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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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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太后,是一处武馆。”



  “武馆?哦……那又如何?”



  “‘聚贤馆’的武师,常常……被召到烧酒胡同奕誴的府上去‘演武’。所以,瓜田李下,这个案子,奕誴该避一避嫌。”



  慈安的眼睛又一次倏然睁大了:“你是说,五爷……”



  下面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但就这么几个字,也已经非常不妥了。几个大军机,包括恭王,谁也不能接口,东暖阁内,又出现了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默。



  纱幔后,慈安微微地叹了口气。



  声音虽细,但在这静默之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大半个多月的单独“听政”,已使慈安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事,只能她一个人拿主意,谁也替代不了。



  又过了片刻,慈安开口了,声调已经变得平和:“六爷,我看这个事儿,还是你来抓总吧,别人不知里就,也不好接手。”



  这几句话平平淡淡的,可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这就是在“派差”了。



  一瞬间,恭王的脑海中转过了许多念头,但说出口来的,只是:“臣……遵旨。”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保全?
  慈安点了点头,说道:“步军统领衙门不是瑞常管着吗?这个案子算是他的差使,他当然要加进去,这样,大学士也有了。至于军机处这一块,除了六爷……”



  顿了一顿,说道:“嗯,就是文祥吧!”



  恭王虽然是军机大臣的领班,但办这个案子,他的身份是抓总的亲王,文祥才是军机处的代表。



  文祥应了声“是”,说道:“臣谨遵懿旨。”



  慈安说道:“天津那边,我估摸着,过不了几天,也该启程回京了。他们回来之前,这个案子,总该大致办出个起落,到时候,才好跟人家交代。”



  “是,臣等不敢懈怠。”



  说完这句话,恭王想了一想,又说道:“启禀太后,办这个案子,臣等是否只承口谕或秘旨?暂时不要明发上谕?”



  慈安略一沉吟,说道:“六爷想的很周到,这种事儿,确实不好……”



  说到这儿,自个儿打住自个儿的话头,顿了一顿,说道:“就按六爷说的办吧!”



  恭王应了,又说道:“拿住贼人的,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左翼总兵阿尔哈图,还有轩军的高级情报参谋陈亦诚,这两个人,都进了宫,太后有没有什么话要当面训谕他们的?”



  慈安微微踌躇了一会儿,说道:“算了,我不见了,见了我也问不大明白话,你们就认真办差去吧!”



  “是,臣等谨遵慈谕!”



  慈安想起来什么,说道:“轩军那位陈什么,他的衔头是……”



  “回太后,陈亦诚,衔头是‘高级情报参谋’。”



  慈安微微一笑。说道:“‘高级……情报参谋’?嗯,这个衔头有趣。”



  叹了口气,手放到御案上的那叠折子上。轻轻地拍了一拍,说道:“我的脑子乱的很。这里边,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今儿咱们就议到这儿好不好?其余的事,明儿再说,成不成?”



  下边的人自然不能有什么异议,恭王说道:“是,请母后皇太后保重凤体,臣等告退。”



  行了礼。正待退出,慈安说道:“啊,对了,我想起个事儿,六爷,你留一留吧。”



  恭王微微一征,应了一声,站住了。



  出门之时,宝洌У耐废蚬跽獗呶⑽⑵斯矗煤凸跣表哪抗舛栽诹艘黄稹K淙涣饺硕剂⒖桃瓶耸酉摺5趸故窃诤糜训难壑校吹搅艘还梢煅墓饷ⅰ



  文、宝、曹、许四人出去之后,慈安叫了外边的总管太监黄敬忠进来。吩咐道:“给六爷搬张杌子来。”



  这是恭王独自觐见两宫时的标准待遇,恭王谢了,在黄敬忠搬来的锦杌上坐了下来。



  黄敬忠刚要退出,慈安说道:“你出去传旨:殿里边的人统统退到殿外边去,廊下也不许站人——太监也好,侍卫也好——明白了吗?”



  黄敬忠诺诺连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外边脚步纷沓,很快。养心殿内外,太监、侍卫。都撤得干干净净了。



  这是有极紧要的话要和自己说,恭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慈安缓缓说道:“六爷。这儿就咱们叔嫂两个,我有几句梯己话,想跟你说一说。”



  恭王赶忙站了起来,说道:“请太后训诲。”



  “唉,你坐,我就是不想弄成君臣奏对的格局,不然话就难说了。”



  恭王心里一跳,垂首说道:“是。”然后坐了下来。



  “这个案子,虽然说,你是抓总儿的,瑞常一个、文祥一个,左右协助,但是——”



  说到这儿,慈安停了下来,微皱眉头,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但是,既然这个案子是轩军办的,那么,办哪一些人,办到哪一步,只怕不是你、甚至也不是我,能够最后说了算的——我嘴笨,我的意思,你懂吧?”



  “臣——懂的。”



  慈安凝视着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说的再明白些:这个案子,到底办成什么样子,说到底,得看‘西边的’意思。”



  “是,臣——明白。”



  “譬如,譬如,唉,这么说吧,如果揭帖上的话,牵扯到的,不是‘西边的’,而是我,那么,案子办成什么模样,就得看我的意思——我打的这个比方不大得体,可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六爷,你总明白!”



  这个比方确实甚不得体,但正因为其不得体,恭王才听得额上生津,心里打鼓。



  为了说明她要说明的事情,母后皇太后已经有点“不择手段”了——反过来说明:她要说明的事情,何其紧要和严重。



  “是,臣明白!”



  慈安轻轻吐了口气,说道:“平日里,我和‘西边的’聊起来,都说,如果没有六爷,我们姐儿俩哪里有今天?朝廷和国家哪里有今天?”



  怎么一下子拐到这儿来了?



  恭王心头一震,浑身*辣的,连鼻子都微微地发酸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臣不敢贪天之功!两宫皇太后洪福齐天,百神呵护,圣绪绵绵;国家能有今日,也是全靠两位皇太后宵衣旰食,日乾夕惕,臣不过蝇附凤尾,做一点参赞拾遗的功夫罢了。”



  慈安微笑道:“六爷,你太谦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我们姐儿俩都说,六爷对国家有这么大的功劳,对我们姐儿俩有这么大的恩情,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可无论如何得保全了。”



  这个弯儿,拐得更大!



  恭王脑子里轻轻“嗡”的一声,背上的冷汗立时冒了出来:“闪失”?“保全”?什么意思?



  他正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慈安又说话了:“六爷,有句话,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不问:这个案子,你事先——知不知情?”



  恭王脑子里“轰”的一声,立即离座而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焉敢?臣焉能?臣受恩深重,与国同体,焉敢、焉能为此丧心病狂之举?”



  “呃,六爷,你起来说话。”



  恭王没有起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身子,亢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之前,两宫皇太后对臣小作挫磨,那全是因臣荒唐无行,两宫皇太后琢玉成器,正是保全臣下的至意,臣虽愚钝,岂能不知?”



  “这一年来,臣修心自省,也颇读了几本书,想起受恩深重,报答不称;再想想自己曾经的荒唐,深夜扪心,汗流浃背,只有羞惭追悔,怎么可能对两宫皇太后有所怨怼?那岂非全无心肝了?”



  “六爷,你说的太重了!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臣不敢奉诏——求太后容臣跪着把话说完。”



  顿了一顿,说道:“至于关卓凡,臣和他,同为国戚,与国同体——臣视关某,于私为兄弟,于义为诤友,于公为良师,于国家,为柱石——这个话,臣之前给两宫皇太后回过,迄于今日,臣还是这么想的,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变过的!”



  喘了口气,又说道:“多事之秋,国家积弱,百废待兴,若不上下相得,将相和谐,同心共德,咱们大清,到哪一天,方能踵武康乾,雪耻中兴?在这个点儿上,臣跟关卓凡闹意气,自残手足,置朝廷于何地?指宗社于何地?臣再不肖,也不能不懂这个道理!”



  “臣精白一心,可对天日,总求太后圣鉴!”



  这一大篇儿,铿将有力,慷慨激昂,慈安是听得很感动的样子,她一边用手帕拭眼角,一边说道:“六爷,你快起来——我能信不过你吗?就是胡思乱想,白嘱咐几句罢了。”



  恭王总算站了起来,斜签着身子,重新坐下了。



  不过,慈安还是有话说的。



  “六爷,你,我当然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叫你抓总办这个案子啊!”



  是啊,你啥意思到底?



  “可是,这件荒唐事儿,你……下边的人,会不会……有谁掺和了进去?”



  *(未完待续)R655
第一四三章 超水准发挥
  恭王非常想斩钉截铁地说一句“臣打包票,决计不会有的”,但嗫嚅了两下,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来。



  慈安凝视着他,半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看,有些事情,你也拿不得准吧?”



  “你既然抓总办这个案子,有些事儿,多少有个辗转腾挪的余地——可是,六爷,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那边儿,真有什么人卷进这个案子了,你可不能庇护他!”



  “臣……不敢因私废公。”



  “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如果这么做,是没有用处的!不但没有用处——庇护不了你想庇护的人,还会引火烧身,予人口实,连累到你自己!我刚刚说了一大轮,这个案子,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你没听明白?!”



  恭王心头大震。



  他再次离座,跪了下去:“臣,谨遵慈谕。”



  恭王走出养心殿门口的时候,心神恍惚,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他打了个趔趄,才勉强站定了。



  这时候,他发现,大冷的天儿,自己已经汗湿重衣了。



  殿外阳光灿烂,他又是一阵恍惚。



  背后殿中东暖阁里边的那位,真的是那个讷讷的、笨笨的母后皇太后吗?



  怎么一夜之间,好像换了个人?



  出养心门,左转,再出遵义门,就算离开养心殿的地界了。恭王沿着西一长街南行,他尽可能放缓脚步,慢吞吞的走着——养心殿离军机直庐不远,他要利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把方才独对的情形,在脑海中再过一遍。



  不知不觉。冷汗又从背上冒了出来。



  独对之时,虽然慈安通篇儿没提“五爷”两个字,但恭王有强烈的直觉——她已经认定惇王就是此案的幕后黑手了。



  同时。也严重怀疑自己在此事上和惇王有所勾连。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派自己抓总儿办理此案呢?



  恭王理解。这是“使吾居炉火上”之意。



  办这个案子,如果恭王不登台亮相,那么,他还是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台下对案件的调查,进行某种形式的干涉,或遮掩,或阻滞。使案件的办理,尽量向着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但既然已被摆到台上,而且置之于最正中的位置,瓜田李下,众目睽睽,就真的“不敢因私废公”了。



  何况,慈安已经挑明了,“这个案子,不是你、我能做主的”——这个话,重点大约不是在“我”。而是在“你”。



  就是说,就算你上下其手,也没有用处——所以。就不要伸手了!



  是严重的警告,同时,也算恳切的劝诫。



  意思是,如果你乖觉,恭、惇二王,“上头”还是会区别对待的,念在过去的功劳和情分上,你,我们还是要“保全”的。



  慈安一再地说什么。“你下边的人,会不会有谁掺和了进去”。“如果你那边儿,真有什么人卷进这个案子了。你可不能庇护他”,不然,“庇护不了你的人,还会引火烧身,予人口实,连累到你自己”——接连敲打,反复警告,言下之意,不过四字:“不可自误”。



  同时,慈安也在暗示恭王,必要之时,他必须“舍车保帅”,有所切割。



  一念于此,恭王嘴里边,就像咬破了一枚苦胆,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吐出一口浊气,内右门就在眼前。



  这位四嫂,忽然之间,言辞犀利,直抉人心,不仅仅和昨天的母后皇太后,判若两人,和她初初听闻案发时之手足无措、激动失控,亦是大相径庭。难道到西暖阁哭了一通,整个人就脱胎换骨了?



  怎么可能?



  恭王想起,慈安在养心殿西暖阁里,整整待了三刻钟,难道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状况吗?



  再往前走,出了内右门,往右一拐,就是军机直庐了。



  恭王踟蹰不前,终于站住了。



  我该怎么办?



  *



  *



  恭王的猜测是正确的:慈安在养心殿西暖阁呆着的时候,确实发生了一点状况——关卓凡的密折递到了。



  之前,文祥的猜测也大致不错:他带着瑞常三人去到恭王府的时候,关卓凡的密折便发到了北京。



  不过,关卓凡的密折,没有爬军机处的头,不然,就不算“由军机处上奏此案”了。



  如果太急吼吼了,未免显得言伪而情虚。



  还有,如果关卓凡爬军机处的头,慈安获悉此案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独处,震骇莫名、情绪失控的场面没有外人看见,就起不到强烈震慑某些人士的效果了。



  关卓凡的密折,是掐着点往宫里面递的:确保军机处奏报此案之后,紧接着,慈安就能收到密折,前后没有明显的间隔。



  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是:在慈安已经知晓此案的前提下,进一步向她说明、分析案情,并“指导”慈安姐姐如何应对之。



  和关卓凡的密折一块儿递进养心殿的,还有慈禧妹妹的一封信。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军机处之“叫起”,一定是全天的第一“起”,“叫起”的时间点,每天都是固定的,只要太后凤体无恙、正常“听政”,则军机处何时奏完此案,很容易推算出来。



  当然,还要确保内奏事处接到密折,片刻不停,立即递进养心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关卓凡在密折上加了“八百里加急”的花样。



  清朝的奏折,原本最最紧急的,也只有“六百里加急”。这是战争之中,大胜或大败、总之军情紧急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的。这种急件,一定要第一时间递到皇上的跟前,别说皇帝正在和大臣们开会,就算皇帝正在和妃子嘿咻,也得请皇上把那啥啥拔出来,先签收了快递再说。



  洪杨之乱,遍地烽火,请饷、请兵、告急、告捷,花多眼乱,朝廷的资源又有限,给了张三,就少了李四,统兵的大臣、将领,彼此竞争,都向皇帝强调俺这疙瘩的事才是最紧急、最重要的,于是,“六百里加急”不过瘾,玩出了“八百里加急”的花样。



  至于皇帝的御体吃不吃得消,根本不在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的考量之中。



  北狩之后,文宗的身体,一日坏过一日,小病成大病,大病成不治,和一天到晚的接这些“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一夕数惊,有很大的关系。



  看到“八百里加急”,内奏事处不会有一秒钟耽搁,母后皇太后在哪儿,奏折就追着递到哪儿。



  密折也好,慈禧的信件也罢——关贝勒捉刀、圣母皇太后审阅,都很费了关卓凡些脑细胞。这两封东西,难写之处在于,不是啥话都能跟慈安说,有些意思得靠慈安姐姐自己去琢磨;但考虑到母后皇太后的“文化水平”,话又不能说的太含蓄——如果慈安姐姐看不懂,那可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唉,“恰到好处”四字,真心是不容易啊。



  还有,为确保慈安理解无误,这两封东东,都是用白话写就。御姐的那封私信倒也罢了,但奏折——这是关卓凡穿越之后,第一次用白话写奏折啊,这个酸爽!



  不过,“教练”的场外指点固然重要,但也少不得“选手”的良好的临场发挥。事实证明,慈安姐姐的场上表现实在令人惊喜,有一些地方,超过了“教练”们的期望;有一些地方,甚至是天津的两个“教练”也没有想到的。



  再说母后皇太后“脑袋瓜儿不大灵光”这一类话,可就得小心喽。



  *(未完待续)R655
第一四四章 各怀心思的会议
  恭王回到军机直庐之后,派了个军机章京,到内阁去请了瑞常过来,然后加上文祥,三人一起,“奉旨会议”——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召开第一次的“专案组工作会议”。



  一直在军机处侍卫值宿房“候旨”的阿尔哈图和陈亦诚二人,因为是具体办案的负责人,也“奉旨与会”。



  内阁在紫禁城的东南角,已经出了太和门了,军机处却是在紫禁城的中央,二者距离甚远,瑞常又没有什么“紫禁城骑马”的待遇,大冷的天儿,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冷热交激,脸上一块青一块红。



  待到恭王告诉他,您也是“三人专案组”的一员——虽然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但瑞中堂还是在心里哀吟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会议假座军机处,但是,宝洌А⒉茇圭⑿砀砣淮缶坏荒苡牖幔诮堑幕岫济挥小



  军机处的建筑,分成南、北两部分,南北相对。南边的房子坐南朝北,是军机章京值房。北边的房子坐北朝南,一长溜十二开间:西边四间,是内务府大臣值房;中间四间,是军机大臣值房;东边四间,是侍卫值宿房。



  “专案组工作会议”,在军机大臣值房最东边的一间召开,宝、曹、许三位大军机,自觉撤到军机大臣值房靠西的两间里,这样,会议室右首边的房子就空了;同时,会议室左首边的侍卫值宿房里边的人,统统被赶到了靠东边的三间房子里。



  于是,会议室就成了一间“孤岛”。



  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到位,但“专案组”并没有讨论案件本身,会议唯一的议题,还是“保密”。



  亲王仪制尊贵,礼绝百僚,阿尔哈图和陈亦诚两个,原本是没有资格在恭王面前坐下的,但恭王特别吩咐“看坐”,于是,阿、陈二人,就在下首的椅子上,规规矩矩地抚膝挺背端坐。



  恭王说道:“贼子狂悖,玷辱圣德,为免谬种流传,办理此案,是不可以大张旗鼓的。与办案无关人等,皆不可使之知晓案情。已略晓案情者,厉禁向旁人泄露——包括父母兄弟妻儿!违者严办!嗯,这个意思,‘上头’并没有明确交代,是我自个儿的想头,各位以为如何?”



  自然无人异议。



  恭王继续说道:“这个案子,除了轩军和步军统领衙门办案的弟兄,以及芝生和我们几个大军机,还有什么人碰过吗?”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瑞常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犹豫难决的神情,片刻之后,终于轻轻吐了口气,看向阿尔哈图。刚好阿尔哈图也向他看了过来,瑞常微微清了下喉咙,点了点头,说道:“岩樵,你给六爷回吧。”



  阿尔哈图应了声“是”,说道:“回六爷的的话,我们拿住贼人的时候,刚巧步军统领衙门北营巡夜的弟兄经过,带队的是北营的翼尉德禄。”



  翼尉带队巡夜?这个情形,不大多见。



  “当时,德禄很不高兴,说左翼总兵的人,办案子怎么办到右翼总兵的地头上了?还有,桦皮厂胡同正经是北营的辖区,这个案子,该由他们北营来办才对,要我们的兄弟把案犯交给他们。”



  步军统领衙门左、右、南、北、中五营,左、南二营归左翼总兵管;右、北二营归右翼总兵管;中营的地头,因为皇城就在其中,原本是两个总兵共管的,但阿尔哈图兼领中营,所以,实际上,左、南、中三营,都归左翼总兵管辖。



  桦皮厂胡同在北、右二营交界之处,但是,确确实实是在北营的辖区里头。



  阿尔哈图说道:“两边的弟兄吵得不可开交,意气上来,自己人差点子动起手来,后来……”



  偏过头,看了一眼陈亦诚,转回头,继续说道:“幸好,轩军的弟兄带了关贝勒的手令,看了手令,北营的弟兄才没话好说。”



  还带了手令?



  恭王微微皱眉,说道:“就是说,这一队步军,也晓得这个案子了。”



  “是。”



  恭王不说话了,右手食指在炕桌上轻轻地敲着。



  文祥也在转着念头:如果没记错,这个北营翼尉德禄,原来是瑞王绵忻一系的人,绵忻死后无嗣,文宗做主,将惇王的儿子载漪过继给了瑞王。那么,这个德禄,在某种意义上,就可以算作是惇王的人了。



  “捉贼拿赃”现场的冲突,会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过了片刻,恭王的手指停止了动作,说道:“德禄带的这队步军,就请芝生对其切实晓谕,务必要严守分际……”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慢吞吞地说道:“如果还是不放心,索性寻个地方,暂时将这队人看管了起来,待案子有了眉目……再说。嗯,对外边和他们的家人,就说……出公差去了。哦,不过,这个只是我一时的想头,是否可行,芝生,你斟酌一下,不必勉强。”



  瑞常的头立刻就大了。



  德禄的行径,虽不无可疑,但在台面上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恭王这么做,等于拿他们当嫌犯看了!



  这也罢了,关键是,主意明明是恭王自个儿的主意,却要他瑞常来“斟酌”——如果恭王直接下令,瑞常照办,身上担的不过是个执行的责任;但“斟酌”完了再做,瑞常就变成了这个决定的最后拍板人了!



  拿现在的话说,身上担的,就是“政治责任”了。



  如此一来,就完完全全地站到了德禄背后的势力的对立面了。



  瑞常心中懊恼惶急,但不能不回答恭王的话,他含含糊糊地应了声“是”。



  “是”啥呢?是照着恭王说的办呢?还是——让我想一想先呢?



  幸好,恭王并没有进一步讨论此事的意思,他掸了掸膝上的袍褂,抬起头,将屋子里其余四人扫了一眼,说道:“关于此案,各位还有什么高见吗?”



  一片沉默。



  恭王说道:“既如此,今儿咱们就议到这里吧。老阿,亦诚,这个案子,你们两个,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想其他的——别的不关你们两个的事,晓得吗?”



  “是,卑职明白!”



  “案子有了什么眉目,报给瑞中堂和文大人就是,嗯?”



  “是!”



  恭王转向瑞常,说道:“芝生,这几天,我的意思,就偏劳你多在步军统领衙门坐镇了——你如果总是内阁和步军统领衙门两头跑,既耽误事儿,身子骨儿也未必吃得消。”



  又套了一根绳子到身上来。



  “是……谨遵六爷的钧命。”



  “这个案子,以后不能再在宫里面会议了。芝生、博川,案情有什么进展,就到我府上来说吧——需要的话,老阿和亦诚也一并过来。”



  “是。”



  散了会,文祥代恭王送瑞常出军机处,瑞常见四下无人,悄悄地对文祥说道:“博公,办这个案子,我实在……才力难胜,总求你……多多照应,多多照应!”



  说罢,兜头一揖。



  文祥一怔,赶忙还礼,说道:“芝翁,言重了!”



  沉吟了一下,用很恳切的声音说道:“芝翁,我晓得你的顾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不愿意接这个案子。可是——”



  顿了一顿,说道:“案子总要有人来办!还有,我觉得六爷有句话说得有味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想其他的。’这句话是说给阿、陈两位听的,但于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别的不关你们两个的事’——芝翁,咱们把‘你们’换成‘我们’就好了!”



  瑞常默然片刻,又拱了拱手,说道:“受教!”



  “此案得失荣辱,我和芝翁,休戚与共,自该同进同退。”



  “心感,心感!”



  虽然左一个“受教”,右一个“心感”,但瑞常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正坐在炉子上被火烤。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天保佑,火头别那么旺,烤得时间别那么长。



  事与愿违,就在当天,距“专案组工作会议”还不到半天光景,火势便倏然变大了。



  *
第一四四章 各怀心思的会议
  恭王回到军机直庐之后;派了个军机章京;到内阁去请了瑞常过来;然后加上文祥;三人一起;〃奉旨会议〃——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召开第一次的〃专案组工作会议〃。



  一直在军机处侍卫值宿房〃候旨〃的阿尔哈图和陈亦诚二人;因为是具体办案的负责人;也〃奉旨与会〃。



  内阁在紫禁城的东南角;已经出了太和门了;军机处却是在紫禁城的中央;二者距离甚远;瑞常又没有什么〃紫禁城骑马〃的待遇;大冷的天儿;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冷热交激;脸上一块青一块红。



  待到恭王告诉他;您也是〃三人专案组〃的一员——虽然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但瑞中堂还是在心里哀吟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会议假座军机处;但是;宝洌В徊茇圭恍砀砣淮缶徊坏荒苡牖幔涣诮堑幕岫济挥小



  军机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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