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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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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关卓凡在他穿越而来的那个时空长大,对“铁路国有”有根深蒂固的执念,对铁路私有本能地不信任。更何况,在这个时空,“铁路国有”约略等于“铁路关有”,对关卓凡控制铁路,进而控制铁路辐射地区,大有助益。



  这个情形,就像关卓凡以上海电报局控制全国电报,进而加强对电报线路行经地区的影响力,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中国铁路,还是得以“国有”为主,“官督商办”只能作为补充,不能作为正办。



  而贷款,最大的问题是要有抵押。



  比如,关卓凡为左宗棠借洋款充军费,朝廷其实就是拿了各地海关的收入以为抵押。本来不免让渡主权之讥,幸好放款的其实是关卓凡自己,肥水未流外人田,因此还算心安理得。



  铁路贷款,不能再拿海关收入重复抵押了。历史上惯常的做法,是用铁路自身的权益作为抵押,即在还贷期内,这条铁路交由放贷方管理。



  原时空的京汉铁路,因为是向比利时人借的款,合同规定,借款期限三十年内,一切行车管理权均归比利时公司掌握。



  这就是被时人和后人批评的“出卖路权”。



  关卓凡倒不认为当时的政府做错了什么,因为除了贷款,没有其他的资金来源,而贷款,当然要抵押,除了“路权”,还有什么能抵押给人家的?



  “出让路权”前提是“有路”可让,怎么也好过根本“无路”吧。



  当然,这种做法的弊端确实很大。借款期限内直接的经济收益的丧失还在其次,关键是放贷国的势力,自然而然,深入铁路沿线。比利时国家小,离得远,对中国没什么野心,如果换了某个大国,或者沙俄、日本这种狼子邻居,其害不可殚言。



  关卓凡可以故技重施,向花旗银行贷款。可是,一来,这种性质的贷款,数量太大,不是单独某间银行可以承受,必须组成银团,花旗的分量自然会被稀释;二来,一定需要政府背书,抵押物肯定还是路权,而关卓凡自己又不可能出面,将来铁路的实际管理权还是会落到美国人手里。



  这是不能接受的。管理人员可以聘请美国人,但老板必须是俺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是不可以在俺这里发生的。



  那么,除了官督商办和贷款,有没有其他的募集资金的法子呢?



  有,就是这几天君臣们议的第二件大事:发行国债。



  银行、股票、国债,是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的必要金融准备,是集中社会剩余资源聚于工业化的“必杀技”。银行是社会的金融根基,这个不消说;而股票、国债二者,以关卓凡欲行中央集权和计划经济的思路,他认为,国债的重要性,又超过了股票。



  关卓凡在奏折中,极力渲染国债之力,说什么发行国债,“军需国用,源源不绝”,“坚船利炮,尽出其中”,“英吉利据而睥睨天下,美利坚乃得迅扫逆氛”,等等。



  确实“看上去很美”:利息比银行的低,不需要任何抵押,每一期都能募得资金数以千万两之巨,基本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太多了。



  关卓凡说道:“启禀两宫皇太后,说起抵押,这个国债,也可以说是要抵押的,只不过抵押的不是有形之物,而是国家的信用。老百姓相信朝廷,自然就会购买国债;如果对朝廷的信用,心里不是那么有底,国债的发售,就难免举步维艰。”



  两宫和军机,不免都在心里嘀咕:咱们有这个“信用”吗?



  关卓凡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继续说道:“国债一物,新鲜出炉,国人对之自然要有个熟悉的过程,俗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胖子’,初初发售的时候,一定会有些阻滞,这是极寻常的事情,不劳两宫皇太后厪虑。”



  顿了一顿,关卓凡说道:“臣的想头,这个国债,拿出三成,在江浙、广东等得风气之先的地方发售;其余七成,在美国出售,叫洋人替咱们出钱修铁路!”



  听者都是眼睛一亮,慈禧问道:“洋人肯买吗?”



  关卓凡说道:“回圣母皇太后,一定肯的。洋人的国债,都是英国的卖去美国,美国的卖去英国,实属寻常。况且,洋人眼里,咱们中国这么大的国家,开工厂,筑铁路,办洋务,一切革新,锐意进取,将来不晓得富强到什么地步,能有多少生发?洋人买国债,最讲究这种将来的‘想头’,眼下赚了钱没有,还不是最紧要的。”



  这番说辞,极为动听,两宫太后和军机大臣都不由面带笑容。



  关卓凡并不是在忽悠听众。



  *RS
第一零四章 其源可以滥觞
  当时,甲午战争还没有发生——关卓凡也不会允许它发生,对中国,世界各国依然目以一等大国,依然有相当的想象空间。轩军赴美平叛胜利,又进一步拓宽了这种空间。而美国,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和中国结下了“鲜血凝成的友谊”,对中国,更有他国没有的一份好感和信心。



  金融是需要“概念”的,中国这样的古老大国,大乱方平,“开始全面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吸引人的“概念”了。



  因此,关卓凡有足够把握,中国的国债,会在美国热销。



  何况,负责承销的j。p。摩根,正是此道全世界最顶级的高手呢。



  还有,摩根的公司,俺是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滴,肥水还是没有流了外人田嘛。



  等到国内的人们看到国外的洋人踊跃认购中国的国债,自然会“转变观念”,积极购买本国的国债的。



  慈禧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债这个东西,好是好,可到了时候,咱们务必还得上才好。”



  这句话居然颇中关窍。



  国债的利息比银行低,又不需要抵押,似乎便宜了发行者;但另一方面,还本付息的时候,和贷款不同,国债绝无拖延展期余地,不然就是“违约”,严重的话,可以导致整个国家的金融信用的崩溃。



  关卓凡说道:“太后圣明。臣等从头到尾,必定下死力气盯着,量入为出。断不容有不能及时还本付息的情状出现。还有。到了期限。如果国家另有兴作之处,咱们还可以发售新债。这个国债,是可以一期一期地发售下去的。”



  慈安还懵懂,但慈禧和几位军机都听出来了,“国家另有兴作之处”是一个委婉的说法,关卓凡的真实意思是:万一到时候钱不够,可以发新债还旧债。



  这么说,俺们可以一直花别人的钱?真是妙之极矣!



  关卓凡说道:“洋人看重咱们的。是‘一切革新,锐意进取’这八个字。这个态势不变,洋人就愿意为咱们中国掏荷包。臣以为,洋人会这么想,国人也会这么想。”



  两宫和军机都深深点头。



  于是,修筑铁路和发行国债两件大事,就此定了下来。



  钦定:在“顾委委员会”之下,设立一个“铁路股”,一个“国债股”,专司其事。



  “铁路股”成为日后“铁路部”之滥觞;“国债股”成为日后“财政部”之滥觞。而且,从现在开始。户部之外,中央政府出现了另一个财政中心。



  “顾问委员会”自此权重。



  不过,关卓凡向恭王表示:铁路一事上,顾问委员会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是要“精诚合作”的。



  钦定:第一期国债的额度为五千万两白银,其中一千五百万两,在国内发售,由上海花旗银行牵头组团承销;另外三千五百万两,在海外发售,由美利坚国“摩根—山度士商行”牵头组团承销。



  第一期的国债,用途主要是两个方向,一个是修筑铁路;一个是整顿旗务。



  整顿旗务所费,主要是买断“旗龄”的“遣散费”。以一个旗兵五年的俸银为标准,一家旗户的“遣散费”为三百两。关卓凡的目标是五年内裁减十万旗户,则“遣散费”总计三千万两。



  另外,关卓凡计划将裁下来的旗人,大部分迁移至黑、吉、辽,充当开发东北的“生产建设兵团”,这部分人数,约在四十至五十万上下,如此,种子、农具、冬衣、牲口,也将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今年“试点”,所费有限,明年全国铺开,后年进入**,“遣散费”将集中于这两年支出,相关资金要提前准备好。



  这当然多少会影响铁路建设的拨款,不过,铁路资金按年支出,比较“均匀”,不像整顿旗务那样集中在两三年内,而旗务告一段落后,朝廷就能够将原先用于将养八旗的大量资金投入铁路建设了。



  算一算,是周转得开的。



  在此之前,朝廷每年向顾问委员会铁路股拨款两百万两白银,作为铁路建设的补充资金。



  铁路的规划、建设、管理,将主要聘用美国公司和人员负责。



  之所以做这样的选择,并非仅仅因为中、美两国以及关卓凡个人和美国的“特殊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是,美国虽然是工业国家的后起之秀,但修筑铁路一项,尤其是在对付超长里程和复杂地形上面,却真正是举世无匹,英、法等老大都要瞠乎其后。



  拿美国正在修建的太平洋铁路来说,东西两段合拢后,总里程三千公里有余,比关卓凡规划的京沪线、京汉线加在一起还长,其中,西段要翻过高耸险峻的内华达山脉,难度极高。整个太平洋铁路工程之恢弘艰巨,实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工业奇迹之一,关卓凡以为,拿太平洋铁路比肩埃及的金字塔和中国的长城,亦毫不逊色。



  说起来,轩军和这条铁路还颇有渊源。轩军在美国扩军,补充的兵源,主要便来自于修筑西太平洋铁路的华工。



  关卓凡在美的时候,谢尔曼的工兵部队铺设、修复铁路之能力,也给他留下了关于美国铁路技术的最直接的深刻印象。



  中、美都是幅员辽阔、地貌复杂的大国,美国铁路的技术和经验,最适用中国的国情,关卓凡相信,加上中国高素质的劳动力,用不了多久,中华大地上,也会出现和太平洋铁路仿佛的工业奇迹。



  *



  新任陕甘总督左宗棠,交卸了闽浙总督的公事,入京陛见。



  左宗棠先到了天津,他和直隶总督刘长佑、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只是略作敷衍,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轩军军营,和华尔、张勇等爵位、职务、年龄都比他低的一班后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都说“左骡子”英雄欺人,这话本来不错,但欺谁不欺谁得分人,左宗棠看不起的,是不如他的人,或者他自认有力与之一争长短的人,面对真正的强者,或者有求于人的时候,“左骡子”的心思活泛着呢。



  华尔和张勇也很给左宗棠面子,请他“看操”。这是轩军第一次请“外人”阅兵,而且,对方还不是什么中枢大员,只是一位地方首长。



  一整天不停歇地看下来,左宗棠深受震动,他筹算许久的一个计划是愈加急切了。



  当时的习惯,“看操”后客人是要给出操的军士“放赏”的,但对于轩军,左宗棠不敢造次,先私底下问华尔这么做妥不妥当。华尔回答说,轩军天天都是这么训练,没有什么稀奇,左爵帅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最后变成双方“互送礼物”,左宗棠送给轩军粮台两万两白银,华尔送给左宗棠两百支斯潘塞连珠枪和四万发定装弹。左宗棠眉花眼笑,连声致谢,华尔说道:“左大人太客气了,贝子爷交代过,‘楚军、轩军,本是一家。’”



  左宗棠入京,由崇文门进。崇文门税吏之刁恶,天下知名,然而军机处已经事先打了招呼:不可为难左宗棠。



  和关卓凡回国入觐的时候一样,左宗棠先到宫门递折请安,然后亲兵和差官前呼后拥,到了东华门旁的冰盏胡同,下榻贤良寺。



  征尘略洗,左宗棠即朝珠袍褂,翎顶辉煌,前往毅勇忠诚贝子府,拜会关卓凡。



  到了柳条胡同的贝子府,递进帖子,过不多时,贝子府中门居然缓缓打开,一位年轻的亲贵,身着玄色皮袍,含笑负手而立。



  左宗棠惊喜交集,礼遇竟至于此!



  *(未完待续。。)RT
第一零五章 一次性军队
  左宗棠快步拾阶而上,打下马蹄袖,刚要下跪,关卓凡已伸手拦住,说道:“季翁,你我虽然初次谋面,但神交已久,是真正的知己,不能讲论这些俗礼!”



  关卓凡不是假客气,手上是用了力气的,左宗棠的“国礼”便被硬生生拦了回去。关卓凡乃携着左宗棠的手,缓步入内。



  然后请左宗棠换了便服,来到书房,落座看茶。



  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筋骨结实,浑身精悍,一张圆团脸,红光满面,却是筋肉横生,腮下都鼓了起来。关卓凡心中暗笑,这副形状,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读书人啊。左宗棠才大如海,却是举人底子,始终没能中个进士,自引为一生之憾,不晓得和这个面相有没有关系?



  左宗棠满口湖南土腔,然而中气充沛,声若洪钟。他先为借洋款事向关卓凡致谢,关卓凡谦逊了几句,最后说道:“季翁,你尽管放心,你在前方绸缪戎机,后方的饷路、粮路都归我办差,我拍胸口,不能误了西征大军的一两银子、一粒粮食!”



  左宗棠大喜,起身长揖,关卓凡也站了起来,拱手还了半礼。



  饷事无虞,兵事呢?



  关卓凡问道:“西北苦寒,楚军湖湘子弟,这一层,季翁有没有什么打算?”



  左宗棠心中暗赞:此人名下无虚,只一句话,就问到关窍了!



  他说道:“是,楚军都是南方人,一不耐严寒,二不惯食麦,原班拉到西北,战力是要打折扣的。我只挑三千精锐,另在湖南再新募五千。这八千算是我的亲兵,我就带这八千兵出关。其余大部,都在陕甘当地招募。”



  关卓凡微笑道:“好,和关中豪杰共事业!”



  左宗棠眼睛一亮。心想这个说法妙!不由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贝子也!贝子说的好,宗棠就是要‘和关中豪杰共事业’!”



  两个人说的冠冕堂皇,但关卓凡知道,左宗棠如此行事的真正原因,是楚军大部已不堪再战了。



  清末有战斗力的军队,如湘军、淮军、楚军,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只能打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结束,心气便衰。便不堪再用。历史上,湘军打平洪杨之后,淮军打平捻子之后,就是这种情况,而且。从将到兵,莫不如是。



  现在,楚军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左宗棠以陕甘籍士兵为主力,南北差异、水土不服当然也是原因,可如果仅仅是这一个原因的话,左宗棠又为何要在湖南新募五千士兵?



  这种军队,关卓凡称之为“一次性军队”。



  究其竟。是当时从军,不过“当兵吃粮”,想激起士气,只能拿“发财”诱惑,所谓“不死就享福”。战争结束,果然不死的。腰包里揣满了银子,唯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享福”,有谁还愿意再去打仗?



  还是那句话,“鹰不能饱,饱则远飏”。



  这是农业社会军队区别于工业社会军队的最显著的地方。



  关卓凡建设、改造轩军。就是要把轩军这样一支诞生于农业社会的军队,脱胎换骨为工业社会军队。



  考察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三人,在“战后”种种心态行为,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朝廷派曾国藩去剿捻,曾老头毫无兴趣,拖拖拉拉,哼哼唧唧,说的好听点,叫“位高畏谤、持盈保泰”;说的不好听,就是心气已衰,“见困难就让”。



  李鸿章和老师不同之处在于,战争结束,功名利禄愈加热衷;和老师相同之处在于,一样地不想再打仗了。



  原时空,平回的重任,朝廷原本想交给淮军的,但李鸿章哪里肯干?这个活计,无比辛苦,没有十年八年,办不下来,一个不小心,死在西北都有可能。朝廷不得已,平回的差使才落到了左宗棠手里。



  而李鸿章,在后方兴致勃勃地办他的海防。彼时中国最重要的军事建设,就这样交由一个根本不想打仗的人主持。



  某种意义上,甲午战争中,淮系在海、陆两条战线上的糟糕表现,在李鸿章拼命推脱平回的时候,就已经基本确定了。



  左宗棠算是那个时代的异类——打完一仗还想打第二仗,打完第二仗还想打第三仗,他不一定爱好战争,但却是真正地“勇于任事”,不挑肥,不捡瘦。



  这是关卓凡交结、礼遇左某的真正原因:如果哪天“天下有事”,关卓凡认为,偌大中国,真正能给他造成麻烦的,只有一个左宗棠。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关卓凡希望,左宗棠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左宗棠说道:“陕西大乱,贝子挥斥方猷,俄顷而定,此间机宜,我要向贝子好好地请益。”



  关卓凡笑道:“前辈面前,本来不敢随便卖弄,但我平陕,确实有一点小小心得,印站徒谭郊遥爰疚谈!



  第一要用大炮。



  回匪拖家带口,机动性并不好,大都凭据堡寨顽抗。除非占据大城,不然通常情形下,回匪的堡寨多用土筑,抵抗不了拿破仑炮一类洋炮的轰击,只要在寨墙上轰塌一个缺口,回匪军心自乱,此时发动冲锋,便可击溃獠顽。



  第二,要步骑配合。



  火炮辎重沉重,官军的机动性比回匪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西北地域开阔广大,骑兵的作用便十分重要。关卓凡的心得是,骑兵不要用于正面冲击,而是负责“扰敌”,“粘敌”,使敌人既无法从容休整、布阵,也无法摆脱我主力步兵的追击。



  骑兵配合步兵发动攻击的时候,也应该坚持侧翼袭扰的原则,不要跑到敌阵的正面。



  以左宗棠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关卓凡这两条确是真知灼见,当下连称“受教”。



  关卓凡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平陕,最大的憾事,就是未能生擒或击毙白彦虎。匪酋之中,此獠最为狡黠凶悍,若能在甘肃境内除掉他是最好的,不然将来入疆平叛,必定还有很长的首尾。这一点,请季翁留意。”



  左宗棠深深点头。



  两人谈得愈来愈是热络,左宗棠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把那个经已筹划了半年的企图摆了出来。



  左宗棠说道:“轩军天下强军,我佩服之至!这一次西征,总还要借重轩军的大力。宗棠冒昧,乃有不情之请:贝子可否借我一团人马,共襄大业?也为贝子一竟未了之愿!”



  关卓凡笑道:“楚军,轩军,本是一家,况乎季翁爱重?我拨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再加一个工兵营,供季翁差遣!”



  这个要求,张嘴之前,左宗棠并无十足把握遂愿,没想到关卓凡不但一口应承,还主动翻番,正是所望甚奢,所获更奢,不由大喜过望,起身离座,一个千儿打了下去,说道:“多谢贝子!”



  关卓凡受了他这一礼,然后长揖还了半礼。



  左宗棠表示,这支轩军,保持独立编制,“听调不听宣”,他不视作部下;领军的将领,他要请旨加级;轩军所有行动,必事先征得该将领的同意。



  还有,左宗棠说道:“我晓得轩军军中仪注,采用西法,这个,自然全如其旧,不需要做任何更改。”



  关卓凡心想:“左骡子”还是很识窍的嘛。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关卓凡说道:“季翁,今天是不是还要去拜见恭王?”



  左宗棠这才想了起来,答了声“是”,掏出大怀表一看,不由“啊“了一声。关卓凡笑道:“时候不早,我就不虚留你了。恭王那里,是一定要留你用饭的,我和几位军机,大概都是陪客,有什么话,咱们晚饭的时候再聊。”



  *RP
第一零六章 追摹前贤
  关卓凡所料甚准,左宗棠告辞之后,没过过久,恭王的帖子就送了过来。



  关卓凡到达恭王府的时候,文祥、宝洌А⒉茇圭⑿砀砑父觯家训搅恕>嗯阕笞谔某苑梗蠹靖哒飧雒孀樱攀挡恍 



  酒过三巡,左宗棠的话多了起来。



  谈的自然是西征的部署,除了他自己的方略,还征古论今,口讲手画,滔滔不绝。



  先讲前汉,左宗棠说道:“卫长平、霍冠军,固然旷世奇才,但今时今日,用兵西域,不能再像他们那么打了!钱花的太多不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前汉的将军,我辈最应追摹的,是赵充国。壮侯首倡屯田,这是西定边陲的根本之计,即便从耗费上来说,也是最经济的。”



  左宗棠搬出赵充国,可是深得关卓凡之心!不但两汉,整个冷兵器时代加在一起,赵充国都算关卓凡最欣赏的军事将领之一。他点头道:“季翁所言甚是。我读《汉书》,前汉将星璀璨,但真正晓得经济之道、能为国家通盘筹划的,不过一个半:一个赵充国,半个冯奉世。”



  左宗棠轻轻一拍桌子,喜动颜色,大声说道:“贝子高见!后将军上《屯田奏》,嗯,‘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难久不解,徭役不息。’”



  赵充国生前的职位是后将军,死后谥壮侯。他给宣帝的《屯田奏》,不是文字华丽的“名篇”,里面还有许多中国文人向来不感兴趣的数字,但左宗棠居然随口就背了出来,这份本事,关卓凡可是没有。他不由心下佩服,“左骡子”目高于顶,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余几位军机相互以目,亦不禁微微骇然。



  左宗棠背得愈加起劲:“‘……愿罢骑兵,留驰刑应募,及淮阳、汝南步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八十一人,用谷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区划如此明白,哪里是寻常武人做得到的?非胸中有绝大丘壑不能为!”



  左宗棠说到这儿,关卓凡对这个左季高,真正始有惺惺相惜之感了!他笑道:“赵充国确乎不是寻常武人,他可是做过水衡都尉的。”



  水衡都尉掌上林苑,兼保管皇室财务、铸钱、造船、治水等事,算是皇帝的私人钱袋子。同时,前汉时候,国家制度还比较粗疏,财政收支上面,皇家和政府分得并不是很清楚,皇帝既花政府的钱,政府也花皇帝的钱,所以水衡都尉的兼职里边,还包括了今天的户部、工部的部分职能。



  总之,这个岗位,要求主事者有经济头脑,能把账算明白、算通透。



  左宗棠微愕,然后皱了眉,抬起头,是仔细回想的样子,片刻,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已是又惊又喜,说道:“正是如此,贝子见得深——宗棠佩服!”



  佩服关卓凡的,不仅左宗棠,其他几位军机听着,亦是颇为震动。他们几个,是没有一个能见得到这一层的。许庚身想起了自己说过,“逸轩,你大约不读史”,不由背上冒汗。



  前汉宣帝时候的羌乱,朝中的主流意见,以辛武贤为代表,是仿卫、霍故事,“赍三十日粮,分兵并出”,遂行扫荡,唯赵充国反对。



  赵充国的策略:一,彼时金城、湟中谷贱,一斛不过八钱,他建议朝廷在当地大肆收购,既可用最低的成本充实己方的军粮——如果从关内转运,所费会十数乃至数十倍之多;同时,这一招又绝了羌人的粮路,“羌人不敢动矣”。



  二,屯田,步步为营,一点点向羌人蚕食。



  几经讨论,宣帝最终以赵充国建议为主,羌乱不久即平。



  左宗棠背诵的这两段,前者、后者所费,相差十几倍之多,原因在于,前者行卫、霍故事,要用骑兵;后者屯田,以步兵为主。



  冷兵器时代,农耕政权训练、使用骑兵,成本是异常惊人的,不但十数倍、数十倍于步兵,和游牧政权相比,所费之别,更是天上地下。历史上,中原农耕政权对抗北方游牧政权,之所以备尝艰难,根本原因就是战争成本过高,而非某些人脑补出来的“中国人文而弱,打不过野蛮人”云云。



  打仗就是打后勤,国力为战争根本,奇谋妙计比起银子铜钱,不过扯淡。



  能够以战争成本为出点发,从战略思路到战役布置,通盘绸缪,而且施行农业社会最缺乏的“数目字管理”——甚至精确到了个位数,这个赵充国,难道是穿越来的?



  关卓凡认为,赵充国是冷兵器时代真正的军事“范本”。所谓“范本”,是普通人可以学的:普通人学不来的,就不能做“范本”。



  比如,单就军事技术而言,赵充国还达不到霍去病那样的高度,但小霍是天才,属于开外挂人物,他的战场感觉,茫茫瀚海、漫天黄沙之中,精准捕捉敌踪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所以,霍去病虽然更牛,却不足为法。换个人照小霍那么个打法,非全军覆没不可。



  但像赵充国那样算账,理论上是谁都可以的,区别在于有没有这个意识,算不算得明白而已。



  除此之外,赵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这简直是冷兵器时代战备教科书,这几条做全了,即便对手是小霍、岳飞,也不见得就输。



  关卓凡以为,《汉书》收录的,赵充国就屯田一事上的三个奏章,是中国军事史上最重要的文献之一,完全可以比肩《孙子兵法》、《纪效新书》等经典,可惜,原时空的论者,大大地疏忽掉了。



  左宗棠讲得兴起,从赵翁孙讲到班定远,从两汉讲到隋唐,然后大谈本朝事迹,圣祖三征准格尔,高宗“十大武功”之平准、平回,等等。到了后来,连关卓凡都插不进嘴去,整间屋子,就听左宗棠一个人高谈阔论,犹如“演讲”。他中气又足,嗓门又大,几个大军机,听得脑仁都疼了。



  最后,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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