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绛玉珠-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焚琴煮鹤。”

    “呸,死丫头偏这会子长记性了,姑娘问你功课的时候,你做什么吭吭哧哧的。”

    “润妍……”

    ……

    ……

    “哟,妹妹这儿可真热闹……”

    “琏二奶奶来了。”

    黛玉正被日头晒得半梦半醒呢,听得人声,方欲起身,凤姐已一手按住她的肩头,笑道:“快别动,仔细湿了衣裳。”说时丫头们已在黛玉身前设了一座请凤姐坐下。

    黛玉那敢轻狂,仍是依礼起身相让,候着凤姐坐了,方重又坐下。春柳也忙上来帮她将发拢起,也不挽,只拿头绳松松地系了,饰了条缎带,撤了锦帕,整好衣饰。黛玉由她动作,自向凤姐笑道:“嫂子怎得闲来瞧我了。”

    凤姐笑嘻嘻地喝了口茶,道:“才刚吃了你家的东西,没尽性呢,特来寻你再要些。”

    黛玉听了心头一惊,一时诸多想法涌上心来,她正端着茶盏,借着轻轻一口茶间,又将万般心思又压了下去。有时候,还是莫想太多,简单一点方好。“呸,哪有你这样的嫂子,惯常得拿人打趣。我原想着你事多,犹豫着没寻你要东西去,怎地你倒打上门来了。即如此,我那副银花模子,可还得我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那银模子我前几日方打好了,正说要给你送来,不想就给忘了。”

    黛玉噗嗤一声笑,“即如此,你上次原说的,做得新模子来,是要请我吃糕的,可要记得一并送来。”

    “可美得你,做得出来,得先供着你们姐妹几个顽了来,也不知能有几个入得了我的口,没得辛苦。”话里却有些酸味。

    黛玉心知凤姐性子虽一惯要强,却是个不识字的,偏贾府里一众小姑子们现如今都在读书识字,嗯,将来还要吟诗作对呢,黛玉因想着王夫人与自己母亲的前车之鉴,不欲与凤姐于这上面起争执,笑笑开解道:“这东西做出来本是为人所用的,如这花糕棋子,做它的人是为着顽呢,它就是个顽物;做它的人是为着吃呢,它就是个点心。嫂子是个明白人,做什么倒在这上面迂了?”

    说时一转眼珠,笑道:“哎呀……,可是着了嫂子的道,定是嫂子想没下这个东道,拿话儿堵我呢。”

    凤姐一时没忍住,笑喷出口茶来,放了茶盏就欲上来拧黛玉的嘴。黛玉吃笑不住,讨饶不已。因离得近了,凤姐闻着股极淡雅的香气;不由问道:“噫;妹妹这是什么香?……”

    黛玉侧头笑道:“自是因我口吐莲花,说得嫂子心服口服,是以有了这奇香显灵……”凤姐听她仍是牙利,又要去撕……吓得黛玉直唤奶娘嬷嬷。

    凤姐自小是当个男儿养的,说话行事,要强张扬,全不似闺中女儿般含蓄圆滑,除在王夫人与婆婆刑夫人处回事答话,还知中规中矩地一问一答外,纵是老太太那儿,她也是敢打趣卖乖的。只是府里的两个大点的妹妹全一派淑女礼仪,大嫂子又是个木讷人,说出得话来全不让她痛快。反是这位林妹妹,虽说瞧着风吹要倒一般,却居然是个痛快人,偏又有一付七巧玲珑心,一身的好学问,纵是牙尖嘴利,却也说得人心服口服。前阵子听说居然将宝玉劝得连他那吃丫头嘴上胭脂的毛病都改了,今个儿瞧瞧,确是个出挑的。怪道老太太心肝宝贝似得疼着。

    凤姐一时起了惺惺相惜之念,又亲亲热热地与黛玉说了半晌话,一时有人来回说老太太起身了,方才辞了去。

    隔日黛玉收了送回来的模子,吃了送过来的糕点后,也就渐渐将这段公案抛诸脑后了。谁曾想那日宝玉捧了一个匣子神神密密地回来现宝,说是宫里时下最流行的玩意儿。开匣看时,竟是一匣子象棋子饼。只不过那字非是由糕内的馅做成,而是直接印在了饼面上,真论起来,倒象是月饼。黛玉一时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耳中尤听得宝玉兴奋地说道:“……这棋子饼虽没妹妹做得那个好,意思却是一般的。我想着上次那盘棋给凤姐姐给搅。是以特地去寻了一盒来给妹妹顽得。……听外面爷们说起,如今各府里的厨子只做出几百种口味去,但要数最有名的,还是这‘一口酥’做得,我订了几日,今日方得手……”

    黛玉无语默然,她忙着在心底吐血。盗版,又见盗版,盗版真是无孔不入啊……而且,盗版三大原则,在这里也是十分适用的:比正版便宜,没正版精致,反响比正版广……哎,她怎地这般没有经济意识,怎地没想起让齐管家也开个铺子,自己先做起这个来?白白让外人赚了银子去……

    单论银子,黛玉想想自家原也不差这个,却也不必为这个难过,可这心里那种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却怎地也丢不开。不是黛玉太过敏感,只是拿脑子略想一想,此物虽是唐时旧戏,可没得这般巧的,千余年了,偏她才在贾府作出此物顽,就有人也想起了这个法子?且又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这要不是贾府传递给元春的,她就不信林了。呵呵,想来元春姐姐此时还不是高等妃嫔罢,还做不到从宫里往贾府赏东西,是以这信息发的有些慢了,倒让贾府来不及领导这宫廷潮流呢。还是,贾府这些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告诉自己一声,她们侵了自己的权?

    事虽不大,却很恶心人,黛玉只如吞了只苍蝇般,宝玉尚在招呼她过去与她同顽。黛玉却实在有些支持不住。假托着天热得头昏,谢过了宝玉的好意,就要回房。不想却听得二舅母王氏关心地问道:“大姑娘身体也不适?一会儿请得大夫来了,给老太太请过脉后,也给大姑娘瞧瞧罢。”
44第44章
    黛玉本还恶心着呢,听得王夫人相问,却是定了定神,她素来是个要强的人,没得让人瞧了笑话去。遂也笑笑道:“多谢二舅母关心,我没什么大碍的,原是瞧着早间天气凉,奶娘咛嘱着多穿了件衣裳,这会子却觉得有些燥了。就想着回屋脱件下来呢。”大夫也就罢了,她于贾府的药可有好些顾虑。王夫人又温言劝慰了两句,黛玉一一应了,辞出时不自觉抬眼瞧了王夫人一眼,出得门来,不由对自己一嘲:自己也太幼稚了,王夫人也是多年的豪门佳媳了,掩饰的功夫自是一流,若自己都能看出点什么来,她哪里还能在贾母面前混得下去?

    转回屋来,黛玉负气独坐一隅。对着窗外满院寂寂□,瞧着廊下丫头婆子们往来穿梭,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却是渐渐消了下去。这贾府里一众人等是个什么品性,自己原是知道一二的,如今也算住了许久了,初来时不适应的一惊一乍也就罢了,哪里就真如原来一般,处处脱不出这个牛角尖去,与她们一般见识?正经过自己的日子要紧。

    想着想着,黛玉倒是轻轻地笑了起来。随手取了件绣活扎着,嘴里还轻轻地唱着几句不着调地曲儿。润妍与闲雅两人在旁听了半晌,悄悄地对望了望,姑娘这哼得是什么呀,非诗非词的,还哼得这般有兴致?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不生气呀不生气,生气就吃脑白金……

    ——气度决定高度,黛玉正在升级中,有杂音,待调试……

    黛玉逐渐放平了心态,自在贾母跟前生活。平日里约束下人,修身养性。高兴了,与三春一处作伴嬉戏,绣花下棋,闲静时,自在窗下读书挑琴,作画赋诗。她本就在孝中,除了祭日回家祭拜,平日并不随贾母往各处游园赴宴。府中人来客往,能回避的,也就回避了。就是林家两位女眷来访,也只略见了一面。如此深居简出的,也有想见而错过的,就如那位甄封氏初次过府时,黛玉就未曾得见。只是听说甄、林两家均十分厚待于她,各自留她在府居住——黛玉十分好奇,总想去信问问父亲到底用得什么法子。

    江南路遥,一季能得父亲家书一封,已是幸事,不想父亲真是事事上心,不日就由齐嫂子给黛玉带了许多书册来。黛玉一人自学,总有些囫囵吞枣之嫌。她虽不想在三春面前多显了学问,无奈再无他处可寻,只得禀过贾母,与三春同往学堂求教。那老儒倒也有趣,并不评头论足,只是分而教之,倒让黛玉少了许多顾虑。

    姐妹里面,迎春是极随和的,惜春也是童稚未泯,相处日久,倒也和睦,只是与黛玉年岁最近的探春却总是对她执之以礼,面上淡淡的,偶尔谈诗对弈,兴致高了,次日便更见冷淡。黛玉看在眼里,想想她的身份处境,也不以为怪,只以平常心待之。

    与黛玉最好,不知为何,却仍是宝玉。

    黛玉本以为自己借机驳斥了宝玉两回,那个石头发起性来,好劣都当离她远些才是。不料宝玉全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因一家子姐妹们一处顽得虽好,到底他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平辈里的姐妹兄弟,哪一个不是让他三分,如何会对他这般说话?且黛玉又是用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法,虽是驳倒了他,宝玉却只觉得字字珠玑,不仅全都说进他心槛里了,且见解学识更在他之上,是以与黛玉所料相反,宝玉心里已是将她引为知己了。加之黛玉的人材又是个出色的,宝玉一府里看下来,就将其他的姐姐妹妹都放在黛玉之后,成日里除了上学,竟是日日守在贾母院里与黛玉为伴。黛玉本还想拾撮拾撮那些道学文章来恶心宝玉的,奈何如今的黛玉身虽仍是那杨柳弱质的身,心却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竞争中”的穿越心,那“三从四德”之语,平日里看看也就罢了,真要她趋之若鹜、奉若神明,她却是装不得半日,还没得恶心着宝玉,她自己就坚持不下去了,只得搁开手去,另寻其他的东西消遣。

    在贾府渐渐住得惯熟了,黛玉却也有些淘气了起来。因头一年里准备得仓促了,那些个好玩的,好吃的,都做得不尽兴。是以这年残冬里黛玉就早早地定了章程,要将几样最喜爱的物件做将出来自娱自乐。丫头们更是磨拳霍霍地要将那春花秋果统统地一网打尽。——自然这东西都是由齐嫂子备了送将过来的。王夫人虽也借机说了些私相授与的闲话,只是黛玉早以做了预防,齐嫂子进出所带一应物件,都与贾母院子的二门上有个点收,纵是门上的婆子们得了齐嫂子许多茶钱,不好意思盘查,但这进出的单子,齐嫂子却都是划押留存了的。那日在贾母面前一一摆将出来,虽是王夫人脸厚,却也有些讪讪地下不来台。

    想是听得黛玉说得热闹,宝玉也是跃跃欲试的,只是他的心思与姐妹们却是全不相同,乃是想要用之来制胭脂香粉。黛玉听了只在心中暗笑:这厮的品性,真真是再无……正想呢,又听宝玉叫道:“我且去打听了制法,回来自己做些,不比外面的好?到时候我送给姐妹们人人有份,可好?……”

    “你不好好念书,又想这些调脂弄粉的事,仔细老爷太太知道了,寻你的不是……”一旁探春插口道,“若你为这挨了打,就算这脂粉制得再好,我们用着,又有什么意思。”这番话又打又哄,宝玉立时被打击得低了头。黛玉听了也含笑不语:原是她起的头呢,还是低调点罢。

    只是宝玉这想法确是不错,她虽说是在孝里,不用脂粉,只是来年出了孝,也是用得着的。如今的脂粉,以黛玉的眼光看来,实是十分的粗糙,就是那看着精细些的,里面的成份也各不相同,差别极大……只是,真要如宝玉所说,自己一一制来,也太麻烦了……对了,自己原记得那《本草》之类的书里,就有些许这样的护肤方子,不如寻将出来,让齐嫂子照方做来,用着也放心些,若真用得好,干脆学那些穿越人士,也开家店来顽顽?自己的家底虽厚,也犯不着乱花银子啊,真要开上店了,自己这也算是造福大众了。嗯嗯,下回齐嫂子来了,就说与她知晓,看看可行否。反正这京中贵族,谁家没有几个铺子洗黑钱?又不需自己出面,想来也没有不可的,噫,方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自家可不必拿这个“洗黑钱”……=。=

    宝玉的心思于这上面,却是十分坚定的。虽被探春说了两句,哪里就真怕了。转日黛玉就瞧着他往房里带东西,东一包西一包的,想也知道是什么。宝玉学了乖,也不声张,只叫自己房里的丫头样样细心地弄了。虽说都在一个院子里,哪里就不知道了,只是不放在明面上,探春却也不好劝了。

    宝玉却是不瞒着黛玉的,可惜到底是个外行,做得几次都不太如意,最后勉强得了两盒使得的,捧着过来与黛玉现宝。黛玉也觉新鲜,不由也细细看来,不想宝玉说得兴起,竟是一面说,一面拿起一盒抹了就往嘴里送,待吃了两口,方想了起来,不由拿眼偷瞧黛玉脸色。黛玉早就瞧见了,如今见他这般做作,反而失笑,不由啐道:“你即爱吃,谁还拦着你不成,做什么做出这等样子来?”

    宝玉也不语,只是笑。黛玉瞧了,不再逗他,斜睇了一眼,撇嘴道:“原说你不该轻薄了好好的姑娘,如今这膏子是你制的,又不曾是在别人嘴上,你吃就吃了……怎地又想不开了?”

    宝玉见黛玉果真没生气,心下才松了松,又拿这胭脂做人情要送于她。黛玉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原是你的丫头辛苦了许久做得的,你若给了我,倒是让她们怎么想?偏我如今又使不着,何苦糟蹋了。”

    黛玉又是丫头,又是轻薄地说了一通,待瞧见接宝玉回房的袭人时,不由想起一事来。待宝玉一走,她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书来,找得片刻,却又笑自己呆了,此物功效过于玄幻,黛玉自来都是当奇闻在听,所用之物,要求诸多,不比脂粉,更是难做。真若找出方子来,自己只怕也是做不能的。……她于此物本是十分厌恶,按前世的说法,些乃是“封建礼教下野蛮的男人们强加在古代女子身上的枷锁”,如今想想,这世里还不曾真正见过此物呢。想来林家是上无祖母等老一辈的女眷,是以无人提起。母亲又是来自贾家,而贾府么,本是武将出身,于这上面到底少些规矩。如今想来,为着这贾母非要将一个男孩儿养在女儿堆中,倒是可以将此物寻将出来使使,若真有效用,不说能证得自己清白,就是贾府里那围攻绕着宝玉的一摊子烂事,也是可以有迹可寻了。岂不两便?
45第45章
    黛玉思来想去,都觉此物不论原意如何,于她却是利大于弊的,可惜她虽兴冲冲打了半晌主意,待到真要寻时,黛玉方知,自己竟全似无从下手呢……无它,乃因黛玉所谋者,正是传说中的“守宫砂”。

    此物难寻,乃因寻它的是黛玉。传说中的“守宫砂”,虽说为得是标示女子之“纯洁”,到底其功效所涉太过阴私,常人如何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谈及?这无人谈及,黛玉又如何能知晓?纵是托言书中所见,可若要与人论起来,这“守宫砂”点上时倒没什么,可要问这去掉之法时,又该如何说?“合阴阳”、“有交接事”,不论听者作如何想,这黛玉一个女孩儿,也说不出口呀……纵是装作不懂,这,以后长大了,也定是一个天大的笑柄啊,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啊。且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必别的有心人再说什么,贾母心里就必定不痛快:自己外孙女儿忽地对此物上心,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毕竟她这内宅里就养着一个宝贝男孙——宝玉呢……

    哎……由来都只听说女子一出生时就被点上的这守宫砂的,几时有过如黛玉这般样主动要求点的,黛玉一时纠结万分,左右都寻不出个妥当的法子、与妥当的人,在妥当的时候来开这个口。说要甩开手去么,心里多少又不太甘,此物不说于自己有利,单就是这贾府里,只怕也要干净几分——好歹以后论起来她也是在这府里住了许久的,贾府的名声干净点,于她以后的名声也是极有利的……这是往远了说,这眼面前的……只要瞧瞧那个俏丫头睛雯,但凡想起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隔不上两年,正是花开美好之时,就将香消玉陨,怎不让人惆怅。

    黛玉如今见天地都要碰着晴雯,这于黛玉而言,实实算是作种折磨。初进府时见着的那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这才年余,就已是贾母身边用得着、叫得上名儿的大丫头了,确也有几点本事。只是,黛玉真不知何来晴雯是“黛副”一说,她真不是这般一个“刁面憨”的呆子与自己有什么相似的。难道就为着她人长得好,心思又灵巧,口齿又伶俐,投了贾母的缘?还是为了她虽会使小性儿,却不会背后害人?哎,她还犯得着背后害人么,她都是“堂堂正正”地当面得罪人。在人前处处占先、色//色要强的,吃了亏存不住半口气,掐了尖就忘形得让人想撕了她的嘴……偏又没得那些丫头打小一处长大的情份,无依无靠的,能得着哪个维护?不过是万幸活儿做得利落,没出什么纰漏,且虽是在老祖宗贾母身边,却也不是太要紧的差事,才算混个平安。这般没气度的直性子,走得越红,死得越惨啊……黛玉每见她一回,就在心底叹一回,有两次与她说了两句话,瞧着虽是个伶俐的,奈何她正走好运呢,哪里就听得进黛玉隐晦的劝词。且黛玉另有一层顾虑:自己带来的丫头,这守宫砂点了也就点了,可如晴雯这等的,却是贾府的奴才,各自都有主子管束,哪里轮着自己越俎代庖?纵是为她好,想给她点上以证清白,这……也点不着啊。是以这主意虽说利人利己,奈何确是难为,黛玉纠结了几日,终知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了,只得徐徐图之矣。

    话说,这孩童做得久了,黛玉也生出些孩子气来。所谋之事不顺,黛玉瞧着宝玉,多少就有了些迁怒——若不是多个他,哪里就多出这许多事儿来?是以待宝玉就有些淡淡地,不大理会他,若缠得紧了,就使些主意支得他跑东跑西。不想宝玉本是个“无事忙”,只怕姐妹们不理他的,再不怕事多的,这两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得是各得其乐了。

    宝玉在内宅的时间实比黛玉预料的要多得多,除了那几个黛玉熟知的那几个节日外,还有父辈祖辈的各项寿诞、亲戚往来等等;另有许多诸如方位不吉、日冲太岁等黛玉全没听过各项正当“迷信”原由;这且罢了,倘若宝玉被舅舅贾政责骂了,另有贾母特批的养伤假、压惊假,等等、等等,层出不穷,真可谓只有黛玉没听说过的,没有宝玉休不到的。是以宝玉一月里总有十数日散淡在内宅里。黛玉为此着实笑过宝玉几回,宝玉不仅不以为然,反很得意之态,真真让黛玉为之气结。

    只是府里另两位适学的少爷——贾环与贾兰,黛玉瞧着,却并无如此“舒适”的待遇。其后方知,原来此二人早先也是与宝玉一处请的座师,不过在宝玉第n次赶走座师后,再次进入“被动休学期”后,这两位,或是这两位的母亲罢,大抵忍无可忍,是以主动要求去了族中家塾中就读。舅舅贾政见二人努力上进,自是赞许有加,又思及宝玉顽劣成性,不尤得又是一顿训斥,却让宝玉一气放了好几日的“压惊假”。——宝玉能记得此事,只怕也是为着那次的假放得着实开心罢,倒叫黛玉听得此事,更是无语,不知是该笑舅舅贾政教子无方呢,还是白眼宝玉的厚脸皮,又或是暗叹这府里人情之复杂。

    待到入冬时,因着时节变换,贾母不合又贪了回嘴,身子竟有些不大爽快,偏她老人家仗着身子一向硬朗,又强撑了两日。待到延医问药之时,病势竟有些沉了。吓得贾赦贾政并东府里贾珍等子侄辈日日派人请安,内眷们更是时时相陪。三春并黛玉等一众孙女儿年龄方幼,原做不得什么,只是黛玉经历了母亲那场伤逝的急病后,于亲人生病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如今见着贾母有恙,虽知她老人家尚年寿有余,但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改了她的命,总是自己的外祖母,不管待自己如何,到底是除父母外最亲的人了。黛玉心下着实忧虑,是以也如侍候母亲一般,或捧药侍汤,或捶腿捏腰,倒将丫头们贴身侍候的活儿揽下了大半。她又是惯常伏侍过病人的,自然事事拿捏得比那些丫头们更知轻重,贾母自是受用,心更喜之。旁人见她熬药煎汤,指挥得一板一眼;食忌药讳,说得也是头头是道,兼黛玉又时时提着“为母尽孝”一说,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贾母身体渐复时,黛玉更将那些《孙真人养生铭》、《养老奉亲书》等书取了出来,边读边用。这类书原本也是黛玉在母亲初初病时所看,奈何母亲病势凶猛,沉疴难起,未待黛玉临起抱住佛脚,就已用不着了……如今黛玉重拾此书,心中自有一番感慨,自比原来看得更有心。遇有不明之处时,一一记下,待到大夫入府给贾母复诊时,她或将问题交于嬷嬷拿将出去讨教,或在帘后细细求教,只将大夫作了个便宜的夫子。如此三番者,终是有人闲来提起此事。

    其时贾母正喝罢药,拥被靠在榻上,就着黛玉的手吃果脯呢,听得人道黛玉给人添了麻烦,且又不大合大家姑娘的规范时,不由转头调笑黛玉道:“可说你呢,昨个儿可是又问了许多问题?吓得大夫都不敢进咱们家的门了。”黛玉但笑不语,只调皮地皱了皱鼻子,一边轻手轻脚地将贾母身前侍候吃药的大帕子撤了,拢好了被子,就侧身静静坐在一旁——在有些人面前,黛玉是很懒得说话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娴静。^。^

    贾母含笑看她半晌,转头笑道:“别听那起子小人胡说,这事儿我原是知道的,玉儿为了我的身子,特地向大夫讨教些养生之道……也难为她一片孝心,想得这么周全,什么规矩能大过这份孝心去?……且她自己身子也弱,正该多看看这些,平日里也好自个儿注意些……年下多备份束修给王大夫罢,这阵子也辛苦他了……”话题一时就转到年下里各项应酬往来上,贾母虽不管事了,但府里往几处重要公侯家的礼数,还是要在她老人家这里讨主意的。

    “……说起香来,我却想起了……玉儿你衣上薰得是什么香,这几日我闻着怪舒坦的。”贾母忽地转头笑问一旁作陪的黛玉。

    黛玉不由一怔,心道不好,怎地又提起此话来了,虽不是第一次应付,到底是贾母相询,也不敢轻慢了去,遂笑道:“回老太太,玉儿衣上并不曾薰香……”说着作势抬袖轻嗅,又道:“想是沾了些房里的佛香罢。”

    “不尽像,却有些花木清新之气……”

    “极是,我叫丫头们燃香时,都是焙了些香果或芝枝,正是取它们的清新呢。”

    “这法子倒好……晴雯且记下了,明日咱们也试试。”贾母笑嘱道。

    一时贾母又与人说起旁的闲话来。黛玉在旁悄悄舒了口气,她方才答的虽是她房内薰香的法子,可惜却不是贾母所闻之香气的来路,正可谓文不对题、南辕北辙,半点也不沾边的——她实实在在是撒了个谎。
46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1;国庆节去门旅游去了;拖着很久不锻炼的身子去爬山;结果是极惨的~~还有;黄金周再不出门了。除了满山的人;还是满山的人~~

    2;有人还记得黛玉的那片";玉";么;看看这章的内容;

    3;想起有人说;红楼里所有的女子都十分之不幸;这种不幸不仅仅是在于她们的结局;还存在于她的生活中;性格中;处事中;等等;这章里我写了迎春的不幸:爱棋而不善棋。

    在看原著时我就想过;一个懦弱的;整天抱着道家经典看的;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要回来的人;怎么会有下棋这种竞争性比较强的活动;虽说围棋比较象棋平和;但也是要步步算计的呀;迎春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下得好棋;却又为什么喜欢下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写下了这章的内容。

    4;守宫砂在上章中有提到;虽然有很多大大在讨论这个东东。但我还是想要继续写得;不过上章既然说了这守宫砂不好得;那么这章就看看黛玉怎么图谋这个东东吧~~

    5;本章里写了几个《淮南万毕术》的小实验;有兴趣的大大可以找来此书看看。放个百度文库的链接:

    要说女孩儿家擦脂抹粉,插簪戴花的,身上哪能没点香气,就是黛玉有孝在身,不曾用得这些事物,但净面更衣、拈香饮露之时(此露除指花草之清露,也指饮用之玫瑰露也),哪里不沾染些轻香。黛玉如此大费周折地隐瞒,实是不得已,只为如今她身上有一味香,她即制不出来,又去不掉,最要紧的,还说不得出处,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全拿鱼目充着珍珠,暂且忽悠着众人。

    “……一是可解百毒,二则若贴身收着,日子久了,就会生出异香来,浸在肌肤里,经久不散……”父亲当日给这玉叶时,是这般说的罢?可惜黛玉当时一心只放在玉叶的解毒之效上了,于这“附加”的生香功效全未在意。更未想过,这“生出异香来”一说,到底是那玉叶呢,还是她这个佩玉的人。害得她初初“生香”时,着实吓了一跳。只是无论这香是由玉叶而生,还是她自己而生,却是都不能能拿来说与人知的,否则黛玉要莫是怀璧其罪,要么自己就是那个“璧”。

    ……红颜已是多薄命,怎堪再添香?黛玉很庆幸自己在初进府时没有为争一口气与宝玉比玉显摆。她这玉,虽无长生之效,但,解毒,多少权贵求而不得;生香,哪家千金不辗转反侧?且全天十二个时辰有效,绝不似宝玉那玉,会有罢工一说,用得着时还得需经专人“开光”,方能一用。这样的“宝玉”,就算如宝玉一般声称是胎里带来的,只怕也未必就保得住。只好能藏多深就藏多深的,绝不敢如宝玉那般炫耀。……话说,宝玉之玉,虽说是出生来时带来的奇物。可除了出身比较特殊(宝玉出生时含在口内),也并无什么神奇的功用,嗯,还时常处于休眠罢工期,可见当初女娲不让它补天确是极对的——有没有能力暂且不论,工作责任心这般地差就肯定是不行的了。如今看来,顽石就是顽石,纵是投身侯门,也仍是一般地好吃懒做,消极怠工。

    且说黛玉这身香,好在气味清新别致,非是那等香浓艳俗之气,是以其初生时,丫头们都以为是院中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