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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依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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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信水性并不好,最多不过能在水里撑半柱香时间,他凭着记忆游到初然沉没之处,一面拨着水,一面在四处搜索她踪迹。但怎奈何却是没发现她身影,连衣袂也不曾见得半点。
“凤姑娘?凤姑娘——”
五月里的水并不寒冷,但颇有些湍急,加上前几日下了些小雨,河流就愈发不可收拾,穆信拧着眉唤她的名字,却没听得回复的声音。正待要游回去之时,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两手摁在他肩上,用力把他按入水中……
身边的水很沉很沉。他抬起眼皮来,水下,对面是初然奸计得逞地笑脸。
穆信瞧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上竟没有一点气愤,开口想要问她可否没事,哪知晓闭气不足,生生喝了几口水。
“穆大人,你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对在先,我好歹得报个仇是吧?”初然笑嘻嘻地对着他解释道,不想对方似乎没有恼怒,连惊恐慌张的表情也无,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挫败无趣,索性手劲就更大了,死死把他往水下拉。
河流冲打着身子,隐约比之前急了几分。
穆信此刻已没多少力气,怎又禁得住她如此折腾?只半刻时候,就再没动弹,身子缓缓上浮而起。
初然得瑟了一会儿,忽见情况不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后者没有一丝的反应,不动也不叫。这模样把她吓了一跳,再不敢动作,赶紧就抱着他出水。
晚风吹着一身的水凉凉爽爽,穆信的面庞却是惨白。
“穆、穆大人……你别吓我啊。”
初然拿手指试探他的呼吸,鼻下气息微不可见。
“……我,我不是有意的……”她急急忙忙地四顾周围,可惜今夜无月,水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初然环着他腰身,几乎快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妹纸你看你……这下玩坏了吧……
话说穆大人,乃也太菜了,肿么可以在妹纸面前这么出丑呢……
*
我表示更得有点晚很抱歉,因为昨天写完了忘了保存,Word3居然没有自动保存……我只有重写了。
囧rz
☆、【知错就改】
温子楚刚走到三水桥就看眼前急急忙忙跑过去几个人,边跑嘴边还说着什么“落水了”、“小姑娘”、“偷儿”、“穆大人”之类的。
他一听,直觉不对劲,一拍扇子就随着人群涌向汴河桥,才行至岸边,正巧看得初然湿淋淋地从水里走出来,手里还拖着穆信,摇摇晃晃的,步伐凌乱,周遭立马便有人上前帮忙。
桥上原本巡街而来的石晏一见得这场景,连公事也顾不得了,撒腿就往这边跑。
几个相助的路人将穆信平放于地上,伸手摁他人中、涌泉两穴,但好一阵子过去也不见起色。
石晏俯身看了看穆信,又是惊讶又是奇怪,转头就质问初然道:“阿初,你搞什么!”
初然心知自己是玩过火了,理亏无话,两手背在背后偏头不敢去看他。旁的有人看她这般,也忙出来打圆场,好心解释道:
“是这位姑娘不慎落水,穆大人才去救她的……”
“什么落水?方才我又不是没瞧得!”石晏怒气冲冲地瞪她,“你分明就会水,还叫他作甚么?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那我怎么知道他水性不好的?”初然一脸的委屈,“再说了,他自己不会水,还跳下来作甚么?这不是活该么……”
“你!——”
“行了行了。”温子楚无可奈何地打断他二人,瞅着地上还不省人事的穆信,头疼地摆摆手,“赶紧把穆侍卫送到最近的医馆里去,若是晚了出了事儿就了不得了!”
“哦……”初然点着头,一看石晏将上去扶着,她忙过去殷切道:“我来吧……”
“去去去,你一边儿去,万一又哪儿伤着我师父了怎么办!”石晏不看好的挥开她。
正就要走时,忽听得不知何人高声叫道:“那不是乐大夫么!乐大夫来了,大家赶快让一让!……”
温子楚闻得此人名字,眼前一亮,抬眼就瞧得那边一身湛蓝色云纹织锦衫的谦谦公子朝这边走来,他唇边瞬间浮上笑意,上前迎他。
“你如何来了?正巧,快给穆侍卫看一看。”
乐时拧着眉擦擦脸边的汗,小跑着到穆信身边,简单向他说明:“适才出门替人诊治,路过河边就听见你们这儿吵吵嚷嚷的。”他扳着穆信的脸翻看了一会儿,叹气道:“怎会弄到这样地步?从前我不是就吩咐过他,他身子里的顽疾不合适下水,如何这般不听我劝告!”
石晏闻得他说“顽疾”二字,心里头就愈发对初然愤恨,白眼憋着嘴瞥瞥她,嘀咕道:“也不看看是谁害的人家……”
初然也是懊悔不已,蹲下身就扯着他衣襟问:“那怎么办,他不会死了吧?我方才探他,都没呼吸了……大夫,你可得救救他……”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乐时哭笑不得地把她手拿开,“丫头,你莫要拽我,我没法把脉了。”
“哦……”初然悻悻收手回来,站在一侧的温子楚悄悄拉着她起身,掩在自己身后,继而又俯下去瞧穆信的好歹。
乐时飞快把完了脉,急急吩咐道:“快,解开他衣襟,让他呼吸顺畅一些。”
“好、好……”石晏抖抖地手忙脚乱把穆信上衣尽数脱掉,温子楚尚面色凝重的担心着穆信伤势,却不想余光看得初然探着个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个不停,他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道出口。
“把他的头往后仰,拖着他的脖颈。”
“是!”
只见乐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明晃晃的排列着些许个银针金针。他自取了一枚,全神贯注,不知在穆信身上哪几处穴位上扎了,不过多时就看穆信眉头一皱呕出几口河水来,这方缓缓转醒了。
“好了好了,穆大人醒了!”
四下里的百姓皆松了一口气,石晏更是喜极而涕,将衫子往他身上披好,又取了巾帕来帮他擦拭。
“师父,你怎么样啊?好些了没有。”
穆信只觉头昏沉沉的,他摁了摁眉心,轻叹了口气。
“不妨事……还好。”说罢却又想起了什么来,偏头问他:“凤姑娘呢?人怎么样?”
石晏朝旁边努努嘴,“自己看吧。人家好好儿的呢,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初然从温子楚背后踱步出来,低着头没去看他,只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满心歉疚地低低道:
“对……对不起,我不晓得你不会水的。”
穆信脸色苍白,对着她颔首浅浅笑道:“没事就好。”
“……”
乐时又细细听了他的脉,但看他三脉虽弱,但不显疾象,量来旧疾没有复发,方宽了心,和颜悦色道:“你也太过劳累了些,如今既无大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查案横竖也不急于一时。”
“正是。”温子楚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先回王府歇一歇吧,你瞧瞧都惹了那么多人来看了。”
穆信无奈,抬头扫了扫四周,只能点头:“……好。”
*
亥时末,街上行人渐稀,再过一会儿便是宵禁,道旁的铺子也相继关闭了。穆信躺在床上往窗外看,院子里树影斑驳,这会子月亮倒是出来了,光华浅浅,柔软醉人。
如此良辰美景,可惜……难得这般时候,他的屋中却是热闹非凡,是这几年来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前面的乐时和温子楚对桌而坐,自顾优雅的喝茶,石晏一身的捕快服还没来得及换,靠着窗边而站,一脸不悦地盯着初然,后者没奈何地垂头玩衣摆。气氛里僵硬中透着寂静,沉闷里孕育诡异。
“公子,姜汤来了。”
门外的丫头轻声询问,温子楚这才懒懒抬起头,话还没出口,初然就一个箭步上去,从她手里接来了托盘,笑嘻嘻道:“我来吧,我来。”
一屋子的人尚不明所以,就瞧她有模有样地捧着碗,取了勺来搅了搅,于穆信床边坐了,看似细心地还在唇边吹了吹,认认真真地要喂他。
“穆大人,喝汤!”
穆信:“……”
不晓得是谁极其不给面的笑出声,穆信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我自己来。”
初然看着他端碗过去喝了,这才又唉声叹气,“你看,你汤也喝了,就当是原谅我了。我也不清楚你身体不适,不能游泳……”直觉石晏的白眼扫过来,她提了几分音量,“那是不能怪我的呀,你平日里身强力壮的,轻功又好,谁知道能有这毛病……诶,好啦好啦,往后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行不行?”
穆信也不多话,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好。”
“你当真?”她将信将疑,“以后可不许找我的麻烦。”
“嗯。”
温子楚有意无意地轻轻一咳,把那茶杯搁下,似笑非笑地对着他二人:
“我倒是奇怪,好好儿的,你们两个怎会掉水里去了……你不是跟踪钱大人他们么?”
“跟踪钱大人?”那边的乐时疑惑不已地抬起头来。
“哦,这个事,我有空跟你详细说。”他将袖里的折扇抽出来,习惯性地往手里一打,又展开,悠闲自在地等着初然回答。
“别提了。”她懊恼地耷拉下脑袋,“我本来的确是一路跟着钱大人他们的,之后走到汴河河畔的槐树林子里,我就躲到树上偷听,哪晓得穆大人他也在。等钱大人他们走了,我刚想回来,忽然又有人喊着要抓贼,穆大人就一马当先跑过去了,然后我也跟着去,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贼就把我推到水里去了,再然后……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诶!”温子楚听得头昏脑涨,忍不住骂她道:“你这口齿清晰的丫头,几时讲个事情这么不明不白的了?也罢,你就说你听到些什么吧。”
“那可麻烦了。依我看钱大人他们和曽大人的死或许没有关系。”
温子楚凑近了几分,“哦?怎么说?”
初然喝了一口茶水,便将在林子里听到的官钱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讲给他听,期间她扔树枝给穆信的事情自然是压根儿就没提起过。
“……如此说来,正宗案子恐怕还另有文章。”温子楚若有所思地点头,忽而问道:“会不会就是他们二人嘴里的那个‘他’?”
穆信先是颔首,随即却又摇头,“这件事想来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口中的幕后之人必然是朝中重臣,亦或是在朝堂上势力雄厚握有重权的。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做事就越缜密且细致,更会利用自己的权力铲除异己却又在外人眼里看来有理有据。如这般在王府宴会上堂而皇之设计毒害朝廷大员的……只能是那些官小力薄,或是无权无势的宵小之辈,与其有仇却不能报仇,只能采取此法。所以,杀曽大人的是另外一人,谋划贪污案的又是一人。”
石晏听得有些糊涂:“师父,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何须还要查钱大人他们的事情?只管把当日去赴宴的江湖人,府中下人盘查一遍不就得了。”
“不行。”不等穆信开口,乐时倒是摇头起来,“第一,这样做未免打草惊蛇,如此渺小的一个人,又不如官宦般处处有人注意着,想要逃跑简直是轻而易举;第二,能做到此事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可能涉及面更为广泛,可能是买卖果菜的菜农,或者是偷偷潜入府内的武林高手,要按你那样盘查猴年马月也寻不出个结果来。”
“正是如此。”穆信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能从曽大人的案子里查到多年前的洛阳贪污案,也算是有意外收获了。”
初然想了想,偏头问他:“你能去调钱大人和官大人的旧档来看一看么?或许仔细瞧瞧会有收获。”
“我确有此意。”
石晏笑盈盈的插话道:“本就打算明儿我同师父一起去呢。”
听他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却将本门师父早忘却一干二净,初然咬牙切齿,心道自己处处想着这小子,他反而向着外人,刚出口要说他几句,又看穆信几人在场不好得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桌边的温子楚和乐时闲聊了一会儿,蓦地忆起在潘楼里发生的事,好生琢磨了一回,觉得是有必要说出来给他几人参详参详,方对着穆信道:
“我今日遇上件奇怪的事情,有点想法,我说来你们都听听。
“晚间吃饭时候,我同这丫头往潘楼去,正巧对面雅间儿就是钱英和官一韦。小二上来两壶酒,一壶是竹叶青,一壶是梅花酒,小二将竹叶青给了钱大人,梅花酒给了官一韦,却惹来他一顿教训。说是自己不喜喝竹叶青,只喜欢花酒,但小二却说从前钱大人来店里时,曾对他说自己喝不得花酿的酒,喝了身上会有毛病……你们觉得不觉得,这其中或许另有古怪?”
“什么梅花酒……竹叶青?”石晏挠了挠头,听得一头雾水。
穆信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初然,瞧她仍旧玩着自己的衣带,出着神好像在想些什么,他方又垂下眼睑细细沉思。
脑海里刚刚有一点思绪尚未捕捉得到,却就听初然一拍脑门儿,叫道:“啊!我知道了!”
“嚯?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温子楚眸子里调笑,分明是不信她,合拢折扇懒洋洋地抿了口茶水,“说说,我倒要听一听。”
初然自没理他,几步走到穆信床边坐下,略略一思量,道:“你们想想,那小二说从前钱大人是不喜欢喝梅花酒的,而联系上次王府的酒宴,宴席上正好有梅花酒,且凶手所下的那一味毒药的解药正放在梅花酒里。你说,这能说明什么?”
石晏莫名其妙:“说明什么?”
“你这丫头……还卖起关子来了。”温子楚敲着折扇催促她,“直接说就是,打什么哑谜?”
“哼。”初然剜了他一眼,“酒席上放着一道辣味的菜,从蜀中来的几位大人看见家乡菜当然是要吃的,可是这菜里却被人投了毒。凶手又要保证能杀掉他想杀的那个人,又要确保其他大人不被毒害,所以他需要解药。我之前也说了,解药一定要放在大家都会吃的一样东西之上,就是酒。可是这一样东西却不能让被害人吃到,所以凶手打听到被害人是不喝梅花酒的,故而他便在梅花酒上做文章。”
“呃……”温子楚缓缓点了一下头,“是挺有道理的……”
桌上的茶冷了几分,门外的丫头便上来将茶水换了,上的是一壶清新的毛尖。乐时斟了一杯,合在手里感觉略有些微烫,他只得放在一边儿等凉,思考之间却觉初然那话不妥。
“姑娘这分析的确不错,只是死的人是曽大人,可不是钱大人啊。”
“所以我才说我知道了啊。”初然走到桌边提起那壶新茶来,倒了一杯,径直走到穆信跟前把茶水递给他,后者虽有些惊讶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听她接着道:“那天我也是在场的,至于钱大人为什么又喜欢喝梅花酒了,我是不知道,但是曽大人曾说是因得前一日吃坏了肚子,所以腹中疼痛,不能饮酒,故而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喝了解药独独曽大人没有喝,因此……那个做了替死鬼的就是曽大人。”
手上的茶水透过杯子有些热度传到手里,穆信凑于嘴边正要喝,初然又转过头来,很随意地提醒他:
“还烫着呢,你捧着暖暖手吧。”
他顿然停住动作,只得点头应下:“……嗯。”
清新的茶香在屋中弥漫,空中明月似有似无地于茶水中荡漾开来,穆信轻轻饮了一口,竟觉齿间残留余香,味道甘醇。他向来不怎么懂茶,也品不出什么茶好什么茶坏,而今倒是难得的吃出些别样的滋味来……却是不解。
“你的意思……凶手其实是想杀的人是钱英?”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初然笑着对着点头。
穆信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慢道:
“所以,对方还会再次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表示……穆大人……Σ(  ̄д ̄;) 你!!
难道动心了?
不行不行,说好走持久战线的,这么快动心是要闹哪样!o( ̄ヘ ̄o#)
*
于是,算是收了几个伏笔了吧。话说,目前有人猜出凶手来了么?
☆、【蛛丝马迹】
“这还了得!”石晏一听,急匆匆就走到门边,“那我赶紧去看着那钱大人,万一又给凶手可乘之机就糟了!”
“小晏,你回来!”穆信连连摇头,唤他。
“师父,这么急的事儿,你怎么就不慌呢——”石晏跺着脚只得往他跟前走。
初然没奈何地叹口气,挑着眉瞅他:“傻子,你明白不明白啊,咱们这案子归根究底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抓出凶手啦!”他也想不想就回答。
“你说对了,倘使你这会子派一大帮人去钱大人那儿守着,你觉得凶手回来么?”初然敲了敲桌子,“如今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只将他杀人手法弄清楚罢了,顶不得什么用处。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这道理你不懂么?”
“噗——”那边尚在吃茶的温子楚听得她后半句话当即没忍住就喷了出来,乐时关切不已地凑上来问他:“没事吧?”
“咳咳咳……没……”温子楚险些没咳出血来,拧着眉头往初然那边瞧去。
“你这丫头……姑娘家说话怎么如此没遮拦!”
初然只感到莫名其妙,一点也不觉理亏,歪头问他:“怎么了?我那句话哪里说得不对么?难道不就是‘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么?不然你说是什么?”
“你……”他的确一时也想不到好句子来替代,挣扎许久终是沉沉嗟叹,“罢了罢了,你爱怎么怎么……横竖往后嫁不出去的也不是我。”
穆信轻轻抬眸看了一下初然,却是道:“钱大人那里我自会有安排,眼下先查当年的洛阳贪污案便是。”
初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略一思量又觉得不妥,“可是上面要你一个月之内破案,你不查这个,反而去管十多年前的案子,就不怕到期交不了差么?”
“……无妨。”他倒是并没在意,“案子总是要破的,一个月如若我查不出来,那也确是我无能,能另请高明也是好事。”
听得他这么说,初然原本想奚落几句,刚刚启唇,却瞧得他脸色微白,面容略显倦色,眼底下更是一圈青黑,方思及这些天他四处奔波,晚睡早起,到底人吃不消,方也就没开口了。
桌边的温子楚倒是笑盈盈地放下茶杯来,神色得意地看她:“怕什么,有我在这儿,左右能保他周全。”
“你?”初然不看好地笑了一下,摇头不语。
温子楚白了她一眼,这口气很是不满,“……我又怎么了?”
……
手里的茶水越渐偏凉,穆信合在手心里四下一扫,正准备起身搁着,却不想对面的初然伸手过来就将他杯子接住,他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却听得她是自自然然出声道:“我来。”
茶壶里的水尚滚烫,初然用手试了一试,问道:“你还喝么?喝我再给你倒一杯。”
穆信垂下眼睑,淡淡摇头,“……多谢,不必了。”
初然看了看他表情,起身拍拍衣袖,“你既是累了,我看我们还是都走吧,有什么话等明儿再说也不迟。”
“说的是。”温子楚表示很赞同,也自顾撩袍而起,面朝着他吩咐道,“你就安心休息,横竖这案子也不急于一时。”
穆信轻轻颔首,“好。劳烦你们了。”
“师父,那我们就先走了。”石晏说罢转过身就去拉初然,却见她一副深思模样,一面走还一面喃喃自语:
“这几件事情都同钱大人有关,今日他也往汴河林子里头去了,难不成上回死的那个人……另有蹊跷么?
“看样子,我等等得去看看。”
穆信虽不解她说的是什么,但听得倒是明白,心觉古怪,恐她知晓些什么不愿相告,便又唤住她:“凤姑娘,你且等等。”
初然依言停了步子,回身来看他。
“怎么了?”
“你适才说,何人在汴河林中被杀……与这钱大人有关联么?”
初然挠了挠头,这才想起自己初来汴梁时所遇到的情景还没同他们说过,于是略略组织了语言,简短的把那日自己如何在潘楼吃饭,如何在河边散步,如何又偶见这极似钱大人的人被一个不知名男子杀死于林中,又如何如何被埋尸,一系列的事情道出了口。
语气是平淡至极,但在场众人听她说完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穆信坐直了身子,厉声问她:“这般重要的事情,你怎不早说!”
“这也不能怪我啊。”初然一脸没所谓的摊手,摇了摇头,“我当初和你们也不熟,作甚么一定要告诉你……何况,我如今也是才想起来而已。”
“……”心知她无论什么境况都能说得条条是理,穆信也懒得同她做口角之争,默默暗叹了一下,掀开被子就将起来。
“马上叫上人,我们立刻去汴河小林子。”
“诶诶诶——”乐时几步走上前就出手摁住他,拧着眉语气不善,“胡闹!方才才说了叫你好生休息,你又爬起来作甚么!这三更半夜的,要真如凤姑娘所说有尸首在那儿,难不成还能跑了?你就是明日去又有何妨?”
穆信挣扎却想反驳,但怎想温子楚和石晏亦是劝他,初然耸着只觉得他好笑:“你何必呢?那尸体被埋也有一个多月了,我要是晚几天说你还不就这样不知情的等着,又哪里有这许多麻烦。”
穆信说她不过,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只能点头应了。
“……好,那明日就有劳凤姑娘带路。”
“乐意之至。”
从穆信房中出来时,石晏哼着小曲儿叼了个小绿枝儿,一脸的神气活现,今日乃是他巡街最后一日,再等三天就能升为捕头。因得穆信的帮忙,能在短短一个月就荣升捕头的他实属第一人,故而不能不说内心十分欢快。
初然把他表情瞧在眼里,终是不快,忍不住道:“石晏……那个穆信有什么好的?你怎么老向着他啊,好歹我们俩也同门这么多年了,你都不帮我,反而帮个外人!哼……还一口师父师父叫的那么亲切,咱们家那老师父现在还游历四方呢,怎没见你惦记着他?”
“哎哟……这……穆师父和咱家师父不一样的。”石晏抓抓耳根,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肃然叉腰,一本正经地对她道:“穆师父是个好人,咱家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自然也铭记在心,但穆信他不一样,他教会我许多东西……而且也很是照顾我……哎,反正你不知道,也不会懂的。”
初然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罢罢罢,你师父都拜了,我还能说什么。算了——”
累了一日,她也倦得很,早忘记之前说要走的事情了,提着包袱就往房间里走,倒头便睡。
一宿无话。
*
翌日,天气正好,太阳尚未出来,倒能看见明媚的颜色从天边绽放开,初然起了个早,外面听得石晏等人在叫他,顾不得去厨房吃饭就匆匆出来。
温子楚同开封府袁大人前去宗正寺调查户籍档案一事,故而没法随行。约莫是睡了一觉,穆信精神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一身黑衣衬得他皮肤很白,只是有一丝丝的令她觉得不太健康。
“休息好了?”穆信看着她,微一颔首。
“嗯。”初然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点头道:“走吧,离得也不远,就在王府左边。”
三人步出温王府,门口正有三四个捕快候着,一见穆信出来便就规规矩矩跟在他后面。
眼下时候还早,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初然四处张望着,腹中还觉得有些饥饿,正好看得对面一家汤包铺子在做生意,她几步往前一走,刚要叫东西,哪知伸手一摸,兜里竟忘了带银两……
一瞬她稍稍觉得尴尬,和石晏冷战着自是拉不下脸来要钱,穆信更加就没想法,索性忍了忍,咽口唾沫来,扭头就想走。
“老板。”
背后忽的有人轻轻叫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
“两屉蟹黄灌汤包。”
“诶——好咧……哟,这不是穆大人么?好久不见您来吃包子了。”买汤包的老板同他也算是旧相识,一见面话就多了起来。再说街坊四邻哪个不晓得他接了这宗棘手的案子,前几日又都不曾看他露面,心里都担心得很,这会子看到了,自是要嘘寒问暖一番。
“麻烦了。”穆信接过他递来的油纸包,里面沉甸甸的,似乎多了不少,他刚想要问,那老板就先笑着打断道:
“多些的算我的,老婆子一直惦记着你,就怕你忙公务累坏身子,这就几个包子也算不得什么,收下吧。”
穆信无可奈何地笑笑,算是应下。旁边的初然本就饿得心慌,瞧他手里这一袋汤包要拿着一路上吃,那她光这么看着岂不是得难受死?知道自己定然是又被他给整了,满心的不快,又闻得那老板这话,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
“至于么……”
怎想这老板居然耳力甚好,有板有眼地纠正她道:
“小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穆大人的为人咱们老百姓都清楚得很,比起朝廷别的那些……啧啧。”他摆摆手眼神鄙夷。
穆信自看得见初然那脸色,又害怕她胡乱说些什么,只得先告辞,“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再来同老伯闲谈。”
“行行行。”老板也没放在心上,了呵呵地招手,“不打紧打不紧,您忙您忙,人老了就是话多,还怕您嫌弃呢。”
穆信微微一笑点头,方抬了步子往外走,初然看得他走开,虽是腹诽,也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上去。
手里的纸包还烫着,穆信轻轻掂了掂重量,估摸着能否够这丫头的胃口,他偏头往背后看去,果然见她白着一张脸,嘴唇偷偷地张合,应当是在嘟囔什么。不知何为,看惯了她这样的表情,今日倒觉得有些有趣起来……蓦地就能理解为何温子楚老喜欢找她的麻烦了……
“凤姑娘。”
初然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热腾腾的油纸包里摆了十来个鲜香的汤包,蟹黄的味道浓郁的汁水,透过薄薄的油纸传到她肚子里,几乎是在须臾间,她腾的一下瞪大眼睛,讷讷往后退。
“给……给我的啊?”
穆信忍不住笑起来,拉过她胳膊,把汤包塞到她手里,轻声道:“吃吧,钱算我的。”
“……”初然受宠若惊地捧着那一袋子的汤包,感觉腹中很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一时莫名,却又有些奇怪,还不等开口对方就已然转过身,不再搭理她了。
初然抓了抓耳根,着实是想不出,这人如何对她这么好……
“走吧。”穆信行至那几名捕快面前,朝他们点了点头,后者皆探头往初然这边瞧,眼神询问。穆信涩然摇头笑了笑,并没答话。
……
阳光正好,初然埋着头捏了一个汤包在手,往嘴里轻轻一咬,满齿余香,鲜嫩可口,当真是在人最饿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
汴河河畔,此时清早,人烟稀少,只不过几个撑船的人在水面游划。初然认路能力颇差,即使对此事记忆深刻,但方向仍旧模模糊糊。
五六个人就在岸边走走停停,耗了一个时辰有余。正待众人都有些厌倦之时,初然蓦地看见那对面的凉茶铺子,她回头就欣喜道:
“找到了,就在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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