡抚衙门,索拿他的家人和心腹的“提标亲兵”便出动了,巡抚衙门外弛内张,李世忠彼时其实已入罗网,再不容他逸出了;午初二刻,李世忠入席,巡抚衙门立即断绝内外出入,连一只耗子也不许进出。



  韩荣翰、高华林、罗德胜、尤先达四个,则早被军调处盯上了。军调处行动队已先伊克桑到达安庆,午初二刻一到,事先埋伏好的行动队立即动手,将四人一一拿下。为防韩、高、罗、尤四个啸聚反抗,行动队都带了巡抚和提督的“公事”,不过,都没真正派上用场。西洋戎装的“提督亲兵”小队随后现身,韩、高、罗、尤四个,本人也好,下属也好,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如果单为杀一个李世忠,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若求最大的震慑效力,这个鸿门大宴便必不可少:不仅要震慑李世忠的党羽——这是为免除后患;更要震慑安徽全省,乃至两江,苏北尤甚——这是为接下来的整顿盐务预热。



  是的。伊克桑说“明日开始,朝廷就要大举整顿两淮盐务”,绝非虚言恫吓。



  对中国的盐务——主要是两淮的盐务,做彻底的改革。是关卓凡一以贯之的理想。



  这条路上,有多少荆棘坎坷,作为穿越者,关卓凡一清二楚。但是,正因为他的穿越者的身份。关卓凡同时也一清二楚:这条路,非彻彻底底走通了它不可!



  这是因为,盐务于中国,实在太重要了。



  重要到什么程度?



  其中的两淮盐务呢?又是一个什么地位?



  拿乾隆朝为例来说说吧。



  彼时,两淮盐课,每年上交盐税六百万两以上,占全国盐课之六成。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清朝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主要包括三块:田赋、盐税、关税。其时,全国每年地丁收入,大约是两千六百万两。就是说。盐税占田赋的小一半,两淮盐税,又占全国盐税的大半。



  盐税,只是朝廷从盐务获得收入的“正项”。除此之外,国家每有重大军事行动,或天灾年荒,或河防工需,或巡行庆典,盐商就捐输报效。留意,这些“捐输报销”。可不是想给就给,想不给就不给,也不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这都是有一套“潜规则”的。你如果不给,或者给得不够数,以后就不要再吃盐商这碗饭了。



  盐商“捐输报销”的数目,难以详考,但是,仅两淮盐商的报效。整个乾隆朝,通扯计算下来,就有四千万两之钜——这还是“不完全统计”的结果。



  “两淮岁课,当天下租庸之半,损益盈虚,动关国计”,一字不为虚设的。



  清朝盐政之盛,在乾隆朝达到顶峰;之后,和国势一起,每况愈下,到了道光朝初年,已经是一塌糊涂了。盐壅商困,私贩猖獗,纳课不前,亏空巨大,无以弥缝,基本到了“山穷水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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