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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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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游走,武城县的知县,是张太监的一门远亲、你如果弄丢了他的乌纱帽,张太监找长上的晦气,咱们吃不消得兜着走哩!”

“到临清州附近,该无妨吧?”

“只要超过武城县界,随便你高兴何时下手。”

“好,那就到临清去。”

“记住,周兄,千万不要弄错了。”

“弄错了什么?”

“长上只要贼官一家老小的命,却不许动他弟弟念头,弄错了,咱们大家全完了。”

“长上说……”

“贼老二妻子,是夫人的妹妹,你明白了么?”

吴管事顿脚道:“这才真糟,棘手得很。”

周管事却不同意,冷笑道:“贤弟,何事棘手。”

吴管事直摇头,苦笑道:“如果那老狗两家的妻小,并不完全分乘各家的船,你说怎么办?杀错一个你吃得消?只要夫人在长上面前压上一句话,咱们大小罗天谁也担当不起。”

周管事也觉事态严重,抓耳搔腮地说:“对呀!真要命,真棘手。”

刺客首领苦笑道:“就因咱们难以处理,所以,才催派你们来。”

“你说该怎么办?”周管事向吴管事询问,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另一名刺客接口道:“只有一个办法,派人进去卧底。”

“怎样进去?”

“你们的兄弟都是江湖上的新面孔,而追云拿月正传信沿途各地的好友情求助拳,如果……”

“对,就这么办。”周管事不假思索地叫。

吴管事摇头晃脑地说:“妙,好办法。走,咱们找个地方商量。”

一早,辛文昭与宫永穿一身墨绿劲装,佩剑挂囊,手提包裹,大踏步上了码头,举目四望,意在雇船。

码头上相当拥挤,船夫们都在准备启航。

他两人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也神气,而且带了唬人的剑,人也长得帅,颇为引起码头上人们的注意。

码头长有两里,比城墙还要长一倍,泊了大小五六十艘船。

他们有所为而来,缓缓向指定的官船走去。

码头上,左右分立着四个青衣佩剑人,船头上也有家将和家丁。

追云拿月则坐在右面的快舟舱顶上,留意附近每一个可疑的人。

船夫已在解缆,正在忙码。辛文昭领先而行,直赶船头。

两个青衣佩剑人之一,正是金眼彪仇正,早就对这两位出众的年轻人留了神,等两人走近,突然迈步迎面拦住去路,含笑道:“抱歉,请留步。”

辛文昭任务在身,必须小心应付,淡淡一笑,问道:“咦!尊驾有何见教?”

“对不起,请二位绕远些,咱们正在解缆,万一船伙计们手下什么失闪,碰着两位岂不失礼?”

“哦!不要紧,咱们小心就是。请问,兄台的船是不是向上走?”

“尊驾何必打听?”金眼彪一团和气地加以阻止。

“咱们想雇船至东平,可是盘缠不足,希望能搭上便船。如果……”

“抱歉,我们的船已经载满了,老弟可到别处问问。”金眼彪客气地回答。

宫永突然闪身越过,向官船走会。

金眼彪眼色一变,喝道:“站住!阁下。”

声落,一闪即至,伸手便搭。

宫永转身,手下一翻,神乎其神地扣住了金眼彪的右手脉门,不悦地说:“你怎么啦?这条船难道也是你的?码头上谁都可以任意走动,就不让咱们走?”

金眼彪的同伴一怔,闪身抢进。

辛文昭更快,手一伸,便扣住了对方的右肘曲池,沉声道:“慢着,你们似乎很霸道呢!”

两人全被制住了,邻船的追云拿月两个起落便落下码头,沉声道:“两位老弟手上功夫委实了得,是不是冲咱们而来?是何用意?”

辛文昭收回手,笑道:“咱们盘缠短绌,只想省几文搭个便船。这两位仁兄凭空岔出相阻。似乎说不过去吧?”

这时,四周已戒备森严,附近的人除了追云拿月的朋友外,胆小的人皆纷纷走避不迭。

冲突的人皆带了杀人的家伙,走近瞧热闹必定倒媚。

追云拿月含笑扫了两人一眼,抱拳行礼平静地说:“敝友无意相阻,不是已声明在先,船上已经满载了么?算咱们失礼好了,老朽向两位老弟道歉。”

辛文昭大方地说:“老伯客气,不敢当。不过,咱们搭便船的事还没有着落,你说怎么办?”

扣住金眼彪的官永冷冷地说:“我把这位金眼仁兄的双腿废了。”

追云拿月脸色一变,不悦地说:“什么花?你们是存心生事么?”

辛文昭也脸一沉,虎目中冷电倏现,一字一吐地说:“存心也好,无意也罢,你们瞧着办好了。咱们如果没有三分颜色。也不敢开染房,你如果不服气,何不秤秤在下的斤两呢?”

这次基于义愤,随追云拿月冒万险前来保护官船的武林朋友们,皆是艺业不凡有头有脸名号响亮的江湖高手,而一个照面间,司伴金眼彪便莫名其妙地被制住了,毫无挣扎的机会。

追云拿月心中雪亮,如不动剑绝难轻易收场,吁出一口长气,沉静地说:“好吧!你们定然是有所为而来,敢公然出面拦截,老朽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

如果不让你们如愿以偿,你们是不会死心,知难而迟的。年轻人,你们是否想在剑上印证一下?”

辛文昭缓缓后退,左手徐徐握住所佩长剑的剑鞘,剑把便缓缓移至拔剑的部位,冷冷地说:“在下不懂印证的规矩,只知剑出鞘必定有人锋尖沥血。阁下,你随时皆可拔剑向我出击。”

码头大乱,看热闹的人纷纷惊惶地后退,让出广阔的比斗场地,退远些才免得被殃及池鱼。

宫永一振,金眼彪“砰”的一声跌出丈外,跌个昏头转向,狼狈万分。扔翻金眼彪,冷然退至二旁,为辛文昭料阵。

人群惊退中,斜刺里钻出一个中年大汉,到了辛文昭身后,伸手叫:“老弟台,不可无礼,你知道这位前辈是谁……”

辛文昭反手一挥,中年大汉大叫一声,摔出两丈外挣扎难起。

他连头也没回、虎目炯炯,紧吸住对面追云拿月的眼神,整个人冷静得像个石人,浑身弥漫着令人寒栗的无边煞气。

追云拿月心中大感震骇,心说:“这人好阴沉、好冷、好可怖,小小年纪,怎么杀气腾腾,成了这副德行?要真是恶贼派来的人,大事不妙,我得小心些。”

心中在想,口中却说:“请指教。哦!老朽……”

“你出手吧!”

追云拿月怒火上冲,被对方的无礼所激怒、一声剑啸,冷电四射的长剑出鞘。

人声倏止,两三百个看热闹的人雅雀无声,气氛一紧,似可嗅到死亡气息。

辛文昭徐徐撤剑,脸上是一片冷肃,身形半转,剑尖徐徐指向对手,整个人立即笼罩在一片不可测的、无形的肃杀气氛中,显得冷酷、阴森、凶狠,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幽灵,更像是死神派来的使者。

刚引剑,刚立下门户……

人影冉冉而至、剑尖幻化一颗寒星,疾逾电闪地当胸点到,速度之快、简直骇人之听闻。

老英雄震惊之余。意动神功、移位,接招,抢中宫,“铮”一声对住一剑。

第二剑立即光临,宛若雷电乍闪。

高手相搏,生死须臾,寸寸凶险,步步杀机。

辛文昭一出手便制了机先,人与剑浑如一体,剑虹吞吐、锐不可当,致命的快速狂野冲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对方紧迫地猛袭。

追云拿月连封了九剑,方抓住机会斜飘出丈外,摆脱了可怕的危境,但这位京师第一剑客也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没有喘息的机会,剑虹及体,如影附形。

老人家被迫掏出了压箱底的本领,一声低叱,招发“密云不雨”,撒出了重重剑山。

“铮铮铮……”剑鸣暴展,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人影进退如电,进攻的可怕剑影,像天宇中飞舞的万道金蛇,以惊涛骇浪似的无穷威力狂野地冲击重重剑山。

剑山快要崩陷,凶猛奇绝的冲刺主宰了全局。

判官柏华在船头观战,大吃一惊,一声长啸,拔出判官笔飞跃入场。

宫永突然截出,身动,剑发,势似奔雷。

“铮!”判官笔架中来剑。

一声剑啸,第二剑拂过判官的顶门。

判官柏华经验丰富,疾忙挫身缩颈扭身便倒,奋身急滚。

这瞬间,站在官舱前头的神弹子一声暴叱,弓弦狂鸣,一口气射出三颗泥弹,阻止宫永追击,抢救已失去抗力的判官柏华。

宫永并未追击,长剑轻振,屹立如山,“啪啪啪!”三声轻响,三颗泥弹着剑爆炸,化为粉末。

神弹子扣上了一颗铁弹,骇然停手,弓已拉满,竟然迟迟不发。

官永冷然远眺,点头叫:“发弹,不然你下来。”

判宫柏华站在远处,满脸流血形如魔鬼。顶门上,发结失了踪,丢了一层头皮。

人人变色,死亡的气息愈来愈浓。

另一面,追云拿月已山穷水尽。

剑山突然崩溃,一声清脆震呜传出,剑虹倏止,剑气骤敛,人影静止。

惊叹声暴起。接着突又鸦雀无声。

追云拿月脸色死灰、浑身在战栗,剑垂在身侧。满头大汗,无助地死盯着抵在心坎上的剑,呼吸像是停止了,像头待宰的老牛。

辛文昭冷笑一声道:“你再看看,你死了几次?”

追云拿月绝望的目光,离开了令人心悸的剑身,扫视自己的胸腹,胸、腹,肋共有七个剑尖点破的小孔,衣破而肉不伤。

“七次……不,八次!”追云拿月失魂般自语。

“你是第一个接下区区二十一剑的人。”辛文昭冷然地说。神色冷肃,杀气仍在眉宇之间未消退。

追云拿月竟不敢接触他那锐利冷酷的眼神,吁出一口长气、绝望地问:“你是奸贼派来的人。”

辛文昭避开正题,反问:“凭你们这些人、便敢妄想保护这些人返乡?”

“你……”

“而且还敢明目张胆。”

船舱门开启,身材修长留三绺长须,一身儒衣打扮的前大学士缓步出舱,站在舱前朗声叫:“老朽无礼,请那位壮士登船一叙。”

两名长随大惊,迅速闪至两侧,急声道:“大人,不可……”

“不要紧,你们退下。”

辛文昭注视对方片刻,剑虹一闪,“呛!”一声收剑回头,神奇地掷剑入鞘,向官船举步。

追云拿月死里逃生,心神一懈,长叹一声,颤抖着收剑,感到浑身脱力,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两名青衣人惶然掠出,一字排开,手按剑把拦住去路,意欲阻止辛文昭接近。

辛文昭冷冷地扫了四人一眼,脚下毫不迟疑的迈进、向四人迫近,无视于眼前拦路的四人。

剑啸入耳,四剑出鞘。

儒衣老人大叫道:“诸位壮士请勿阻拦,让他上船来。”

神弹子引弓待发,沉声道:“大人,请不要冒险,他定是奸贼派来的可怕刺客,草民必须……”

儒衣老人笑了笑,说:“杨壮士,真要是反贼派来行刺的人,便该早已登船了。这位壮士气概不凡。有你们草野豪杰的豪迈气魄,与那些走狗亡命迥然不同,老朽愿与他们叙一叙。”

四个拦路的人,被辛文昭的气魄所镇,情不自禁地让至一旁,任出他大踏步接近官船。

宫永也收了剑,追随在后昂然举步。

高手四合,在附近严加戒备。

追云拿月打出手式,轻舟内踱出两位青袍老者,缓缓登上官船,在那老人身后背手而立,神态悠闲,泰然自若,显然是追云拿月请来的前辈高人,情势紧急方请他们出面应付。

辛文昭上了跳板,步入舱面。

宫水手提两个包裹,随后跟上。

儒衣老人先拱手为礼。笑道:“老朽这厢有礼,幸会幸会。请问两位壮士上下如何称呼?”

辛文昭也拱手为礼,沉静地说:“草民辛文昭,那位是敝师弟宫永,惊扰大人,多有得罪,人人海涵。”

儒衣老人呵呵笑,随和地说:“辛壮士,老朽已是退职致仕的人。大人两字,不何不宜而且刺耳,可更改称呼,老朽托大,请称我一声老伯,壮士意下如何?”

“草民怎敢无状,老先生一代名臣,举世同钦,草民不敢无礼。”

“呵呵!壮士客气了,请入舱一叙。”

“老先生放心么?”

“壮士已经登船了。船即将启航,不宜在舱面妨碍舟子,请进。”

“打扰了。”

官舱不大,舱板铺了绒毡,众人不脱靴,鱼贯入舱。

席地坐定,儒衣老人向两位青袍人说道:“范先生彭先生,请坐。”

那时,先生的称呼极为尊贵,不能滥用,而老人居然尊称两人为先生,可知两人的身份极不寻常。

两人并末就坐,欠身同声说:“草民不敢越礼。”

辛文昭淡淡一笑道:“两位前辈大可放心,区区如想行刺,两位即使有剑在手,也阻不住区区。”

右首青袍人呵呵一笑,坐下说:“这倒是实情,小老弟猛攻罗老弟的剑术,气吞河岳,势若雷霆万钧,说此豪语理所当然。在下范林,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彭松,小老弟曾听说过咱们的名号么?”

“抱歉,小可不认识任何人。”

“哦!小老弟的剑术高明非常,不知师承何人,令师的大名可否见示?”范林试探地询问。

“小可从未投师。”

“那该是家学渊源……”

“前辈如想探口风模根底,必然失望。”辛文昭冷冷地抢着接口。

宫永哼了一声,说:“咱们是搭便船来的,少说些废话好不好?”

范林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在我青衫客范林面前如此无礼,阁下未免太目无尊长……”

宫永挺身而起,虎目怒睁正待发作……

辛文昭摇手相阻,向范林说:“范前辈,小可必须提醒你,咱们初出道……不,该说是顺道散散心,江湖上到底有些什么人物,咱们陌生得很,不要抬出名号来吓唬人,指出来咱们根本不懂。

咱们年轻,说话不知修辞,不中听之处。尚请包涵一二。当然,咱们的来路值得怀疑,如果咱们要行刺,你们也阻止不了的……”

话末完,左手疾挥。

范、彭两人惊觉地大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出,内家掌力骤发,可伤人于体外的劈空掌力两面齐聚,在坐的人,只感到无形的压力进发,身躯摇摇。

“啪啪啪!”三声轻响,掌风阻不住飞射的冷电。

“如何?”辛文昭冷冷地问。

青衫客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定口呆。

儒衣老人身后舱壁上,三把柳叶飞刀成品字形钉入舱板内。

看部位,上一把是从那老人的顶门飞过。下两把贴那老人的双耳下越过,任何一把飞刀稍偏准头,儒衣老人哪有命在?

如果两人的掌力能跟得上飞刀,那么,飞刀不可能不发生偏差。

由此可知,两人根本来不及拦截,飞刀在掌力发出阻击之前,已超越了两人可能阻击的范围了。

儒衣老人沉得住气,淡淡一笑道:“如果厂卫那群祸国殃民的恶贼,有你一般高明的手段,老朽早就呜呼哀哉了。”

辛文昭从容起身取回飞刀,落坐冷然地问:“老先生,什么是厂卫?”

范林不禁一怔,讶然反问:“咦!你不知道什么叫厂卫?”

“知道我还问什么?”

儒衣老人神色一正说:“厂,是指东厂,是朝廷另设的掌刑内官,称为提督东厂,掌刺、缉、刑;狱的事,由太监主持、建于东安门北,所以简称东厂。刑官则由锦衣卫中调任、以辅锦衣卫之不足。

成化年间,又加设了西厂。早些年间宦官祸国,加设西内厂。目下三厂只剩东厂。锦衣卫等于是禁军,负责京城的警禁。说起来真令人感慨万千,老朽不能说。”

辛文昭冷冷一笑,问道:“那么,老先生是朝廷的钦犯了?”

问得直率而且无礼,儒衣老人是朝廷命官,不好说。

范林却忍不住,恨声说道:“老人如果是钦犯,岂能致仕返乡。”

“那……为何厂卫要派人前来行刺?”

“朝政日非,问题出在宦官奸贼……”

“……”辛文昭欲问无言。

“说来话长,简要地说,朝中的奸臣准备造反,已经准备多年了。当年的皇上是个疯子、狂人、昏君,奸贼已收买了朝中大部分狗官,厂卫已成为奸贼的家臣。

老人为了此事,一而再揭发奸臣的阴谋,皇上不但不听,为了此事,冤杀了不少揭奸的忠臣。

老大人是最幸运的一个,也落得退职致仕。奸贼不放过老大人,出动了不少爪牙行刺,欲置老大人一门老小于死地。老弟,你明白了么?”

彭松却接口问:“咦!你不是指责杨老弟不配保护老大人返乡么?那么,你是知道此事的,为何要问?”

辛文昭摇头道:“我是今早才听说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真的?”

“我为何骗你?”他不悦地反问。

范林长叹一声,怆然地道:“据我所知,咱们这次舍命保护老大人,前途凶险,九死一生。

咱们这些满腔热血拼死保护忠臣孝子的草莽英雄,死不足惜,老大人……唉!等到奸贼举兵,天知道有多少生灵涂炭!

目下厂卫鹰犬齐出、奸贼派出的高手更是可怕。咱们毫无机会,只能凭一腔热血,义字当头。洒热血抛头颅在所不惜。

老弟,你能为忠臣义士尽一番心力么?如果有所顾忌,及早退出还来得及。咱们这些人死不足惜,老弟你年轻有为……”

辛文昭挺身出舱,木立舱面如同石人。

宫永也随之而出,留下舱中的三个人发呆。

“我……我说错了什么9”范林讶然向彭松问,欲出舱内向辛文昭请求解释。

彭松伸手相阻,低声说道:“不要打扰他,他心中在天人交战。”

辛文昭的心中,确是在天人交战。

往事如烟……

…………………………………………………

第 四 章

满天飞絮,黄昏降临,天宇间显得格外迷茫阴暗。

一艘快船驶入南京池州府的地境。

这一带江流平静,船不禁夜航,但这偏僻的江湾极不安全、碰上暴客凶多吉少。怪的是这艘快船从江西入境,竟在香口下游六七里的一处偏僻江湾泊船,不再向下放。如果要泊舟过夜、为何不到下游十余里的东流县泊舟?

更怪的是从船上传来一阵喝骂声和皮鞭声。几个壮汉正驱赶着一群男女娃娃下船,娃娃们如惊弓之鸟,瑟瑟地发着抖,手忙脚乱地向岸上爬。

最后下来的三个男童,年纪稍长,约在十岁左右。

其中之一反捆着双手,脚上层然有脚镣,被一名大汉拖死狗似的拖下船,一头栽在雪地中,立即一蹦而起,手脚相当敏捷。

鞭声震耳,大汉们挥动着皮鞭,亮着大嗓门穷叱喝:“小兔崽子,快依次排队,快!想挨鞭子吗?”

二十一个儿童排成一队,一名手握皮鞭的大汉清点人数毕,用打雷似的大嗓门叫:“你们听清楚,今天晚上要走六七十里地,大雪封山路不好走,不好走也得走。

山路崎岖不平,一失足小命难保、谁要是不下心,走不动或受了伤,就地把他给活埋掉。现在,咱们启程动身。”

六名大汉押着二十一个男女小娃娃,开始向东面皑皑白雪掩盖的原野,无声地蹒跚地蠕蠕而进。

积雪甚厚,一脚踏下去,雪直掩至膝盖。

即使是年轻力壮的人,走上二十里也会感到吃不消,何况这一群最小是六岁,最大仅十龄的娃娃!

走不上十里地,便开始有人啼哭,有人呼爹唤娘了。

可是,押解的六名大汉都是心如铁石的人,都带了皮鞭,沿途呛喝、叱骂、鞭打……全无丝毫怜悯的心肠,一股劲地催促着这群可怜的小羔羊赶路。

幸而只有两个六岁的女娃,在年长孩子的帮助下,勉强可以走动。不至于掉队。

十里,二十里……

午夜了,他们到达一座山丘下的木屋附近。领先的大汉发出两声短啸,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坠。

木屋方向传来了一长一短的两声回啸,大汉扔头叫:“前面是站头,在此地进食再赶路。”

一名小童艰难地拖着麻木的双腿,抹掉了脸上的雪花,哭泣着说:“大爷……我走不动了,请你……可怜可怜我吧!放了我……”

“叭!”一声鞭响、走在一旁的大汉残忍地给了小童一鞭,厉声骂道:“该死的小兔崽子,走不动也得走,再噜苏就活活打死你,反正有你一个不算多,无你一个也不算少。”

另一名大汉心肠似乎要软些,接口道:“娃娃,慢慢走。你得撑下去。”

“大爷,我……”小童叫,突然向前一扑。

大汉急忙伸手相扶,苦笑道:“娃娃,你不能倒下去!”

“天啊!我……我要死了……”

“你只要不想死,咬着牙铤过去就死不了。”

走在后面双手被背捆的小童咬牙切齿地叫:“你们算是人么?为何不扶他走。”

断后的一名大汉凶狠地抡近。“叭叭叭!”给了他三皮鞭。大声骂道:“该死的小狗。你敢……”

小童猛地乘机用头进攻,出其不意撞在大汉的肚腹上,两人跌成一团。

大汉奋身一滚,便脱出纠缠,挥动着皮鞭怒火冲天地吼叫:“反了,今晚非抽掉你一层皮不可!”

鞭未挥出,走在中间的为首大汉喝道:“老五住手!够了。”

“二哥,这小畜生……”

“我知道,你明知他会反抗,却粗心大意不留神,怪得谁来?咱们负责运送四十个有根基的娃儿,千里迢迢、昼伏夜行历尽艰辛,目下死剩二十一个,眼看到了地头,还想少几个么?算了吧!老五。”

五老哼了一声,愤愤地道:“上面交代下来,要带最强韧的娃娃前来报到,凡是经不起考验的人,可以随时加以汰除,因此规定不许咱们留情,更不许帮助他们。再说这个小畜生……”

“这个娃娃是最顽强,最骠悍的上上人选,你把他弄死了,咱们没法交代。”

“这……”

“老五,我知道你一直就看他不顺眼。算了吧!别忘了他是赵爷最看重的人,把他弄死了,日后咱们无法向赵爷交代。”

二哥冷冷地说完,转向小娃娃沉声道:“辛文昭,快到地头了,你得规矩些,再桀骜不驯,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走!”

小童辛文昭以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狠盯着对方,挺立在风雪中,像屹立的一座山。

人群又开始移动了,不久,便在五名黑衣人的接待下。鱼贯进入炉火正旺的温暖小木屋。

一群孩子挤在屋中间的火堆旁,哭泣之声不绝于耳。

只有辛文昭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清冷的屋角,木无表情地打量屋中走动着的黑衣大汉们。

他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清瘦、单弱。

这群经过千里跋涉的娃娃,哪一个不清瘦单弱?

四十个娃儿启程,已死掉一半,只消想到这千里死亡行程,便会令人不寒而栗。

人虽清瘦单弱,但他那双锐利的大眼,已可充分表露出大人的气概。紧闭着的嘴唇,嘴角流露着坚忍冷酷的表情。

主人搬出食物,香喷喷的大米饭,大盘热腾腾的肉。

娃娃们大概第一次获得如此丰富的食物,一个个忘了疲劳、寒冷、痛苦、狼吞虎咽,你争我夺、此情此景令人鼻酸,简直像一群争食的饿狼。

食罢休息片刻,重新上路,走向白茫茫的银色世界,走向不可预知的生命旅程。

下半夜开始进入山区。大雪封山,根本没有路,目尽处茫茫一片白,每株树皆白了头。

风仍在刮,雪仍不断地飘,宇宙一片死寂,一片空茫!

开始爬山,两个小孩为一组,相掺相扶挣扎而上,跌跌撞撞,苦和堪言。

正走间,队伍中突传出一声惊呼,两个娃娃骨碌碌地向右面,的山沟滚坠,下滚五六丈转而下滑,惨呼救命声冉冉而起。

两个娃娃儿直滚下三四十丈的山脚方行停止,滑动停止后便听不到叫声了,寂然不动直挺铤地陈尸涧底。

一名大汉领了一名同伴奔下。不久便向上叫:“你们走,我埋了他们再跟上。”

一名大汉向下叫:“死了么?要人帮忙么?”

“脚扭断了,只剩一口气,不中用啦!埋了免得费事。”下面的人高声回答。

走在后面的辛文昭怒叫道:“人没死,你们为何不带走?”

“闭嘴!你少给我找麻烦。”断后的大汉怒叱。

辛文昭不为所屈,大声叫道:“你们也有儿女,你们也是人……”

“叭叭叭叭!”他挨了四记皮鞭。

他被抽倒在地,跪起一脚挺起上身咬牙叫:“你们不带让我来带!”

“你怎么带?哼!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叫二哥的人走近冷冷地说,伸手将他拖走。

他挺身站稳,大声叫。“砍两株树,做一个拖橇,带两个小孩子走,我办得到。”

辛文昭一面说,一面扭身摇动反绑的双手,又大声道:“解开我手上的绳绑,我来拖他们。”

“解你的绑?别想。”二哥摇头拒绝。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一字一吐地说:“我答应你在这最后段行程中,不逃跑,不打人,我认了。”

二哥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信任你。”

接着吩咐两名手下砍树做拖橇,并命人将两个坠昏的小娃娃抱上来。

坠下涧底的两个娃娃是一男一女,男的九岁,女的七岁。

男的左脚骨折,但并不严重出血,女的只是扭伤右足踝,两人与其说是跌昏,不如说吓昏来得恰当些。

二哥长叹了一声,大声道:“兄弟们,咱们帮助小娃娃们走,人分开来,每个人带两个小孩。”

一名大汉接口道:“二哥,咱们奉命不许帮助他们的。”

二哥沉声问:“要咱们空手报到么?”

大汉沉声道:“只有最强韧的人方可到达。”

二哥冷笑道:“谁也没料到碰上大雪。”

大汉不再坚持,说:“好吧!反正有你负责。”

“那你就依命行事好了。”二哥挥手说。

有大人帮忙,前行的速度快了一倍以上。

总共经过三处站头;二十里一站,次日巳牌时分,进入一座山谷,有六名黑衣大汉将人接入。

辛文昭的脚下已经呈现不稳,手脚发僵,拖着雪橇一步步硬挺。

经过谷口时,他看到右面山根下竖了一块大石碑,碑上刻了四个斗大的字:大小罗天。

“但愿这里不是地狱。”他心中暗叫。

他却不知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可怕的地狱,他正一步步踏入了地狱之门。

儿童们在阶下一字排开,大汉们挥动着皮鞭不住叱喝,不许坐下,除了两个受伤的人以外,其他的人皆互相掺扶着列队。

他们一个个脸无人色,鼻涕口水一齐流,摇摇欲倒,眼神流露出极端的掠惶、恐怖与绝望。

为首的人进去不久,一个穿了豹皮短袄,戴豹皮风帽,豹头环眼的中年人、带了四名随从外出,站在阶上,手持名册,精光暴射的怪眼先扫视阶下这群虎口中的羔羊。

久久,方向在身侧恭身而立的二哥说:“怎么?就是这几个人?”

二哥堆下笑,欠身道:“是的,赵爷交下的共有四十名,只倒十六个了,属下已经尽了力。”

“那两个为何坐着?”主人指着辛文昭身旁受了伤的两名童男童女,语气极为凌厉、深沉。

“路上不好走,跌伤了脚……”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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