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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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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周道:“我是说过,但回心一想,方法太难行,你们也决不敢为,既然说了等於不说,所以就不说了。”

唐宝牛怒道:“有什麽咱们不敢做的,只要不是伤天害理,阎王爷的地盘我也敢踩——

方恨少截道:“小周兄,你且说来听听。”

侯小周看了看方恨少,又转颈去看唐宝牛,自己脸上先紧张了起来,低声道:“跟将军借去。”

唐宝牛嗤笑道:“怎麽借?那□人,还肯把钱借给我们去接济难民麽?”

“这样明着去借,自然没有希望;”侯小周悄声道:“找个□会,绑了将军,就不愁将军的女儿不拿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出来。”

唐宝牛和方恨少都吓了一跳。

吓一大跳。

第三章绑架将军

“绑架将军!”

唐宝牛和方恨少同时□问。

“将军”是武林中一方宗主,甚有侠名,要绑架他,不但□世骇俗,而且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说“铁剑将军”楚衣辞的武功□高,究竟高到有多高,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曾剑压群雄於泰山之颠,被誉为“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的“七色长剑”舒映虹,叁十招内就败在他的剑下,听说将军只用一只手应战,左手中的茶都没溅出一滴,从此舒映虹就甘心臣伏作了将军的得力助手,跟王龙溪、楚杏儿,成为武林里有名的“将军麾下,叁面令旗”。

“绑架将军”,可以说是一件绝对做不到的事。

“别人是做不到j侯小周眼睛闪闪有光,道:“可是沈虎禅沈大哥一定能做得到。”

他眼睛的光芒愈来愈盛,“他十叁岁时便杀死革动地,十四岁时暗杀江方寸,十五岁格毙省无名,……这些人从来都是杀不死的,不可能杀得了的,但在沈虎禅杀来,像囊中取物一般容易。”

“我们不要杀死将军,只需俘虏他,逼他女儿交出二百五十万银子赎金,一切不都结了?”

侯小周说完之後,望定方恨少和唐宝牛两人。

斑宝牛低声问方恨少:“怎麽样?”

方恨少道:“什麽怎麽样?”

唐宝牛扬起一只眉毛,悄声道:“干不干?”

方恨少沉吟了一阵子,道:“凭我们二人之力,就算要干,只怕也力有未逮,叁年前,我曾跟将军的师弟王龙溪交过手,我差些没给他的『兜率宝伞』打成肉泥!”

唐宝牛顿时泄了□:“这样说,是不干了?”

“干”方恨少毅然道:“不过,要等沈大哥来了再干!”

侯小周在旁听着,便问:“沈大哥何时才来?”

方恨少道:“他正忙着去筹十五万两银子,筹到便□来。大概就在这两天罢。我们去绑架将军,为何不去绑架他的女儿?这应该比绑架将军容易下手一些儿罢!”

侯小周道:“将军这□人,未必虎毒不伤儿,为自己的骨肉付出大笔款子的。如果咱们的目标是绑架将军,别的款子,都不用筹了。绑架的事,我虽不便出面,但有关打点,出谋献计,人手调动,进退突围,可全由我负责,事成後,我占叁成,你们叁位嘛,占七成……

方恨少道:“绑架将军,主要倒不为了钱,他伪善造作,倒要给他教训。”

唐宝牛道:“对,我最看这□人不顺眼。”

他磨拳擦掌地说:“真恨不得马上去把他抓来揍一顿再说。”

侯小周道:“既然如此,两位就在敝处稍待两天,咱们恭候沈大哥莅临後再从详计议。

唐宝牛忽道:“你现在有多穷?”

侯小周怔了一怔,道:“唐巨侠何有此问?”

他知道唐宝牛素来喜欢当“大侠中的大侠”,故不只称之为“大侠”,而叫“巨侠”。

唐宝牛用大舌头舔了舔唇,用手拍了拍肚皮,道:“我口渴,而且饿了。”

侯小周恍然大笑道:“我小周侯,两位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保管还不用操心。”

他神秘地眨眨眼睛,道:“一点也不必操心,管教二位开心。”

侯小周把他们带到男人最开心的地方。

这地方有赌,各样各式的赌;有酒,各类各□的酒;而且还有殷勤奉迎,在这儿你可以听到各式各样令你飘飘然的好话,最後少不了的,有女人。

但这个地方并不乌烟瘴□,也没有呼卢喝雉,因为来赌的人,大多数是赢得大而又输得起的人物,而来喝酒的,大都是痛饮叁百杯不醉还过得了景阳岗的好汉。

嫖客却不多。

因为没有几个人嫖得起。

能在“金山赌坊”下注的人,一掷千金而不改容,能到“品珍小陛”痛饮大吃的人,出手阔绰而身份也高,可是,这些人,都未必能有资格上得“金陵楼”来。

“金陵楼”乾净、雅致、氤氲着淡淡的香□,琴儿、窗棂、花盆、朱梁全都有一□雅□的韵致,花瓶里插着一株盛开的桃花。

看来“金陵搂”里的人客虽然稀落,却都不凡o.唐宝牛和方恨少,从来不会来过这□地方,他们吃得七分饱喝得叁分醉,侯小周暖味地笑着,扯了他们上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妇人一见侯小周上来,就眉开眼笑,几个龟奴打手小模样的人,也忙向他打躬作揖。

侯小周在艳妇耳边吩咐了几句话,然後,跟几个看似“金陵楼”里的耳语了几句,大都往手里塞了点事物,只见人人都谢了又谢,侯小周同过身来向唐、方二人说:“我进去一下,你们好好玩玩罢。”

说着便走了进去。

唐宝牛和方恨少都有点讪讪然,不知侯小周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却见珠幔後盈步踱出几名温柔可人的少女,把唐、方二人请了上座,拂拭衫尘,纤手斟酒,还为他们摇扇抹污,奉上饯果,唐、方二人一下子真有点受宠若□,不知如何是好,闻及女子们的温香鼻息及纤纤玉指轻拂过他们身上,他们只觉心里暖洋洋的十分好受,脸上却热辣辣的烫烧。

就在这时,在座的客人忽都交头接耳,低语纷纷,都窃声说:“来了,来了。”

珠帘里莲步踱出了十四名女子,垂首低眉,捧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缓步而出,分坐两旁,座上骚动之声更响了,有的人还拍手来。

一个人拍手,人人都齐鼓掌,都道“翡翠!翡翠!”

慢慢声音像小川自四方汇成了大河,鼓噪道:“翡翠出来,翡翠出来!”

唐宝牛和方恨少仔细看去,那十四名女子都各有各的美,有的小家碧玉,有的浓妆艳抹,有的淡素蛾眉,有的楚楚惹□,但在座的人聒噪呼嚷,似乎为的不是这十四个美丽女子,而是另有其人。

忽见珠帘里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掀开了帘子,一个女子白得像一块教人疼惜而无瑕的玉坠子,恻了侧首,桀笑道:“怎的那麽嘈呀?”

这女子这麽娇呕呕的一笑一说,整个□氛都温和了下来,就像大热天喝下一碗冰镇雪耳莲子汤一样。

这女子也不是怎麽艳美,只是青春可爱,娇态无邪,她个子不高,但□白无瑕,微微丰腴的身材紧紧裹在绯红淡白的衣衫里,弹力迫人地绷紧着,使人为她青春的纤腰倾□不已。

女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世间没有忧愁。

她天真、快乐,十指纤纤间仿佛连指缝的肤色都一样白嫩,这女子就像一切最可爱的婴孩,只不过她是少女,青春的魅力令人心动。

唐宝牛心里咚咚的在跳动。

方恨少不像唐宝牛,唐宝牛好色,他不好,但他一样不是□人,更不是假正经的人。

就算他是□人,见到美丽的女子,也一样心跳加速——这女子可爱得似乎是深山里的溪水,清得有股甜味。

方恨少真恨不得她把搂到□里来,好好疼她一疼。

不料那些衣冠楚楚的“客人”,虽然安静了一阵子,随即此起彼落的哗叫道:“翡翠!。我们要的是翡翠啊!”

“翡翠不出来,我们自然要叫了!”

“翡翠不出来,明珠也无妨!”

有人学着先一人的声音:“翡翠不出来,我们要扯衣服了!”

“剥明珠的衣服!”

众人皆浪语谑言地一句没有一句的狎笑着,方恨少看得心里有种,正待发作,但他虽是跑惯江湖的,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来的,不敢造次,低声向唐宝牛道:“这干兔崽子真可恶唐宝牛道:“这□地方,好像本来就这样子!”

方恨少一楞道:“那麽我们岂不是也要学他们的样子?那真愧为读书人了!”

唐宝牛迟疑地道:“是啊,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没见识过,会笑话我们的。”

不知怎的,唐宝牛和方恨少两人都感觉到,身为江湖人,不知道青楼规矩是件没面子的事,让人知悉自己没玩过女人,更是颜面无存,所以他们虽看不过眼,一时却仍不敢发作。

那少女明珠笑道:“姊姊就要出来了。”

一个“客人”尖哨了一声,站起来调笑道:“妹妹若肯陪我,姊姊不出来也不相干。”

他才说了这句话,立刻被人嘘得坐了下去,只听人纷纷喝道:“翡翠呢?”

“翡翠不出,我们动手把楼子拆了!”

罢才那麽浓妆妖娆的女人忙摇手道:“别拆!别拆!就出来了!就出来了!”

一个双眉倒竖的男子怪叫道:“香姑,不拆可以,叫你那颗明珠脱给我们看看究竟的有没有真珠!”

众皆狎笑吹嘘。

那叫“香姑”的女人摇手陪笑道:“大爷赏爱,叫我怎麽都不妨,可是,这大庭广众嘛,明珠还是黄花闺女,怎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已七八个声音吆喝笑骂道:“沐公子又不是叫你脱!”

“你这老蚌的珠,送我都不看了。”

方恨少听着实在忍不住道:“怎麽这里看似高尚,说话却这麽难听?”

一个眼睛不住眨霎的男子转过头邪笑道:“难听?兄台到这里来,难道要听好听的?要听好听的,可以到学堂去!”

众人皆笑。

一个麻皮大鼻汉子道:“要听有意思的,进房去也听得到。高尚又怎样,私底下不是一样难听!”

方恨少给调笑得胀红了脸,心想不管失不失面子,好歹也得闹他一闹,正在这时,那“香始”忽喜道:“翡翠来了。”

众人一时都噤了声,眼帘人影一闪,珠帘一阵幌动,唐宝牛别过头去,只看见高髻乌发上嵌着一块翠莹欲滴的碧玉,一个黛衣丽人已端立在堂间,向众人盈盈一福。

这时,本来正在喧哗闹事的人,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那丽人裣衽为礼後,那十四个年轻女子的音乐便奏了起来,香姑也就悄悄的退了开去,剩下那丽人也不说话道歉,便舞了起来。

她这一舞,仿佛场中尽只剩下一个人,因为人人都被她舞姿吸引住了,分不开去看别的东西。

此刻,就算官老爷要在这儿开法场斩首,也失去了示众效果,因为不管会不会欣赏舞蛹的艺术,但人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丽人之一舞。

丽人的神态是忧怨的,可是她那麽地明艳,她咀唇美丽的翘着,唇上那美丽的弧度令人□疑造物者的偏心,竟有那麽令人抨然心动的艳红,对衬头上那一块翠玉。

她的唇没有完全合拢,微微启着一道缝,露出白得连雪也惭色的贝齿,这又对衬着她伶俐柔活的明眸。

可是这样一个丽人,尽避神情那麽忧怨,给人的感觉还是活生生的、跳泼泼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她的□质里那一股活力似乎告诉人们那忧伤表情只是伪作的,只是她的表演,也是她的艺术。

唐宝牛一见,整个人都痴了。

他觉得四周已没有人了。

只剩下她和他,只有他在看她一舞,而她之舞是为求他一亲。

唐宝牛完全痴迷了。

他整个人像坐在炭炉上,很快地,脸上热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什麽都忘记了。

他只记得她一笑,这一笑一定是为他而笑的,他坐在那儿,不知该用什麽表情来报答她一笑,他又看见她一颦,这一颦,分明是向着他颦的,他怔怔柯柯的楞在那儿,不知用什麽方式来表达他的心领。

他心里正在狂喊着:她注意我了,她在看我了,怎麽办?





死了死了,今天没换衣服就匆匆上了来,一定衣冠不整了,给人第一印象多坏呀…





他脑里尽是胡思乱想着。

忽然看见丽人那一双像一片会飞的水似眼神,向他瞟了一眼,好像带着微讶,又有些微嗔的喜意。

他忽然想起,这会不会就是俗称的“抛媚眼”,既然她这样,自己应该怎麽办呢?

也一个“媚眼”飞了回去,还是…



单起了一只眼睛,向她示意?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叹了一口□。

这一声叹气里,无限愁伤,比李後主的“寂寞梧桐深院'奇書網整理提供'锁清秋”还要添几分无奈,增几分伤□。

第四章你有狗名我没有

唐宝牛开始时还以为是方恨少在叹气,所以他用肘部碰了碰方恨少:“你叹什麽□?世间居然有这麽美的女子,还有什麽可叹的?”

方恨少白了他一眼,没好□的道:“谁在叹气?”

唐宝牛这才望见,他身边有一个人。

这人身段顺长,剑眉星目,唐宝牛跟他比,显得太粗鲁不雅,若拿他来比,又显得太文弱秀□。

他那一身粗布衣衫褴褛而宽阔,穿在他的身上却刚好反映出他能令女子心碎的不羁,他不扎方巾的头发散落额上,恰好可以衬托他使人心醉的落拓。

这人除了叹息一声外,显得□常沉默,他的咀角翘上而棱形□美,使人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但没有说出来的那□缄默。

唐宝牛本来想粗声喝问他为什麽叹气,但见他如此英姿,也就把话吞回肚里,把视线拉回翡翠动人的舞姿里。

这丽人的舞姿□端□美,但却不是含蓄婉约的,而是举手投足间都充满活力□魅力,她的曲线跳动的彩虹,让人生起狂乱的烫贴上去的冲动。

唐宝牛平时总是“自作多情”,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命风流”,加上他自己“孤芳自赏”,所以一个男人最令女人讨厌的“叁自”他都有全了。

这时他这“叁自”脾□又发作了,所以他兴致勃勃,充满希望的对他那一向爱美而不好色的朋友方恨少道:“我发誓。”

方恨少知道他又有狂言妄语要说,但作为他亲密打友识只好知情趣的问:“什麽誓?”

唐宝牛喃喃地道:“她……她对我有意思……”

方恨少明知不可置信但只好问下去:“何以见得?”

唐宝牛瞪了他一眼,就好像在用眼神责备一个瞪着眼睛的瞎子:“她在对我笑啊!你难道没看见!”

方恨少差点没冲口而出: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她对我笑多於对你笑!

但还是忍住没说,只问:“那你发什麽誓?”

唐宝牛道:“我……我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脱下她的衣衫……”

他其实只想说“发誓有一天要把她追求到手”,不料因看着她令人抨然心动的扭动,只觉喉咙发热加速,一时失口,说成了那一句话。

但这却是他的由衷之言。

方恨少摇摇头,道:“真是恬不知羞,有失斯文。”

忽听背後有人叫他,转过头去,原来是侯小周,侯小周笑嘻嘻的望着他,道:“来。”

方恨少间:“去那里?”

侯小周道:“有人想见你。”

方恨少实在想不起在这儿还有谁会认识自己:“谁?”

侯小周笑道:“你去了便知。”

方恨少指了指唐宝牛道:“他要不要一起去?”

侯小周'目夹'了'目夹'眼睛道:“唐大侠只怕请不动了。”

方恨少看见唐宝牛色迷迷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翡翠之舞,没奈何地道:“我看他是不会去的了。”

说罢起身随侯小周进入室内。

方恨少走了,唐宝牛因太专心看女孩子,所以全无所觉。

他心里想:那末美丽的女孩子,这番给自己看见了,可真是缘份,如果她嫁了给别人。

投在别人的□抱里,那多可惜哪。

这样一个女孩子,值得自己花一生去宠她爱她,要是叫别人占有了,那真是天大的遗憾!

如果这活色生香,只给自己欣赏,那才是莫大的幸福。

他想着想着,心头发热耳自鸣□自促,却不懂如何过去搭讪是好。

其实人只要对事物一注重起来,自然就会患得患失,进退维谷、豁达不起来了。

忽然听见那双眉倒竖的男子怪叫一声:“脱”众人皆笑起来,七咀八舌的叫脱。

翡翠只是笑笑,也不生□,继续舞她自己的,刚才那不住霎眼睛的大汉吆喝道:“脱!

脱啊!沐少爷可不是说笑的!”

这□呼声此起彼落,渐渐人人都此起彼落地叫嚷起来,那叫香姑的女人又忙出来圆场道:“诸伟大爷,这……这……翡翠姑娘可不是不正经的女人,只歌舞不卖身,怎……怎可以在这场合里脱衣服呢?要…大爷赏面嘛,里面倒有雅室,不如…:“麻皮大鼻汉截道:

“沐公子要她在这脱,就是这里脱,又不是叫你脱,你罗嗦什麽?香姑出来混熟了,自然知道”沐公子“存心整人,当下把笑脸盛得满满的道:“敢情是翡翠不知天高地厚,有得罪沐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女子的过,也请两位司马大爷包涵则个……”

那麻脸大鼻忽一个纵身,已到了香姑跟前,一掌掴去,香姑鼻血长流,跌在丈外,这汉子身形□快,比眨眼还快的他已离开座席到了香姑身前,而原先香姑在的地方,已空无一人,香姑已躺在丈外,这些事情都好像上苍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两人的位子更换,才会发生得那末倏忽莫测、迅速绝伦,旁的龟奴别说去救,连看也来不及。

那麻脸大鼻汉戟指道:“沐公子叫她脱,她就得脱,沐公子没叫你讲话,几时轮到你说话!”

香姑这次捏着打塌的鼻子,哼哼哎哎的没说得出话来。

其馀的客人和龟奴看来都甚惧於那姓“沐”的来头,暗里磨拳擦掌,但都敢怒不敢言。

那翡翠姑娘却镇定如□,露齿一笑,呢声道:“我道是谁,威风如此,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司马不可司马叁爷。”

麻皮汉子扳着脸孔道:“你胆敢开罪沐公于,现在来巴结我也一样没用。”

翡翠向那眼眉倒竖的中年人福了一福,嫣然笑道:“原来是沐公子教训贱妾来了。”

那竖眉汉子的眉,忽然垂挂下来,倒真像条狗尾巴,既可竖起来摇摆,必要时也可夹着尾巴逃一样:“你如果知□得早,好好的赔不是,说不定,这苦头就吃轻些,只要你乖乖的做我上次叫你做的,少爷我一高兴,就饶了你也不难。”

翡翠依然笑道:“不知沐少爷我怎麽个赔法?”

沐少爷的眉又竖了起来,邪笑道:“你真要我在这里说?”

翡翠道:“怎麽?难道沐少爷要我的赔偿法子,大家听不得?”

沐少爷变脸叱道:“死贱人!不是老子不说,而是怕你听了脸黄!”

翡翠道:“不是脸黄罢?而是脸红!诸位听听,他上次要我做的事,连他自己也不敢说出口来!他嘛,只敢在外面动拳头,充大丈夫,在房间里,就丈夫不起来了。我卖舞、卖艺,独力难抗时连身也卖了,但恕不招待未成年儿童!”

众人听了,都知所指。

哄笑起来,又怏怏收住笑声,怕惹上大祸。

沐少爷胀红了脸,粗着脖子骂道:“贱妇!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块,我沐利华算是乌龟王八蛋。”

众人见这沐家大少动了真怒,都徨恐起来:金宝城一带,沐家是绝对惹不得的世家,沐家主人沐浪花外号“飞星剑客”,又号“飞声剑影”,□说他单凭剑光星花,即可杀人,口里一声呼啸,即可击败敌手。

但是沐家最难惹的,还是沐家的关系:□悉沐家上通官衙,下结匪□,在武林中,跟“将军”还是联盟共帜。

这样的关系,谁敢招惹,一旦惹上了,官家通缉,强盗暗杀,加上江湖上武林人视之为过街老鼠,简直上天遁地也无处可容。

金陵楼座上不乏高手,其中不少人虽爱姐儿俏,要挺身作护花使者的,都因为惧於沐家的声咸,而不敢作声。

——“飞声剑影”沐浪花只有沐利华这个儿子,得罪沐家少爷等於自绝门路…



何况,沐家的两员大将:司马不可□司马发,也是在江湖上字号叫得响拳头硬得来的好汉!

所以金陵楼上的客人,有的颓然,有的不忿,但大半都悄然□席,不敢插手此事。

翡翠却神色如常,道:“哦?你有能耐把我大卸八块麽?”

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因为是大家一起笑,可以不必蒙上单独得罪的险,所以大家越发笑得尽情,仿佛这样便可以泄愤,可以打击沐利华,可以使自己英雄感一些。

沐利华更怒了:“你……你不要後悔!”

翡翠高傲的神情十分漂亮:“你杀吧,杀了我,也不见得就是大丈夫!”

金陵楼上大半客人,都是在销金窟、温柔乡里混熟了的嫖客,自然知道沐利华和翡翠的恩怨是怎麽结下的,可是,唐宝牛可完全不明白。

他们看来人人都好像都懂的样子,只有自己不懂,便不敢问。

在旁的司马发大喝一声,一拳向翡翠擂去,沐利华尖叫一声:“留她性命!”

司马发道:“对!好好折腾她!”

“蓬”的一声,一拳已兜击在翡翠的小肮。

翡翠哀呼半声,柔软地倒落,五指扯下了幔帐,轻柔地披盖在身上,一刹那间,她脸都白了,却衬得容貌更秀丽。

沐利华尖声怪笑:“再给我打!”

忽听一声春雷般的大喝,震得楼里官灯烛火闪烁,珠帘断落,杯盘格登碰响,“姓沐的,你这乌龟,王八蛋,不是人养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只听格登格登连声,有一个胆小的顿时吓得往後退了两步,不小心直滚下楼梯,一路格登格登龙冬龙冬的响。

骂的人耸然立起,托塔金刚也似的一名汉子,众皆失色。

其实众人骇怖的不是这样一名浓眉乱发恰可撕虎裂狮的一名好汉,而这人一开口不止骂了沐利华个狗血淋头,连他先人也一样不放过。

就算有人敢出来挑梁子,又有谁敢这样毫无忌惮去□沐浪花霉头?

然而这汉子胆敢如此!

沐利华也被跟前这汉子的威猛震住,怔了一怔,道:“你说什麽?”

那汉子当然就是唐宝牛。

唐宝牛反间:“我说的你不会听?”

於是他作了一个手势。

这是江湖上一个□粗鲁不文的手势。

“你既然不会听,我便用个手势给你看。”

这时到沐利华不得不发作了,他发出一声尖啸,“你是什麽东西?!”

唐宝牛反间:“你又是什麽东西?”

沐利华怒笑道:“我是沐家少爷,沐利华,报上你的狗名!”

唐宝牛摇摇头道:“我不是东西,你有狗名,我没有。”

沐利华□□:“油咀滑腔的东西,你活不耐烦了?”

唐宝牛道:“我是活不耐烦了。正想找个人来耐烦耐烦。”

司马兄弟见这样一个彪形大汉有恃无恐的站出来,料必有相当斤两,他俩是沐浪花手下大将,大场面司空见惯,保护少主为重,司马发当即一闪,已拦在沐利华□唐宝牛之间,向唐宝牛拱手道:“阁下这算出来做架梁了?”

唐宝牛仰首望望:“我像块木头吗?架梁在屋上。”

司马发脸色变了变,强笑道:“这件事本□阁下无关,我看阁下就赏兄弟几分薄面,回头,我们做个东道主,跟阁下交个朋友如何?”

唐宝牛笑道:“我的朋友有杀猪的、屠狗的、甚至做小偷的,但就是没有打女人的。”

司马发正待发作,司马不可一手按住他肩膀,沉声向唐宝牛道:“水里凭风力,岸上靠道走,宋溪、朱毛、广南兴,你是那一条线上的朋友?”

唐宝牛听了这许多“黑话”,一句也没听懂,只说:“我是采野花来的。”

“采野花来的”这字号,饶是老江湖的司马昆仲也没听说过,两人怔了一怔,你望我,我望你,都道对方来路非同小可,司马不可当下试探地道:“兄台是……外地来的?”

唐宝牛昂然哼了一声。

司马不可沉着,又问:“不知兄台要探……那一技花……?”

不料唐宝牛却指着沐利华,哈哈笑道:“他,茉莉花!”

这下可逗得全场都笑了起来。

司马兄弟这才知道自己遭了戏弄,原来唐宝牛借“沐利华”的谐音刺为“茉莉花”,沐利华顿时怒红了脸,几连眉毛也变了红色。

司马不可沉下了脸。

他这一沉下了脸,笑声立止。

而他的指骨,也炒豆子似的劈拍劈拍响了起来,他脸上的麻子,竟像跳蚤一样,弹动了起来。

他沉着声音道:“好小子,有种!”

唐宝牛道:“老小子,有种就打我,不要打女人!”

司马不可道:“好,我就把你打成女人!”

一语未毕,一拳飞击,兜槌唐宝牛的下腹!

唐宝牛大喝一声,也一拳击出!



两拳相碰,均是一幌。

司马不可缓缓收拳,笑道:“好拳。”

唐宝牛也笑道:“你也不差。”

司马不司笑着道:“你膂力强。”

唐宝牛豪笑道:“你拳劲厉害,是什麽拳?”

司马不可退了两步,微微笑道:“『僵尸拳』。”

唐宝牛也没听过,但他的右手拳头痛澈心肺,正放到背後用左手拼命按摩搓揉,一面敷衍地笑道:“久仰,久仰。”

目光扫瞄,发现方恨少不在场里,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司马兄弟及那姓沐的王八,当真不是好惹的人物,这次自己独力支撑局面,可要糟了。

司马发见兄长司马不可满面笑容,却不抢攻,倏至他身侧,在他耳畔低声问:“怎麽?”

司马不可低声道:“我左手无名指的骨节断了。”

脸上笑态依然。

司马发道:“我去。”

刷地跃前五指一伸,噗地刺入红柱中,直没指根,这等铁指功力,简直神乎其技,众皆震怖。

唐宝牛望了望柱子,再瞄了瞄他的手指,然後看着司马发,道:“我说过,我不是柱子。”

司马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你的身□比不上木头硬。”

唐宝牛问:“你怎麽知道我比不上木头硬?”

司马发眨着眼睛问:“你想试试?”

唐宝牛沉默了半晌,叹了口□,间:“如果不想试呢?”

司马发见对方□馁,心里不禁有些得意洋洋,“那麽,你得要先跪下来,叩头,再--”他的话当然没有说完。

唐宝牛倏地抄起一张大桌子,连同桌上的酒杯菜肴筷子牙签全向他右臂砸斥去!

司马发怪叫一声,左手五指穿入桌面,抓住桌子,但唐宝牛已全身飞起,右膝自上压去,压在他右手腕骨上。

司马发右手五指还留在柱子里。

这刹那间他没有种会拔出五指。

五只手指的骨折声,在杯翻碗砸的乱响声中毫不起耳。

但唐宝牛□知他目的已经达到。

他已破了司马发右手的“达摩铁指功”。

第五章杀气大盛,杀人难免

司马发痛得大叫起来。

“十指痛归心”,司马发虽是武林中人,但忍痛的本领跟一般人也没有太大差□。

司马不可已经出手。

他在唐宝牛压断他弟弟五指之时,已一拳击在唐宝牛的胸腹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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