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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客栈·月阙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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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望向郭敖。郭敖剑气闪动,在他身上探了探,却觉他身上空空的,竟似连穴道、经脉都没有一般,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似乎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脸含微笑看着他,并不说话。
郭敖的兴致却也被引起,抱拳道:“如此便打搅了。”
那人伸手将树枝上的灯笼取了,当先带路。就见他阔长的衣袖飘飘披拂,带着两人在树丛里左一盘,右一旋地走着,明明看上去草莽横生、荆榛密布,但随他渐渐行去,就似乎揭开了一个崭新的天地,荆棘莽草中生出一条路来。两人倒也走得并不难受。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候,那人笑道:“到了。”
郭敖跟沈青悒抬头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面前依旧是树木丛生,哪里见什么厅堂院落?难道此人惯与飞鸟栖息,野兽眠宿,竟是位梅妻鹤子的山中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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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疑惑间,就见那人从怀中抽出一截极小的玉槌来,在一株大树上轻轻地敲着。玉、木相击,扑扑的并不怎么悦耳,但音声暗暗相合,竟似乎是首很古老的曲子。
两人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突然“咯”的一声轻响,那株大树突然从中间裂开,两片树干缓缓分开,竟似是一扇门一般。方才那大树后本什么也没有,依旧是榛莽荆丛,但从那裂开的大树中间看去,却依稀是个小小的整齐的院落。
沈青悒呆了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头戴高冠之人,已经在微笑揖客了。
沈青悒微一犹豫,那人微笑望向郭敖。
郭敖却不管许多,一脚就跨了进去,也不管有什么机关没有。
那人目中露出一丝赞赏,跟着走了进去。
沈青悒一咬牙,也跨进了大树中间。
进来了之后,却丝毫不觉有异。这小小院落就建在树林中间,除了极为清幽寂静,看不出任何的不平常来。院子周围是很矮的墙,仿佛一举步就可以跨出来。
沈青悒不禁又有些大惑不解,这院子虽然不大,但终究是院子,怎么在那人打开大树之前,就没有发现呢?回头看时,却不见了什么大树,那人缓缓将两扇漆着红漆的大门关上,缓缓领着两人向厅中走去。
那厅的四角是四棵大树,厅便倚树而建,采椽不斫,坐于中间,满身都是逼人的绿意。一带竹槽从厅壁上引过,槽中淌着清澈的泉水,旁边放了大小扁平的几个陶碗,随人取用。
那人招呼郭敖与沈青悒坐下了,长揖道:“两位宽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径自进了内室。
沈青悒悄悄道:“你看他像什么人?”
郭敖沉默片刻道:“他是主人。”
沈青悒道:“主人?”
郭敖道:“招呼客人的主人。我们是客人。”
沈青悒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脑袋也被水冲坏了。”
须臾那人走了出来,却换了一身衣服。那个高高的帽子取了去,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用玳瑁簪子簪住。没簪住的,便长长地披拂了下来,一直垂到他的腰际。身上一袭麻衣胜雪,用一条血红的带子扎住了,红白相映,看上去极为醒目。更衬得他挺拔秀颀,当真如闲扫落花的仙人。
他笑道:“山居简鄙,佳客远来,只能煮些茶以相待了,还望勿嫌简慢。”
说着,从旁边拿过一个红泥的小火炉来,放上几块檀香的木炭,击石点燃了,用紫云的砂壶从竹槽中盛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烧着。他盘腿坐在火炉边,微微垂了头听那水壶在炉子上烧得滋滋响,似乎很于其中得了趣味,便将头也禁不住摇上几摇。
郭敖很有耐心地看着他,突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客?”
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
尖锐到若是答不上来,那便会有个人一下子就死掉。
也许是两个人。
第八章 踏舞秋岩意未浓
那人淡淡地笑着,道:“因为近客从来不到这后山来。”
郭敖追问道:“为什么?”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七年来,我没见到一个外人。”
他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七年,只有一个人在这山里,那会是什么样的凄凉?沈青悒想不出来。她只知道,若是换了她,只怕连一年都呆不下去。
但那人仿佛并不觉得特别难受,他的笑容仍然那样清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郭敖的心却是铁的,根本无动于衷:“七年来你都住在这里?从没有出去过?”
那人说了句很怪的话:“我叫柏雍。”
郭敖知道他必有用意,便不追问,等着他说下去。果然,那人缓缓道:“若是我出去了,你会没听过我的名字?”
这是句很骄傲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极为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
奇怪的是郭敖也点了点头,道:“你这手奇门遁甲的功夫,江湖上的确罕见。”
柏雍微笑道:“仅仅是罕见而已?”
郭敖也不去回答他,反问道:“既然七年没有外人来过此地,你又在此做些什么?”
柏雍道:“我若不在此,就不会这些奇门遁甲了。”
他这句话也说得很古怪,但郭敖听懂了。奇门遁甲不但是罕见的功夫,而且威力极大。威力越大的功夫,便越难修习,当然便需要静心,这里无疑是最佳的场所。
郭敖注目着他,仿佛要从他清俊的容颜下看出点别样的秘密来。他突然冷冷一笑道:“只练习奇门遁甲么?不学人家啸歌?”
这一问凭空而来,莫名其妙,沈青悒忍不住一怔。
而柏雍脸上笑容不减,道:“清歌可娱佳怀,偶尔我也会唱那么几句的。”郭敖便不再说话,
沈青悒突然之间,就觉得这小屋内的气氛变了。方才是红泥火炉,水沸蟹吐,很怡人的气氛,现在却一变而有了秋之肃杀,冷森森地直刺入人的骨髓中。
郭敖跟柏雍微笑相视着,他们的眼神都很淡漠,但沈青悒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从两人身上升腾起一股无形的压力,迅速在这片小小的天地中展开。
柏雍眼睛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沈青悒一眼,笑道:“看来两位佳客都对喝茶没什么兴趣。”
郭敖淡淡道:“我喜欢喝茶。”他突然提起那火炉上的茶壶,送到嘴边一阵喝得精光。那水烧得透开,壶外面一片赤红,郭敖却丝毫不觉,道:“但是有茶没水,我就没有兴趣了。”
柏雍道:“既然有茶没水,那两位且等我一会。”
他也不等郭敖两人说话,起身飘然走入内室。郭敖目注他的背影,脸色渐渐凝重。
沈青悒悄悄道:“他是天罗教的人?”
郭敖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沈青悒道:“什么人?”
郭敖忽地又摇了摇头,道:“这人你也见过……却又有些不像。”他皱起眉头,仿佛想到了一个难题,心下犹豫不定。
沈青悒笑道:“这个好办,一会他出来了,我们想办法试他一试。”
郭敖沉吟道:“怎么试?”
沈青悒道:“你不是号称剑神么?跟他比剑!一个人面貌虽可能改变,但武功却不可能变的,尤其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你就要将他逼到这一步!”
郭敖目光闪动,显然也被沈青悒说动了。他突然打量着四周,道:“这地方我总觉得有些诡异,你且小心些,不要一会着了他的道子。”
沈青悒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比你聪明多了呢。”
不一会子,柏雍从内室出来了。他方才的红带麻衣已经脱去,换了一身黑色劲装,一条金丝仿佛龙隐黑云一般镌于衣上,结出点点指头大的金星。略一行动,那金丝就闪出波波的金晕,极为夺目。这一换装,顿时于英挺中显出几分不驯的傲气。
沈青悒一呆,道:“你方才是去换衣服了?”
柏雍微笑道:“揖客有揖客的衣服,饮茶有饮茶的衣服,比试自然也要有比试的衣服。”
沈青悒冷笑道:“你想跟我们比试?”
柏雍笑道:“反正坐着也是坐着,何不动动手脚,互博一笑?”
郭敖与沈青悒对望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比什么?比剑么?”
有道是人要衣装,柏雍换了一身衣服后,人便觉得俊逸了些,神色举止间疏放了很多,不似方才峨冠博带时总觉冷冰冰的有些拒人千里之感。
他这时展了展手,做了个苍鹰飞翔的姿态,道:“比剑你比不过我。”
郭敖哈哈大笑道:“这几年来,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那比些什么?拳、脚、爪、掌、指?”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中指倏然弹出,火炉上的茶壶倏然就破了一个洞。
只有一个洞。那个洞的断口整齐无比,但洞的对面,却又完好无损。郭敖一法通百法通,这时将剑法的精要施展在手指上,卓然已成大家。他从读了武当派的剑诀之后,深知柔能克刚的道理,便将体内蓬勃张狂的剑气收束锤炼,将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功力又上了一个层次。这等只破茶壶之一壁而不伤其另一面的功力,若在几天前,郭敖便不能做到。
柏雍摇了摇头。沈青悒跟着冷笑道:“那你还能比些什么?琴、棋、书、画、毒?”说到这个“毒”字,她的手也是微微一抖,那火炉上的火苗突然暴起,暴起前是赤红色,暴起后却就变成了冷森森的碧色,将屋中照得一片绿意。
柏雍还是摇头,道:“若是用这些我拿手的跟你们比,那不是很不公平么?要比,就比项我刚学,还没怎么学会的。”
郭敖皱眉道:“那是什么?”
柏雍脸上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道:“蹴鞠!”
郭敖难得地张大了口,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沈青悒脸露不屑,轻轻哼了一声。
蹴鞠一词,最早见于《史记苏秦列传》中,苏秦游说齐宣王时言:“临苗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竿、鼓瑟、蹋鞠者。”之前的殷商卜辞有云:“庚寅卜,贞,乎品舞,从雨。”之中的“品”据考证,就是蹴鞠之意。到了汉代,蹴鞠还被列入兵家,附会为“黄帝所作”,演成二十五法。汉高祖刘邦的父亲便是一名蹴鞠的好手,麒麟子有云:“斗鞠新丰里,争喧皆酒徒。”即此谓。三国时候一代枭雄魏武帝曹操,也很喜欢这些顽艺。《魏略》记载他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禽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获六十三头。又言孔叔林好蹴鞠,太祖爱之,每在左右。唐时蹴鞠盛行于朝野。杜甫有云:“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间。”蹴鞠深受太宗、玄宗、文宗、僖宗的喜爱。传到两宋,更成立了很多专事蹴鞠的“圆社”,大权臣高球便是因之得名复得势。然而就是因为唐宋两朝玩物丧志,这些小术便渐为有识之士不齿。明代蹴鞠之风已杀,虽仍或偶见,却大多限于闺阁及浮华子弟玩习,方正之人,往往见之侧目。大约武林中人,是看不起不会武功的凡夫的,这正如读书之人看不起商贾百姓一般。于这蹴鞠一事,就尤为明显。
习武之人真气充盈,无论什么样的鞠,还不是一脚蹴成七瓣八瓣?所以郭敖此时听见柏雍说要蹴鞠,登时大为不屑,这就如同高僧听见小和尚要去偷吃狗肉差相仿佛。
柏雍见两人不感兴趣,笑道:“原来你们还不懂功夫在诗外的道理。”
郭敖摇头道:“我只知道剑便是道理。”
柏雍“嗤”了一声道:“剑能解决的事情,永远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我们来赌点彩头如何?”
郭敖淡淡道:“这世界上已没有能令我动心的东西了。”
柏雍看着他,道:“真的么?于长空的剑谱呢?”
郭敖浑身一震,道:“于长空的剑谱?你……你怎么会有?”
柏雍不答,他的手指挑起,一指向郭敖刺去。这一指去势甚缓,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但郭敖的脸色却凝重起来,因他已看出,这一招乃以指力而运剑术,剑意浩瀚耸达,氤氲乎磅礴,绵绵乎无穷,正是名家出手的先旨。
于长空教授他的时间不多,但这剑中要义,却说得甚为详细。柏雍这一指虽然简单,但与于长空的教诲却隐然暗含。
郭敖不敢轻视,深吸了口气,也是一指刺出。
两人手指舞动虽急,但绝不接触,也没有劲气泄漏出来,只仿佛挥麈清谈一般。沈青悒只觉一股极大的压力透过来,压得她心头烦恶,无法呼吸。
沈青悒忍不住退了一步,那股压力不但不消,反而更加沉郁宏大,她一步步退后,不多一会,已经退出了小屋。两人手指却越转越急,指间氤氲剑华也越转越大,犹如两条神龙,翻卷舞动于九霄之上。
郭敖的出手本已雄奇灵动之极,但柏雍的指却更快,更灵,更捷!都到后来,这一根手指已将郭敖的全身都封死。
他并没有运用内力,只是单纯的招数。甚至连招数都说不上,是褪尽了一切外表的剑意,是最实在的,丝毫花哨都没有的剑之精髓。这精髓,与于长空的教诲隐隐相合,却比郭敖现在所悟更深、更精、更彻!他的手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已将郭敖完完全全困住。
这是何等的剑法?
除了于长空,谁能留下如此剑意?
郭敖缓缓收指,他的脸色已经变了。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尤其是用剑者。郭敖幼时曾得于长空指点数日,便觉终生受益,自觉直到如今,还未跳出他当初那几句话的窠臼,此时眼见柏雍剑意萧然,有通达天地之能,哪里还能忍耐住?
郭敖傲然道:“赌了!我若输了,此生再不用剑!你要怎生比过?”
郭敖号称剑神,一身的武功都在剑上。剑对他来讲,是兵器,是武技,也是职司,是本领,是自信,是生命。他此时以剑为赌,那是很看重柏雍的剑法了。
柏雍道:“蹴鞠有很多种比法,可以比赛谁蹴得高蹴得巧,也可以设立一个‘门’,只要先于对手就鞠蹴于门内,便可得胜。要怎么比,自然是你选,免得说我做了手脚。”
郭敖沉吟片刻,他虽然急欲得到于长空的剑谱,却并不鲁莽。自知于蹴鞠一窍不通,想来蹴高时并非凭着蛮力,而是有很多的窍门在里面的。柏雍已研习多日,想必深得其中诀窍,这一项,可就比不得了。于是答道:“那就比第二项好了。”
柏雍微笑道:“那就请兄台选定鞠门。”鞠就是球,鞠门也就是蹴鞠所入之门,便是致胜之门。
郭敖四处转顾,一时也想不出来。
沈青悒眼珠转了转,道:“不如我来指定可好?”
柏雍道:“由第三人指定,那就最好了。也免除了我们两个作弊的可能。”
沈青悒笑了笑,道:“那就选武当派的山门好了!”她这话便大有玄机,柏雍既然七年未曾出山,那么便连武当派的山门在哪恐怕都不知道,还怎么比赛?
不料柏雍微笑道:“好的,便是武当派的山门。准备好了么?”他这最后一句,却是对郭敖说的。
郭敖点了点头,柏雍从墙角拿了一物出来,笑道:“这便是鞠了。”郭敖看时,就见那鞠用藤条扎成,上面蒙了一层小牛皮,绷得紧紧的,还用瘦金体写了四个小字:“疾如风火”。大约如拳头的两倍,掷在地上,卜卜直跳。
柏雍微微一笑,突道:“开始了!”
郭敖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一动不动。
柏雍脚在鞠上一点,那鞠倏然弹了起来。郭敖一脚横扫,那鞠化作一道流星,向屋外飞去。
柏雍跟着窜出,眼见那鞠被他脚尖勾住,略一盘旋,便转了方向,在暗夜中星飞电闪地去得远了。
沈青悒大叫道:“快追!”
郭敖提起一口真气,身子倏然弹出,飘飘摇摇地射在空中,迎着激荡的风声直走八步,堪堪已经赶上了柏雍。
柏雍百忙之中赞道:“好轻功!”见郭敖笔直向他落了下来,突地身子一折,平平仰了下去。他的脚却如影附形地盘住那鞠,紧贴着地面转了个半圆的弧形,躲过了郭敖苍鹰下掠的一招扑击。
郭敖脚才沾地,立即一掌打出。他的手中夹了一捧树叶,一握之间,蓬然如散天花,满天都是细碎的绿影,向柏雍冲了过来。
这等碎屑难以受力,打在身上也无大碍,只是若被侵入眼睛中,那便极难清除。柏雍身子一旋,避开正面,一掌跟着击出,将那绿影震开。但就这瞬间的停顿,郭敖两只脚一齐攻至,一只踢向柏雍的腰间,另一只则踢向那个鞠球。
他这一脚几乎用了全力,柏雍不敢怠慢,身子一阵摇晃,郭敖便觉眼前一花,似乎同时出现了数个柏雍。这些人影杂叠在一起,一时让他无法分辨那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便在这微微迟疑之间,一脚已经踢空。
郭敖本也不期望这一脚能伤得了柏雍,另一只脚急速转,已然将那只鞠抢了过来。
郭敖真气立即跃动,脚尖生出一股粘力,将鞠紧紧吸住,四下辨了辨方向,向着武当派紫霄宫奔去。耳听身后柏雍愤然道:“鞠不是这样踢的!”
郭敖也不管他怎么抗议,继续带着那鞠急行。反正你说你的,到时候我将鞠带入山门,那胜利就是我的了。
突地就听耳边一声尖啸,一枚石子从后射了过来。郭敖更不招架,身子略晃,将那枚石子避过。啸声大震,接连几枚石子向他攻了过来。
郭敖心中冷笑不绝,这等攻击若是就能拦他下来,那他就不叫剑神了!郭敖手指弹出,离他最近的石子被他凌空击出的剑气震成碎片,撒了一空。但另几枚石子却越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前面。
郭敖陡然住脚,放逸在身外的剑气敏锐地感觉到一丝危险,提醒他不要轻易前行!
身前只是那几颗石子,连同本来就有的几颗大树,此外别无一物。那树生得很疏,枝叶并不盛,一眼望去,绝无余物,丝毫看不出危险何在。但剑气却仍然微微震动,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
一枚石子无声无息地贴地飞来,将他脚下踩住的鞠球击飞。柏雍一掠三丈,凌空将鞠踢开,大笑道:“你且见识一下奇门遁甲的厉害吧!”
击飞鞠球的石子凌空落下,郭敖瞳孔骤然收缩。那几枚石子在他面前按照某种奇特的规律铺开,郭敖竟突然兴起一种无法下脚的感觉!
世上没有绝对平整的道路,那么人在行走的时候,就难免踩到些石头、砖块什么的。大多时候踩到了便踩到了,没什么妨碍,但偶尔就会因为这小小的石头,而一脚踏歪,甚至跌倒扭伤。武林人士修习内功之后,便可以凭着异于常人的灵觉,预先猜测到这一脚踩下后,会有不良的结果,因此而选择别的道路。推而言之,便可在打斗之中预测到危险的存在,早些趋避。武功越高,此种直觉便越是警醒,郭敖自然也不例外。现在隐隐提醒他的,正是这种直觉。
明明看去,眼前只是平平常常的几块石头,但那直觉却以异常绝对的口吻告诉他,若是他踩进这堆石子方圆一丈之内,必定会摔个跟头!
郭敖不会摔跟头。就算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突然塌了,他都不会摔。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直觉仿佛出了极为严重的差错,令郭敖不禁裹足不前。
习惯之为习惯,就在于不知不觉中,人就会成为它的奴隶。现在的郭敖,就是这直觉的奴隶。
柏雍的身影却在昏暗的黑夜中看不太清楚了。
郭敖一声怒啸,舞阳剑破空而出,遥遥将旁边的一株大树砍倒,轰然一声,那堆石头已被弄乱。顿时,那被压抑住的直觉展放开来,不再有那种怪异的感觉。
郭敖大叫道:“卑鄙小人!停下!”
柏雍大笑道:“是你太蠢,我为什么要停下?”
这种态度显然是在戏弄郭敖。郭敖怒气骤增,深深吸了一口气,射着寒气的舞阳剑登时发出暗红的光芒,渐渐明亮起来。
郭敖大喝道:“不停下,我就杀了你!”他的人与剑仿佛化作了一体,向柏雍凌空飞了过去!
柏雍失声道:“御剑术!”
舞阳剑激绕起万千光芒,在夜空中有如拖曳了长长芒尾的流星之雨,向柏雍凌空溅落。
柏雍不敢抵挡,脚下联翩晃动,展开一种极为奇奥的步法,带着鞠球向前飞驶。但郭敖的御剑术实在太过凌厉,此时怒气填膺,全力施展,当真如奔马、如飞鹰、如龙驾、如雷霆。空气完全被他的剑光撕裂,带起一阵酸涩的连环震响,眨眼间就追到了柏雍的背后!
突然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剑法!”
郭敖猝然住手,身子一挺,已然稳稳地站在了当地。他的杀意从目光中透出,化作青荧荧的两道寒芒,逼视着黑夜的最深处。
那里立着五条人影,隐约就见每人脸上都带了个青铜面具,长长的袍袖直垂到地,宛如巨蝠垂天之翼。
第九章 流火堪破紫泥封
当先一人冷冷道:“现在你还能往哪里逃去?”
这五人犹如五把出鞘利刀,闪烁出锋芒凌烈的光华,向郭敖压了过去。郭敖丝毫不示弱,将剑气尽数放出。两股无形的劲气凌空交会,闪电般接在了一起。
郭敖就觉身上压力陡增,情不自禁地连退了几步。但他向来遇强更强,大喝一声,剑气反震,强横无比地向五人劈去。
就算死,也不能败!这就是郭敖的信念。
便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个温煦的声音:“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随着这一句话,郭敖便觉身边吹过一阵春风,他的剑气陡然涨大,宛如星河飞浪,刹那间将五人的压力一齐推开。郭敖一步踏出,剑气就更强了一分,那五人面貌被青铜面具遮住了,看不出神色如何,但都是身子一震,竟然被郭敖逼退了一步。郭敖更不犹豫,连踏上了三步,剑气纵横开阖,那五人便连退了三步。
那五人哑声道:“元聪!你还没死!”
郭敖回头看时,就见五个矮胖的老道士站在他身后。身上鹑衣纠结,乱糟糟地肮脏无比,但面容却极为红润,眸子更是凛若闪电,直盯着面前戴着青铜面具的五人。
就见元聪慢慢道:“十三年不见,天罗五老难道就变成了只会暗算、不敢见人的宵小了么?”
那五人冷笑一声,一齐反手将面具打飞,露出清矍的五张脸来。他们都极高极瘦,面容苍白,神色肃然,衬着一身长袍,看上去飘然若仙。只是神色之间冷冰冰的,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亲近。
他们的眼中神光暴出,与元聪五老接在一起。两边都是五人,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矮胖、高瘦,红润、苍白,温煦,冰寒,武当、魔教。他们便是天生的对手,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相互做对头的。
天罗五老冷森森道:“元聪,你已中了我们的搜魂手,还敢言战么?”
元聪淡淡道:“你也受了我浮游真气的反创,虽然比我的伤势轻一些,但加上这位少年,我们稳操胜券。”
郭敖叫道:“几位老前辈可是雷神洞中的武当五老?”
元聪点了点头,道:“小朋友,你认识我们?这面前五位,便是人称鬼煞的天罗五老。你可当心了,他们别的本领没有,暗箭伤人倒是练得极为纯熟。”
郭敖笑道:“鬼蜮之辈,有何可怕。日间武当清虚真人命我镇守雷神洞,保护五位长老,不想在这里遇到了。”
天罗五老脸上微微变色。
元聪目光何等敏锐,立时冷冷道:“原来小兄弟早就与敝派有旧,今日武当山中,便是天罗五老葬身之处!”
天罗五老怒哼道:“未必!”突然同时踏上一步,同时出手,掌力森森,同时指向郭敖!
他们五人从小便生长在一起,一同修炼、御敌,早已心意相通,便如一人一般。此时均看出若杀了郭敖,那便可合五人之力,搏杀武当五老,于是同时出手,向郭敖暗算而来!
武当五老吃了一惊,急忙来救,但连他们都情不自禁赞叹天罗五老暗算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此时又如何救得下来?那五道掌力倏然就攻到了郭敖面前!
风声劲烈,郭敖不避不闪,一声大喝,舞阳剑陡地化成了一团烈阳,向着五人合击而来的掌力迎了过去!
天罗五老的瞳孔骤然收缩:“舞阳剑?”他们都在这柄剑下吃过苦头,那种耻辱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五人同声清啸,另一只手跟着挥出!
他们素来骄傲已惯,方才试出郭敖武功虽高,但不足抵挡五人合手一击,所以并未使出全力。但此时见了舞阳剑,那便再也不留余地,十只手掌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向着郭敖当头压下!登时将舞阳剑的烈芒压制得黯淡无光。
郭敖虽然处于劣境,但毫不慌乱,舞阳剑突然脱手,向着天罗五老激射而去!
他的手上寒芒陡起,身子跟着腾空,双目中已然尽是惨烈之气!
他已准备拼命!
便在这时,就听一声长啸传了过来:“鞠来了!”一团黑影挟着呼啸之风,向着天罗五老与郭敖之间飞落!
那鞠来势甚快,轰然一声,将舞阳剑击得飞了出去!变故突生,天罗五老不敢再去伤敌,五人都是齐齐退后一步,大袖飘飘,盖了下来,就如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武当五老抢上一步,跟郭敖站在一起,冷笑道:“好个天罗五老,偷袭后辈,竟如此不要脸!”
天罗五老脸上就如仍戴着面具一般,冷冰冰地没有一丝表情。柏雍盘旋落地,笑着对郭敖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赢了,那时你可要信守誓约,一辈子不能用剑!”
郭敖脸色变了变,柏雍身形展动,将鞠球盘在脚间,手一抖,舞阳剑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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