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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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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军的两个炮兵团,带到日本的大炮,超过一百四十门,其中的一百一十门投入了对鹫飏岭的炮击。木渎谷内,大地震颤,硝烟弥漫,惊雷滚滚,无止无休。
鹫飏岭上的人,只觉得天崩地裂,心胆俱碎。
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在阳光的照映下,整个鹫飏岭笼罩在一团奇异的橘红色的烟雾中。
烟雾散去之后,军团参谋部做出评估:山上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打击目标都已粉碎。
轩军发动总攻,漫山遍野的蓝色士兵涌上了鹫飏岭。残存的长州军依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已不能够给轩军造成任何实质性阻碍。
山县有朋被炸断了一条腿,他无法跪地,只能挣扎着靠在树干坐在地上,将胁差刺进了自己的肚子。被炸断了一只左手的三浦梧楼做了他的“介错人”,结果重伤之下,仅一只右手力道不够,砍到第三刀,才把山县有朋的首级完整地砍了下来。
三浦梧楼已经找不到“介错人”,只好吞枪自尽。
轩军随即进占小郡,长州藩小郡驻军——也即长州藩陆军最主要的一支部队,全军覆没。
长州藩治山口城门户洞开。
大村益次郎也受了颇重的伤,但并未致命。炮击一开始没多久,他就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身上压满了树木土石,不曾想这些东西反倒成了他的“保护罩”,使他免于直接曝露于接下来的持续炮击。
大村益次郎被第三师第九团的士兵“挖”了出来。两个来自亚拉巴马州的小伙子还没看清这个“土人”长啥样子,便如获至宝:没想到敌军的主将被俺们俩生擒了!这下子可是立大功了!
大村益次郎的形貌太好认了——他是小郡的长州军里面唯一穿和服的人。
大村益次郎立即被送到了战地医院救治。战前,关卓凡已经下令,如果能生擒大村益次郎,有伤治伤,不打不骂,以礼相待。
军医处理完了大村益次郎的伤势后,一个金头发的高级军官出现了,含笑说道:“大村先生,久仰了。我是松江军团参谋长施罗德,很荣幸能够和您相识。”
大村益次郎微感意外,这位“松江军团参谋长”说的是德语,大村益次郎原先还以为中国部队中的洋人都是美国人。
大村益次郎会说英语,更精通荷兰语,荷兰语和德语非常接近,基本上就是同一种语言的两种方言。
大村益次郎用荷兰语说道:“施罗德将军,幸会。”
施罗德笑道:“我是普鲁士移民后裔,所以也说德语。嗯,迟一点我安排人送先生回马关,然后乘船到长崎,请先生暂在那里安心休养。战争结束之后,亲王殿下会接见你,到时候再做道理吧。”
亲王殿下?哦,是关贝子。
大村益次郎轻轻叹了口气。
*RS
第三十四章 奉献版籍
攻占了小郡之后,轩军并未马上向山口城进军,而是在小郡休整了一天。本来,并非所有部队都参加了谷口之战;对鹫飏岭的攻击,步兵的作战强度也不是很大。因此,轩军完全有余力不在小郡停歇,连续进军,攻取山口城后再做休整。
如果动作够快,很有可能就在山口城将毛利敬亲等一网成擒,结束第二次长州征伐。
有将领提出了这一点,关卓凡面带微笑,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逼得那么紧?也让人家喘一口气嘛。”
大伙儿愕然,不晓得贝子爷肚子里卖什么药,只好先“休整”一天。
从军事层面说,在陆地上,长州藩现已失去了对轩军的抵抗能力。长州藩现存唯一的一支成建制的野战部队,就是伊藤俊辅和井上馨的艺州口部队,这支部队除了人数太少——只有一千人外,处境还极其尴尬。
小郡和山口失陷之后,伊藤博文部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轩军,但该部因为要和艺州藩内的幕府军队对峙,虽然中国人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的后脑勺,却是一动也不能动。这支部队成了轩军的俎上鱼肉,想什么时候剁就什么时候剁。
现在嘛,还没到剁的时候,我还得指望他们替我挡住幕府的军队呢。
挡住幕府的军队?
是的。
总之,现在还没到掐死长州藩的时候,关卓凡要利用“最后的长州藩”,达成更大、更重要的战略目的。
毛利敬亲和世子毛利纯元,利用这宝贵的一天时间,在五百藩府亲兵的护卫下,及时撤出了山口城,翻越中国山脉,逃往荻城。
接到小郡战败的消息后,毛利敬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释放高杉晋作,并带着他一起撤向荻城。
临行前,毛利敬亲接受了高杉晋作的劝谏,没有按“惯例”在城内放火。
轩军顺利进入山口城,一路上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和袭击。
山口城的“城下町”前面,几位长州藩的低级官吏,各抱着一摞文书,躬身肃立。
日本的城市构造,和中国的大不一样。城市的中心是领主居住的城堡,领主直属的武士和重要的工商业者,被要求集中在城下居住,形成“城下町”,为城市的行政、经济、交通中心,并以此为基扩展开去,形成整个城市。
世界上大多数地区的城郭城市,多为城墙包裹着整个城市,但日本的城市,只有城下町中领主居住的城堡才有城墙保护。
这种格局,和中世纪欧洲的封建采邑制度颇为相似。
究其竟,是日本小,藩国更小,人口少,经济规模有限,既不需要、也没有能力修筑中国那种城墙,对整个城市进行围护。
不过,江户幕府中期以后,藩主都另建藩邸,平时并不住在城下町的城堡内,只有战时,才会举家迁入城堡。
城下町前的几个长州藩官吏,声称奉命在此恭迎天朝大军,并献上“版籍”,以示“臣顺”。
“版”即“版图”,即土地;“籍”即户籍,即人口,这几位长州官吏捧着的文书——“版籍”,乃是长州藩全藩的土地、人口资料。
这可了不得。“版籍”这个东西是人家多少代累积下来的统计资料,真正算是“统治基础”,就算你把长州藩全灭了,也未必拿得到这个东西。
原时空日本搞的“奉还版籍”,是在幕府覆亡、明治政府成立之后的第二年,是取消藩政、建立中央集权的重要步骤。嗯,那是明治二年,即1869年,怎么,长州藩打算提前四年玩这一套?
“版籍”被送到了关卓凡那儿,徐四霖认真翻看了,不像是假的。
又向几位长州藩吏反复问讯了,确定了一点:这个“版籍”,不是给幕府的,甚至也不也是献给天皇的,而是献给“天朝”的——就是说,是给中国的。
这是要赤裸裸地“脱日入中”啊。
这个情况,颇出乎关卓凡的意料。
这应该是出于高杉晋作的谋划。
关卓凡不会以为长州藩全然真心实意,其主要目的不难看清:先求谋脱大难,不计其余,或者说,这其实是一个缓兵之计,为实施挽救长州藩的其他行动,争取时间。
同时,这一招多少也会有离间中国和幕府的作用。
不过,既然长州藩的“版籍”都端出来了,也不会是完全的耍花枪,如果其他的路都被堵死了,不得已求其次,向中国臣服,“脱日入中”,总好过身死、祀绝、藩灭。
也比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虾夷地好。
换一个主子而已嘛。
这个时代的日本,国家、民族意识,毕竟还在萌芽状态,不论是长州藩的高杉晋作,还是萨摩藩的西乡隆盛,首先考虑的,是本藩的利益,而不是“日本”的利益。像坂本龙马那样,有明确的“日本优先”意识的人,还很少。
所以,“脱日入中”,固然别扭,但这个心理障碍,并非完全不可逾越。
这个计划乍一看异想天开。长州藩不是什么“离岛”,而是日本本州的一部分,中日之间又隔着大海,很难想象中国能够隔洋越海,直接领有日本本土这么大一片土地。
会衍生出无数的问题,牵扯相当多的精力。毕竟,中国目前的主要任务是自我发展。
不过,也没有必要现在就把这条路子封死,不是还有什么“托管”、“租借”嘛。
关卓凡决定,把高杉晋作的这个异想天开,作为分裂日本的选择之一,暂时“另存”——先不做任何回应,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不过,这个事情没必要盖着,叫幕府好好急上一急,也是非常有益身心健康的。
再说,这个事,长州藩自己也未必会藏着掖着。
轩军进占山口城之后,像之前进占马关一样,暂时停止了所有的军事行动,既不翻越中国山地北上追击逃往荻城的毛利敬亲,也不派兵从背后攻击屯驻在长州藩和艺州藩边境的伊藤俊辅部。
关贝子或者到常荣寺雪舟庭院,赏玩“枯山水”;或者在入夜后,去一阪川边,看满天飞舞的萤火虫,一派悠然自得。
高杉晋作、桂小五郎,宝贵的时间我是给了你们两个,要干什么,你们可得抓紧,别叫我失望啊。
*RS
第三十五章 来客惊奇
轩军从马关向小郡进军的时候,萨摩藩的家老小松带刀,来到了北九州福冈藩大宰府。
日本中古时代,大宰府统帅九州防务,并主持外交,接待从中国和朝鲜渡海而来的“渡来人”,也因此自然而然成为对外贸易窗口,是北九州的政治、经济中心,有着特殊的地位。不过,武士阶层取得政权后,大宰府的地位慢慢衰落;同时,因为地僻西南,逐渐成为获罪的重臣的流放之地。
“八一八政变”后,倒幕派中的最重要的七位公卿,就被赶出京都,敕命在此“幽居”,所谓“七卿落难”。
不过到了第二次长州征伐的时候,七卿中的泽宣嘉,已经变成了幕府的通缉犯,逃亡去了长州;锦小路赖德病死,只剩下三条实美、三条西季知、四条隆歌、东久世通禧、壬生基修五个。
小松带刀声称,“进京公干,途径大宰府,顺道拜访三条卿”。
福冈藩对三条实美等“幽居”的公卿,自然负有监管之责。但一来,上头并没有明确的禁止五公卿见客的规定;二来,福冈藩自己也是三心两意,平时和五公卿就眉来眼去的;三来,来客是萨摩藩内、藩主父子之下、名义上的第一号人物,谁敢为难?
小松带刀来访,三条实美大感意外。
在萨摩藩内,出身世家的小松带刀虽然位极人臣,但存在感远不如实际掌握藩政的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一向给人中庸温和的印象,三条实美对他本人并无恶感,但对萨摩藩,却是几乎“不共戴天”的。
“八一八政变”,就是萨摩、会津二藩,联合朝廷中的中川宫朝彦亲王等佐幕派公卿发动的。三条实美等倒幕派公卿,若不是由长州藩兵保护着,一起撤出京都,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出京后,朝命一道接着一道追来,先是剥夺了七人的官位,这也罢了,之后的那道敕命就叫人郁闷了:更改七人姓名。
每个人的名字中减去一到两个字,通通改成单名。比如“三条实美”,被更名为“三条实”,三条西季知改名“三条知”;而且,去掉的都是“嘉字”,如“锦小路赖德”,变成了“锦小路赖”。
这是一种侮辱性的处分,七位公卿都十分愤怒。打头的三条实美还算拿捏得住,自我解嘲:还好,没给改成“阿其那”、“赛思黑”。
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好涵养,泽宣嘉就不肯当这个“泽宣”,愤然接受了福冈藩士平野国臣的拥戴,领导“生野之变”,走上武装倒幕的道路。
只是这次“举兵”,三天即败,平野国臣被俘,送到京都后处斩;泽宣嘉如前文所述,逃往长州。
可以说,七公卿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死的死,逃的逃,“幽居”的“幽居”,一半要拜萨摩藩之赐。
第一次长州征伐,萨摩藩也是征长的主力,大久保利通还做了什么征长军的“参谋”,并主导了之后的“长州处分案”。
对于这个“长州处分案”的看法,五个公卿之间是有争议的。有人把萨摩藩和大久保利通视为幕府的帮凶,为恶唯恐不尽;而三条实美认为,“帮凶”肯定是“帮凶”,但“为恶唯恐不尽”就不尽然了。以几个家老切腹为代价,保全毛利敬亲父子和长州藩的石高,对长州藩来说,是代价最小的。
三条实美隐约感觉到,萨摩颇有“周旋”之意,只是萨摩一向视长州为死敌,如此行事,用意何在呢?
但其后纷纷传言岛津久光意图接受幕府“封藩”的诱劝,自立为王,又使三条实美恢复了对萨摩藩的恶感。
在此云诡波谲之际,萨摩的家老要见我,所为何来?
三条实美沉吟了片刻,决定:这个小松带刀,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小松带刀进得门来,居然还带着个随从。
三条实美大为意外,也大为不悦:这是什么礼数?
如果严格按照礼节,以小松带刀的藩国家臣身份,见三条实美这种高级别的公卿,甚至不能进入房间,只能在廊下,和三条实美隔着拉开的格子门交谈。当然,正常情况下,对小松带刀这种分量的客人,主人一定会邀请他进入房间的。如此你来我往,你请我谢,是为“礼数”。
无论如何,主人再客气,客人也没有把随从带进主人房间的道理呀。
小松带刀世家子弟,为人又素来温文尔雅,不可能不懂基本的礼数啊。
难道真的是落难在外,这个,虎落平阳,龙困浅滩?
小松带刀对三条实美脸上的不豫之色视而不见,也不坐下来,站在那里,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这位是长州的桂小五郎先生。”
三条实美大吃一惊,定睛看向这个“随从”——不对呀,他在京都的时候,是和桂小五郎见过多次面的,这个人,和桂小五郎的形容差得太远了啊。
小松带刀面无表情,说道:“在下在廊下等候。”
未等三条实美答话,便微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由始至终,小松带刀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对三条实美,没有任何寒暄和称呼。
但三条实美顾不上再去挑剔小松带刀的“礼数”,死死盯着这个“桂小五郎”,一声不出。
“桂小五郎”开口了:“请大人叫人取一盆水和一条手巾来。”
三条实美心中一震:像是桂小五郎的声音!
水很快端来了,放在“桂小五郎”的面前。侍女离开之后,“桂小五郎”跪在地上,浸湿了手巾,低下头,用力地擦起脸来。
擦了几下,“桂小五郎”脸上的物事便一块一片地剥落下来。终于,“桂小五郎”抬起头来,一张英俊的面孔苍白得令人不忍直视。
果然是桂小五郎!
三条实美非常激动,膝行数步,一把抓住了桂小五郎湿漉漉的手,颤声说道:“桂君,你得脱大难,可喜可贺!”
这两人虽然身份地位有别,但是真正的“**战友”。朝廷中,三条实美是亲长州藩的代表人物,而桂小五郎主责长州藩外交,和公卿们的交道,主要由他来打。这两位一朝一野,互通声息,联手行动,算是倒幕派的灵魂人物。
桂小五郎见三条实美不顾身份,真情流露,心中也自感动,说道:“多谢大人。不过,我答应岛津久光,桂小五郎有为之身,不能就死;待大事一了,便回到萨摩鹿儿岛,切腹谢罪。”
三条实美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老贼!桂君,你谋刺巨奸,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何罪之有?海阔鱼跃,天高鸟飞,你不要再搭理岛津老贼了!”
桂小五郎心中苦笑:怎么可能?
这就是“公家”和“武家”的区别了。公卿已经千余年不掌握政权,没有权力自然就没有义务,公卿是不会把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太当一回事的,更加没有什么“切腹谢罪”的习惯。
可桂小五郎身为著名武士,一旦然诺,就不可以反悔,不然还怎么出来混?
桂小五郎轻叹一口气,说道:“国难当头,当同心戮力,这‘老贼’、‘巨奸’什么的,请大人不必再提起了。我这儿有泽宣嘉大人的一封信,请大人过目。”
听到“泽宣嘉”三字,三条实美浑身一震,说道:“有宣嘉的消息了?”
桂小五郎说道:“是。这封信辗转到得我的手上,十分不易。”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一个半巴掌大小的纸来,皱巴巴的,递给三条实美。
三条实美接过,一眼看去,字体虽小,但确是泽嘉宣的字迹,当下埋头细读。没看过久,三条实美的手便微微颤动起来。
看完了,三条实美抬起头来,脸色变得和桂小五郎一样苍白。
*RS
第三十六章 何以措手足
桂小五郎盯紧三条实美的眼睛,说道:“泽宣嘉大人远见,幕府狼子野心,非如此不足以力挽狂澜,拔皇统于万劫不复之境地,请大人明断。”
三条实美的声音低沉而颤抖,说道:“你的意思是,长州征伐之后,幕府就要对皇室……下手?”
桂小五郎微微摇头,说道:“还没有那么快。长州如果覆灭,幕府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萨摩藩。挟平灭长州之威,号令天下,诸藩何敢不从?加上外有强援,萨摩孤掌难鸣,如何抵敌?长州、萨摩二藩既去,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住幕府为所欲为?这一点,萨摩人看得很清楚,不然,怎么肯送我来拜见大人?”
三条实美拿着信的手微微发抖,脸上忽红忽白,阴晴不定。
桂小五郎缓缓说道:“长州不保,即萨摩不保;萨摩不保,即皇室不保;皇室不保——大人,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届时公卿何以措手足?”
这句话重重地打进了三条实美的心房,令他浑身一震,脸色愈加苍白,面部的肌肉都开始微微抽动起来。
但桂小五郎要他做的,是他一生中从未做过的重大决定。他不是一个真正有决断力的人,思绪来去,心潮起伏,天人交战,不知不觉间,浑身衣衫已经湿透。
桂小五郎说道:“大人,清国大军已从马关出发,时间紧迫,诸事运作,须臾必争,望大人早作决断。”
三条实美说道:“长州真的……挡不住中国人吗?”
桂小五郎说道:“高杉晋作之能,大人还信不过吗?以兵事而论,非但周长二府无出高杉君右者,将三百藩国全算上,大人请想一想,又有哪一位可以和高杉晋作比肩的?且高杉君意气豪迈,闻于天下,他既以为不可直撄其锋,主动撤兵,必是情势已经艰险万端。为皇统不堕计,为天下苍生计,必出以非常之计了!”
三条实美长叹一声。
过了良久,低声说道:“要我做什么?”
桂小五郎大喜,面上尽量自抑,庄容说道:“朝廷中心向大义、隐忍未发的公卿,特别是还呆在御前要害位置上的,如中山忠能、中御门经之,都唯大人马首是瞻。要请大人手书一封,微言大义,二卿心领神会,自然共襄回天大业。”
桂小五郎说的并不完全对。
中山忠能是前大纳言,因为有尊攘派的嫌疑,现正在家“闭门思过”,谈不上什么“还呆在御前要害位置上”。但此人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今上的岳父,太子睦仁的外祖父。太子幼时被养在中山忠能府上,和外祖父感情最笃。因此,中山忠能算是太子睦仁事实上的监护人。
中御门经之是少纳言兼内务大辅。少纳言掌管御印;内务省为天皇近侍,颁行诏敕,管理宫中一切政务。内务省的正首长为内务卿,大辅为副首长。卿需由亲王担任,常常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被迫空缺,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职位。所以,内务省的实权都掌握在内务大辅手里。
中御门经之这个“大内总管”,才算真正“呆在御前要害位置”。
此人给人的印象,是谨言慎行,勤勤恳恳,基本没有什么“政治倾向”。这是他虽然才具平庸,却能呆在这个关键位子上的重要原因。
三条实美微微摇头,说道:“中山卿和我志趣相同,声息相通,必如你所说,当仁不让,勇赴国难。但中御门经之可不会听我的,他只会听岩仓具视的。”
桂小五郎微笑道:“所以,还要请大人再给岩仓卿写一封信,申明国难当头,彼此捐弃前嫌,共谋大业。”
三条实美瞪大了眼睛:“岩仓具视是大奸!”
桂小五郎心中微微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没用的?唉,说到审时度势,权谋机变,任事以能,这个三条实美,比起岩仓具视,可是差得太远了。
三条实美和岩仓具视这两位,是有旧怨的。
前文说过,“公家”已经一千余年不掌握政权,没有实际的历练,公卿们自然就缺乏足够的政治和行政能力。在衮衮诸公中,出身相对低微的岩仓具视,在这方面,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自镰仓时代以来,日本的“公家”,其“家格”分成了六个等级,最高为“五摄家”,以下依次为“清华家”、“大臣家”、“羽林家”、“名家”和“半家”。
岩仓具视就出身于最低级的“半家”,他能够在成人后进入朝廷,担任要职,关键还是因为被更高“家格”的贵族岩仓具庆收养。
岩仓具视和三条实美两个,原本都是“尊王攘夷”的,但和三条实美一味热血激昂不同,岩仓具视很快意识到:单靠喊口号逼迫幕府是没有用的,皇室手无寸铁,势力消长、局势变化的关键,在地方诸侯。只有依靠雄藩,才能够平衡乃至削弱幕府的力量。
因此,岩仓具视从单纯的“尊王攘夷”,变成支持“公武合体”,雄藩的势力因此进入中央政治,幕府只手遮天的情形一去不复返。
但是,激进的尊攘派是反对“公武合体”这种“妥协路线”的,因为武家之首就是幕府,在狂信徒们眼里,“公武合体”,是对幕府的谄媚和对皇室的背叛。
他们要的是“独尊天皇”,其实就是要求由“公家”取幕府而代之,掌握政权。
三条实美和岩仓具视从此渐行渐远。
双方真正决裂,是因为“公武合体”的标志**件——“和宫下嫁”。
朝廷和幕府双方的“公武合体”派,在谋划将军和皇室联姻的时候,和宫早已经有了婚约,对象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可是皇室这边能够拿出来的候选人只有三位,孝明天皇的两位异母姊妹敏宫、和宫,还有一位,是孝明天皇自己的女儿富贵宫。敏宫已年届三十,富贵宫才六个月,都无法考虑,和宫其实是唯一的人选。
政治现实压倒一切,和宫被迫和有栖川宫炽仁亲王解除婚约,下嫁德川家茂。
这桩婚事,和宫自己固然极不情愿,尊攘派亦视之奇耻大辱,有栖川宫炽仁亲王被横刀夺爱,对相关人等恨入骨髓,更不必说。
这“相关人等”中,岩仓具视名列前茅。
岩仓具视是朝廷中支持“和宫下嫁”的代表人物,并为之往来奔走。“和宫下嫁”最终成事,他一口气还没喘匀,廷臣们铺天盖地的攻击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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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伪诏
朝议汹汹,领衔的就是三条实美。
和中国的东林、清流的那一套仿佛,三条实美们弄了一个“四奸二嫔”出来,群起攻之。
“四奸”以岩仓具视为首,其他三位是千种有父、富小路敬直、久我见通,都是“公武合体派”的要角;“二嫔”是两位皇室女官:今城重子——千种有父的妹妹,堀河纪子——岩仓具视的姐姐,她们俩在“和宫下嫁”中也起到了相当作用。
和中国不一样的是,尊攘派既动口,也动手。除了朝堂上弹章交下,皇宫外的尊攘派的浪士们,声称要对“四奸二嫔”实行“天诛”。
这不是白吓唬人。千种有父的家臣贺川肇,被浪人杀死后分尸,两条手臂被分别扔进岩仓具视家和千种有父家,头颅被扔进了东本愿寺——德川庆喜正住在那里。
岩仓具视的文胆和谋士、著名国学者玉松操,大骂东家,说自己“为奸雄所误”,弃岩仓而去。就是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如此义愤填膺。
孝明天皇吃不住劲儿了,既为安抚气势汹汹的尊攘派,也为保护岩仓具视,命他辞官“蛰居”。不久,进一步命他削发为僧。
于是,岩仓具视便在京都以北的岩仓村隐居至今。
中御门经之和岩仓具视是总角之交,年轻的时候,出双入对,形状可疑。中御门经之虽然“政治立场”不鲜明,也基本没牵扯进过什么大的政治风波,但人人都晓得他是岩仓具视的崇拜者,因此,三条实美才才会说,“他只会听岩仓具视的话”。
桂小五郎说道:“岩仓卿固然权谋机变,但心向天子,应无庸议。他曾经力主‘公武合体’,不过权宜之计。而且,若非如此,长州藩也不能因势利导,入京讨奸。萨摩虽然助纣为虐,但亦借‘公武合体’,分权于幕府;此消彼长,只要萨藩幡然悔悟,改弦易辙,于回天大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欲成大事,必得中御门卿之力;而欲得中御门卿之力,必修好于岩仓卿。大人识穷天下,学通古今,自能明鉴。”
三条实美默然。
桂小五郎说道:“这两年,岩仓卿蛰居洛北岩仓村,颇和志士往来,已立倒幕之志。这一点,江户儒者大桥顺藏、水户脱藩浪人香川敬三,肥后脱藩浪人德田隼人,都可为证。”
三条实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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