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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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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问道:“蒸汽?就是平日里炉子上烧水的水汽吗?”
利宾道:“圣母皇太后圣明,正是咱们平日里烧水生出的水汽。”
慈安道:“在这个什么……车头里边烧煤,不会把车厢烧坏了吗?”
利宾道:“回母后皇太后的话,不会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启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其实在河上、海上行走的汽船,用的是同样的水火之力。洋人们是把船上的这套东西搬到了火车上。”
汽船倒都是知道的,只是之前不晓得“汽”何以为“汽”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洋鬼子的脑袋瓜子,长得还真是奇怪,想得出这么些奇技淫巧的东西!
利宾道:“启禀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这火车运力极强,一列火车便能够运送一团人马。更兼迅捷无比。骏马短途冲刺,虽然不逊火车,却无法像火车能够一连多日不休不眠地奔跑。因此,行军要十天功夫的,坐上火车,朝发夕至,和电报一般,最是第一等的军国利器。”
这段话乃是关窍,说得殿上君臣,人人怦然心动。
就有人想到:如果我们也来筑几条这样的“铁路”呢?
不过兹事体大,未经深谋,这个场合。没有人肯轻易出声。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给两宫太后听的,比如美国大选。一国之主,居然由老百姓投票选出,说给慈禧慈安,非吓坏她们不可。
只说东线屡攻不克。伤亡惨重,民气如沸,几乎动摇国本。全靠西线大捷,全美国乃一夜之间同声颂圣,林总统转危为安。
至于关公爷在床上策反两位美貌的叛军女细作,乃成就提前克复亚特兰大之功。就更加不能说了。只说关总司令神机妙算,声北击南,叛军中计,仓皇弃城北逃。
接下来的战局,由于西线叛军主力已经溃乱,我军南下扫荡。必势如破竹,叛军苟延残喘,拖日子而已。关卓凡预计,最多三个月内,必有克成全功的好音奏达御前。到时候乃可班师归国,以慰厪念,以报慈恩。
话说得虽然恳切。到底也只是文章故事,但“以报慈恩”四字,慈禧看在眼中、听在耳中,却莫名地浑身一阵微微发热。
轩军扩军,奏折内也带了一笔,但君臣都以为理所当然,更觉得是赚了美国人的便宜。
慈安欣然道:“这可兵强马壮了!”
讲到轩军招兵,华工踊跃报名,军机中有人感慨,去国万里。异域他乡之中,居然有这许多忠勇奋发之士,可知我朝恩泽深厚,化自圣躬,流及荒蛮。播于万国。
又道华尔和福瑞斯特之后,白齐文等六十七名洋将要求入籍中国,估计美国战事结束,会有更多洋将洋兵请求归化,其中除了美国人,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人士。军机嘉言:万国来朝的盛景,不久将现于我同治圣朝,可喜可贺!
这一碗碗米汤灌起,黄幔之后,两位年轻的太后竟是矜持不住,从始至终,满面的笑容怎么也拿不下来。
白齐文等人的入籍申请自然恩准,至于是否仿华尔、福瑞斯特例,入籍地选在上海,轩军回国,问过关卓凡的意思再说。
最后,君臣议定,关卓凡加恩锡赐二等毅勇公。
军机退出之后,利宾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这是极其罕见的安排。
气氛明显凝重起来,利宾伏在地上,心里惴惴不安。
慈禧太后开口了:“利宾。”
“臣在。”
慈禧缓缓地说道:“我想,关卓凡选你来为我们姐俩做这些譬解,你一定是他最心腹的人了。”
这话让利宾如何回答?他磕了一个头,没有做声,汗水已从背上渗了出来。
还好慈禧本就没有要他回答,继续说道:“就像关卓凡是我们姐俩最心腹的人一样。”
这句话,极重,极重。
利宾已经汗湿重衣。
慈禧温和地说道:“所以,有件事情,要请你转知关卓凡,叫他给我们姐俩一个实实在在的答复。”
对一个四品道员用上“请”字,利宾只能磕头,不能置一词。
这件事情就是关于拿办胜保。
慈禧将胜保的劣迹一桩桩摆了出来,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公私之间该如何取舍,我不要关卓凡虚应故事,而是要他把心里面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不然,他就对不住我们姐俩待他的一番心意。想来,他也不见得好意思的。”
利宾连连叩首。
慈安微笑道:“好啦,你别磕头啦,头不晕吗?要磕头,叫关卓凡回来磕。”
慈安一向略有懵懂,但这句话却说得很有意味。
利宾讪讪地又磕了一个头,微微直起身子,果然不再磕头了。
慈禧微微一笑,道:“这些话,不当着军机的面说,不在上谕里边说,你明白为什么吧?”
利宾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臣懂。”
慈禧点点头,道:“关卓凡的回复,也不要过明路,密折递给我们姐俩就好了。”
退出养心殿的时候,利宾想,原来这个道员,是叫我做这件事情预付的报酬啊。
他的新官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但心神收定后,仔细回想两宫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得出结论:全部都是好话,而且,极好,极好。
关卓凡如何看待朝廷拿办胜保固然是两宫关心的,但不是方才这番对唔的重点。
重点是,两宫通过这番“私聊”,对关卓凡表达了最重视、最亲密、最推心置腹的姿态,这种取态的价值,一百个胜保也比不了。
就是说,不管两宫和关卓凡君臣之间,对拿办胜保有没有分歧,对胜保最终的处置是否得到了关卓凡完全的“谅解”,两宫的潜台词是:都不会影响这种取态,都不会影响君臣之间的这种最亲密的关系。
出宫之后,回上海之前,利宾还要去一趟关卓凡的毅勇公府,有几件东西,要交给关卓凡的嫂子。
轩军在美国“亚特兰大大捷”的消息传开后,政坛上自“查塔努加大捷”以来生出的几股汹涌的暗流迅速浮出了水面。
“查塔努加大捷”也好,“亚特兰大大捷”也罢,许多人其实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胜局已定”,轩军不久就要凯旋回国。
对这个胜利,对这支军队,包括对关卓凡这个人,各路人马、各种势力,都在暗地里密锣紧鼓地打着主意,希望以为己用。
这些势力之间,有不少根本就是完全对立的。
一个是满汉之间。
许多八旗勋贵,早就不满洪杨乱起以来,朝廷重汉轻满,以前的肃顺是这样,现在的恭王还是这样。向当政者抱怨,总是得到“旗下大爷无用”一类嘲讽讥刺。
这班勋贵,以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和睿亲王仁寿为代表。僧格林沁还稍好一些,因为毕竟一直在统领重兵作战,八旗虽然被轻蔑,他本人还是很受重视的。
但仁寿一班人,在京里不说无所事事,也最多只是做个闲职,原本就颇为郁闷;另外,他们自己当然衣食无忧,但同旗同支的许多人,过的却很糟糕,尽有举家食粥的。三天两头有亲戚、包衣上门哭穷,尽力周济,也帮不过来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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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T
第七十一章 倚关攻恭
这是京里。从北京望出去,天下督抚,几乎尽是汉员。
十五个巡抚,轩军赴美之前,只有江苏巡抚是旗人——关卓凡。轩军赴美之后,江苏巡抚由赵景贤署理,天下巡抚,一度全是汉员。曾国藩奉旨督师剿捻,他的两江总督交给李鸿章署理,李鸿章的安徽巡抚腾了出来,由藩台英翰署理,如此一来,十五个巡抚里面,才勉强挤进去一个旗人。
而十个总督,连同“河道总督”、“漕运总督”在内,只有一个两广总督瑞麟是旗人。
这个瑞麟,笔帖式出身,却连字也认不全。他在广东卖缺纳贿,无所不为,唯一没有兴趣的,就是政务。这样一个货色,不止一次几乎就被参倒,全靠了和慈禧太后的特殊渊源,才勉强留在两广总督的位子上。
瑞麟是慈禧的同族,也姓叶赫那拉。当年慈禧姐妹扶灵回京,孤儿寡母,窘迫无依,族里面时常过来照应的,只有这一个瑞麟。为了报答这份援手于微时的情谊,祺祥政变后,慈禧勉力照应,瑞麟的官运愈发亨通,最终爬上两广总督的位子。他帘眷深厚,虽然摇摇欲坠,可就是不掉下来。
换个说法,如果瑞麟没有和慈禧的这一层关系,只怕十个总督,十个汉人。
有清以来两百年,汉人的势力从未壮大到这个地步。
原因自然是洪杨作乱,八旗无能,全靠以湘系为主的一班汉人自筹兵勇。才得以戡平大乱。军兴的时候。朝廷的政策是谁打下的地方交由谁管理;战后。地方政权自然就纷纷落入汉人手中。
这个局面,愈来愈多的旗人不服气。
拿出来说事的,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关卓凡。
谁说长毛都是汉人打平的?上海是关卓凡保住的;江苏是关卓凡和李鸿章一起打下来的;金陵,轩军的炮弹可是比曾老九先打进城里的!如果不是恭老六维护曾家兄弟,金陵城就是咱们旗人拿下来的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旗人也不会被汉人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恭老六和肃顺他妈的一路货色,吃里扒外!
现在。轩军把美国的反叛都打平了,哪一个汉人办得到?
八旗的这份威风,真叫“超祖越宗”了!太宗皇帝最远打到朝鲜,十全老人最远打到尼泊尔,都比不得美利坚隔着一个大洋那么远。怎么好说我们旗人“一蟹不如一蟹”?
这班人,开始公开地要求朝廷重用旗人,贬抑汉人。
慈禧和恭王都非常清醒。关卓凡是一个异数,除了他之外,旗下大爷们,不堪如故。是绝对不可以重用的。比如瑞麟那个位子,换一个旗人去做。一样无能、贪墨,而督抚里总要有个把旗人点缀,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瑞麟做好了,倒也不完全因为他是慈禧的私人。
用一个瑞麟,慈禧和恭王已经是捏着鼻子了,架得住再来几个?
欲求不得厌饱,这班人对当国的恭王愈加憎恨,暗地里形成了一股倒恭的潮流。
一个是洋务和保守之间,新旧水火。
洋务派对轩军的胜利,当然欢欣鼓舞,这是不消说的;荒唐的是,不少守旧人士也自以为找到了支持己方立场的依据:中国人既打垮了洋人,可见洋人那一套本不中用,之前道光朝和咸丰朝那两场乱子,不过是洋人一时侥幸罢了。治国平天下,还是得祖宗章法、孔孟大道啊。
洋务派瞠目:轩军用的可是洋枪洋炮!
保守派:洋人的坚船利炮,咱们花点银子也就都有了。其他的奇技淫巧,拿来做什么用?
其时的中国,真正办开洋务的,主要是两个地方,一个北京,一个上海。上海那边,保守派们自然当看不见,集中火力攻击的,是北京这一块。于是,一度被关卓凡献“请他们来试试”之计压下去的反对洋务的风潮,又抬起了头。
北京主持洋务的,是恭王,于是嫉恨汉人的旗人和反对洋务的守旧人士,自然而然,结成反恭的联盟。
另有一种人,专门投靠刚刚崭露头角的新贵,提前预留地步,以求日后的飞黄腾达。为此他们不惜对当道者主动发起攻击,为后起的新贵扫清障碍。这班人中尽有胆大心黑的,遵循的是“高风险高回报”的思路,失败了轻则降级免职,重则充军杀头,但若功成,回报却极其丰厚。
他们眼中,当道者自然是恭王;这新贵嘛,乃是关卓凡。
其实,当时关卓凡还是被视为恭王一系的,但对于这班人来说,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历朝历代,把恩主踩在脚下,借势上位的,不知凡几。
这一班“政坛狙击手”,正暗地里磨拳擦掌,只待轩军回国,就要有所发动。在日后波云诡谲的政争中,他们会有精彩表演,现暂时按下不表。
几路人马,共同的目标,是恭王;共同的“倚靠”,是关卓凡。
还有最后一路,异曲同工,也是“倚关攻恭”。
几路之中,以这最后一路能量最大。但这一路说到人数,究竟起来,却只有一人。
这个人就是慈禧。
对待旗人和洋务的态度上,慈禧和恭王是完全一致的。
但对待权力的态度上,可就不一样了。
慈禧的地位非常微妙。名义上,最高的决策权在慈安手里;而实际的办事权,全部掌握在恭王的手里。就是说,慈禧如果想做成一件事情,第一,要慈安支持;第二,要恭王服从。二者缺一不可。
慈安是很少不支持她的,这一层问题不大;但恭王可就不是完全服从了。
叔嫂二人如果生出不同意见,最终又不能达致统一,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慈禧迁就恭王,这种情形并不算少。
一种是慈禧坚持,恭王只好遵命。
但“遵命”绝不代表慈禧的意志就能得到真正的贯彻执行。军机都是恭王的人,六部也都看恭王的脸色,一件事情,如果恭王心里不想办,就算朝堂上口头上答应了下来,也总有各种办法,在执行的过程中消灭它于无形。
除非“慈颜大怒”。但太后是不可以和议政王轻易发脾气的。
包括在一些看似很小的事情上,慈禧其实也做不得主。
有一次,安德海拿了一张单子,去向内务府要东西。这张单子,安德海自作主张,比“常例”添了一些东西。不过,这个“常例”是在平洪杨的时候定的,当时钱得花在军兴上,宫里的开销压缩得很厉害。
安德海想,仗既然打完了,“太后以天下养”,多要一点东西不算过分。慈禧被他几句好话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既然他自夸一定有本事要的回来,就由得他了。
内务府的司官为难,向内务府大臣明善请示。明善指示:只要不需动用现银,库里有的,尽可以拨给他。
未曾想,这个时候兼领“管理内务府银库”的恭王来了,一问端详,大为恼火:“拿‘则例’来!”
所谓“则例”,就是“常例”的书面记录。恭王拿着单子,一条条对照,多出来的,通通划掉。
处置完毕,临走前还对明善扔下一句话:“告诉小安子,他再这么浑水摸鱼,挑事逗非,当心他的脖子上的吃饭家伙!”
这句话,明善当然不会转告安德海,也没有任何必要了:因为恭王的声音很大,坐在屋子外的安德海听得清清楚楚。
恭王依据“则例”的做法当然是正路,但言语动作之间太不给人面子,安德海固然又怕又恨,回去偷偷哭了一整天,慈禧心里也很不是味儿。
慈禧痛感:没有自己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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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特别的恩典
那么,自己的班底在哪里?或者说,谁才算自己真正的“心腹”?
就像在养心殿东暖阁里跟利宾说的,她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关卓凡。
慈禧决定,这一次关卓凡一回国,就叫他进军机。关卓凡虽然年轻,但身上的功勋拿来进军机是足足够够了,就资历而言,谁也说不了什么。
一般情况下,一人退出军机,一人才能进军机,恭王的老丈人桂良年纪大了,也该退出去了,而关卓凡既被各方包括恭王自己视为恭系人马,对关卓凡补桂良的缺,恭王那边一定欣然接受。
慈禧有足够的把握,将这位“恭系人马”,踏踏实实地拢在自己的袖中。
心里边默默筹划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袖”字在眼前晃了一晃,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裙”字。慈禧脸上倏地烧了起来,不由偷偷地左右瞄了一眼。
宫女太监远远垂首站着,没人留意到太后小小的失态。
关卓凡进军机是第一步,之后总要一步一步,把办事之权都抓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想到和“他”每日君臣奏对,几乎算得“朝夕相见”,慈禧的脸上又热了起来。
对于关卓凡回国后,可能和恭王发生直接间接的冲突,恭王自己是懵然不觉,但恭王一系的人士里面,有人已经隐约生出警惕,如曹毓瑛。
但这种担心是不能够说出口的,因为两边都是“自己人”,不可以在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为相关人等心中埋下芥蒂,自乱己阵。只能处处留心,调和鼎鼐了。
在另外一个方向上“使用”关卓凡,慈禧和恭王,包括保守的旗人勋贵们,却是有着共识和默契的。
这就是压制湘淮。
不管什么时候,某个派系过于坐大,永远不会为在上位者所乐见。以曾国藩为核心的三湘人物,同年至好,门生故吏,彼此联结,遍布要津。“湘系”已成为政坛上一支压倒性的力量了。
湘军裁撤,淮军有代兴之势。这一次剿捻,单从军事角度看,其实李鸿章比曾国藩更合适。曾国藩所长在于治军,不在临敌,要说指挥作战,李鸿章是强过他的老师的。
但军机上有人忧虑,“湘系”已成尾大难掉之势,若再重用李鸿章,岂非又扶出来一支“淮系”?
因此剿捻的活计,终究还是派到了曾国藩头上。军机大臣们的心思是不可以公之于众的:曾国藩的路子,稳打稳扎,能够控制住局面,但短期内恐怕难以竟功,而轩军不久就要回国了。
就是说,实际上是请曾国藩为轩军打一个头站,最后的功劳还是轩军的。“湘系”那里,加不了多少分。
要平衡“湘系”的势力,不能用“淮系”,只能用“轩系”,因为,不论慈禧眼中,还是恭王眼中,“轩系”才是“自己人”。
那班成日价要朝廷重用旗人的勋贵们就更不必说了。
这几股暗流,刚刚在水面上掀起浪花,离波涛汹涌,还有一段日子。
柳条胡同的毅勇公府,这两天着实地忙碌了起来:粉刷房子,定做帐幔,预备筵席,还在院子中央搭起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戏台,备下了两票戏,叫的是京城里现最当红的“四喜班”。
内务府跟着一路忙前忙后,因为,圣母皇太后要来临幸毅勇公府了。
慈禧跑到关卓凡家里来,源于醇王福晋那张碎嘴。
白氏封了一品辅国将军夫人的诰命后,毅勇公府马上就热闹起来了,各家命妇纷纷上门。刚开始的时候,白氏还不大习惯,但常言说得好:“作此官,行此礼。”加上居移气,养移体,白氏很快便成为一位地道的气度雍容的贵妇。
这是她白天的“工作”,到了晚上,终于卸下面具,和明氏姐妹两个,烛下对唔,闺房笑闹,她才变回真正的白双双。
醇王福晋是毅勇公府的常客,除了为关卓凡做媒的心思不死之外,和姐姐不同,醇王福晋对白氏本人很有好感,乐意把她作为一个唠叨的对象。
于是每次进宫,几乎都会向姐姐提起白氏。慈禧对这个话题的态度是很矛盾的,既厌烦,又想听。厌烦是因为她始终摆脱不了对白氏的那种奇怪的反感,想听是因为有时候会从妹妹那张碎嘴里间接地了解到关卓凡的一些情况。
有一次,当着慈禧的面,醇王福晋少见地对白氏带出了抱怨的口吻。她终于向白氏提起了关卓凡的婚事,白氏当时的反应颇为古怪,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醇王福晋已经看了出来:她不愿意。
醇王福晋愤愤地说道:“好,又吃了人家一颗软钉子。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是自个太年轻,小叔子那儿说不上话,也就罢了;可小叔子娶媳妇,你做大嫂的不阴不阳地不乐意,到底什么意思呢?”
“不阴不阳”的,除了白氏,还有一位,乃是她的太后姐姐。
慈禧听了,不由大起“敌忾”之感,一时间对白氏的感觉颇有改观。同时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
那次进宫谢恩之后,白氏又进了一回宫。不过这一次是慈安太后接进去的,在慈禧的长春宫只待了一小会儿,而且晚上留宿在钟粹宫中。慈安应该没想那么多,但这样一来,就把上一次白氏在慈禧这儿的待遇比下去了。
慈禧颇为懊恼,这些天正想着用个什么办法补救一番,听了妹妹的话,突然灵光一闪:“我去‘他’家里看看!”
君主临幸臣子的家,是对臣子非常高的奖誉,这个恩典,又远远超过了慈安留宿白氏了。
但太后和皇帝又不同。皇帝当然哪个臣子的家都去得,可太后毕竟是妇道人家,一般说来,只能临幸近支王公的府邸,本质是属于“走亲戚”的性质。
如果关卓凡在家,慈禧反倒不好上门了,因为实在是没有这个仪注。但现在关家里面没有男主人,只有一个嫂子,太后临幸,可以理解为女主人们之间串个门,舆论只会把这个当成上面对关卓凡的一种特别的恩典,并不至于引起过多的其他的非议和联想。
慈禧这个人,这些事情上确实喜欢别出心裁,而且,做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番畅心快意。
到了日子,天还没亮,内务府、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各自派人,在柳条胡同附近驱赶闲人,清扫陛道,柳条胡同整个地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慈禧之前已经下了懿旨,仪注一切从简,因此例牌的近支王公接驾的程序就完全去掉了,不然一窝蜂地涌进毅勇公府,慈禧在关家,什么话也别想说,什么地方也别想看了。
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銮仪卫这些是省不掉的,但有懿旨,除了当班的醇王,其他无关人等,通通在关府的二门外候着。反正里边的每一进院子、每一个门口都站了御前侍卫。
毅勇公府中门大开,因为没有男主人在大门口跪接,所以太后的明黄大轿直接抬了进去,醇王扶轿,一直到了二厅阶前才停下。
白氏已经在阶下盛装相候,见轿子进了二门,插烛般跪了下去。
慈禧搭着安德海的手臂下了轿子,直起身来,看到了白氏,含笑道:“快平身吧。”
长春宫的宫女头儿、慈禧的贴身丫鬟玉儿快步走上前去,扶起了白氏。
慈禧微微地向左右两边各偏了偏头,加带眼角余光,看清了大半个院子,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他”的家!
白氏右手边前面带路,一行人拾阶进入二厅。
外面阳光灿烂,里边略显昏暗。过了片刻,慈禧适应了厅内的光线,看向左首时,却不由大吃一惊。
关卓凡就在眼前,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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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流连关府
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副画像。
只是这画像“像”得未免太可怕了!逼肖真人,丝毫不爽,就好像在墙上挂了一个关卓凡!
慈禧治国理政,杀伐决断,此时却不由心中怦怦直跳。旁边的醇王、安德海、玉儿等人也发出了低微的惊异之声。
白氏留意到客人们的诧异,赶忙解释:这是关卓凡从美利坚寄回来的“照片”,前些日子利先生从上海带了过来,刚刚挂上去的。
“照片”,是什么东西啊?
白氏道:“回圣母皇太后的话,利先生譬解过,可臣妾实在弄不明白,只是似乎不是用咱们平日里见惯的画笔画的。利先生说,这‘照片’……嗯,‘摹写人物,分毫不差’,臣妾初初见到,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慈禧想,召见利宾的时候,他倒没提起这个事情,不然定要他好好“譬解“一番,自己比白氏聪明得多,一定弄得明白怎么回事。
“照片”上的关卓凡,穿着的似乎是美利坚的“朝服”,领口肩上胸前零零碎碎挂了不少物件,但修身合体,英姿飒爽,比之我朝的翎顶辉煌,似乎更加神气呢。
慈禧下死眼盯着,心里已起了“据而有之”的念头。
这副“照片”,原先是挂在正厅的,但御座也设在正厅,不知道旁边的墙上挂一副关公爷的“画像”,会不会有碍朝廷体例,于是便挪到了二厅,于是便提前吓了慈禧君臣们一跳。
安德海在一旁凑趣:“奴才看戏,不知哪一朝的皇上,画了功臣的像,挂在一个‘凌……什么阁’里边。奴才想,咱们大清朝,若是画了功臣们的‘照片’,挂了起来,该多么有意思呢。”
那是“凌烟阁”。这些事情。慈禧当然比安德海清楚的多,但她却偏转头,微笑着问醇王:“七爷,是这么回事么?”
醇王对史籍并不如何熟稔,但他好武,这一类史实却是“门儿清”。
醇王道:“回太后的话,是有这么回事。唐太宗为表彰功勋,命阎立本在凌烟阁绘二十四功臣像,真人大小,北面而立。太宗皇帝时常登阁流连。”
他顿了一顿:“情形仿佛的是后汉。显宗皇帝表扬先烈。绘了光武皇帝御下功劳最大的二十八位将军的像。置于南宫云台阁,世称云台二十八将。”
这个慈禧就不知道了,不由欣赏地看了醇王一眼,心想。这倒真是一个好名目。
醇王抖擞精神,继续道:“前汉也是有相似情形的。甘露三年,匈奴归降,普天同庆,孝宣皇帝追念辅弼,乃令绘十一功臣像于麒麟阁,称麒麟阁十一功臣。”
他本来要加一句:“打头的是霍光,宣帝呼其姓而不名,以示荣宠。”但总算尚有急智。想到慈禧对“霍光”这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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